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慕岑的记录中写道:冰尸之毒,侵肤而入,中毒者血液受冻,冷若寒冰,面若死灰,唇色乌青,此毒雾春尚不能解。解此毒之法,需以血换血,饮足七日他人之血。
看到最后一句时,苏寒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有方法解毒那便是万幸,当下她想也不想将自己手腕处的纱布扯下。
“师兄还有救。”
当她端着一碗鲜血出回到房间时,东南枝已经哭成了泪人。
“事已至此,你莫要在安慰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公子,是我辜负了夫人临终前的交代。”
东南枝说完便猛的一头朝地面磕去。
“我没有骗你!”
见东南枝头上磕出血,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碗,拦住东南枝喊道:“我找到办法救师兄了!”对上东南枝迟疑的眼神她又补充道:“是真的!”
“这样真能解公子身上的尸毒?”看到苏寒碗中的鲜血,东南枝忐忑地问道。
正要喂慕岑饮下解药,她顿了顿反问道:“你可相信你家公子?”
不明白苏寒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自是当然,公子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语气坚定而又决绝。
“那就是了。”
苏寒也不再多话,直接让慕岑喝下鲜血。
原本慕岑的记录上说,中毒之人要饮血三日才会中混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然而在喝下第一碗苏寒的鲜血后,不到半日他便醒了过来。
“公子……你醒了?”一宿没睡的东南枝在听到动静后哽咽着激动地问道。
看到东南枝憔悴不堪的模样,倦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我没事。”
平静温润的声音在这一刻对东南枝来说即便是天籁也不及如此,东南枝飙着眼泪一把抱住慕岑嚎啕大哭起来。
“公子,你可吓死东南枝了。”
东南枝激动得将鼻涕眼泪都蹭到他的身上,他也不恼,反而笑着说道:“你若想哭,哪日等我真去了,你再哭。”
“胡说!”也不怕顶撞慕岑,东南枝听到话后停下哭声喊道:“公子乃是天之骄子,定会否极泰来,长命百岁。”
余光瞥见,苏寒刚从睡梦中转醒,慕岑不由神色一凛对东南枝说道:“替我倒杯茶来。”
察觉到慕岑脸色忽变,东南枝心中一沉,转头看向正朝这边看来的苏寒。
“师兄!”
迷蒙的双眼蓦地清醒过来,苏寒发丝凌乱像一只小猫一样扑进慕岑怀里。
“师兄你没事吧?”
凛冽的神情转瞬即逝,在苏寒看向他时,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玉般的浅笑,他缓缓摇头问道:“我所中的乃是冰尸之毒,你是用何物替我解毒的?”
“当然是这个。”苏寒也没多想,随即伸出手腕在慕岑面前晃道。
“你的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
“嗯,还好之前有受过伤,正好从伤口下手,不然我还得给自己补一刀。”她皱了皱眉头,然而语气听上去却丝毫不觉得痛苦,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开心。
不明白为何苏寒对他做到如此地方,看到她脸上如春花般灿烂的微笑,只觉胸口处像是狠狠被人打了拳。
脸上的笑容散去,他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不怕惹自己染上尸毒?”
被他这样一问,苏寒耸了耸肩说道:“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东南枝吗,大不了就陪是师兄一起上路。”
“啊呸呸,苏姑娘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东南枝连忙在一旁说道。
苏寒连忙捂住嘴笑道:“那我今后都不说了。”
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慕岑眼神深邃的凝视着怀中的苏寒呢喃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风一般,还以为苏寒不会听到。
哪知她突然抬头回答道:“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师兄啊。”
大黄宝贝
三日之后,体内的情毒已解,声音也恢复正常,只是被他封在穴脉中的蛊毒尚未去除。
“云公子,我家公子正在后院等候,请随我来。”替云笙换好药后,东南枝在一旁立即说道。
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云笙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有劳,东兄带路。”
时至春深,后院内的奇花异草正茂盛生长,花香四溢,没有丝毫调零枯萎的迹象,在云笙看到一大片翠绿如雪絮般的雾春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传说雾春千金难求,世间罕有,却不想在北谷中竟种有如此之多,看到面前的景色,他这才想明白为何苏寒如此舍得将雾春送给他。
在一颗开得极盛的梨树下,云笙看到一袭青衣背对他站着的毒公子。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通过自那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邪魅之气,他便已经断定此人乃是北谷毒公子。
东南枝将他带到此处,便转身离开,并未向毒公子通报。
待一阵清风拂来,雪白的梨花随风飘落,只听一声轻叹那人才缓缓转身朝他走来。
“云公子这几日住在北谷可还习惯?”清风拂动着与落花混为一色的银丝,和煦的晨光中,慕岑温润如玉般的笑道。
“多谢,毒公子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云笙拱手道。
“不必谢我,我素来与人看病,都是有条件的,想来云公子应当清楚才是。这个谢字,毒某可当不不起。”
“既然如此,敢问送我来此的人是用何物与毒公子交易的?”云笙开门见山的问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竟如此在意苏寒,比起体内的蛊毒,他此刻更想知道的却是苏寒的去向。
邪魅微翘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惊诧,没料到云笙竟会突然问起苏寒,他仍旧浅笑着回到道:“我的规矩向来不变,除了看得上眼的珍品宝玉再无其他。”
“她现身在何处?”他追问道,即便是毒公子按规矩办事,想来苏寒与毒公子之间也关系匪浅。
拂掉肩头上的梨花屑,慕岑转过头望向远处说:“以内力封印蛊毒,你身上情蛊未除,难道云公子一点也不在意?”
