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他的人说:“我们把她献给大帅。”
占头彩的人当然不依,他们为此争执起来。最后有人说献上她就能得到赏赐的财宝,说不定还可以升官,而且等大帅玩过了以后,他们还可以接小白兔回来,到时再慢慢享用也不迟。
最后,占头彩的西越人妥协了,不高兴把脸一沉,一甩袖子走到半边,嘴里叽里咕噜好半天,大约是在抱怨骂人。
小白兔被绑着放到了马背上,被他们当做战利品带走。
他们其中一人懂极少的东晋语,回营路上问她:“你,名字,什么?”
小白兔一直在哭,眼睛都红了,被凶神恶煞的西越人吓得话都说不清:“华、华雪颜……”
华雪颜被西越人带回大营,却没有这么顺利见到柴炎,而是被扔进了专门的战俘营帐。
营帐里全是女子,她环视一周看见了海棠,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很快挪走各自视线,装作不认识。
华雪颜继续白兔的伪装,抱住双膝低低埋头,抽抽嗒嗒的。
入营的第一晚,众女都没能离开大营,挤在此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看守战俘营帐的西越兵放了两个人进来。
来的人是女子,一个红衣一个紫衣,看长相打扮都是明显的西越人,皮肤褐色嘴唇偏厚。她们居高临下扫视众女一圈,继而像买肉般随便指了指,就挑出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来。华雪颜自然也在其中。
紫衣服的那个女人喊道:“出来。”
华雪颜背脊一抖,神情怯怯,蜷缩着不肯出去,红衣的西越女人不耐烦上来给了她一鞭子,恶狠狠骂了两句,叫士兵来把她硬拉了出去。她又哭又闹,趁乱挣扎中与海棠交换了眼色。
几位女子被带到营帐后面的一条小河,在河边就被粗鲁的西越女人撕扯掉了衣服,接着被踢下河里。
华雪颜站在冰凉的河水里,粗砺的石子都划破了她的脚底,她双手抱胸低低垂头,肩膀微微颤抖,怕极了的样子。
“快洗,洗干净。”
紫衣女人倒是不动手,不过都是她发号施令,大约只有她懂东晋话。她扔下一些皂角之类的东西,强迫这几个东晋女子清洗肤发。
洗完了以后她们上岸,每人接到一件披风,只能勉强裹住身体,扯开以后便一览无遗,底下根本什么也不能藏。
华雪颜回头看了眼腕上褪下来的金镯子,被红衣女人拿走了套在自己手上。她想过去要回来,却被紫衣女子一搡:“不许乱看,快走。”
无奈之下,华雪颜跟随大家一起回了另一处营帐,这里要大一些,也要干净一些,而且还有床榻。
“躺上去。”
紫衣女人如是命令道,于是众女便逐一在过去躺下,然后紫衣女子撩开披风细细观察她们的身体,检查手臂胸部,甚至还叫她们张开了腿要看下面。几个女子觉得羞不愿意,扭扭捏捏不肯,红衣女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几个耳光,硬是打得她们点头。
轮到华雪颜,她顺从地坐上床,极不情愿解开披风,眼眶通红贝齿咬唇,委屈极了的样子。
紫衣女子捏了捏她的胸,然后牵起她的手臂,看到肘部的红点时一愣,用手指去揉了揉,有些惊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壁虎血?”
华雪颜抿唇不语,垂着眼眸儿点点头。
“她手上有壁虎血,她是贵族!”
紫衣女人显得很雀跃,对着红衣女人眉飞色舞说了一大通。西越话一连串冒出来,华雪颜不是很听得懂,只能捕捉到几个字眼,大约是纯洁、美丽、高贵、大帅之类的。
她维持着胆怯的神情,心跳咚咚,几许期盼几许忐忑。
如果顺利,她将很快见到柴炎。
入夜之时,紫衣女人亲自把华雪颜送到一处最大的营帐,自己却很快离开。华雪颜打量着四周,只见地上铺着许多张兽皮,镶满宝石的座椅之后挂着一个狰狞虎头,宽大的床榻前放置了美酒金杯,还有好几盘肉食,都是切得比拳头还大的一块块,上面还挂着丝丝红血。
她整整一日都没有吃过东西,见到食物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虽然四周无人,她依旧羞赧得脸颊通红,却也没有偷吃,而是挨着床脚坐下,用披风把自己包裹起来,怯怯蜷缩在那里。
“小白兔?呵……”
营帐毡帘的后面,华雪颜看不见的地方,站着一个腰别金刀的男人,正通过帘帐缝隙偷觑她的一举一动。男人的身躯在西越人中并不显得特别高大,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但是他指带宝戒腰佩玉玦,表露出十足的权威地位。
帐外月光投下照亮男人半边面颊,只见他约莫还不到三十岁,眉眼清俊文秀,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丝毫没有武将的杀伐之气。他嘴角噙笑,凝视了帐中低低啜泣的华雪颜许久,终于决定进去。
毡帘一掀,金刀男人走了进来,先是把刀解下扔到一边,继而缓缓走向华雪颜。
华雪颜猛然颤抖起来,头也不敢抬起,一味缩着身子不断后退,泪珠儿又是止不住地滑落。
男人大步过来坐下,撕下一块肉喂到她嘴边,温柔说道:“吃吧。”
华雪颜紧闭双唇,把头拧向一边,牙关颤抖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这男人也不气,自己把肉吃了,然后伸手抚摸她的头,俨然柔情无限的样子。
“我叫柴炎,你叫什么?”
