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博出了大殿走向一旁供宾客小憩的房间,月牙儿紧跟其后,她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但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可怜。
“你该死的竟然嫁给了别的男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月牙儿前脚进门多尔博后脚便把她钉在墙上,一阵狂啸,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般。
月牙儿后背在刚才那一撞击下火辣辣的疼,她用力推着他的胸膛,不想让他靠的太近一面瞧出她身子的异常。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将军为何这般生气?”月牙儿笑笑,趁他不备想要从他臂下钻过时却被掐住喉咙拉了回来。
“放心,若是你想我会碰你就错了,别人碰过的女人我不会碰。”他说的残忍,这是背叛他的下贱女人理应得到的。
月牙儿被掐的喘不上气来,红了眼眶,神情楚楚可怜。多尔博心疼了,他在心中骂了自己千遍万遍不该对这种女人留情,无奈在看见她的泪水后心忽然间破了一个洞,没有什么能填补。
多尔博甩开月牙儿,任凭她跌倒在地上。
“我说过,背叛我的人都得死!”多尔博笑的阴险,高高在上俯视着瘫倒在地的月牙儿。现在的她柔弱无助,杀了她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死?或许在她爹爹入狱后她死了便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为什么她竟然苟延残喘的活到了现在,然后让这个给她期盼有亲手毁掉她一生男人如此羞辱?
“难道这就是将军送与我的礼物?还真是一份大礼呀!”月牙儿双眼微眯,歪着螓首笑的无害,话中却字字都是挑衅。
多尔博顿时觉得有股怒火顾上胸肺,急着要找个出口爆 发,昔日的乖巧人儿如今变了个模样,他们之间怎么会弄成这样,谁来告诉他?
“践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多尔博弯腰揪住月牙儿的衣领,一下子把她拎了起来,月牙儿双脚已经离地,小脸憋得通红还倔强的与他对视。
“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了你,可你又是怎样待我的?别整天一副别人亏欠了你的模样,这都是你自找的!”月牙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凭什么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无所谓,都可以被原谅,而她就只得乖乖承受?如今她换了个身份,量他也不能对她怎样。
“我待你不好,他待你就好?”多尔博把月牙儿扔在地上,如困兽般走来走去。遇上情 事他完全昏了头,从来没有谁教他怎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以为他做的足够,可是到如今才知道她对他早有怨言。
☆、124 分的彻底
明明是在说两人之间的事情,月牙儿不明白为何会牵扯上克鲁伦,她嫁给别的男人去保住他们的孩子,而那个善良的男人却要在这里受人攻击。原来在多尔博心中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称心不称心。
“对!他待我比你要好上千倍万倍,世上恐怕只有你那个傻福晋才会乐滋滋的跟你成婚,凡是稍稍有点头脑的就会离你远远的,因为你没有心,你的血都是冷的!”
“原来你是为了王妃那个头衔,即使你当了王妃还是不能抹去你是我女人的事实!”
“是你曾经的女人,现如今咱们可是表亲,将军见到我还是要行礼的。”
“你喜欢这些?是我一直没能给你这些你才背叛了我,你这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女人!”
多尔博抬起一脚,踹向月牙儿身上,月牙儿急忙护住肚子,身子往后退着。“现在不是在京城,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叫人进来,到时候看你怎样交待!”月牙儿有些慌张,刚才的争吵耗尽了她的体力,紧束的腰身让她呼吸不顺畅,现在的她只觉得头冒冷汗,口干舌燥的厉害。
“有本事你就叫出来,咱们看最难堪的是谁!”
