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艾斯磕巴了,作为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是在无法将眼前这一颦一笑皆成诗,幽苑吟花蹁跹影的女子和二十万大军的主帅拼合在一起。
言止息半遮半掩地轻笑:“如何?”
“很好很娘很骚包!”君阡嘴上强硬着,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定是绝世伪娘,能让天底下的女人无地自容。
“准备得怎么样了?”言止息问艾斯时,那神色早与之前问君阡的截然相反。他不笑时,眉间的戾气一览无遗,只是那泪痣点得不偏不倚,总给人一种柔弱的保护欲。
老鸨恭敬道:“以派人去城主府告知风姑娘病已经好了,今晚便带去。”
艾斯皱眉问言止息:“这样真的可以么?若是艾梵发现带去的女子不是风倾竹,一定会有戒心!”
君阡却不以为意,男人都好美色,尤其是好色的男人。她倒不是小觑艾梵,而是,即便艾梵对言止息有戒心,她也相信凭着言止息独一无二的闷骚,能让艾梵魂牵梦萦欲罢不能。
老鸨早已根据君阡的吩咐将风倾竹藏了起来,若是此次不成功,清风阁必然遭到艾梵的清查,到时风倾竹必死无疑。虽说不知她到底真疯假疯,但冲着她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都知道一定是伤得太深。
适夜,言止息淡然地踏入前往城主府的轿子,怀抱古琴,而君阡和艾斯则打扮成了小厮的样子候在轿子旁,安然地进入城主府。
许是艾梵是个被迫害妄想症病人,城主府的格局甚是怪异。轿子是从府衙后门进入的,后门处是两方并不相连的池塘,经过一条小河便停在一边。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查了轿子,放手通行便将君阡和艾斯拦住,“你们两,不准进去!”
君阡装作一脸的拘谨和胆小,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小的……”
“跟我来!”
君阡看着轿子被稳稳地抬向一处幽暗的院子,便跟艾斯两人随着那管家去了另一个方向。
城主府无论怎么变,大抵格局艾斯是清楚的,君阡很是放心,无论管家将他们带往何处,只要甩掉了他,她二人便可去寻找城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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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止息闭着眼,感受着轿子的行进速度和各处拐歪,这路漫长得很,而城主府总共这么点大的地,怎么走起来像是无穷无尽。
他突然感到情况不对劲,君阡和艾斯没跟来,直接告诉他,可能有危险。
轿子很严实,没有窗,而轿帘似乎被什么什么东西紧紧地固定,是艾梵不想让别人知道此处通行的道路。耳边偶尔传来几滴落水声,发出回声回荡着。
空气很清新,言止息感觉得到轿夫的步伐很轻,都是练家子,踩在地上没有声音,他忽然醒悟,走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可能还在城主府。那不时晕染的回音,足以说明此处是个溶洞!艾梵不会那么不小心,他给自己建造了一条出城主府的密道以防万一。而把一个女子带出府中寻欢又是为什么?
轿子轻轻地落地,轿夫们移去固定轿帘的物件迅速撤了下去,外边是一个人徘徊的脚步声,是艾梵。
言止息并不急于出轿子,而是将那断水纹梅花烙的古琴放在腿上,拨弄出一曲悠远精雅的曲子,琴声从帘子缝隙中透露出去,若隐若现,从艾梵的角度看来,轿子里那一抹精致的下颚那么迷人,和着悠悠的琴声花香,让人心中难耐,几欲伸手去掀开帘子会美人,却又不舍得打破这静谧的时光。
言止息掐好了时间,拨了一会琴弦,一曲未终却停了下来,那理所当然的美妙尾声循环在空气中,欲罢不能却因为突然停下的声音变得更加急躁。
“美人怎么停了下来?”
言止息敢露面却不敢讲话,即便是尖着嗓子能讲出女人的调调,可那声音要是过于违和,便破坏了此刻的气氛。不能说,那便沉默。
轿子中很安静,艾梵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掀开帘子,却看到了一张惊艳的面容。不是风倾竹,轿中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能坐上一城之主一族之长的位置,艾梵是见过世面的,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抽出手中的刀直指轿中之人,冷冷问道:“你是谁?”