第四二章 与狼共眠
柴炎的东晋话说得很好;没有一点口音。他的口气亦如春风般和煦;仿佛有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华雪颜听闻他自报姓名瞬间心惊;背脊愈发僵硬。这个柴炎,远非她想象中以凶悍蛮横面目示人的雄狮;而是一头披着无害羊皮的豺狼。
这种擅于伪装自己的人;是最难对付的对手。一如她华雪颜;温顺如兔的容颜下,潜藏着利齿横生的猎豹。
她抗拒柴炎的触碰;双臂乱舞推开他的手,哭喊道:“不许碰我不许碰我!”
少女的声音虽然严厉;可怎么也抹不去那份天生的娇柔婉转。挣扎中她的披风滑落下来,美玉香肩跃然眼前;连带着白馥馥的胸口莹润惹眼。柴炎眸子刚刚一垂,华雪颜就极快把披风拉过重新遮住,只留给他一道惊鸿掠影。
“真可怜,眼睛都哭肿了。”
柴炎的手指徐徐掠过华雪颜脸颊,揩掉泪痕。他把沾了泪水的食指放到唇边舔了舔,品尝美食佳肴那样先尝了尝味道,舌尖卷起美人幽香吞进肚里,最后满意地笑了。
“你一定,”柴炎凑到她耳边,寒笑渗骨,“很美味。”
“啊——”
听到这种不怀好意的话语,华雪颜尖叫一声,几乎是跳起来就想往外逃。
柴炎也不拦着她,任由她跑到了门口,自己则坐着慢条斯理倒上一杯酒,徐徐品着,幽幽道:“你出得了这里,出不了大营。帐内就我一人,但是外面,”他慵懒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看着她,“我的部下成千上万,而且,他们也很喜欢东晋女人。”
华雪颜逃离的脚步被他三言两语就阻滞在门口,她回头惊愕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恐惧凝聚成氤氲浅水,青丝雪颜之下,水汪汪带着朦胧雾气的眸子愈显娇怜。
柴炎无害地笑着,好脾气哄道:“先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她没有迈步。
“柴炎戒心很重。”
华雪颜站在门口,看见柴炎的金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此时拔刀,胜算可谓很大。不过在她心念一动的瞬间,她又想起何副将的话。
不对,柴炎是连纪玄微也要忌惮三分的对手,她不费吹灰之力接近了他本就蹊跷,而他居然把兵器放在她手边?对此唯一的解释应该是——他在试探。柴炎在试探手下送来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来自东晋。
华雪颜暗想,如果眼前之人换成纪玄微,他会打什么主意?自己又该如何与之对弈?
电光火石之间,华雪颜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忽然见她扭身一转,果断跑过去握住金刀刀柄,费力把刀拔了出来,刀尖直对柴炎。
“你别过来!别过来!”
