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朵儿不处理,而姑息了陆少英的大罪,日后便能以此为把柄,找个机会制裁她。
花朵儿会处理吗?又会怎么办呢?
柏芷兰很明确的提醒了:当陆少英行刺皇上慕云开未果时,皇上顾及姐弟之情;不忍让花朵儿难堪,就放走了陆少英。而陆少英却为了能顺利的完成他的计划,重伤后并要杀掉花朵儿的丫鬟。
花朵儿不得不慎重的考虑到这点,此时,陆少英为了达到目的敢杀掉她的人,以后会不会敢杀她?
陆少英的目的是什么?
花朵儿知道,他说他想要她得到最高的荣贵,而一个女子最高的荣贵莫过于‘皇后’。
陆少英的计划就是趁着皇上暂无子嗣时,要尽快将皇上重伤,使他奄奄一息的。然后按照太上皇的旨意,朝政便能由花朵儿执理。到时候,改朝换代,指日可待。他的一意孤行是有把握的,时机也很合适。
可惜,慕云开与柏芷兰为了防患于未然,先出招了,将陆少英拉进了圈套里,使他自毁。
慕云开那么长时间的养精蓄锐,就是为了麻痹陆少英,使陆少英疏忽大意,使他自负到了敢亲自行刺皇上。
花朵儿在离开皇宫前,去看了看她的两名丫鬟,得知确实是陆少英行刺皇上时伤了她们。
当花朵儿回到丞相府后,夜已经很深了。她在屋外静静的站着。
陆少英尚未回来,他自是担心慕云开派人跟踪他,于是他在城里绕了好几圈,并故意在不同的地方停留了许久,见没有人跟踪时,才回府。
花朵儿穿着五彩缤纷的长裙,化着精致妆容,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等着她心爱的男人回家。
繁星很乱,她的心却意外的很静。
陆少英回来了,满面怒气的看着花朵儿。他认为若不是她的丫鬟在关键的时候挡路而耽搁时间,他的计划就能完成了。
花朵儿温柔的笑了笑,迎上前,用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陆少英推开了她,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屋,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要怎样?”
花朵儿疼得皱起了眉头,柔声的道:“我要帮你。”
陆少英甩开她,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冷道:“帮我?公主殿下,你派你的丫鬟扰乱我的计划,是在帮我?”
花朵儿缓缓的站起身,理了理衣裳,用手捊了捊头发,投进了他的怀里,呢喃道:“我知道你,我也懂你,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你陆少英的女人,你的理想和抱负也就是我的理想和抱负,我要帮你。”
陆少英握着她的双肩,怒意未褪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花朵儿失神的苦笑道:“我把你当我的命,你呢,你却开始隐瞒我。”
“隐瞒?”
“你今晚做出那么大的事,竟没有先知会我。”花朵儿叹息道。徜若她知情,事情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陆少英收起了恼意,解释道:“我是想等事情办完后,再告诉你。”
花朵儿轻哼一声的道:“你以前在做一件大事前,都会跟我商量的。”
“因为以前我把你当我的人,可现在不仅是我的人,还是公主。”陆少英郑重的说道。花朵儿是公主,行刺皇上这么大的事,若先与公主商量,却得不到公主的支持时,必然会酿出恶果。他就是要等到行刺皇上后,花朵儿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与他一起共谋大业。
花朵儿深情脉脉的凝视着他,道:“那又怎样,我对你的心却是一直没变。我说过的,不管你要怎样,我都支持并和你一起努力的。”
陆少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本来是可以杀掉他的。”
花朵儿宽慰道:“以后还会有机会。”
陆少英盯着她,问道:“我杀掉他,你真的不介意?”
花朵儿温柔的细语道:“除了你,不管谁死,我都不介意。”
陆少英满意的笑了笑,半晌后,才问道:“你的丫鬟为何在皇上身边?”
