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公子是住我隔壁,真是巧啊。”苏寒站到他旁边才发现,自己在男人中都算得上颀长的身高,站在他旁边却矮了大半个头。
黑衣男子并没有回答她,如同没听到一般转头看向院内的风景。
苏寒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直接无视她存在的人,如果不算她假扮流音的那次。一想到她假扮流音被人嫌弃那次经历,心中不由腾起一股怒意。
水盈的琥珀色美眸一转,苏寒“啊”的叫了一声说:“你头上有只马蜂。”,玩味的神情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话音,她蓦地伸手掀开了男人戴在头上的帏帽。如果刚才她眼中的惊讶是装出来的,那现在她便是实打实的惊讶不已。
一张比马蜂窝还要恶心,满脸长满脓包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胃部强烈的翻涌,她险些就失态的直接吐在他面前。她撇看眼将帏帽从现在扣回男人头上说:“已经飞走了。”
她干笑了两声,却没忽略掉男人周身散发出来凛冽的气势,还有刚才那想要杀了她的眼神。阿弥陀佛,还好这男人不会武功,不然难保在见过他真容以后,他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我不会说的。”苏寒摸了摸脖子补充道。
男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又转头看向院中的风景,灿烂的阳光从屋檐倾泻而下,分明是四月暖春,然而苏寒却感觉到一股冷如寒冰的煞气。
回想到刚才男人脸上还在流血的脓包,苏寒不禁微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以前不是没见过躲在犄角旮旯里脸上长着脓包的乞丐,只是没有人会像面前这人一样,密密麻麻跟马蜂窝一样长了一脸。光是这样想就忍不住心里发麻。
“我叫苏寒,不知公子怎样称呼?”她抽着嘴角呵呵干笑,除开那张奇丑不堪的脸之外,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反应很是让她好奇。分明愤怒,却连一声责骂呵斥的言语都没有,分明长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庞,却背脊直挺让人感觉不出丝毫自卑。她更是想不通如此长相之人为何会向她投来轻蔑的目光。
没得到回应,更是加重的苏寒的好奇心。难不成这男人是聋的?
苏寒看不到男人的目光,转而摸出放在腰间的短笛,清韵悠扬的笛声在后院内飘然响起。
看着掠过天际的雄鹰,云笙渐渐平息着心中的怒火,若是换做以往面前这叫苏寒的人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而现在他身中奇毒,内力尽失,想要杀面前这人恐怕都毫无胜算,何况杀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一刀了结那是最痛快的做法,而他往往更喜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公。”女子清秀的声音打断她的笛音,苏寒不禁皱了皱眉。只见青衣女子手里拿着个包袱急急走到男人身边,瞥见她站在傍边,青衣女子欲言又止地扶那男人回了房间。
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使得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甘愿嫁给样貌如此丑陋的男人。
屋外的短笛声再一次响起,就像是山中青雀婉转鸣叫声,空灵悠远,使得人整个身心都平静了下来。
云笙闭着双眼,仍由眼前神情紧张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自己脸上。
即便是容貌有损,内心尽失,从云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却半分未减,为他仔细的擦好药膏之后,青霜手上已经渗出冷汗。
一双如雄鹰般的锐眼蓦地睁开,吓得青霜下意识的就要往地上跪,却被云笙拦了下来。
那锐利的双目并没有看她,云笙垂下头,修长的手指蘸了瓷杯中的茶水悄无声息地在桌上写下字来。
原来公子是哑巴
