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看来龙子的智力,与见到美色便昏头的蠢男人没有差别,光凭两条辫子,就将她归类在天真善良型的嫩娃儿。
她可不是呢。
误认她的本性,吃亏的人可是他哦。
“因为你对我说过,你最爱我这副装扮。”延维笑容甜美,嵌在颊上的梨涡倒有些僵硬,粉色蔻丹滑过他的胸口,嗓儿充满闺怨:“人家为了你,日日梳编着辫,等你有朝回来,可我盼呀想呀,你却不再归来,是遇见比我更美丽的女人,有她们相伴拥抱,对吧?”
有吧有吧有吧,他身边应该有十几二十位美人相伴吧?这样破坏起来才够本,她就是为此而来,千万别给她否定的答覆呀。
他笑而不答,擒住顽皮的葱白十指,按在胸口,她本能想抽回手,又见他紫眸蕴笑,她不想被他看穿破绽,只能默默逼自己忍耐,迫使软荑继续贴在他身上。
“你这么爱我,为我痴心守候,又不辞辛苦到我面前,与我再续情缘,教我感动无比,我怎忍心再辜负你?所有莺莺燕燕、鱼鱼虾虾,从今起,断得干干净净,全心全意只待你好,回应你一个人的感情。”
变脸了,有人把俏丽丽的嫩颜,扭曲成很不屑、很憎恶、很作呕的狰狞,这一回是想藏也藏不起来。
“事实上你也不用这样啦……我不是很介意和别人分享你……”僵曲的唇角,抽搐两下,试图强撑假笑,但失败了。
“你当我狻猊是下流无耻之徒,妄想大享齐人之福?”他一脸很受打击。
我真的当你是呀!
你凭什么不是?!
你应该要是!
不然我在这里忍受被你搂搂抱抱的呕吐感,是玩假的吗?!
延维心里,响亮吠叫。
“你现在对我的担保有所质疑,我不怪你,毕竟是我不好,违背你我的约誓在前,我会用时间证明,我此刻所言,字字不假。”狻猊扶在她肩上的大掌,顺势滑下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亲匿勾搂。
她的裙,与衣裳同色,皆为浓黑,却又迥异于常见的裙款,柔腻的料子,轻轻软软,完全贴合她身躯线条,勾勒出柳细般的蛮腰,挺翘浑。。。圆的小臀,纤匀迷人的腿儿。裙料宛若她第二层肌肤,裹着她,一路流溢下乌亮丝光,曳及地上,激起一层一层花瓣般,盛绽的漪漪水绉。
大掌轻轻使力,将她填进怀里,此次她眼明手快,双掌抵在他胸口,硬是推出一拇指的短短距离,没让丰软酥胸熨上他,造福这只贪色龙子。
狻猊眼底笑意浓烈,手中烟管取代他的指,划弄在她脸颊上,管身间的花纹,平滑、繁复及冰冷,引来她哆嗦轻颤。
第二章
她看见他紫眸内的狡狯,心中不祥预感大作,在在告诫她:这只龙子没这么好对付,她最好先行撤退,重新拟定计策,再回来和他拚个死活。
只是她纤足甫动,狻猊更是快她一步,将轻盈娇小的她,一把横抱起。
“言语表达不了我的真心诚意,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小乖,我带你去见我父王母妃,请求他们作主,为我俩择期完婚吧。”他的动作,摆明连择期都可省,就选今日今时吧。
啥啥啥啥鬼呀?!
延维太过惊吓,以致于反应不及,惨遭他抱进城里,一步一步上阶梯,她骇然瞪着他,只见他眉目俊朗,笑容满面,一副急于抱她进洞房的嘴脸,她回过神,剧烈挣扎起来,不自觉将言灵脱口: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你这个家伙──”
“言灵吗?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妇唱夫随,我恰巧也懂一些言灵……”他小露一手,回敬了挟带术力的言语:“乖乖的,别挣扎,你再不把脑袋瓜子偎进我胸口,你会掉下去的。”
两道言灵相抗,一个要他放她下来;一个要她像撒娇猫儿一样,自个儿送进胸坎,比的便是谁法力高、道行深,可以压制对方──
延维的小脑袋瓜子,被剧烈迫来的无形压力,硬生生按向狻猊怀里,即便她想扭动脖子,仍旧不敌狻猊术力的强大蛮横!
她状似亲匿,实则狼狈,嵌在他的心窝方寸处,将他稳稳震荡的笑声,听得无比清晰!
