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潘辉不停地念着咒语，手上也不停的忙活，不知过了多久，咒语声消失了。他也停下了动作。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里，很奇怪的感觉。周围一片清明，隐隐约约一两声哭泣？正当我要问话的时候，场景变换，这里是哪里？我好像悬浮在空气中，像个透明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神，可以随意的看到世间种种，而不被人发现。
这里的街道很老旧，来往的行人衣着都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衣服。灰色为主，鲜少看到艳丽的色彩。“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杨君多多保重，在下告辞。”一个穿着大褂的留着长辫的男人从一家公馆门口出来，对着里面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拱手。
“李先生也多多珍重，艰苦的事业还需我们的努力，杨某定不负众望，马到成功！”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是短发，眉宇之间透露出威严。
“好，告辞！”长辫男人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目送着他的离去，里面这位转身进了公馆。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这里。随着他的步子，我也跟着进来了。
“李先生已经离开了，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出发’了！”他一进屋，就对着满屋的人说道。一个身材健壮，足有一米九的大汉站起来“连长，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死！”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知道你们都是祖国的骄傲，为了祖国愿意抛头颅洒热血，都是真汉子。可是，我们要尽力将伤亡降到最低。祖国的建设还需要你们，你们能答应我，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能！”众人异口同声。
“杨连长，饭做好了，你们都来吃吧？”一名女子在门外望着他，她长得很普通，硬要说哪里好的话，只能说她的眼睛很清澈。
“哦，好。小梅，这些日来，辛苦你和张伯了。”被众人称为连长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小梅脸一红，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你们做点事，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大家都快来吃吧，凉了就不好了。”说罢就跑了出去。
“连长，这张家妹子好像对你有意啊？”只有五个人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子看着连长，打趣。
“别瞎说！走，吃饭去。”连长佯装发怒瞪他一眼。率先迈出门槛，向院子走去。
“哈哈哈……”身后的人哄然大笑起来。
大家围着大圆桌吃完饭，回到屋子里继续商量行动方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我就是知道？总之，我现在看到的是小梅与她的父亲对话。
“爸爸，我不走，我还要留下来帮你做饭，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的。”父女二人在另一间屋子里密语。
“傻孩子，他们的后勤人员也帮我，我能忙过来，你听话，赶紧去你姑姑家躲躲，我总觉得这次可能出大问题。”已经白了双鬓的张伯看着正处如花年纪的小梅，担忧一览无余。
“不，我不要走……”小梅红了眼眶，“我走了，谁来照顾你？哥哥们都不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他们走的时候，可是千叮万嘱要我好好照顾你。”
“傻孩子，你去你姑姑家，你姑姑的仙术远近闻名，让她给我们占一挂。若是凶，你再回来通知同志们。”
“真的吗？！”小梅眼睛闪闪发亮，连夜收拾行囊，拿着父亲写的地址投奔姑姑去了。
第六章 消失于历史之中（二）
“姑姑？”她来到这里十多日了，姑姑比想象中的漂亮，也年轻，小梅觉得姑姑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何事？”只是姑姑说话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一丝人应该有的感情，她不主动说话，姑姑就静静的打坐。