言止息微微一笑,倾覆了漫天的月色星辉,柔软了砂砾黄土,让艾梵为之震惊。
“小女名叫阿芷,是清风阁的姑娘,风姑娘病情反复恐扰了大人的兴致,妈妈怕城主降罪,这才让我顶替了风姑娘前来!”
这话也合情合理,只是风倾竹一会病好,一会并且恶化,着实有些巧合。只是眼前这叫阿芷的姑娘姿色比那风倾竹美艳上许多,弹得一手好琴又能说会道,艾梵便也不在时刻警备一下搂了他的腰将言止息从轿子中扯了出来揽在怀中。
他身上淡淡的水芝香味在艾梵的鼻下蔓延,言止息抽空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却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先前轿子穿过了一片溶洞,而此处便是依照溶洞的天然地形建造了沙漠之下的城堡。自然成型的石钟乳,淡黄偏白的石柱矗立在溶洞四周,水流沿着石柱向下,珠箔银屏,连那床榻也是不经雕琢。
溶洞之中每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巨大的回声,像是指尖按在琴弦上发出的颤音,久久无法消弭。
言止息觉得腰间很不舒服,这家伙手往哪出移呢?堂堂睿宁王是他想摸就能摸的吗?好歹要先唱个十八摸!他思索着等成事之后,是要废了这家伙的手呢还是断了他的手指。
脸凑那么近是为什么?胡渣刺在脸上有些疼,艾梵的脸一靠近,言止息的头就向后仰些,看来废了他的手太便宜他了,还应该封住他的嘴。
当然此刻的言止息只能想想而已,他要保证缠住艾梵使得君阡和艾斯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城主令。只不过,那熏天的酒气和这张男人的脸在瞳仁里不断扩大,这么刺眼。
言止息灵活地从艾梵的怀中挣脱,抱了琴挡在胸前,摸哪里都行,千万别摸胸,一摸胸,就露馅了。
艾梵自是以为这阿芷姑娘欲拒还迎,饶有味道,伸手便要袭胸,言止息左闪右闪向后旋转,一边用琴遮着,一边还娇滴滴地嗔道:“大人真坏!”
艾梵的骨头都酥了,女人见了不少,如此娇羞又难缠的女人还有这等姿色的是头一次,“阿芷”一个眼神飘来,他就听到了自己心跳的撞击声。偏偏阿芷又不停地窜走在房中,明明要抓到了她的袖角,却不知怎地那绸缎水蛇一般地从手心滑落。
此时衣服显得很是碍眼,艾梵追得累了,便一件一件脱了外衣、中衣、里衣,开始疯狂地扑向言止息。
这范围太小,言止息又不能使出自己的武功,纵然他再怎么灵活,也抵不住艾梵的猛扑。
他蜷在角落,压低了嗓音柔柔弱弱地问道:“偌大的城主府,大人为何要将小女子带来这洞里,莫非是小女子见不得人?”
艾梵一愣,随即笑道:“你想进城主府?美人你可知道,进了城主府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言止息提神一惊,君阡和艾斯依然被城主府的管家带了进去,“那我的小厮——”
“你若少下人,今后我再给你配几个就是!”
☆、第38章 沙地蛇窟
君阡和艾斯随着管家绕过几条狭长的回廊到一间空屋前,管家开了门;将二人推了进去。
“在里面好好呆着;别出来,这里可不是能让你们乱走的!”
君阡和艾斯唯唯诺诺地应着,却听见门外的反锁声。
君阡立觉事态不对;只是不要在城主府中乱走,为何要锁门?城主府高手如云,难道还怕青楼女子的小厮不成?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艾斯盯着黑暗房间的里处,“艾梵是要杀了我们!”
“怎么可能?”他们目前还未暴露;此刻言止息的那顶轿子刚被抬了过去;恐怕艾梵都还没见到他;即便城门口的霹雳子爆破;卢不押已然跟艾梵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目标锁定到他们。
艾斯对于艾梵的了解自是更甚于君阡,“宁愿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紧要时刻他会杀了来城主府的所有人!”
君阡一惊,脱口而出,“那言止息呢?”
语毕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默默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羽将军与睿宁王的关系,太子是否知道?”艾斯不是傻子,早已瞧出了二人的微妙关系,邵奕炆对于君阡的关心他亦是看在眼里,只是君阡和言止息的纠葛他并不清楚,心中甚是疑虑。
君阡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和他相互对立,能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对付它们!”