“你──”她气极了,也词穷了,惊讶到无话可说。
万万难料,他竟会言灵?!
“手呢?软软小手应该要勾在我颈后吧,嗯?”轻柔的话,一样灌注了语言的术力。
愤恨到想掐住他咽喉的手,万般不甘不愿,爬上他的衣襟,与他喉头擦身而过时,她恼怒呻。。。吟,眼睁睁看自己白玉十指,背叛她的意志,交扣在他颈项后方,乖巧温顺地,攀住了他。
“你不要太过分!”她顾不得假装温驯,咬牙切齿警告他。
他故作不解,“你不是说,你一直在等我?说你吃尽苦头,前来寻我?现在你我重逢,这种抱法,不过重温当年恩爱的表现,何来过分之说?你可别告诉我,当年我俩清清白白,连手都没牵过。”
狻猊以她罗织的谎言来堵她之口,是她先以旧情人之姿接近他,所持目的不明,但九成非为善意而来,他以牙还牙,也只是刚刚好罢了。
他的个性是──人不犯我,我会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人。
她可是自己送上门,在他正嫌百般无聊之际,解他苦闷。
他怎舍得轻易放她走?想继续玩,就别中途打住,坏他兴致呐。
本欲还嘴,托出“这一切全是虚假骗人,我只是来整死你!”的她,在紧要关头,忍住冲动。
他的孟浪不羁,更加深了她教训他的念头,她若逃,下回想再接近他,绝对会令他心生防范,要是能留下来,还怕找不到机会“处置”他吗?
这种见一个爱一个,来者不拒,拿皮相诱拐人的神字辈畜生,她客气什么呢?
她已经不想单纯破坏他的诸多恋情了,不够不够,踩烂几朵桃花,一点都不够!她想干脆把这只龙子给彻彻底底弄坏掉,让他不能再对任何人使坏。
正面相拚的言灵输他没关系,她还有小人专用的言灵──对付他弟弟负屃那一套──没使出来呢。
延维整肃面容,狞蹙的眉结,厌撇的唇角,全数乖乖归位,一张妍丽甜笑的脸蛋,重新问世。
“哎哟,人家所谓的‘不要太过分’,是要你别剥夺人家的乐趣嘛,用什么言灵呢?我的手哪里只想摆在你颈后?你是真不懂人家的心思,还是在作弄我,故意不顺我的心?”柔嫩指腹,顽皮且撩人,抚弄他颈后肌肤及发丝,娇嗔说着。
“哦?你想摆哪?”换招啦?也行,他倒想看看她准备玩些什么?
咽喉。可惜不是说出这答案的时机。
“当然是衣裳底下的部位啰。”她媚丝丝暗示。
这女人说起谎来不打草稿,不见心虚结巴,摆明是老手,绝非初犯。
狻猊弯眸低笑,“我想……我当初应该也很爱你这副模样,明明像个嫩丫头,却又敢玩敢说,诚实得讨人喜欢。”
“我可不学雌人类那套‘老爷不要不要不要,夫人会发现……’的扭捏作态。”她曾途经人界某地,听见这番说词,一时好奇,从头看到尾,只有一个想法:分明很爱,干嘛推拒老半天?不累吗?这么不喜欢,怎还把腿儿勾上去,缠着不放呢?
“我也不喜欢。咱俩所见略同。”狻猊又笑叹:“我当初怎舍得离开你这只小东西?你与我,明明很对味。”
“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得手前后的嘴脸,本来就差很大。”她嗤声,此时说话神情口吻,倒是她平时惯有的模样。
“我想不起来我为何要离开你,我那时一定是失心疯。”狻猊口气充满自责,并带有浓浓遗憾。
哼哼,你想不起来是再正常不过,因为根本没这回事,我延维是何等狠角色,怎可能容许男人弃我如敝屣?
只有我戏弄男人、恶整男人的份,哪只雄性妄想伤我,再修练个一百年吧!
不过,狻猊方才那番话,她听了爽快!
