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没有族长的同意,谁都不能进山,可英九见他迟疑,直愣愣给他跪下,吓得立刻点头答应。
不过看严恺之见到他时的意外和惊喜,春多心想到底还算是做了件好事。然而严恺之破天荒留他在屋里照顾韶华,带着英九离开,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秘密要说,但是严恺之见到英九以后的神情变化,以及毫无掩饰的威风气势,春多被这忽然变得高大的形象给吸引住了。
把英九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严恺之才正色询问:“怎么回事?”
英九也没啰嗦,简单扼要把这些日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多罗使臣进京求娶兰芝公主,结果被皇上回拒了,连皇上赏了不少珠宝美人也不要就离开了。宫里大概以为他们只是回去复命,哪知道他们半路就叛变,内外夹击,围攻川北。还放言说当初多罗使臣送公主回京省亲,半路被我国的人强行掳走,并杀害了他们的使臣,如今要为当年的耻辱雪恨。”
“放屁!”严恺之气得大骂,没想自己才离开川北多久,多罗竟然敢这么嚣张,“当初已经把人送到他们明水王宫,恩怨情仇都已二清,哪来的耻辱雪恨!这分明是打着幌子,想要吞了川北,真当我死了不成!”
英九顺着他的话,也忿忿地说:“我就是说啊,兰芝公主回宫这么多年,从未许亲,多罗使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皇上替公主招婿的时候出现,这显然就是惹事。”
虽然早有预料多罗必然是寻机挑衅,可没想到会挑在这个时候,严恺之凛下眼神,忖思了片刻,扫向英九:“你来了,都督府怎么办,川北怎么办?”如今英九是都督府的大总管,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严恺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英九早知他会这么问,立刻肃立回答:“都督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是您不在府里,只能守不能攻。”
严恺之还是相信英九,正欲答应,想到韶华未醒,每日汤药都需要他来照顾,立刻犹豫了起来。“好,我这就……不行,我不能走。”
跟着严恺之这么多年,见惯了他的雷厉风行,第一次见到严恺之会踯躇不前,英九大感意外,连失语都不觉。“为何?都兵临城下了,都督,难道你放着多罗人攻城吗?”
“自然不是!”严恺之怒而视之,随即想到自己的失态,蹙眉说道:“丞霂呢,他什么时候到?”
从春多口里得知韶华病危,需要丞霂前来相救,英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丞霂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垂髫小儿,哪里会懂得什么救人,可是当他看到韶华的情况,也不得不跟着担忧起来。
英九回答:“他们都在凉城,多罗士兵围困川北,若是要绕道,恐怕要绕行,最快应该明日能到。”
严恺之表情甚为担忧,又道:“一路可安全,川北距离凉城不远,但两道多山林怪石,极易藏匿,万一半路埋伏。”
英九表情平静,寥寥几句解释了军情,却令听者不由得捏一把冷汗,“都督放心,凉城出兵神速,早已将那使臣逮捕。但是正因如此,所以他们一路推进,如今已在川北城外,五百米处扎营。”
显然严恺之明白情况的严重性,脸上神色肃然,继而又问:“探子怎么说。”
英九轻微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遗憾,“把守十分严密,进不到里面,不过……看样子似乎多罗王亲自出马了。”
严恺之稍稍感到吃惊:“穆仓亲自出马,难道他来真的。其他呢?”
“没有了。”英九想了想,摇摇头,具体的情况都得等严恺之坐镇都督府才能够了解清楚。他这次出来都是冒着极大危险,心想着若不是遇到春多,只怕他都要带兵硬闯了,“都督,您看怎么办?”
严恺之很快冷静了下来,内心分析着多罗的情况,“他们未必敢动,不过是安逸了太久,在大青麾下雌伏了太久,心开始野了,可是他们没那个胆。”忽然冷笑了一下,“竟然把使臣丢在我大青境内就该宣战,不顾使臣安危,这可不是理智的做法。”
英九没有回答,只听严恺之又问:“那使臣呢?”
“被关在都督府里。”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安于白山,既然穆仓亲自出征,想必这会是一场硬仗。他现在能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去,速战速决,否则
“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跟你回去。”
第四百零三章 钦天监之死
打定主意下山回都督府,严恺之亲自来到巴格的住处,让巴格大为意外,立刻出来相迎。他也才知道,除了他们住的屋子是所有房屋中最宽敞明亮的一间。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巴格着急地走出来,结果严恺之见到他,先是一礼,“我得下山一趟,内人就拜托先生了。”
巴格点点头,捂着胸口表示保证:“严爷放心,墨儿在我这里,一定会没事的。”
事到如今,严恺之对巴格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他从英九手里取来一个瓷瓶,递给巴格,“这是我刚刚存下的,我怕丞霂不知何时能到。”巴格伸手去接,却因他的话顿了一下,严恺之不以为然地说:“先生说过丞霂是原宿,所以他的血要比我的好用。”
“我明白严爷的意思,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保住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差错的。”
英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一直等到严恺之跟巴格告别后,才问:“都督,夫人这是怎么了。”
他只听说韶华病倒,而且病情凶险,所以严恺之才不得已送她上白山求医,可并不知道是什么病。从严恺之的表情来看,这病绝对是凶险无比,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严肃郑重,可刚刚因为事急也没来得及跟韶华请安。
问了严恺之,他却什么都不说,不等他跟韶华请安,就拉着他往山下走。
春多在前头带路,严恺之一路神情沉重,虽然没有回头,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临到石道,他才松了口,“春多,夫人就拜托你了,到时我会让人把三个孩子都送上来,我不能分心照顾他们。”
得到严恺之的嘱托,春多显得很高兴:“严爷放心,等您回来,夫人一定都好了。”
这句话对严恺之来说是最好的祝福,他也希望能回来就看到韶华的笑颜。
沿着石道直走出去,英九的人就在另一处等候,严恺之正要让春多不必相送,赶紧回去,有个急切的呼唤由远而近:“严爷,你要去哪,你身体还虚弱。”所有人闻声望去,音满正满头大汗地朝他跑来,小脸因剧烈运动显得红扑扑的。
“请留步。”严恺之潜意识退了一步,让音满显得很尴尬。
“可是你身子真的很虚,你这么下山会死的。”原本在屋里挨训,听到严恺之的声音,急忙跑出去,才知道他要下山的消息。“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可是我不会停止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英九偷偷望了主子一眼,心里暗暗感慨,还真是桃花满天下,没想到有夫人身边都这么惹桃花,难怪韶华总是要吃醋。
严恺之却没有英九那么看得开,还以为刚刚足以让她死心放弃,万没料到音满还会追出来,心里不免有些唏嘘。“山下战事纷乱,你还是留在山上比较安全。”
音满冲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就是乱我才要跟你去,我也会看病,虽然没有我阿爹厉害,但是我可以……”
他并不喜欢与人这么拉扯,从她手里抽回衣服,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吗?!”音满已经哭得不成样,一旁的春多看着都觉得严恺之太心狠。“严爷!”
