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芷兰双眸微微低垂;她本就不会客套,便就不语。
花朵儿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柏芷兰知道她的地位,漫不经心的道:“太上皇禅位时,留有诏书,圣言的原话是:一、重大的国事在决定前需跟昌定公主商量;二、若皇帝出宫或无法执理朝政时,就由昌定公主监国。”
柏芷兰心中一怔,她这才知道花朵儿有监国权。
花朵儿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皇上有时候会心血来潮的想出一些他认为好玩的主意,我若是凡事都依他,就是对慕国朝野的不负责任;我若是有些事不依他,势必会让他有些不开心。着实让我很为难。”
柏芷兰只是听着,自是听出了花朵儿在暗示:国事需要她的允许才能确定。
“不过,皇上让你当大将军一事,却是英明的主意,我同样认为你是有这个能力的。”花朵儿立刻就要使柏芷兰念她的好,承她的情。
柏芷兰随声道:“多谢昌定公主的信任。”
花朵儿莞尔一笑,自然消受得起柏芷兰的谢意,缓缓说道:“当今皇上善良,是百姓的福气。”她话锋轻轻一转,要让柏芷兰清楚的知道不可越权,“在朝局之中,皇上还是沿承太上皇多年的经验,国内大事主要征询陆大丞相大人的意见;若遇战事,就需征求柏大将军的建议。”
柏芷兰不语。心中在暗忖:当时太上皇如此决定,因为当权的是陆明大丞相与柏杨大将军,是经过太上皇多年的考察后,才最终去信任的;而目前的大丞相是新上任的陆少英,大将军也将是她柏芷兰,皇上若在一开始就不控制大权,岂不就是傀儡皇上?
花朵儿为了能让柏芷兰听得明白些,又将局势重申了一遍:“国内大事征询陆大丞相的意见;但凡是战事,征求柏大将军的建议。而我奉太上皇所托,行使监国权,各种国事有责任过问。”
柏芷兰依然沉默。清楚明白了慕云开目前的现状。
花朵儿明确的说清楚了,柏芷兰也知道了,只有在战事上柏芷兰才有发言权。
在朝堂中,越权是大忌。
一件事说完了,花朵儿就要开始她此行的第二件事。
花朵儿轻声的笑了笑,瞧着柏芷兰,低声的问:“听皇上说,你已是他的女人了?”
柏芷兰的脸颊稍稍一红,颌首,承认道:“是的。”
“这是我特意送来给你的。”花朵儿暼了一眼旁边的贴身丫环,丫环随及捧着一只大锦盒上前几步。
“什么?”柏芷兰并未去接。
“孕前调养身子的补药,”花朵儿微笑着注视柏芷兰,娓娓道来:“皇上如今正值年轻力壮,说不定你哪天就会受孕,你现在就可以先将身子调养调养,到时候诞下一个健康的龙子。”
柏芷兰清寒的眸子闪过一丝柔情和一丝绝决,她负手而立,淡淡的道:“不必。”
“不必?”花朵儿诧异的问。
“不必。”柏芷兰又是说了同样的两个字。她不想解释,也不想言明。
花朵儿若是不得到柏芷兰真实的想法,自是不会罢休,她示意丫环们都退下后,才明确的问道:“你有难言之隐?还是不愿诞育龙子?”
柏芷兰神色不变的道:“我只想尽好大将军的职责。”
大将军的职责是护卫江山的寸土,并不是为皇上诞育龙子。
花朵儿知道柏芷兰的性格直率,从不会说违心的谎话,即使在生死攸关时也秉守着她的原则。她的心中一喜,如此便让她松了口气,大可不必再为此事担心,而她却是轻声的叹了口气,道:“皇上若是知道,恐会伤心不浅。”
柏芷兰不语,胸腔却有着阵阵的悸疼。
花朵儿悄声的问:“你是在事后服避孕汤?”
柏芷兰冷静的看向花朵儿,问:“昌定公主是有何打算?”
花朵儿又是轻叹了口气,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会为你向皇上保密的,只是,同为女子,我很心疼你。”
柏芷兰缄口不言,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她会自己对自己负责。
花朵儿柔声的道:“避孕汤多喝对身体无益,晚些时,我派人送些上好的药材过来。”
柏芷兰不语。
花朵儿郑重的叮嘱道:“你是大将军,慕国的疆土还要仰仗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
在花朵儿离开时,柏芷兰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圣旨,情绪在一波波的激荡着。是啊,慕云开正值年轻力壮,以后还会有别的女子,而她当不了慕云开唯一的女人,却能成为慕国里唯一的大将军,护卫慕国的江山完整,岂非也是另一种爱的方式?
