三人虽是顾马催鞭,却极少交谈,谈话会无形中影响效率,不管心情如何佳,交谈的气氛如何融洽,都绝不例外。
就连相依相偎隅隅私语的情人之间,都会无形中错失无数亲吻的良机,更不可能相偎的同时抱着一头牛。
时间在如烟而殷红的晚霞中流逝,古城一一安庆却在天幕暗淡的凄容里闪烁出点点灯光,遥在望。
三人终于松懈了紧提的缰绳,任马缓步而行,长长的舒了口气。
“喂,假和尚,姑奶奶敢打包票,入城后你的回头率最高。”风飘飘回眸瞥了一眼紧跟马后的孟若云道:“不信我们打赌,姑姑奶敢与你赌项上的脑袋。”
孟若云闻言头痛,风飘飘的野味真使他不敢领教,那并不是餐馆之中的山鸡、野兔、罐猪……肉之野味,令人嗅之食欲暴涨,垂液三尺,而是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女人的野味。几乎野越了时空与历史,脱离了礼教与人文,对于满腹诗书礼仪,满脑三纲五常的孟若云,又岂能品出女人野味玄妙,苦笑无言,难与争锋。
“服了姑奶奶吧,”风飘飘颇为扫兴的道:“姑奶奶识人胜过萧何,口才高于诸葛孔明半筹。”
孟若云闻言亦不禁为其的大言不惭、胡吹乱喻忍俊不住,“噗嗤”发笑。
“喂,死和尚,臭和尚,假和尚,你笑什么。”风飘飘耳闻笑声,柳眉一挑,回眸瞪了一眼孟若云骂道:“是吃了和尚尿,亦或是发神经啦?”
孟若云闻言知道笑声惹祸,暗自叫苦不迭,幸好其后的向天啸并辔解围道:“师妹,不可出口损人,笑乃人之常事,你又岂能管得了。”
“老是教训人,有何了不起。”风飘飘闻言蛮不高兴道:“我偏要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看你又将我怎样。”话虽硬,嘴却软,不敢在向天啸的面前过分放肆。
向天啸与孟若云相视一笑道:“孟老弟,为兄认为为了不引起其他武林人士的注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换一个假名为好。”
姜毕竟是老韵辣,向天啸虽知孟若云发尽毛除,与出山时判若两人,除了极熟之人极难相认,但如今一个和尚头作一席儒衫,不伦不类,势必引起探奇的江湖人士的注意,而且白道黑道中皆有不少人知道“天杀绝学”的遗世传人,姓孟上若下云,定会给其瞧出破绽。
孟若云点头道:“向天哥所言极是,我亦正虑于此,只是不知换何名好。”
“这又何难。”风飘飘插嘴道:“叫作宝宝大师,我包你吃得饱,睡得香,长得胖,不哭不闹,不赖人。当然更不会引起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
向、孟二人闻言相视苦笑,都知其难惹难缠,只有听若未闻,皆不理她,暗思索,风飘飘见二人缄默不语,自觉无趣,催马前行。
良久,孟若云想到一个适合的名字道:“向兄你认为,孟武,这个名字如何?
若者,相也,武乃雾的诸声也,雾者云也,这样他人决难料到,也不失为弟原名之意,两得其美。”
“妙!妙!”向天啸赞同道:“我叫你武老弟,就是神鬼都料不到你身负‘天杀绝学’。”
“好啊,可惜有些酸。”驰马遥遥在前的风飘飘闻言回头道:“我不再叫你假和尚,叫你二百五,包闻者捧腹。”
二人闻言莞尔一笑,催马前行。
长江万里去,码头何其多。
自古以为江湖码头之地皆是行人繁多之所,经济活跃之处。安庆乃长江码头上的一座古城,自然亦不例外。
入夜时分。安庆古城华灯高照,夜幕如昼,街上行人如云,接踵擦肩,青楼客满,燕舞签歌,不胜繁华。
细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却多了平常极少光临之人一一装束奇特的武林人士,和跨刀背剑的江湖豪客。
客栈酒肆,几乎暴满,青楼生意,益加火红。但对这一奇异的现象,大多数城民皆未觉,古城依旧一片热闹与繁华。
掌灯之时孟若云、向天啸、风飘飘一行三人顺利的住进了码头上的临江楼。