清韵悠远的笛音在吹完一曲之后便停了下来,苏寒垂目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绿如翠竹的玉笛。
只见她嘴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下一刻便身轻如燕的跃上了房顶。对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神秘感的两夫妻,她是越发不能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很明显那男人不懂武功,女人又清秀柔弱,十指纤纤,一看便知并非学武之人。若非如此又怎会来扬风镖局托镖。有了这一认识,苏寒便大着胆子揭开了那两夫妻房上的青瓦。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房瓦后,还没细看便听到销魂妩媚的嘤咛声从里面传来。这种声音在她修炼媚功时可没少听,为了领悟其中精髓,去妓院偷窥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都是在她有准备的情况下,这青天白日的,她万不会没想到刚才青衣女子急迫的想要回房间是为了这等事情。
听到嘤咛声,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男人的蜂窝脸,这女子口味也太重了些,苏寒不禁全身一抖,险些发出声响。
重新将房瓦盖回去时,余光瞥见香肩半露,抱坐在男人身上不停扭动的女人时,苏寒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女人是饥不择食,还是说这男人那方面实力惊人。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没兴趣再知道。
太恶心了,这是她偷窥以来第一次跟逃似的,迅速离开现场。
等她运起轻功离开镖局之后,没走多远便扶在河边的柳树上“哇”的一声,将辰时吃的早点全吐了出来。
就算是看到一身雪花肥膘的卖猪汉压在青楼姑娘身上,也没刚才的画面来得如此震撼。一想到刚才的画面,苏寒又止不住眼泪花花的呕了起来。
这边苏寒一走,青霜便快如闪电般的从云笙身上离开。
她迅速的垂下眼帘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衫,纤细的手指不可察觉的在颤抖。奇怪的是青霜眼底并无丝毫恶心抑或厌恶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自卑与畏惧,却又存在着一丝不可擦觉的喜悦之情。
即便是容貌已毁,眼前的男子对于青霜来讲仍旧如同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神祇,光是触碰就已经是亵渎,更别说她刚才……
整理好衣衫之后,青霜仍能听到自己如击鼓般的心跳声,发烫的双颊即便是不照铜镜也能知晓此刻自己脸上的颜色,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云笙。
害怕那双极其锐利的眼睛洞察到她心中不该存在的想法,她是奴不该对他生出逾越身份地位的幻想,哪怕一丝也不该有!
调整好自己心态后,青霜这才抬头看向已经重新戴上帏帽,正坐在床榻上凝神打坐的云笙。青霜不敢打扰,便坐在一旁守护。
“阿寒,你怎么了?”苏寒呕完之后还没缓过气来便听身后同时传来孟家姐妹的声音。
“无事。”她一手捂着嘴,一手阻止两姐妹靠近。
看到地上的污物,两姐妹心中立即明了。刚才听赵三说苏寒急急忙忙跑出镖局,还以为是他反悔了想要逃。两人心中一急,也顾不得看孟川的脸色,扔下尚未商议好的事情便赶紧追了出来。
这一看两人心中皆是浮起一丝愧疚,不仅误认为苏寒是那不守信用之人,而且若不是她们昨晚死命灌苏寒喝酒,恐怕他现在也不会吐成这般模样。
苏寒走开几步,从河中捞起一捧清水涮口,收拾妥当后却仍能闻到一股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腥味,就连孟家姐妹也不禁蹙眉。
想到自己的包袱还放在客栈,苏寒摇着湘妃竹扇驱散着身上的腥味说:“我先回客栈取点东西。”
这回两姐妹并未执意要跟着她去,而是频频点头目送她离开。
一阵恶心的臭味弥漫开来,周围靠近她的人连忙捂着鼻子避之不及,活像她跟瘟疫似的,不过她现在的状况也不比瘟疫好上多少。
昨晚身上未散的酒气再加上刚吐的味道,实在令人无法忍受,必须赶紧回客栈沐浴才行,苏寒眉头紧蹙,不由加快脚步。
“抢劫,有人抢劫啊!”