花朵儿在离开柏府时,自然要去探望一下柏杨。
柏杨在得知皇上准许柏芷兰沿袭大将军一职时,先是惊讶,随及便请辞大将军一职,立刻让柏芷兰上任。
尽管他一心想让柏芷兰当皇后,既然柏芷兰已作出了她的选择,他还是选择了支持。
他同样相信,柏芷兰会恪守职责,是柏家的荣耀。
柏芷兰一心想成为柏家的荣耀,让天下人都知道柏家的女儿与别的男儿一样强。
柏芷兰成为了慕国自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大将军。
在三日一次的早朝中,柏芷兰身着一袭刚毅的将军盔甲首次亮相,风姿朗逸,气势非凡。
慕云开高坐在龙椅上,旁若无人的不时的瞧向柏芷兰,心中暗赞:小娘们儿真是英俊极了,这身扮相出去,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子。
有些大臣小心的观察到了皇上的目光,发现皇上总是凝视着巍然不动的柏芷兰,便也就相信了坊间的传闻:柏杨的二女儿柏芷兰是皇上的挚爱。
慕云开有时候看柏芷兰看得太过认真,难免有些失神,大臣们需要多次禀报,他才反应过来。他就是要让别人都知道,他心中爱慕柏芷兰。
柏芷兰始终岿然而立,目光向前平视。她并不知道慕云开总盯着她看,却是在心中暗恼,因为每当有大臣禀报一件事,想征询皇上的意见时,皇上总是会说一句:‘陆大丞相,你有何见解?’
当陆少英说出他的想法后,慕云开总会想一想,但是结果总是:依陆大丞相的意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柏芷兰只是认真的听着群臣的上奏,始终一言不发的。
下了早朝后,慕云开以商议国事为由,将柏芷兰请进了御书房。
他们刚进御书房,宫女们就知趣的全退下,把房门关上了。
慕云开急不可耐的搂住了柏芷兰,只觉得她一身盔甲太硬,不如以前穿裙纱般的柔软,就下意识的想把它褪去。
“皇上。”柏芷兰连忙止制。
“云开,叫我云开。”慕云开暖暖的笑着,捧着她的脸,道:“小娘们儿,你身子这么瘦,盔甲这么重。以后别穿这身盔甲上早朝了。”
“朝纲中有规定,百官上早朝必须穿官服。”柏芷兰轻瞪了他一眼,大将军上早朝都需要穿盔甲,这是惯例。
“朝纲也是人定的,你何时不喜欢了,就告诉我,我找人去改一改。”慕云开说罢,就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的唇。
柏芷兰刚想拒绝时,却已抗拒不了。
他的吻并没有技巧,有的是热情和激动。他刚开始时会慢慢的吻,越吻越兴奋时,他的吻变得疯狂而激烈。
她还不懂得如何回应他,只是去配合他。
直到他把两个人吻得都快喘不过气时,才满意的停下来。
“小娘们儿。”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不由得俯身啄了一下她沾着水泽的柔唇。
柏芷兰的小脸红扑扑的,深吸了口气,勉强恢复了常态。
“小娘们儿,我们现在去寝宫?”慕云开眨眨眼,深情的凝望着她。
“胡闹。”柏芷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慕云开耸耸肩,吐了吐舌头。
“皇上……”
“云开!就只有我们时,喊我云开。”
柏芷兰沉默了片刻,冷静的道:“你怎么就没有一点主见?”
慕云开不解的瞧着她。
“在早朝中,朝臣上奏,你凡事都问陆少英,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看法?”柏芷兰稍有些恼道。
慕云开笑吟吟的道:“想事情太费脑子了,容易老得快。”
柏芷兰眸色冰寒,不悦的沉声道:“你是皇上!”
