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不禁在心里掂量起,这两千两以及挂在他身上的那块冰玉到底值不值她这半个时辰的卖唱。
很明显,那人根本不知苏寒心中想的这些事情,听到歌声唱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由眉头一皱,蓦地睁眼看向悄无声息却已走到他面前的苏寒。
“公子,奴家唱累了。”
烛火摇曳,一双含情半羞的眼眸波光流转,鲜红欲滴的樱唇勾起一抹醉人心神的媚笑。就在这晃神的一瞬间,苏寒极快地将手作刀装向那人脖颈袭去。
“你……”
苏寒睁大双眼,动弹不得地看向躺在贵妃椅上依旧保持着同一姿势的那人。
这怎么可能?!
除了师父,她的媚术还从没失手过,而且她还反倒在一瞬间被人所制服。
“公子,奴家不能动了。”即便是在脸部肌肉都动不了的情况下,她的声音仍就能做到媚惑人心。
只听那人闭着眼,声音淡然若水的说:“既然累那就别唱。”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偶尔蜡烛燃烧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心头,苏寒再一次失算,眼前的男人绝非她先前想的那般简单。
“你到底是何人?”苏寒脸上还是刚才的那一抹媚笑,声音却不似那般柔弱。
那人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质问,甚至连看到不看一眼,如同空气一般,将她完全忽视。
居然敢忽视她!
苏寒狠狠地瞪着那人,仿佛比遭受到对方轻薄还要难以容忍。
“闭上眼。”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人突然开口说道。
“若是闭上眼就不能看到公子,奴家才不要。”苏寒又娇嗔说道。
那人一声冷哼道:“若是再不闭眼,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平淡无奇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那人口中说出,却带着凛冽的气势让人无法忽略。
被点了穴道,苏寒此刻就像是躺在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若不按照他说的做,难保她还有闭上眼的机会。
当她刚闭上眼,便听到外面有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只听躺在身前那人低声说道:“叫出声来。”
“公子让我叫……”转瞬想到那人的用意,什么两个字被她又从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即便是她对男女之事看得再开,她也做不到在别人面前发出那种声音!
苏寒手指微微一动,声音轻柔的说:“公子,奴家一个人做不到。”
虽然并不清楚那人到底出于何种目的买下“流音”的初夜,然而他却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她缺乏兴趣。
越是这般想,越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就在她扭捏着欲拒还迎的时候,一阵刺痛从她手臂上传来,她闷哼一声差点就想用另一只手去扶。
“怎么,还是做不到?”
真是欺人太甚!苏寒压心中腾起的恶气,媚骨如酥的发出声音,她就不信眼前的男人还能把持得住。
耳朵贴在窗上偷听的老妈子,被苏寒这销魂的一声叫得差点闪到腰。心想,流音这丫头果然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好苗子,还没吃过荤已耳濡目染地掌握到房事精髓。看来这下醉红楼又能好好火上一把,老妈子捂住发笑的嘴,再也听不下去这缱绻缠绵的声音,转身快步离开。
这男的难道是阉人不成?
感觉不到那人炽热的目光,在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后,苏寒更是挫败到了极点。
偷听墙角的人虽然已经走了,她却仍没停下,反而更加卖力的勾动那人的情…欲。
今晚她就不信这邪!