临江楼并非青楼,虽然楼里有人陪喝陪睡,陪吃陪赌,陪唱陪玩,青楼里的一应所有皆备,但却并不是青楼,乃是集住宿、悦乐、餐饮子一体的安庆名楼一一名曰“临江”“其楼位处码头交通要塞,依江而建。飞雕横空跨出,经抢江面空间,这大概就其楼台的来历。
此时更是座无虚席,宾客暴满,红尘美女穿梭来往不息,江湖豪客举杯狂饮称欢。生意比其他客栈红胜三分,自是热闹非凡。
孟若云三人一行,安置好马匹,登记注册,登登上楼用膳。
“嘘……”,“哇……”“他奶奶的…好个英俊的臭和尚。”
孟若云三个刚在大厅里现身,众人中立刻暴发出一阵奇异愤“咦”声,月光齐集在孟若云身上。向天啸忙拉孟若云背襟道:“武弟我们挑一个不为人注目的地方用膳。”
孟若云点点头,迅速游目环顾了一下整座宽大的客厅,径朝东南角光线较弱的一张空席位走去。风飘飘秀目圆瞪,冷冷扫射了一眼厅堂中大惊小怪的众人,冷哼一声,默跟其后。
“客官,请点菜。”
孟若云、向天啸、风飘飘三人身形方落座,一位袅娜多姿、浓妆艳抹、山水显眼的女郎茸声燕语而至,呈上一本薄薄的菜谱。
“哼……”风飘飘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厌恶的瞪了女郎一眼。探臂抢过手中的菜谱翻开,但见上面赫然写着古怪琳琅的菜名,后面皆标注着昂贵的价格。
素汤类:“龙须汤一一银五钱,涟筋羹一一银五钱.……银一两……古而怪之,莫名其妙,见名不知何所云云。
风飘飘双手一搭,顺手递给向天啸,斜视献女郎,古怪的问:“哟,妞儿,你们楼里的菜真是丰而又盛,奇而又怪,珍而又识,简直是人间珍肴美味会萃。”
“是呀,不满小姐所说,本楼菜品之齐,菜味之美,菜色之鲜,乃古城一绝,独一无二。”献谱女郎不卑不亢道:“凡是客官能呼得出名的菜,本楼都备有,厨下即时烧制送上。”
“真的?”风飘飘秀眉一挑,不相信的斜视着献谱女郎缓缓的道:“那很好,请小姐传下去,给姑奶奶三人来一盘清蒸人心,暴炒人舌,烧烤人肺,外加一碗人肾豆腐清汤。”
风飘飘话音甫落,女郎惊呆,张口结舌,满堂暴哄轻哨喘嘘,众目倾泻而出,齐涌向幸灾乐祸,洋洋自得的风飘飘。
“风姑娘不可戏言。”孟若云料不到风飘飘竟胡闹至斯,点出人心、人肺、人肾古而怪之的菜名,大惊,出言阻止道:“人乃万物之主,人心、肺、人肾又岂能作菜吃之理。”
向天啸暗瞪了一眼风飘飘,匆匆点了儿样菜,交给惊疑、惶惊、难堪、静立桌旁的女郎,令其迅去,众人皆悟遭戏弄,自觉扫兴无趣,收回目光各行其事一一呼饭喝酒,泡妞调笑自寻其乐。
不一会,酒菜送上,向天啸与盂若云对视一眼,分扫了一眼厅堂中各形各色的江湖武林人士一眼,斟杯把窖,饮酒品菜。
风飘飘实觉无聊,狠瞪了一眼孟若云,低头吃饭。
“总雄主。他妈的江湖近日真他娘的怪事奇多。”突然厅堂中一个苍老横秋的声音响起,孟若云与向天啸遁声望去,赫然是“独天霸地”十三雄围坐在厅西南角的一张特大花木圆桌旁,每人身畔都傍着一娇烧风骚的女孩。说话者正是“独大霸地”十三雄中的“喝翰林”。总雄主自然是“一掌震天”道:奚人凤。
奚人凤闻言悠悠的饮了一小口酒问:“江湖朋友都言你‘喝翰林’杯中乾坤大,醉语惊天下,不知又有何高论,说出来让老大听听。”
“高论倒没有,妙语倒无荆”“喝翰林”举杯而尽,抨须言道:“江湖中以前有‘淫尊’、‘情圣’、‘摧花手’与我们‘独天霸地’十三雄的嫖翰林、色煞星齐名争雄。”缓斟杯而饮小口酒道:“依老喝看,他们都不足道哉,近日轰动江湖武林的‘天杀小怪’,不但强奸尼姑,还勾引淫名卓著的消魂宫宫主‘性树淫花’。其手段之高妙,岂非前者可者望其背项。”
“咦……嘘。”“喝翰林”话音甫落,厅堂中立即暴发出一阵惊咦唏嘘之声。
风飘飘“噗嗤”一笑,不怀好意望着脸色微变的孟若云。向天啸忙低声道:“师妹,不可胡闹,‘独天霸地’十三雄中全聚于此,其人个个武功高强,又皆恶名卓著,出名的难惹难缠,千万莫沾惹这群老怪物,以误正事。”