“我已来十多日，实在挂念父亲。前来的时候，父亲说，想请你给他们占一挂，测测吉凶。”小梅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拒绝。
“时机未到，过了今日，明日午夜，我会算一挂，你安心等待。”姑姑眼都没睁开。
“哦，有劳姑姑了，我去准备晚饭。”小梅总觉得跟姑姑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都快僵硬了。退出房间，她看了看天空，黄昏已近，不知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另一边。
“情况有变，我们的行动又要拖延推后了。”连长在屋子里看着众人。“连长，发生什么事了啊？我们兄弟等的花都快谢了。”一个站在眼镜身后的男人焦急的看着他。
“算了，等等就等等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另一个坐在椅子里的人安慰他。
“兄弟们都快忘记怎么干活了！”他显然很不满。
“你们别争了。连长怎么说，咱就怎么做。”眼镜站起来对身后的呵斥道，“我这不也是着急嘛……”他咕哝一句，安静下来。
“大家今晚出去找个地方练练，别惹事。都明白了吗？”连长扫视一遍众人。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
“姑姑，吃晚饭了。”小梅忐忑的端着晚饭走进屋。今晚姑姑就要占卦了，她有些激动，也很担心，万一结果不好……
“放在桌子上吧，今晚我要占卜。你把大门锁上，在屋外给我看好了。别让人闯进来。”难得姑姑一口气说这么多，她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这些日子，偶尔有人来求占卦，姑姑都一一接待了，好像都没收对方的钱，姑姑其实是看起来冷，心里还是很善良的。她这么想着。关好大门，脑海里浮现连长的模样。
一直在外面守侯的她，突然发现姑姑屋子里灯火通明，姑姑好像在占卦？她透过窗户纸看到姑姑背对着她站着。
只听里面姑姑在碎碎念着什么，灯光忽然灭了。她担心的看着里面，又不敢进去。
房间里光亮再次恢复。姑姑打开房门。看了她一眼“你进来。”
“哦。”小梅不敢多说，姑姑的表情还是那么漠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坐下。”姑姑的表情放缓柔和“明天你就回去吧。”
“姑姑算出结果了？”她激动的看着姑姑。
“嗯。”姑姑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把卦象结果写在这里面，你把信带回去给你父亲，他会明白怎么做的。”姑姑的眼睛像是能摄取人的心魂。她不敢对视。
收好信，她准备回房休息。“小梅。”姑姑在身后叫住她，这还是姑姑第一次叫她名字。
她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姑姑。“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姑姑摆摆手。转身关了门。
小梅忍住心里的疑惑回到房间睡去。
这边在床上的姑姑在黑暗里一声重重的叹息。
第二天在房门外小梅对着姑姑道别“姑姑，早饭我做好了，放在厨房里。我这就回家，您不用出来了。”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姑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梅，你进来。”她惊异的看着无人自开的房门，走进屋内，姑姑坐在梳妆台前，自然垂直的长发为她平添一份美丽。
“你回家后把信交给你父亲，然后用槐木雕刻小木偶，有多少人就雕多少个，你还要取几根他们的头发。记住，越早越好。一旦完成立刻赶回来。好了，你走吧。”姑姑交代完就不理她了，慢慢梳着自己的长发。
“姑姑多保重。”她鞠了一躬，背着行囊赶回家中。
“爸爸，我回来了。”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回到家中，连长等人都不在。她疑惑的问道“连长他们人呢？难道提前行动了？”
“没有，他们出去训练了。你姑姑有没有占卦？”小梅的父亲急切的看着她，小妹不明白，父亲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她把信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来“这是姑姑给你的信。”接过信来，小梅的父亲看的是脸色大变，小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么了？姑姑怎么说？”
“没事，没事，你姑姑让你做的事，你一定要做到。”她的父亲将信点燃。
火光里，她觉得父亲的面庞又苍老了许多“姑姑让我雕刻木偶，连长他们有多少人，就刻多少个，而且让我越快越好。我哪里会木匠的手艺啊……”
“哦？雕刻木偶？我有位朋友好像精通木艺，我明天就去请他来。”