她抬头便看到一个瘦麻杆手里攥着锦袋正迎面朝这边跑来,而在面前不远处有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气喘吁吁地指着那人大声叫喊。
连老人家的钱都抢,真是丧心病狂。苏寒想也不想便伸出腿准备绊倒那瘦麻杆。哪知那瘦麻杆见势便从她腿上跳了过去,一眨眼功夫,已跑出数丈之远。
好家伙,居然还是练家子,有趣。也不管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她运起轻功拔腿就追。她就不信连个小毛贼都收拾不了。
她一路追,瘦麻杆一路躲,最后越跑越偏僻,眼看瘦麻杆想要钻进那半人高的稻田中,被她及时截了下来。
“把手上的东西交出来。”苏寒用竹扇指着瘦麻杆说道。
“就凭你,我要是不给你又能怎么?”瘦麻杆蓦地抬头上下打量着她笑道。
这一抬头,苏寒这才看清瘦麻杆满脸的麻子,脑海里面下意识又浮现出那人的蜂窝脸,还有那青衣女子跟他合欢的场景,她忍不住一声干呕。
对于苏寒的反应,原本想要趁机逃跑的瘦麻杆,瞬间来了火气,还没见过有人敢当面如此鄙夷他的。
见瘦麻杆迎面向她袭来一掌,苏寒也来不及躲,胃部剧烈的翻涌,瘦麻杆的伸手快,苏寒吐得更快,她一口吐在了瘦麻杆向她袭来的手上。
湿热黏糊的触感,随风飘入鼻中的酒腥味,瘦麻杆也不再动弹,像尊雕像一样定在了原地。苏寒见状一个闪身,夺过他另一只手上攥着的锦袋。
被夺走锦袋的瘦麻杆仍旧没有丝毫反应,看到他手上粘黏的污物,苏寒连忙别过眼,无奈地摇头,她刚才真不是故意要吐在他手上的。
正当苏寒拿着锦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便看到化身石像的瘦麻杆全身一抖,“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开始呕吐。
“哈哈,两人互呕,还真兴致啊。”
寻声望去,只见锦袋的主人缓缓朝她这边走来。
“阿伯,你的东西。”
苏寒伸手将那锦袋递了过去,而那老人却捂着鼻子,皱眉道:“这东西既然已沾了你的气息,不要也罢。凡事讲究一个缘字,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其他人就算是抢也是徒劳一场。姑娘可要好生珍惜这凌霄玉才是啊。”
不要了?苏寒拿起锦袋只闻上面并未染上味道,刚才她吐的时候,锦袋分明还在瘦麻杆手上。还有这老人刚才叫她姑娘?
蓦地抬头,方圆可见之处哪还有老人的身影,她打开锦袋只见里面装着一块如花瓣大小,晶莹剔透的凝脂白玉。真就这样便宜她了?
苏寒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凝脂白玉,以她对玉的认识,这块玉虽成色不错,但却因身薄形小卖不了好价钱,反倒是她上次从醉红楼那里顺来的冰玉少说也得值上万银两。她心想,眼前这东西再不值钱也还是块玉石,先留着吧,等回去拿来送给他也不错。
听到身后传来毛贼快要把胃给呕出来的声音,苏寒屏气凝神将装有白玉的锦袋放入怀中,一眨眼跑得比风还快。
当她沐浴之后,神清气爽地回到镖局时,孟家姐妹已经在后院庭中备好了酒菜,看样子很明显是在等她。
“让两位妹妹久等了。”苏寒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身后,微风拂动发丝,散发出好闻的青竹淡香。
孟莲浅笑连连地替她倒了杯清酒说:“其实我跟二姐也才刚过来,先前都在厨房准备饭菜。”
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苏寒很难想象是面前这孟家姐妹做的,按照她的思维,这江湖儿女是不应该挽得了剑花,烧得来好菜的。就像她这样,剑也舞不好,这烧菜更是没直接把厨房给烧了便是万幸。
将自己与孟家姐妹一比较,苏寒只觉就算她身体今后恢复正常,这辈子也不可能当得成家中巧妇,抑或这世上根本不会存在愿意娶她之人。
“是这饭菜不合阿寒胃口?”孟莺见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问道。
“怎会。”她笑着摇头说道:“两位妹妹烧的这些菜甚是美味,让阿寒我自惭形愧啊。”
听到她的称赞,两张紧绷的小脸皆是露出了笑容,“形愧什么,你一个爷们谁会要你来做菜。”
孟莺说完话后,对上苏寒眼中无奈的神情,灿烂的笑靥随即敛去,苏寒说过跟她们一样,都喜欢男人。这句话对她来讲就像是横在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不快,所幸这一路上她们有的是时间让苏寒改变想法。
想到此处,孟莺垂下的嘴角又不知觉地往上扬起。
“阿寒这次离开徐州可是要回邺城?”她看到孟莺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丝毫没有半分的不舍。
难道是……联想到住进隔壁的两夫妻,以及早上被孟川叫走的两姐妹,苏寒差不多猜出孟莺的用意。
她浅笑着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只等孟莺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孟莺见她真是要回邺城,激动地说道:“这次镖局正巧有一趟镖押往邺城,不如阿寒跟我们一起走?”
“两位妹妹是押镖去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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