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生发常长,亦有保护一切生命之意。木位东方,以青为色,灵兽则为苍龙。”
依此段看来,又合于龚天下特色。
她这心中颇有所感,同时周遭众人好像也有各自体会。眼前,邝山海冷瞅这些人须臾,哼哼两声道:“真是天意难测,将你们这些人凑成了一堆!”
如果真有宿命,那这代表什么?
庞动战一生在鬼门关前搏杀,天天在刀口上过活,可没想过半点儿不搭干的这些人,竟然和自己在冥冥中有关?!
他看了一眼宗无畏,这个自己想要他性命的汉子,难不成上一世是自己至亲?
对方,似乎也有一丝迷惘思量。
再看看兵王羽墨,恍如也陷入沉思之中。
这些人中,只有龚天下的眼眸仍旧十分清澈自在。是他不挂碍在心,还是早已知晓?或者,他一向早就将所有的生命都当做自己的至亲吧?!
藏大小姐轻轻感叹了一声,忽的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这四个男人代表了东西南北四方之神的涵义。那么,自己又代表什么?
“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她问,问邝山海。
“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邝山海每回讲话就是要这么惊天动地似的,只见他一指龚天下,嘿嘿笑了两声,反问道:“小女娃子,老夫问你一句,你对这个小伙子意下如何?!”
这一问,真叫人难以回答!不,根本是不知如何回话!
“大师可否说个明白?”杨岩盯着印性,很简单的再问一次。
“阿弥陀佛……,以宗施主情况看来,恐怕有走火入魔之虑。”少林印性一双浓眉微绉,那身转换成黑褐肤色的面庞,在落雪中特别有种强烈明显的忧心。
杨岩双眉一掀,咬了咬牙根,以那支破铜刀支撑起身躯,喘了两口气后,道:“难道没有任何可救之法?”
“万法由心造……!”
印性沉声回道:“能用本无善恶,邪法正人用为正,正法邪人用为邪。”他顿了顿口气,接着道:“如果宗施主在心性上能有所参破,心中怨嗔得以转换为慈悲,纵使魔道也可成菩萨,修罗亦能证佛果。”
雪地上,宗王师彷如酣然入睡,动也不动的与这天、地、雪融合为一。
“现在,也许是他最幸福的时候吧?”印性大师望着望着,忍不住喃喃自语:“六情诸根,各各自缘,诸尘境界,不行他缘;心如幻化,驰骋六情,而常妄想,分别诸法。”
这段语出金光明经“空品第五”,意即众生眼耳鼻舌身意种种意识作用,误假为真,以至于贪嗔痴起造种种业。
杨岩不懂这段经文,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大师明言,要将宗王师如何?”他问!
“为今之计,只有送上少林,修身养性。”印性的回答,自己都觉得有好大的阻碍。
他只能苦笑。因为,他不知道宗王师愿不愿意;正重要的是,当今少林方丈师兄愿不愿意?!
人的一生总有选择……纵使是最坏最不得已的决定,也是一种选择。
“好,走!”
杨岩似乎恢复了精神力气,弯腰一把便将宗王师扛上了肩头。忽然,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不正也是这般扛着少林印真大师力战群雄?
隐约中,他对佛家的因缘果报似乎有那么一点体会。
“大师你放心……。”
杨岩的话十分直接有力:“杨某会帮你看着宗王师。他在少林多久,我就多久!”
“离魂为了诱引中原名侠苏小魂出面,未免太伤及无辜──。”吞星公子看着手上探子传书,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心榜眼之死,他似乎觉得有点滥杀生灵。
“吞星兄台──,”对面,是皇甫追日边斟茶边隔着袅袅上升的水气,缓缓道:“离魂兄弟连续两代先人败于苏小魂手上,回蒙古后在祖坟前引颈自刎……。”
兵王追日叹了一口气,接道:“此情此恨,难免。”
封吞星轻轻嘘出一口气,那双湛蓝眼珠闪过一抹悲悯,淡淡道着:“上天有好生之德。
就算日前兄弟我在洛阳吞星山庄以机关要困住天下群雄,三日后也会自解囚锁……。”
皇甫追日看了一眼这位同生共死的老友,哈哈一笑将斟泡好的龙泉三味茶递了过去,边摇头道:“吞星兄台,这么多年来你仍是慈悲心肠,万不得已绝少杀生……。”
眼下坐处,是往塞外途中山西灵石大县,距离当时在巨岩上以剑留字下战书,已是四日之前。
这四天,吞星山庄人马和皇甫追日连夜赶路,总算是赶上了押解各国人质的车队。问题是,原先负责运送人质的兵王离魂,竟然忍不住复仇意念,反倒在四天前脱队前往中原。
兵王吞星引杯一饮,让茶香在喉头顺滑而下。片刻之后,微绉双眉道:“追日兄台,以你之见,离魂兄弟此趟独行闯荡中原武林,吉凶如何?”