多尔博又是一脚,月牙儿本能的用手臂去挡,想着这次是不能好运的逃脱掉,可门忽然间在这时被推开,克鲁伦站在门外,面色阴沉。
“不知将军礼物送完了没有,恕克鲁伦冒昧,我的王妃要喝安胎药了。”
多尔博抬起的脚悬着,瞬间石化。孩子,她竟然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克鲁伦手上不知何时端来了一只琥珀小碗,褐色的汤药上袅袅白烟。“将军有所不知,王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初来吐鲁番还有些不适应,这一天三顿三时的安胎药可是不能少的。”
克鲁伦走向月牙儿,温柔的蹲下身去将她搂入怀中。事情转变过于快,月牙儿缓过神来配合的对克鲁伦一笑,顺势依偎进了他的怀抱。
屋内三人静默的可怕,月牙儿抬头对上多尔博的双眸,那里面有恨有怨也有无奈。她知道今儿个克鲁伦一番话彻底把她与多尔博分的彻彻底底,就算之前他们之间还有些爱与不爱的纠葛,也在现在完全破灭。
她与他此生再无牵连了吧?可为何她看着眼前这个负心的双眸心还是会痛?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像爹爹那样此生只为一个守候,在她之前他有很多女人,在她之后也必定会有许多,而她只是其中一个,终究要湮灭在时光里。
多尔博垂头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后,连夜下了命令,明日启程回京。
次日,众人都在宫门外为多尔博和他的大军送行,月牙儿站在克鲁伦身旁,看着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冷酷男人,她就这么看着,毫不避讳,像是要把他刻入脑海中一样。即便此生不能再相见,她还是可以把他的样子记下来,这是她给孩子关于他亲生父亲唯一的讯息。
一切整装完毕,多尔博始终不去看月牙儿一眼,他高举一只手臂大声喝道“出发!”队伍便开始移动。
多尔博在拉缰绳时掌心的伤口被刺痛,他垂眸一看,让他更痛的竟是那条染成红色的帕子。真是讽刺,身在军营他不知多少次在深夜拿出帕子以解相思。他不想再见到她,此生他都不想再见到她!原本要亲手杀了她的,可该死的偏偏下不了手,她要的他给不了,分开便是最好的结局,那么就分的更彻底一些吧!
多尔博扯掉缠绕在掌心的帕子,已经干涸的血粘在伤口上,扯掉帕子的同时撕扯到伤口,刻骨铭心的痛! 他一挥手,帕子被扔了出去,借着风飞舞在空中,像是谁伤了的心。
帕子飞呀飞,竟然扑在月牙儿脸上,血腥味伴着葡萄美酒的香气堵住她的口鼻,热泪终在这时滚落……
第二卷 明月出天山
☆、1 阿依王妃
时光是打磨一个男人最好的利器,5年前的克鲁伦是个阳光俊逸的青年,5年之后的他则是个果断有魄力的和卓。
“把这些都搬进来!”克鲁伦兴高采烈的带着一伙人进来,拿了些首饰衣服进来。
“阿依,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克鲁伦开心的笑着,让人把东西放在案几上,自己走过去搂住坐在梳妆台前的月牙儿。
5年了,她来到这里已经5年了,从多尔博走的那一天起他便开始唤她为“阿依”,他说在回语中那是月亮的意思,当初的玛依努尔也同样是月亮的意思。早在第一次相遇后,他便回来苦学汉语,目的只是想乞求有机会能再与她说上几句话,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有缘分,他说是真神阿拉把她带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在乎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对她很好,让她成了受人尊敬的王妃。当然他对她的孩子也很好,好的让她愧疚。
“真漂亮,好久都没见过了。”月牙儿伸手翻弄着这些衣服首饰,扑面而来的亲切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克鲁伦看着月牙儿脸上平静温暖的笑,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她像个仙女一样夺走了他的魂魄。“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你让我变成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克鲁伦搂着月牙儿的肩膀将她轻轻转了过去,两人此时都能在铜镜中看到彼此。镜中的女子面若桃花,双眸含情,脸上那丝淡泊和成熟韵味调和的相当好,让人着迷却又不忍亵 渎。
“我哪有这么好。”月牙儿转头不去看镜中的自己,这些男人最看重的东西恰巧是最容易凋零的,也许早在许多年前便是这张脸为她招惹了种种祸事也说不定,只是那时年纪轻想不通,现在想通了也晚了。