“皇上,”慕云开懒洋洋的道:“我皇姐提醒我,说我是皇上,你也提醒我。皇上怎么了,皇上就该大事小事都要去管去问?太累了,过得开心不就行了。”
柏芷兰皱着眉,很失望的看着他。
慕云开眯起眼睛笑了,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温言道:“跟你在一起,我最开心。”
柏芷兰猛得甩开他的手,冷冷的道:“权臣专权,皇权的威严何在。”
“小娘们儿,别太严肃了,”慕云开抿嘴笑了笑,很轻的说:“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柏芷兰咬着唇,定睛的看向他,他眼睛里盛装着认真,一丝不苟的认真。
慕云开又何尝不知道应该皇上集权,他就是要表现出对陆少英的充分器重,其一:人难免得意忘形,陆少英总会有一天马失前蹄;其二:让其它的百官对陆少英的专权不满。
第50章 尖锐的爱
柏芷兰觉得;每次都顺着慕云开;总有一天;他会对她厌倦的。
一个人岂非往往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表现的很有强烈的欲望?
每当他索要时;她总会给。
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也惊讶的发现,她似乎着迷于他的触碰。
慕云开依然每晚翻墙而来,若是碰到柏季舟葛,便会与他同饮一会酒,然后再去找柏芷兰。在柏芷兰的屋中待到三更时分,再翻墙回宫。乐此不疲的。
柏府中的人都发现了柏芷兰的变化,特别是柏灵瑜。她观察到慕云开在柏芷兰屋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屋中的灯常常熄灭。在每日清晨,柏芷兰总会显得很沉静,眼帘低垂,清澈的眼睛里几乎找不到寒气,有的是柔和的光辉。
柏灵瑜虽然是没有问过,她是懂得女子在发生了何事时,会变得异常的美丽温和。她只能默默祈祷,愿柏芷兰以后能幸福。
柏芷兰已不去想她与慕云开的将来会怎样,即是去想,大抵也觉得慕云开在厌倦她后,寻些别的女子亲热绵长,而她,终将用满腔的热血护卫慕国的疆土。
夜已深。
月朗星稀。
自从柏芷兰当上大将军起,每在晚饭后,总会与柏杨聊些战事。柏杨会细细的讲述他所经历的大小战役,以及他所总结的胜利和失败的经验教训。对此,柏芷兰很喜欢听,听得很投入。
她刚从柏杨的屋中出来,沿着小径回房。
在经过花园的凉亭时,她看到了柏季舟葛,驻步了片刻,便走了过去。
“哥。”她唤道。
柏季舟葛牵动唇角一笑,心中悸疼难忍,‘哥’这个字总似一把尖刀般,而他又不得不承受着这种疼,终将会习惯的,不是吗?
“好久没与你练剑了。”柏芷兰瞧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壶,总觉得应该劝他少喝点酒,可是,他又是那么的喜欢喝酒,这让她如何劝得出口呢。
“我去取剑。”柏季舟葛大步的走进了夜色里。
柏芷兰同样也去取剑。
若是在以前,柏芷兰在看到柏季舟葛时,会刻意的走远些。如今,她与柏季舟葛的缘分已归至兄妹,她的心也豁然的轻松许多。
当柏芷兰握着剑,立在花园中等柏季舟葛时,心想着是不是该问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大可娶进门来,可又一想,若是他有,自是不会隐瞒的,曾经他连带走营妓的勇气都有,如今更不会太过矜持。
不由得,柏芷兰暗暗的希望柏季舟葛能过得开心。
柏季舟葛又怎么能开心,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唤自己哥,只能看着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后脸上呈现出的迷人光彩。
他一袭灰衣,她一袭青裙。
剑光一闪,两柄剑似游蛇般轻灵急速。
他们在练剑,远远在一旁看着的那个人,心里可很不是滋味。
慕云开正依在一棵树下,神情有些沉重,若有所思的瞧向他们,空气中弥漫酸酸涩涩的味道。
待他们收起剑时,慕云开才懒洋洋的走过去,边走边拍着手鼓掌。
柏季舟葛将剑执于背后,恭敬的颌首:“参见皇上。”
慕云开眨眨眼,凝视着柏芷兰,正色的问:“你们还要不要继续?”
“不再继续了,已太晚,”柏季舟葛停顿了一下,道:“微臣告退。”
柏季舟葛的背影很落寞,‘已太晚’,这三个字岂非也见证了他深深的遗憾?
柏芷兰咬着唇,问道:“你来多久了?”
慕云开没说话,只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有些措不及防,当她反应过来时,已察觉他吻的太过粗暴,将她的唇咬着生疼。他的臂弯也太过用力,简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