话声语气,浓浓有生死兄弟的关切。
“依在下看来,唐凝风四人尾随我们出塞,而老实又尾随他们。他是碰不着了。”皇甫追日分析道:“龚天下、藏雪儿、宗无畏、庞动战在夸父山大震后生死不明──。”
他说到此,一念想到兵王羽墨,忍不住有点忧心道:“羽墨先生至今仍无消息,令兄弟不禁担心。”
封吞星稍一颔首,拂了拂满头红发,遥望窗外。
窗牖之外,是晴蓝好天气。他看了须臾,喃喃自语着:“羽墨先生福大命大,一生为蒙古族人忠义两全,而且是侍亲至孝之子。这等人物,老天绝对有眼有理……。”
天气虽晴,进来的风还是挺有凉意。
皇甫追日随手拿了条皮毡递交吞星公子,一笑:“风凉,兄台拿来遮护暖身……。”
封吞星接了过来,朗声一笑道:“皇甫老兄一向如此关心诸位兄弟,真是十数年未变!”
皇甫追日也笑了,回道:“在下昔年以待毙之身,和娘亲得羽墨先生从鬼门关前救回,又能结交各位兵王至友,你我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有时,朋友比亲人还亲。
老天常常会补偿人间因缘,纵使没有血缘,但是自古以来多少生死以共相知相惜的人物,他们的情义光耀汗青!
他们双双大笑了片刻,皇甫追日缓缓嘘出一口气,道:“以离魂兄弟那惊人的‘夺天离魂大法’,恐怕中原武林没几个人可以不受控制!”
更重要的是,那些可能挡得住“离魂大法”的顶尖高手,不是正离开中原,就是生死不明。
“这点令在下反倒有点担心──。”
吞星公子两眼微闭,略略苦笑道:“离魂兄弟在摄魂术不仅融合天竺、扶桑、西域诸国技能,而且以六年时间钻研中原失传四百年的‘夺天人圣术’得其精髓大成……。”
他的担忧,皇甫追日十分明白。
这个老友就是太多了点菩萨心肠!
兵王吞星担心的是,以兵王离魂目下的功力,几乎可以在须臾间摄撼他人精神意志,让对手瞬间进入恍惚之境任凭他的指令行事。
他绝对是创百年来,武林之中达到此术最高境界之人!
老实足足思考了四天四夜,才像明白似的嘘出一口气。他望向欧阳梦香,只见那绝美的面庞在晨曦映照下,被满地白雪衬托得出尘难言。
他摇了摇那颗圆圆的脑袋,嘿的一声问道:“欧阳姑娘,你是否觉得安心的死法有些古怪?”
欧阳梦香浅浅一笑,偏侧过头和老四掌柜四目相接,柔声道:“老实兄的意思是,安心大侠死得不安心?!”
今天清晨大早,唐凝风他们一行突然出了客栈,快骑急行往西北而去。所以,咱们老实这一行人也不客气紧跟着。
至于目的?老实说,老实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有时候随机应变,也是一项精密的计划。”
咱们老字世家四掌柜的名言是:“天意难测,与天行同运,才真是成就大事业。”
眼前欧阳梦香这一反问,老实的心头不禁噗通好几下。
他有那丝没来由紧张的是,到底这个女人心细的城府极深,还是蕙质兰心很能跟自己心意相通?
若要说欧阳梦香对自己一见钟情,咱们这位老四掌柜老实说实在不敢相信!
“安心大侠死时双眼睁大满布惊恐……,”欧阳梦香柔柔道着:“若以生死来看,安榜眼应该早就不放在心上!”
如果早已不怕死,那么又恐惧什么?!