“你拿这些衣服首饰来给我,为了什么?”月牙儿抬头笑着问克鲁伦,在三年前克鲁伦继承王位变成了和卓,极具才能的他把回部治理的一派欣欣向荣,与大清的通商政策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没了战争和骚 乱,克鲁伦成了众人口中的“明君”。
“想讨好你,这还看不出来?”克鲁伦轻点了月牙儿的鼻尖,两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思念故乡,所以我命人去寻来了这些,只想让你多笑笑。”克鲁伦宠溺的搂她入怀,月牙儿在克鲁伦怀中寻得一个舒适的位置,双手搂住他的腰身笑了起来。
“今晚我想留下。”克鲁伦的声音在月牙儿头顶响起,她身子有些僵硬,她知道这样做会让克鲁伦伤心,可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克鲁伦松开月牙儿,无奈的笑笑,转身去翻看案几上的衣物。“看样子我还是去巴哈尔古丽那里吧,阿依王妃还没有准备好。”
月牙儿在看着克鲁伦失望的神情心中重新泛起愧疚,可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是个真正的君子,成婚5年他一直在等待,等着走进她的心里,等着她真正的接纳他。可他们之间的亲密仅限于拥抱和轻吻,他不想要她拿身子来换对他的感激,所以他等了,等着她真真正正的爱上他。
☆、2 京城胡同
“在这里穿着这些服饰会被人当成怪物的。”月牙儿笑笑,急欲找个话题好让两人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他们怕是会被你勾去了魂魄。”克鲁伦宠溺的揉揉她的发,对她的爱恋满满。
月牙儿娇羞一笑,难得这么高兴,她还是不要扫了兴致的好。“还请和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月牙儿挑了几件衣衫和首饰转身进了内室,已经五年没有再碰过故乡的人与物了,没想到在换上衣服之前心里还是小小的悸动了一下。
一件水绿色的汉服穿在月牙儿身上显得她更加清爽可人了,头发简简单单梳成一条大辫子用银钗盘在脑后,白希优美的颈项一下子显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劲吗?”月牙儿自打一出来就见克鲁伦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害得她以为是衣服哪里出了丑,低头查看却没见有什么不合适的。
“没有不对劲,只是太好看了。以前见你怎么没见你这么穿过?”克鲁伦笑着说,双眸却始终不愿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以前在宫中是要穿旗装的,我本是汉人,在家就是这么穿的。”月牙儿说着,提起那个紫禁城好心情难免被影响了些,她一转身只觉的有东西从身上掉了出来。
月牙儿蹲下捡起,原来是塞到她衣衫里的一条帕子掉了,克鲁伦还真是细心,知道她们得随身带条帕子的。月牙儿拿起那条帕子,瞬间石化。
“是什么?帕子上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只顾着看冷落了我?”克鲁伦见月牙儿迟迟不起身,抬腿走了过去。
“没什么,女人家的一条帕子没什么好看的,咱们不如去看看还有什么衣裳。”月牙儿急忙把帕子藏到身后,拉着克鲁伦往矮几那边走去。
帕子,绣着明月和翠竹的帕子,世间还有谁会跟她一样喜欢把这两样东西绣在帕子一角?也许是巧合,或者是老天的捉弄,让她在平静了五年之后又想起了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夜晚几盏琉璃宝等把房间照的通亮,月牙儿搂着怀中的小人儿躺在床上讲着故事哄他入睡。
“娘亲说中原有高高的城楼大大的宫殿还有许多许多的胡同,娘亲什么是胡同呀?”小男孩眨着黝黑的大眼满是兴奋,若这样下去恐怕是得耗上一些时辰才能睡着了。
“胡同?胡同就是许许多多房子的整整齐齐,中间留出的那条路。”月牙儿说的有些心虚,她从未想过要给谁解释胡同是什么,她说完急忙拉了拉盖在他们身上的薄被,希望谢木斯不要再提出什么怪异的问题来。
“哦。娘亲什么时候带谢木斯去看看京城呢?”谢尔斯满脸的向往,那个遥远神秘的国度已经变成了心中向往已久的圣地,他的娘亲在那里出生,他得去看看才行。
“不去,这里比京城有趣儿多了。”月牙儿拍拍谢尔斯的背,让他小小的身体完全窝进自己怀里。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过会再回去。与他彻底了断便宣示她的重生,从那一刻起她的故乡就只有吐鲁番。可她还是想家的,即使那里有让她伤心的人,但却还有让她牵挂的呀,所以她把自己美好的回忆讲给儿子听了,也白白惹出了许多事端来。
“那娘亲教我说汉人的话做什么!”谢木斯生气了,一撅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