并不是没有受到苏寒的影响,那人黑如幽潭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擦觉的惊讶。他惊讶自己竟会对一名青楼女子萌生出那般想法。
“叫得比鸭子还难听,你可以闭嘴了。”那人悠悠地说道,将她的声音打断。
从未因声音遭到如此嫌弃的苏寒,怒意难以抑制的爆发出来。她蓦地睁开眼,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口水啐到那人脸上。接下来,又在那人呆怔的瞬间,将一包入水即化的药粉撒了过去。
那人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快许多,她还来不及转身,就被已擒住了手臂。
“没想到一个青楼花魁手段倒是不少。”那人言语中带着轻笑。
只觉一股劲力握得她手臂都快断掉,苏寒忍痛咬着牙心中默数三声,而遏制她的力道便在突然间消失。
苏寒半眯着眼转头看向正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那人笑道:“奴家的声音公子不喜欢,就只得靠手段来讨公子欢心。”
“奴家保证让公子难忘这一夜春宵。”她说着在那人耳边呵出一口热气。
只见那人面色通红,忍不住的全身战栗,苏寒的笑意就越发的妖艳抚媚。凡是中了红尘逍遥散之人定会全身无力,欲…火焚身,若是想要从这煎熬中解脱出来就必是要求助于人,抑或是……
想当初即便是武功高深莫测的长月门主也只得跪在她面前求饶,更何况她面前这人武功还不及长月门主。
“哎呀,公子是不是热得很啊,奴家这就帮你宽衣。”苏寒说着解开那人的腰带,又不着痕迹地将那块冰玉顺进自己衣袖中。
她扒光那人的衣服,只余下一条裘裤,纤细冰冷的指尖轻柔地滑过那人的胸膛。
虽然样貌普通了些,然而衣料下的身材却是极好,让她不禁将这身段与她师父的比较起来。
“滚!”正当她为此陷入沉思时,耳边传来那人沙哑的声音。
她抬头对上那人仍旧清澈的眼眸时,不由一怔,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中了她的红尘逍遥散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地撑到现在,即便是情爱无能的阉人也不可能。
她疑惑地将目光移至那人的大腿根上,过于炽热的目光看得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脚朝她踢去。
不论速度,还是力道都大打折扣,苏寒轻易地避开了他那脚,反倒大力的一巴掌将他扇到了贵妃椅上。
“被公子这样瞪着,奴家好生害怕。”苏寒露出害怕的神情垂下眼帘,然而唇角边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你若再敢动我半分,我定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那人声音低哑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若是动了半分,这代价会是如何?”
苏寒说着一口狠狠地咬在那人肩膀上,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受人威胁。
之所以她要假扮流音,一方面是为严子墨拖延时间,等过了今晚就算醉红楼的人发现流音不见,也不可能再把那两人给追回来。另一面则是她太无聊,想看看自己假扮的流音一夜春宵到底能值多少银两。在上台之前她给“自己”标价是一千两,没想到竟有人肯出两千两买下她,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买她一夜还并非是为了寻欢。
“真是位有趣的公子。”直到嘴里传来血腥味,她才放开被她咬住的肩膀。
“你会后悔的。”那人喘着粗气,压抑住自己想要靠近身边女子的冲动,赤红着双眼吼道。
“啧啧,后悔在完事之后杀了你吗?”她打趣道。
一张“流音”邪气的脸庞蓦地在那人面前放大,那人双拳紧握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霸占她,压上那一抹红唇的冲动。
那人吃力地缓缓向她靠近,“咚”的一声闷响,她一拳敲在他的头上。
恍惚中,那人看到“流音”眼帘半垂,娇俏地用手支着下巴,红唇微嘟地说:“让我后悔,你还没那资格。”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又在走到窗边时折了回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寒打量着忍到极点,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的那人问道。
快要失去理智的那人艰难地张嘴支吾了一声。
“你说什么,大声点。”
那人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扯着沙哑的声音吼道:“给我滚!”
看到那双溢满怒气的双眼,苏寒不禁一怔,转而抬起那人的下巴,轻叹一声说道:“公子这脾气倔了些,欠调…教啊。”
她说着又将另一包红尘逍遥散塞进了那人嘴里。
屋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苏寒翘脚坐在木凳上,看到那人热汗直冒,一张脸比煮熟的虾子还红,就连胸膛瓷白的肌肤渐渐开始泛出红潮。
身体就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难当,使得他气息一片紊乱根本无法压制那股在体内乱窜的燥热,此刻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唯有大口喘气来表露内心的空虚。
苏寒玩味地看了一眼在情…欲中痛苦挣扎的那人,她拿出衣袖中的那块冰玉放在眼前摇晃道:“三包红尘逍遥散,半个时辰的弹唱,一块冰玉和那两千两银子能值这么多吗?”