花朵儿道:“是我派去的,派去监视他的。”
陆少英郑重的道:“她们誓死护驾,实在太过愚昧,应该与我联手杀掉皇上的。”
花朵儿颌首,道:“我定会处治她们。”
陆少英拥着她,道:“皇上死后,就是你监国,我一定会全力辅佐你。”
的确,太上皇的禅让圣旨上写的清楚:一,皇上遇国家大事,需与昌定公主商量;二,皇上出宫或因事无法执理朝政,由昌定公主监国。
花朵儿轻轻的点头。
陆少英松开了她,叹道:“我本是想杀掉他后,再将他扔进柏府内,到时候,让柏家受牵连的。”
花朵儿自信的笑道:“我们还能想到更好的计策。”
陆少英沉吟道:“看得出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欲除去他,他却还放我走。”
花朵儿道:“他不敢动你。”
陆少英附合道:“应该是的。”
依慕云开那般温和,对朝政不关心的皇上,怎么敢动执理朝事的堂堂的一品大丞相?恰好这位大丞相又是有着监国权的昌定公主的驸马,在朝中势力颇广。
花朵儿走到门前,对候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端壶酒来。”
陆少英陷入了沉思,此次事迹竟然败露,无疑要尽快再实施新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的。
花朵儿回到屋中,温柔的瞧着陆少英,含笑不语。
陆少英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了我今晚的行动,以及上次我要杀柏芷兰时。”
花朵儿妩媚的眼波转啊转,道:“我今晚有派人跟着你,还有上次。”
陆少英牵动了一下嘴角,冷道:“监视我?”
花朵儿摇头,道:“保护你。”
陆少英冷笑道:“你说的话确实很动听。”
花朵儿道:“上次若不是她们及时出手,你和柏季舟葛或会两败俱伤。”
陆少英尽管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会有这种状况出现。
花朵儿又道:“这次,谁又能否认慕云开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你回来的呢?”
陆少英不便与她计较,即是想计较,现在也不到时机。他需要得到花朵儿的支持。
酒来了。
一壶酒,两只酒杯。
花朵儿执起酒壶,缓缓的倒了两杯,将一杯捧起递给陆少英,温柔的道:“算我给你赔不是了。”
敬酒不吃难道吃罚酒?
陆少英接过,一饮而尽。
花朵儿也饮了一杯,逐又将酒杯续满。
夜更深了,风更大了。
花朵儿浅浅的笑了笑,道:“你本可以派别人去行刺的,却要自己亲自去,说明,你除了自己,谁也信不过。”
陆少英又饮了一杯酒,她终究是懂他的。
不可否认,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去办才能放心,况且他找不到比他还有能力的执行人。
花朵儿轻叹道:“其实,你连我也不相信。”
陆少英刚想辩解,突觉腹部不适,他顿时意识到酒中有剧毒,可他并不表现出来,深情的道:“我信你。”
花朵儿脸上已没了表情,淡淡地看向他,道:“其实你信不信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你爱我。”
陆少英忍着剧痛,额头上已溢着汗,喃道:“我爱你。”
人在将死时说的话,岂非都是真的?
他信她爱她,而更信更爱的是他自己。
花朵儿似乎也很痛,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轻道:“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是你知道我爱你一样,是真真切切的。”
这些年的相伴,他们是都动了感情,尽管其中有许多的伎俩,但不影响他们两情相悦。
花朵儿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颤声道:“可你爱你的野心,多过爱我。”
陆少英勉强保持着神色不变,道:“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花朵儿拭去了眼泪,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抛弃我了。”
陆少英默默的看着她,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她要去了他的心,简直可以掌控住他的灵魂。是的,他有他的野心,但这与爱她并不冲突。然而,他忘记了女人的敏感、自私、占有。
女人若是爱上一个男人,她是不愿意看到男人爱其它事物多过爱她。
陆少英苦笑道:“你却要抛弃我了。”
花朵儿摇头,正色的道:“我会为了能继续爱你,而好好的活着。”
陆少英的胸口一紧,鲜血自嘴角溢出。
花朵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了泪,眼中多了几分坚定,说得很自然:“我本是有与你共谋天下的勇气,而你,却没有与我携手一生的决心。”
陆少英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笑了,好像是在笑她傻,又好像是在笑自己傻。
花朵儿道:“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将我的丫鬟们喻成是我的左膀右臂,而你,却伤她们,这无疑让我认定了:今日你毫不怜惜的伤我的臂膀,明日你就会冷漠的伤我的喉咙。”
陆少英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花朵儿微笑着,笑得很美丽动人,道:“面对我视如命般的东西,我害怕失去,所以就先将之毁灭。”
陆少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四个字:“我不怪你。”
花朵儿就那样看着陆少英阖上了双目,倒在了地上,她没有动,因为她已动弹不得。
她喃喃自语:“天意。”
得到过,是天意。
已失去,也是天意。
天意该怎么周全?