“自然在意,不知毒公子可有解蛊之法?”心知慕岑有意撇开话题,他也只好将苏寒的事暂且搁置一边,待他伤好之后不怕找不到一个小小的苏寒。
耳边传来毒公子猖狂的笑声,里面夹杂着内力,使得他心肺一紧,仿佛被千金重物压迫一般。若是他功力尚在,这一点音攻根本不足畏惧,然而现在他内力尽失,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乌血来。
“若是连区区一只情蛊都解不了,那我毒公子的名号岂不是浪得虚名。”慕岑笑得邪魅衬着身后纷飞的雪梨花,白发,青衣,俊颜,宛如一只的绝美山魅。
“即使如此,那边有劳毒公子。”云笙捂着发痛的胸口,纯黑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痛楚,依旧是平静如墨的海面,不起波澜。
虽然缠满纱布,看不出云笙脸上的表情,单凭那双深邃刚毅的眼眸,他便更加确定云笙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解蛊的条件,我要另算。”
“在下这就命人准备。”云笙果断的回答道,没有任何迟疑,分明是云笙在求他解毒,然而语气却带着一种震慑力,令人无法将他放在弱势的地位上看待。
“以云公子的身份,区区一块宝玉又算得了什么。这次只要云公子允我一诺,我便替你驱除情蛊。”
一双如狐狸般狡猾的桃花眼对上一双如雄鹰般凛冽睿智的黑眸,云笙并未原由便一口允下,若情蛊不除,他便形同鱼肉任人宰割,不管是何要求,他都必须答应。
“云公子果然爽快!”
余光扫过房檐,发青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他倾身在云笙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直到云笙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收回视线,对着满地如雪泥般纯白的梨花轻哼一声,“人都已经走了,还不下来?”
没想到竟被慕岑发现,衣袂翻飞,她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到慕岑面前,“你跟他提什么条件了?”
“你在关心他?”慕岑凝视着她,若有似无地笑道。
关心?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的肚兜还在云笙手上,她只得承认说:“他是被我弄伤的,关心他也很正常嘛。”
“喔,是吗?”音调轻微的上扬,慕岑习惯性地抚摸着苏寒的发顶说:“这么说他身上的情蛊也是你种下的?”
虽然她十分清楚每一种蛊毒的毒性,但却无法养蛊,更不可能将情蛊种在云笙身上。
“他中了蛊毒?”苏寒惊讶地问道,初遇云笙时,他的脉象便是一片混乱,根本看不出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阿蝶为报碧水宫主之恩硬是要带走云笙,莫不是那情蛊是慕容冰儿种下的?
“你可清楚这云笙的来历?”慕岑又问道。
与云笙一路赶回邺城,先是他跟着自己跳下悬崖,带她走出沼泽密林,而后又在张家村替她脱险,与他近半月相处下来,只道云笙这人很是特别,遇事不惊,冷漠无情,时常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对于云笙的来历,她这一路也没多想。
“大概是玄天殿的人。”想起青霜,她猜测道。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慕岑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继续问道。
苏寒低头思忖了半晌说道:“玄天殿左护法的男人。”如果她没记错,青霜应该是玄天殿左护法。
“……”
这样说来,苏寒还并不清楚云笙的真正身份,他伸手将苏寒被风拂乱的鬓发挽在耳后,修长的指尖在晨曦照耀下显得惨白透明。
“这次去徐州可有见到你的未婚夫婿?”邪魅的桃花眼只有在面对苏寒时才会生出一抹温柔的暖意。
苏寒将手一摊,抿嘴叹气道:“世间哪有如我这般大气的女子,不仅帮助自己未婚夫婿与青楼花魁私奔,而且还在临走之前赠予祝福。”
“所以你是用我的龙凤血玉去显示你的大气?”
慕岑的语气并无任何责怪之意,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神情,苏寒转身跑到梨花树旁笑道:“用无价宝玉换一块龙凤血玉,难道我还不够大气?”
两个人在生活数年,不管是动作神态抑或作息习惯都会受到彼此的影响,苏寒也不例外。她浅笑着看落花从身边飘落,就像生命一样,再是精彩绚烂,在绽放之后也总会有逝去的一天。在慕岑成为毒公子那刻起,就已经看淡一切,而他的淡漠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苏寒,以至于两人皆能做到坦然面对生死。然而再是相互影响,却也始终有所不同。慕岑可以冷漠的看着生命从他面前消失,而她只能做到欣然接受自己的生死。
不同于他的邪魅,苏寒宛如清风般的笑意,宁静淡泊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妖魅,就连身边随风飞舞的雪梨花在她面前也为之黯然失色。他将苏寒比作一只情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深种在他体内,无法根除,亦无药可解,唯有甘之若饴。
“大黄很想你。”轻柔的声音随风飘进苏寒耳中,如同是在诉说自己的心事般一样温存。
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邺城,到了北谷她将云笙交给慕岑后,回房便倒头就睡。醒来之后也只顾关心云笙的伤势,竟然将她的大黄给忘了。
“我这就去看它!”苏寒说着转瞬就走,如梨花般翩翩然淡出他的视线,眼眸中如暖阳般柔和的神情在下一刻被一抹黯淡所取代。
苏寒跑到鸡圈,选了两只最肥的公鸡拧走。
“大黄宝贝。”两只公鸡扑扇着翅膀在苏寒手中做最后的挣扎。
而原本盘踞缠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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