不待有人回答,也晓得那人现在说不出话,她又自言自语地摇头说道:“当然是不值。”
因为不值,所以她便拿走了他衣服里所有的银票。
苏寒数了数,竟有八千两银票!那人出门随身便带着一万两银票!惊讶之余,她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不由松了口气,幸好那人不识得她本来面目。看来那人定是位武功了得的富家公子,若是今后他真铁了心要找她算账,那她还如何在这江湖继续逍遥下去。
还好,她今天是“流音”,而并非苏寒。
喘气夹杂着咳嗽声,苏寒收好银票,倒了杯凉茶喂那人喝下,“这红尘逍遥散我是没办法替你解,只能让你委屈一晚,等天亮内力恢复之后,你要选择找其他人还是自行解决都可以。我先走了,咱俩银货两讫,后会无期。”
苏寒拍了拍那人滚烫的脸颊正准备走,却不想他一口吐出乌血来。
强嫁
“你……”
那人双眼血红的死盯着她,抽动嘴角时不停有乌血从嘴里流出来,发热的身体颤抖不已。
难道是她红尘逍遥散用太狠?
怕闹出人命,不待多想苏寒便抬起那人手腕为其把脉。
“是蛊毒?”她诧异地转头看向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只受欲望控制的那人。
若她现在就走,不等天亮这人便会一命呜呼。苏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人跟她无冤无仇,若是之前让她唱歌也好,说她声音难听也罢,她都已经报复过了。这万一闹出人命,她可是要内疚的。
她叹了口气,对那人说道:“今天救你一命,算是欠我一个人情。”
将那人移上床后,她又对着铜镜将自己头发,衣衫弄得凌乱不堪。
“小翠!”将茶水泼到额上,她突然打开门喊道。
不消半晌,一位穿绿衣的小姑娘便急急走来。
“去打桶洗澡水来。”
看到云雨之后,衣衫凌乱,大汗淋漓的“流音”,小翠立即明白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去烧水。
“凉水就行。”苏寒补充道。
“可是小姐,凉水伤身……”小翠停下脚步,好心劝说道。
“你去打来便是,那位公子执意如此。”“流音”楚楚可怜地垂下头,以示她的无奈。
在这醉红楼里客官是天,客官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这是小翠第一天进醉红楼时老妈子告诉她的话,即便是在舞台上花枝招展,风光灼艳的花魁在客官面前也只得任由其玩弄,这便是青楼女子的命运。
小翠咬了咬唇,转身快步去打来了凉水,又担心“流音”身体吃不消,特意为她泡了壶热茶。
“小翠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来便是。”
苏寒将一边往浴桶里撒花瓣,一边打量着床上那人的小翠遣了出去。
栓上门后,她吃力地将那人拖进浴桶里,然而那人浑身的燥热却并没有因这浸入肌肤的凉意而减少半分,苏寒点了那人的睡穴,确定他已经昏睡之后,拿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殷红的鲜血顺着瓷白的肌肤滴落到水中。
“记住了,你欠爷一条命。”这是那人在朦胧中听到的话。
潜入账房将属于她的两千两拿走后,苏寒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换回自己的衣服,只是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却是毫无血色,面色苍白。
走了没几步,发现自己脚下飘虚,她便停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里面装着黑色的药丸,倒出一粒让自己服下后,她直接在醉红楼屋顶上开始打坐。
晨曦渐渐破开夜幕,天边已经亮出一抹鱼肚白。
在醉红楼屋顶上,正坐着一位长发随风飘飞,面容妖艳绝色的白衣公子。他正闭着双眼凝神打坐,瓷玉般白皙的肌肤此刻被朝霞镀上一层金色,宛如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不染纤尘。
而在屋内,渐渐恢复内力从煎熬中解脱出来的黑衣公子,虽一身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凛冽慑人,一双纯黑色的眼眸说不出的冰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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