“使用的必须是槐木，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一截槐木树干，应该够了。”小梅想了想，对着父亲说。
“需要什么就尽管说，咱们父女俩得抓紧时间了。”父亲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那我们请连长大哥们帮忙不就快了吗？”
“怎么能打扰他们呢，让他们专心准备吧，咱俩够了。”父亲好像并不想请别人帮忙。
“好吧，我去收集他们的头发。”小梅进了每个人的屋子，在他们的衣物上分别找到了几根头发，每个人的都用纸包起来，写上名字。直到他们回来，才做好了。
“小梅？你回来了？”连长一进门就看到小梅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匆匆的回屋。
“杨连长？我回来了。你们好好休息吧。”以往她看到连长都是磨蹭的不肯走，今天很反常啊？跟在后面戴眼镜的男子看了她一眼，等她走进屋子后说道“她刚才出来的方向是我们的屋子，不知去干嘛了？”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一行人回到房间，原来是衣服脏的都被洗了，其他的都叠放整齐放在床头。
“奇怪了，她怎么一回来就给我们来个大扫除？”眼镜嘀咕着，另一个汉子光着膀子走来“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梅子姑娘是为咱们好，你还瞎叨叨什么呢！”
“但愿如此。”他心里默默说道。
第七章 消失于历史之中（三）
小梅和她的父亲每天晚上与木匠一起雕刻木偶，终于在三天后完成了。她连夜坐车带着木偶来到姑姑家。
“姑姑？是我，我是小梅。姑姑在吗？”她到姑姑家的时候正是中午。
大门打开，姑姑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背的包裹上停留几秒“进来吧。”转身进了屋子。“姑姑，我和父亲做好了。”小梅把包放下，正欲掏出木偶，被姑姑阻止“不必拿出来，接下来的日子还得你来做。你愿意为了他们的安危坚持吗？”小梅看着姑姑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她希望连长，还有他的部下们能够平安顺利完成任务。
“那你就开始为他们流泪吧。”姑姑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小梅有些不知所措，说流泪就流泪，她又不是戏子……也许是看出小梅的窘迫，姑姑解释一句“每个木偶都需要一滴思念的泪水，然后埋在你们的公馆下面，每日午夜时分你需要起来为他们祷告，祈求神明的宽恕。”
“可是，我哭不出来……”小梅尴尬的看着姑姑，尽管她是喜欢着连长的，可是要她流这么多的泪，根本不可能。
姑姑看了她一眼，“你去拿个碗来，把木偶依次摆放在地上。”小梅立即依吩咐照办。
她端着碗走过来，姑姑忽然转身，袖子拂过小梅的脸旁，她瞬间看到公馆里惨死的连长等人，她因为惊恐瞪大了眼睛，豆大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滴进碗里，她哭的很伤心。肩头剧烈的抖动，不一会儿就有小半碗泪水了。姑姑又是一拂袖子，眼前的幻象消失。小梅揉了揉眼睛。“姑姑，刚才的是……”
“毋须多问，泪水足矣。你把每个木偶沾上泪水放好。我要施法。”她这才发现，姑姑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奇怪的古装，像道袍又非道袍。她以前不知道有这么个姑姑存在，做木偶的几日询问父亲，父亲说她因为身体羸弱，从小就被云游的道士带走，学了一身本领，成功度过幼时人劫。但是生性孤僻。很少与亲戚来往。
小梅现在也没心思想着姑姑如何做法。满心满脑都是刚才看到的景象，若是成真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行了，你回屋子吧。”她放好最后一个木偶就被姑姑赶回屋里。
小梅趴在门缝边，偷看着姑姑吟着奇怪的咒语，因为她听不懂那是什么音节。接着姑姑身上好像发出一道光？瞬间分散到地上的木偶身上。姑姑身体摇晃了一下，好像脱力了？小梅心里一紧，忍住出去扶住姑姑的冲动。只见姑姑继续吟着咒语。木偶身上淡淡流转着光辉，她是不是看花眼了？好像天空中有些光点飞到了木偶里？小梅再次揉揉哭的通红的双眼，院子里的木偶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姑姑也停了下来。
“小梅，你出来。”小梅听到姑姑叫她，立刻跑到院子里。“你把这些木偶收好，带回去埋好，记住。每日午夜都要起来，断了一天他们就会死。”姑姑说的很严肃，小梅的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用力的点点头，把木偶放进包袱里，手指不小心被其中一个木偶的头发缠绕住，她轻轻解开，刚才那一瞬，木偶似乎在对她眨眼？一定是自己的错觉，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