第65章 哲妇拜相
多行不义必自毙。
早朝时间。
皇上已坐在龙椅上许久;百官均已在殿内候着,唯独大丞相陆少英还没有到。
朝臣们在低声议论;平日里大丞相都是早早来到殿内,为何今日迟到了半个时辰却还不见人影?有朝臣悄悄的抬头看向皇上;皇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手托着下巴;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也是,朝臣们知道大丞相的地位;绝对的权倾朝野;迎娶的又是皇上的胞姐昌定公主。皇上一直对大丞相尊敬有加;即是晚些上早朝;皇上也只是耐着性子在等待。
朝堂中很安静;皇上在耐心的等着;朝臣们更是耐心的等。
柏芷兰风姿傲然的立在殿内,思索着昨晚大丞相府中会发生什么事。也是在昨晚,柏芷兰找到柏季舟葛,提醒他务必开始加强对皇宫的守卫,并且不时的调整侍卫换岗的作息时间,以免被谁掌握住规律后,行大逆之事。
在这时,一名太监急步进殿,禀道:“昌定公主在殿外候见。”
昌定公主来了?朝官中悄悄的面面相觑。
慕云开想了想,道:“宣。”
花朵儿一身正式的装扮,尊贵的身份不容轻窥,便是戴着斗笠面纱款款入殿。她欠身行礼:“参见皇上。”
慕云开恭敬的道:“皇姐请起。”
花朵儿带着些许难过的语调道:“陆少英昨晚突患急病,此时正卧榻,未能按时早朝,我特来替他向皇上请罪。”
慕云开神色骤然紧张,愕问:“陆大丞相突患急病?”
花朵儿一声幽叹,道:“正是,恐是重疾。”
陆大丞相得了重病?殿内顿时低语声沸沸扬扬,朝臣们有些难以置信。
慕云开连忙道:“速传御医至大丞相府。”
一旁的太监应是,速去传话。
慕云开自然是神色很担心焦急,执掌朝政的大丞相患了重病,真是关乎到社稷的大事,皇上不能不显得惶恐不安。
朝臣们看到皇上像是从龙椅上跳起来般,快步的走下来,走到昌定公主面前,似乎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惧意,嗫懦道:“朕要立刻去看看陆大丞相。”
花朵儿颌首,欠了欠身,掷地有声的道:“多谢皇上如此心系陆少英。”
慕云开看了看柏芷兰,不由自主的快步移了过去,捉住了柏芷兰的手,道:“我们一起去。”
柏芷兰稍是一怔,便随着慕云开拉她的力量,从朝臣中间穿过,在朝臣们鸦雀无声的思量中,缓缓的向前走。
我们。慕云开说的是‘我们’。
慕云开一袭龙袍,柏芷兰一袭将军盔甲,他们携手从百官面前走着。
柏芷兰显得很自然大方,在慕云开牵着她的手时,她便与慕云开十指相扣。她就那样走在慕立开的身旁,浑身洋溢着震慑万物的凤仪,有些睥睨一切的气势。
霎时,百官们都知道了。天是要变了,陆家的大势已去,如今该是柏家的风头正盛。
慕云开毫不掩饰他对柏芷兰的爱,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柏芷兰的地位;要让天下人尊她敬她;要让朝臣们知道,应该及时的调换阵营,弃暗投明。
在走到殿外时,慕云开想了想,便回头道:“你们随朕一同去看望陆大丞相。”
殿内的朝臣齐声道:“是,皇上。”
柏芷兰也担心大丞相府中是不是有埋伏,在殿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