看着严恺之决绝的身影,音满不死心地想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音满,够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难看。”她回头一看,多琳表情奇怪,说不上是嫌弃还是愤怒,抑或者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多琳我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为什么会这样。”音满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多琳痛哭。
“好了,别哭,你有我呢。全天下都背叛你,你还有我呢。”多琳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放软了声音。
“可我想要他。”
“别傻了,他……你要不起。”
虽然口口声声嫌弃严恺之,可是在偷偷跟踪音满的时候,多琳也把严恺之对韶华的感情看在眼里,震惊之余,心里还有些小悸动。可她没有音满那么奋不顾身,她站得远远的,把一切看在眼底,然后残忍地将自己的心划一道伤口。警告自己,这个人与自己不能有任何瓜葛,否则伤的痛的只会自己,他的眼睛除了韶华,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英九一言不发地跟在严恺之身后,好不容易才出了山,这才发现严恺之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纸,他紧张地问:“都督,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严恺之摇摇头,翻身上马,“我没事,加快速度,务必两个时辰内进城。”
他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川北不允许,白山也不允许,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速战速决。
不知是被那严肃的表情震住,还是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英九不敢再开口,只能小心贴身跟在他马后,全速赶回川北。
心中有执念,这一路颠簸倒也还没把他打垮,但是一进城,眼看着都督府就在眼前,严恺之险些就失神摔下马,吓得英九差点飞身扑过来。好不容易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候在门口的凤仙一下子就扑上来:“严爷,您可回来了!严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对了,夫人呢,怎么没和您一块回来,夫人好点了吗,醒了吗?”
凤仙聒噪的声音让严恺之有些晕眩,好在卫篪发现严恺之的不对劲,及时把他拉开。
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严恺之顾不得停留,立刻就下达任务:“英九,你去做你的事,不必理我。卫三,你跟我过来,对了,让张齐也一起过来。”
原本聚在门口的一群人各自得了命令,立刻就散开了,就凤仙一头雾水。“那我呢?”
“爱搁哪搁哪。”严恺之瞥了他一眼,多日不见,他话唠的性子还没有改变,怎么就不见他嗓子哑呢。
严恺之已经大步离去,凤仙被冷落,有些生气,臭着一张脸不说话。卫篪叹了口气,走过去,对他轻声道:“你去吩咐厨房煮点东西,我看严爷脸色不对,兴许是最近太累了。”凤仙蹙眉想了一下,确实严恺之气色很难看,虽然态度更恶劣,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朝厨房的放下走去。
卫篪走进书房时,严恺之已经站在地图前研究战情,厨房早早就端了汤水进来,可丝毫不见有喝过的痕迹。
“严爷,您先吃点吧。”
卫篪让严恺之的脸色吓得不轻,跟着严恺之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么憔悴的时候,即便受伤重病也依旧能让人觉得他蕴藏饱足的精力。没想到这一趟白山下来,体形消瘦不说,整个人都想被抽干了半条命,看上去怏怏的,走起路都生怕被风吹走。
“我没事,就是累了点。”严恺之揉了揉穴道,没有休息,把探子收集来的情况一一详细地研究。
卫篪见他劝不动,也就没再提,反而问了句:“夫人怎么样了?”
果然,听到韶华,严恺之便停了下来,“有巴格在,她会没事的……你听说过同命蛊吗?”
卫篪蹙眉,摇头道:“没有。”
在卫篪面前,严恺之也卸下了心防,“君无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用蛊术。”英罗进宫以后,卫篪便相当于英罗的身份成了严恺之的心腹,地位几乎可以和英九媲及。严恺之也放心把事情交代他,包括君无邪的身世。
卫篪忽然说道:“严爷,您走后不久,钦天监就死了。”
严恺之吃了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卫篪据实以答,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信任这个消息,“据说是夜观星象,醉酒失足从观星台上摔下来死的。皇上知道后,特意亲自前去,因为死状奇惨,所以立刻就让人清理干净,隔日大早,地上都还有水迹。”
对君无邪的身世,严恺之已经不知第一次去追查,可是越查越迷糊,似乎有人刻意将他往迷路上引,“我从未听说他有喝酒的习惯?”
“这个我就不知道,总之是在观星台下死的。”
“皇上都亲自过去,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不过也有人说,他是触怒龙颜,所以皇上下令让人杀死的。总之等卑职知情时,人已经烧掉了,连尸骨都没有。”
“可听到什么风声。”
卫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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