柴炎颇有兴味地看着哭红了眼的小白兔,只见她双手紧握刀柄,可却挡不住沉重金刀屡屡往下坠。她腕骨很细,好似没什么力气,拿着刀颤颤巍巍的,身子也左歪右倒。
豢养的家兔早已没了野性,不需要他费大力气调|教,不过她梨花带雨的哭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柴炎愈发慵懒,索性整个人躺了下来,用手比着自己脖子笑道:“想杀我就过来,往这里砍。一刀落头。”
“我……”华雪颜听了他直白的邀约反倒愣愣的,莲步僵住,迟迟没敢砍过去。
柴炎一直含笑看她,那笑意中总有几分嘲讽轻蔑。僵持片刻后,华雪颜闭眼咬牙,看也不看就挥刀而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刀锋砍歪了,利刃陷入了艰涩的木头当中,华雪颜仿佛被这股大力震痛了虎口,于是扔掉金刀松了手。她怯懦张开眸子,没有见到血腥,只有柴炎俊秀的脸。
“乖。”
柴炎一脚踢开金刀,忽然把华雪颜拦腰抱上床,不算魁梧的身躯暗含凶猛力道。她惊觉他的手臂堪比铁箍,勒得她几乎不能喘息。他用指尖拨弄着她的耳垂,俨然逗弄宠物一般,口气既温柔又亲切:“他们说你是只小兔子,白白的很漂亮。我告诉你,其实草原上的狼有时候捕到兔子并不急于吃掉,而是喜欢先玩一玩,有很多种玩法……”
他钳住她的双腕拧在背后,然后用牙齿咬住披风,偏头扯住慢慢拽下那块遮掩。
“真漂亮。”
完美胴|体跃入眼帘,柴炎从她的锁骨开始慢慢抚摸,神情陶醉犹如沉迷在馥郁酒香之中。头顶帐灯投下一缕阴影,刚巧遮住他的眸色。华雪颜无法捕捉到他眼中清醒抑或沉醉的光芒,也就不敢动作。
柴炎是否真的放下了戒心她不敢确定。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现在对面之人是纪玄微,不会这么轻易就入了美色圈套。
忍耐,一定要忍耐。
眼看柴炎的手已经滑到腿根,华雪颜拼力往后退缩,紧紧蜷缩成一团。她低低呜咽着,美眸哀垂泪水滴滴答答落下,娇柔无助的模样完美无瑕。
“嘘,别哭。”柴炎温柔为她拭去泪水,埋首在她胸前深深嗅了一口,呢喃着:“真香呵,纯洁的香味……”他忽然伸出舌头,湿濡的舌尖在她身上打转,在肘部朱砂红印的地方停留许久,最后沿着手臂蜿蜒而上,来到她的耳畔。
仿佛是毒蛇游走的痕迹留在了身上,华雪颜恶心得头皮发麻,背脊汗毛冷竖。她的喘息愈发急促,胸脯高低起伏,写满了惧怕惊恐。而就在此时,她听柴炎在耳边低低发问:“准备好了么?猎人的游戏,要开始了。”
华雪颜缓缓闭上了眼。
……
长夜无眠。
翌日华雪颜是被紫衣女人进帐喊醒的,柴炎早已没了踪迹。她撑着酸痛的身体起床,被褥滑落只见遍布青紫痕印,触目惊心。
紫衣女人对她的态度比前一日好了些,给她拿来衣裳鞋子,还有干糙的面饼和饮水。
“你快吃,吃完跟我走。大帅不喜欢女人留在这里。”
华雪颜委屈地啜泣着,默默接过衣裳穿好,巴不得赶快逃离这个魔窟。紫衣女人见她这副样子叹息一下,道:“不想吃苦头就听话些,走吧。”
华雪颜出了帐子,乍然被明媚的阳光照着眼眶,刺得眼睛发痛,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紫衣女人还算好心地扶住了她,把她送回了战俘营帐。一路上不断有男人打量着她,那是不加掩饰的觊觎目光。
“阿洛!”
在战俘营帐门口,紫衣女人被一个男人喊住。这男子看打扮也是西越军中地位不低的将领,他大步上前,眼睛粘在华雪颜身上,用西越话说道:“今晚我要她。”
阿洛,也就是紫衣女人先看了眼华雪颜。只见华雪颜装作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低低埋头站在旁边,抬起手背揩着眼角泪水,还在抽抽嗒嗒的。阿洛想了想摇头:“不行,她今晚要陪大帅。”
“你少糊弄我,我亲眼看见你把她从大帅那里带出来。”男子有些恼怒,大声说道:“大帅从来不睡同一个女人两次,既然她昨天已经陪过大帅了,今天就该陪我!”
说着他就来拉华雪颜的手,华雪颜惊慌失措,急忙拽住了阿洛的袖子,尖叫连连。
阿洛上前挡住这男人,昂首道:“赤那将军,如果你想要她,就亲自去给大帅说。大帅同意了,我就把她送到你那里。不然的话,谁也不许打她主意。”
“拿着鸡毛当令箭!”赤那将军恶狠狠地瞪着阿洛,啐了一口后威风凛凛去找柴炎:“你等着!”
赤那走后,阿洛拍拍华雪颜的手,安抚道:“没事了。赤那将军是只暴脾气的老虎,经常发火。”
华雪颜惊魂未定,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