第十四章 踏 杀
龙征方才纵身坠崖,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卷雪紫色的绳索。只见这绳索有拇指般宽圆,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不过看看掌握在龙大捕帅手中,似乎十分轻盈。
这雪紫色绳索前端,镶嵌了一颗张口龙头,看那材质金银交错,隐泛紫光;后端则是系了一圈鳄鱼皮套,圈套之前,似乎有七寸左右短棍捆置在绳索内,用来方便掌握。只见,龙征边速将手腕套入鳄鱼圈环,五指一握短棍处,便往坠崖壁面挥索打出,口里吆喝:“‘阿紫’,这回生死就看你了!”这门兵器,正是龙征个人七年来独创独制的的兵法。
自从被永乐帝任命为天下第一捕帅以后,她便暗自研发武学兵法。七年以来,天下武林只知龙征有象牙剑、龙头刀,全然不知道有这一条绝手兵器──紫龙独尊!
七年之间,她不知研发出多少攻防杀技。这条“紫龙独尊”似鞭非鞭,用时可为暗器、棍法、缠套、打穴、化气、夺兵、飞翔七大项为主。
她自己估计过,如果以“紫龙独尊”和布惊的布棍对打,差不多七招可以取胜,十二招内可以夺命。
对于象牙白剑,她取了个“白儿”的昵称;扇形九刀,则取了个“小九”的浑号;而这索“紫龙独尊”,她似乎以亲人般相看待,取名为“阿紫”。
龙征这回算是第一次让“阿紫”面世,便是用飞翔绝技中的“龙腾九转”!
只见她掌中雪紫绳索飞出,那龙头直奔崖壁便是穿插而入。刹时,只见整条“紫龙独尊”像是有弹力般,呈现一弧如同紫色彩虹弯曲,让龙征下坠速度顺畅而稳定。
弧度弯延至底,只见我们这位天下第一捕帅又是腕劲一振,收回绳索龙头,在下坠三四丈后,再度击发入壁。
如此反覆,一切下坠速度力道便是由这手“龙腾九转”完全控制。
不过是盏茶功夫,竟然已是下达百二十丈,轻盈飘然着落在下方绝谷雪地。
龙征四下环顾,心中有些讶异于冰河两岸差距如此之大。一边是冰天雪地,另一端则是青葱翠绿。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自己赌命坠崖似乎没来错地方。
便是,龙征几个箭步奔到冰河之前,她四下巡目一回,嘴角难得有一丝笑意泛起。
雪地中细目凝视,可以看见几根犬虎交落的毛发。
当下龙大捕帅心中更是肯定,便是弹身往冰河中巨岩窜去;再一个踏脚借力,已是到了对岸。她正想着要窜身入林,蓦地,眼前气机翻飞,白烟卷云如浪,四下冲杀极煞!龙征双眉微皱,瞧瞧地理是位处西方,心中暗想:就算你是民间传说的白虎煞方,我龙征就是一条杀虎的龙!
一念既定,便是跨大步直冲撞入。
方才奔入林中,眼前,便和宗无畏面面相对!
达斯格里那双蓝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喷出火来。
眼前唐凝风这么“明白”的拒绝,对他近乎已是变成一种侮辱。他仰首狂笑两声,冷沉沉的声音恍如配合这片天寒地冻的气候,道:“嘿嘿,看来各位是想硬闯入城?”他边说着,手中突然多了四颗“翻天龙珠雷”,黑溜溜的在掌中微微颤动,似乎像是会随时引爆。
“喂,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商量?”唐大公子边叹着气边道:“人身难得,何必三不两下就搏命争杀,真是太浪费了点。”这话,达斯格里很意外的好像听了进去,嘿哼两声,道:“方法不是没有──。不过,诸位进城以后,先不管目标是为对付兵王救出人质,但是遇着本帮众人中,对莫辛札和卫报人马能够虚应一番。”话转了个弯,目的也是差不多。
最少,不是朋友,但也不会是敌人。
这点唐大公子倒是可以接受得多。因为,人间世只要能够少一些纷争烦恼,就绝对不会违反师训,更不会违反自己本性。
现在,咱们唐状元反而为对方着想起来:“你就这么放我们走,到时如何跟贺难交代?”因为唐凝风他们大摇大摆的就这么进城,那岂不是摆明了达斯格里有亏职守?换句话说,如果贺难那个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