艾斯随着君阡的眼神而去,前方里屋的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有细长的影子从里面游荡出来,发出“嘶嘶”的响声。艾斯从小在这里长大,立即便认出这是毒性极强的沙地蛇。
只是,若艾梵不知道他们是身份,想杀了它们易如反掌,为何要利用这些毒物来对付两个小厮?
天不怕地不怕的君阡最怕的就是蛇,蛇性子一吐一收中君阡的心跳到了喉咙口,脚步则向艾斯靠了靠,手攥着自己的袖子冒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君阡惶恐之中依然保持着头脑镇定,一旦慌乱,那是将自己更早的推进死亡深渊。
艾斯从怀中取出一只类似香囊的物体,交给君阡,“沙地蛇在荒漠中极多,这里面装得是凤仙花,蛇最怕这味道,我原本只是随身带着,没想到用上了!”
君阡接过这囊袋,蛇群果然不再前进,只是徘徊在周围,伺机而动。
她张望了下里屋,难道蛇群盘旋在屋里,只要一有人进来便出来觅食?只是这里屋是如何将蛇群圈养起来的?
艾斯无奈地笑笑,“不要看我,我离开白灵城那么久,这里早已不是原来的布局了。”
“地面上的布置改变了,那地下呢?”
君阡绝对不会相信偌大的城主府会没有地道网,这些上位者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地道、密室、机关都是日常必备,更何况艾梵这个长期在刀尖上跳舞的人。
艾斯灵光一现,“这么说来倒是有的,早前我父亲在世时,城主府之下的暗道交错,为了以防万一,每一排房间下都有能进入暗道的机关,地道重铸不易,且那是当年重金聘请当世名匠所建,我们找找!”
君阡指了指里屋。
艾斯有些犹豫,虽然身上有凤仙花,但是不知蛇群的数量,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外室总共就那么大的地,而且他也不记得有暗道处在外室,不得已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蛇群随着两人不断向前移动,时不时吐着杏子,粘滑的蛇皮在行进途中留下一条条反光的透明黏液。君阡走得谨慎,脸上淡然,可心中从未这么紧张。突然很想言止息,不知他此刻怎么样了,艾梵不好对付,他可会有危险?
就这么想着想着,却也不知不觉中踏进了屋子。很是奇怪这些蛇群,虽然害怕凤仙花的味道,却寸步不离地跟着。这蛇若是如此喜欢人的味道,那么次日下人如何清理尸体,莫不是也带着驱蛇的香料?
二人进入里屋时,齐齐吓了一跳。
屋子很浅,只用一道薄薄的纱帘隔着,不断地有蛇从纱帘背后游走出来,在二人身边转悠了一圈又因为那味道逃离,君阡的胃中翻江倒海,所幸来时并没怎么进食,否则现在大抵是要吐得汹涌。
沙地蛇的色泽和沙子杀不多,埋藏在沙堆中不易被发现。艾斯掀开帘子,却看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蛇窟!
成千上百条蛇堵在蛇窟口上,君阡皱着眉倒吸一口冷气,闭着眼扯着艾斯,她已经不敢去看那恶心的场面。
这里散发着一股尸体的腐味,凌乱地散落着森森白骨,有些泛了黄,看得出积了些年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肉,黏在骨头上带着血。
这是沙地蛇的老巢,而艾梵居然把它框在自己的城主府内!
这城主府看来是没少染人命。
艾斯斟酌了片刻,突然道:“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哥从前被蛇咬过差点丧命。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将蛇穴设置在自己府内?方才我看睿宁王轿子前去的方向,一直有所质疑,那处从前是下人居住的后宅,一度被废弃。恐怕——”
“恐怕艾梵根本就不在府内!”君阡冷冷道,“我们要找到地道,也许在那下面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睁眼!”
君阡稍稍睁开些缝隙,满目是冷血凶恶的毒蛇,朝着他们狰狞。她沿着艾斯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那蛇穴!
“看着周围的布置,什么都没有,若有地道,这有一处,便是那里!”艾斯说得很肯定,“他怕蛇,理所当然会觉得别人也怕。沙地蛇毒性强,普通人自然是怕的,所以用这来隐藏地道的入口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