“‘喝翰林’真不在翰林之称,出语公平有据,高论,高论。”向天啸话音甫落,厅堂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单一的掌声。三人同时遁声望去,但见一个脸型微瘦,身材欣长,五宫端正,目烁邪光,衣着光鲜,风流惆悦,佼佼不群,五十左右的老者鼓掌而言:“不知天下除了‘天杀小怪’玩女人的手段高之外,还有没有比其更高之人。”
“情圣。”孟若云瞥见说话者身旁簇拥着十七八个相貌娇艳,年纪十六、八至二十不等的女孩.心呼一声目视着尚天啸,向天啸点头低声道:“我可以跟踪他,寻到正邪决战之地。”
“哈哈,老夫以为是惟,”道:奚人凤突然仰天大笑道:“原来是名震江湖的‘情圣’刁大哥,真是失敬,失敬。”
厅中其他江湖武林人闻言大震,面面相觑,做声不得,“独天霸地”十三雄之名,“情圣”之威,震得一般武林高手心惧胆惊,谁敢出言高攀。
情圣闻言得意一笑,在身旁这个女孩的脸上香一口个叫声“乖乖”,那个女孩的乳房摸一把一道声“宝贝”,对另一个女孩的裆下一捞唤声“心肝”,游手抚摩其他女孩的玉腿、柳腰,一时只弄得其身畔的女孩花姿皆颤,撒娇弄咳,卖俏丢媚,齐裹在他身畔打情骂俏,“咯咯”娇笑,真是羡煞他人。
“不要脸,烂女人。”风飘飘“呸”的一声,娇颜气晕,偷瞥了一眼低头饮酒的孟若云,螓首无语。
“哈哈……情圣之名果不虚传。”一旁心痒难熬的“嫖翰林”伸手将陪座的女孩揽在怀里亲吻一阵,长笑而言:“一套‘拂花掌’法打遍南七盛北五盛东西十三省罕无敌下,直打得群芳府道称臣,投怀送抱。”
“谬也,谬也。”“嫖翰林”话音甫落,“淫煞星”连连摆头道:“情者爱也,爱者性也,性者床第之事。抱在怀里费时费事,碍手碍脚,又岂有在床上翻云覆雨悠哉乐哉。”
“高!高!”“色煞星”鼓掌道:“怀里乾坤大,床上恩爱浓。”
“情圣”刁男躺在百花丛中,闻言气得脸色微变,杀气陡生,似心知一人惹不起“独天霸地”十三雄。咬牙切齿道:“温柔乡里风光美,猪狗无常自不知。”
“我的郎呀,心肝呀,哥哟,宝贝真不愧情之圣,真是深诸情之真蒂。”情圣话音甫落,其身旁的众女孩娇声嚷叫,在其身上狂抚乱摸,真瞧得其余之人膛目结舌,忍俊暗笑。
“倒霉,倒霉。”一直缄默不语的“赌翰林”摇头瞪着怪眼道:“一摸女人,臭味沾身,骰子不灵,一赌送命。”“错也,错他。”“骗煞星”摇了摇头道:“他是一摸女人秽气染身,菩萨不灵,逐出佛门。”说着努嘴望着孟若云三人,“独天霸地”十三雄中其他人会意,齐视着盂若云,风飘飘、向天啸三人哈哈怪笑道:“对极,对极,佛门清规,戒色第一。”
孟、向二人闻言脸色倏变,怒火陡生,怒目而视,就欲发作。
“对极,对极。”风飘飘突然拍手而起,娇笑道:“猪狗羊牛四君子,蛇虫蚁蚌号翰林,狼豺虎豹尊煞星,共奉一只瘦瘦猩猩,牲畜野兽十三雄,猪狗不如是盲牲。”
满堂之人料不到风飘飘竟敢当众辱骂“独大霸地”十三雄,是猪狗不如的育牲,闻言忍不住哄然大笑。掌声雷动,拍手叫“绝”。
“你……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竟敢公然侮辱老子‘独大霸地’十三雄”。
“独天霸地”十三雄闻言脸上青筋暴现,老眼圆瞪,杀气陡盛,腾身站起,齐指风飘飘厉喝道:“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老母,搞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他妈的真是活得不厌烦了,给老子滚出来。”
“爹爹,你骂谁埃”风飘飘缓步而出道:“不是大姐又惹爹爹们生气了吧。”
众人闻言又是哄然大笑,其间大胆的江湖豪客七嘴八舌的道:“他奶奶的‘独天霸地’十三雄,真他妈的猪狗不如,老婆死了,竟连亲生的大女儿都要干。”
“风姑娘……”孟若云乍见风飘飘竟大摇大摆的朝“独天霸地十三雄”走去,大惊,起身疾喝。
“武老弟放心。”向天啸伸手拉孟若云坐下道:“风师妹古怪精灵,轻功更是无人能及,放心,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