我想不起来我为何要离开你,我那时一定是失心疯。
听听,多识货呀,言下之意,失去她延维,会捶胸顿足,会悔不当初,会痛斥自己愚昧无知。
“小乖,你不恨我吗?”他梳弄她的鬓丝,口气及眼神充满怜爱:“……整整十年,不算短的岁月,我对你不闻不问,甚至再见面时没认出你,你怎仍愿意爱我,再度前来寻我,给予我第二次拥有你的机会?”狻猊此话以试探居多,她想作戏,他奉陪,还很贴心抛给她戏分来演。
对哦,被抛弃十年的女人,再见狠心情郎时,不该表现得太冷静,她没遇过类似情况,自是不懂要拿出哪种弃妇表情来诈骗人。
延维脑筋转得恁快,立刻想到对应说词,未语眼先蒙眬,泪光闪闪,眸前一片氤氲水亮:
“因为爱得太深,失去你,等于失去我自己……太痛太痛了。你离去后,我被浑浑噩噩围绕,镇日茶饭不思,对任何事不再关注在意,我以为时间可以洗涤你留在我心上的道道痕迹,但我太傻太天真,没有,完全没有……思念与日俱增,你的面容,始终都在我周遭,挥之不去,我想念你,发疯一般的想念你……”某本书上读过的文字,顺势拿来用。
狻猊在心底为她喝采,像看戏看到精采处,忍不住想忘情地大喝一声“好”!
唱作俱佳!
高竿戏子!
真想再听听,她能编出哪些甜腻鬼话。
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怪丫头,指名找上他,嫌恶他碰触的身体反应太诚实,体嫌口正直,满嘴反话,眼神间,又总不经意透露狡黠和精光……
他觉得越来越有趣。
“你怎么不早些来?浪费好多宝贵时间,虚度了这段光阴。”狻猊继续寻找让她发挥作戏天分的话题,一方面是他对于她的机灵反应,欲罢不能。
“我也有我的骄傲呀……再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回来,总有一天嘛,哪知盼呀等呀,十年咻就过去了……”她编谎越发麻利,这回连花点时间去想想都不用。
“可怜的丫头……你的痴心,教我又疚又爱。”狻猊口气好疼宠,他挺鼻轻蹭她柔软细发,她身上有股甜息,不同于他最喜爱的人界烟香,却也不讨厌,好似在嗅着某种鲜美蜜果。“无妨,我补偿你,补偿你十年相思,十年苦盼,十年眼泪,我一定补偿你……”
狻猊的声音,竟让她失神。
他唇瓣贴上她发际的瞬间,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策动言灵,迷惑了她、迷眩了她,才会害她瞠着圆眸,凝盯他迫近的面容,而没挥掌打他。
他深紫色瞳仁,像面映照人心的妖镜,而在眸心中央的她,脸上净是入迷不已的憨蠢神色。
那是她吗?
她怎会大眼圆圆、嘴儿开开,一副茫茫醉酒貌?又怎会放任他抚摸她的颊、她的发、她的耳垂和后颈,却没反击?
是言灵……他用言灵控制住她吧?
不然她哪会双手发软,无力垂贴在腿边,抡不起拳,挥不出力道?
直到狻猊下一句话蓦然惊醒她,这才看清他趁其不备,一连向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将她带进龙骸高城,跨入大殿。
镶满各色真珠珊瑚,植满珍稀奇异海草的华丽大殿上,热闹非凡,各式水中生物,原形的、人形的、半人半鱼的,样样皆有。
她看得目不暇给,还未能逐一瞧清楚,狻猊惊吓到她的那句话,成为殿内唯一声响。
他朗声说:“父王,儿臣为您送来您的五媳妇,请求父王主婚,允许儿臣迎娶心爱女子。”
他一定用了言灵!
一定!
一只龙子练啥言灵?!
他们该自命清高,不屑修炼旁门左道,倾力于强大的攻击术法才对。
言灵仅有三种人想练,一是天生没有练武才能之徒;二是不介意被归类在“擅施小计,不够光明正大”的小人之流;三是只想动口,懒得动手,不愿浑身沾到汗水或血水的怠情家伙。
她延维“以上皆是”,所以她练言灵,练得炉火纯青,靠它玩遍天下有情人,目前未尝败绩,吃过谁的闷亏……
今天却吃了满满一缸兼热乎乎的“亏”!
他踏进龙骸城大殿后的胡言乱语,一字一句,没有任何人阻止他,除了言灵有此“神效”,有哪家爹娘大人,乍见儿子抱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家,儿子开口说要娶,爹娘没追问半句,连儿子将娶的女人底细完全不在意,立马点头答应,并吩咐左右尽速去办!
不是言灵力量太过强大,就是这家子有病!缺媳妇儿缺成了病!
她那时努力拒绝,试图挽救颓势,使出言灵说
“不急不急!准备个一百年我都不介意——”
狻猊的言灵,击破她的,以区区简单三字:
“我介意。”又补上:“越快越好,我等不及了。”也是以言灵加沉笑声道出。
她气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