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他的注视下几乎想立刻拔腿狂奔,心脏快速地跳动着,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韩大夫怎么还未就寝?”
他走向她,乌黑的发丝因风扬起。“我在等你。”
她讶异地望着他。“等我?”当她发觉他正迈向自己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令她震惊的是他竟在瞬间来到她面前。
“你……”她只觉一阵寒意布满全身,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在瞬间……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冻人的寒意让她打颤,他……
他的体温比白天更加寒冷。
“你到底是谁?”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以为呢?”他移向她如丝的秀发,将之缠绕于指尖,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她蹙眉,说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如此冰冷?”
“因为你。”他的声音略带怒意。
“我?不……我不懂……”她吃惊地望着他盛怒的脸孔,害怕地想退开,却因发丝被他缠住而吃痛,低呼一声。
“你怕我?!”他冷冷地笑着。“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话让她再次震住。“以前?我以前见过你吗?”她的声调显得焦急不安。
“何止见过。”他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的每一吋肌肤我都——”
“无耻!”她打断他末说完的话语,双颊染上红晕。
“怎么?你没梦过吗?”他将她的发丝往下拉,她痛呼出声,脸蛋整个往后仰,露出如凝脂般的颈项。
她惊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作梦的事,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最后几句她几乎是用喊的说出来。
他冷哼一声,突然放开她,如意紧追不舍地问:“你回答我!”她忘形地抓住他的手臂,却因那冰冷的寒意而又松开手,脸上尽是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你和梦里的男子如此相像……他也是这般冻人……为什么……”
“你梦过什么?”他不答反问。
她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但只犹豫了半刻,她还是如实说出,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弄清楚,而他是唯一可能给她答案的人。
她看了他一眼,下定决心道:“我梦见我穿着大红衣裳在树林里奔跑,林子的尽头有个湖,湖里有个男子……”她突然止住话,原本注视着他的目光忽地移开,一声叹息自口中逸出,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描述梦里的画面,因为他和梦中的人是如此相像……
“怎么不说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如意颤抖地想挣开他,他却丝毫不肯松手。“放……开……我……”她打颤地说。
“为什么?”他冷酷地道:“这是你加诸于我的,自当承受。”
“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唇色泛紫,身子如风中的雏菊般颤抖不止。“为何总说我……害了你……我不懂……”
他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想知道?”他倾身向她,双唇几乎与她贴上。
如意挣扎,想避开他亲昵的接触。“别……别这样……”她伸手推他,却因寒意而使不上气力。
他松开扣住她下颚的手,转而禁锢她的腰。“怎么,怕了吗?”他的嘴角轻轻扯动,有丝嘲讽。
他的手指一离开她的肌肤,她立刻觉得暖意再次回到体内。“放开我。”她用力推他,可他却不动如山,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
“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有把匕首在手上,好一刀刺向我?”他冷声道。
如意整个人僵住。匕首?他……他怎么会知道匕首的事……
“我该现在就杀死你。”他的双眸迸出恨意。“但这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不——”如意大叫。“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她拚命搥打他,泪水夺眶而出。
“放开我——放开——”
“你知道我是谁。”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我不知道。”她狂乱而激动,情绪大乱,整个人颤抖不已。“你……”她体内的寒气一阵逆冲,胸口猛地紧缩,她痛苦地呜咽出声。
韩殇皱一下眉头,不懂她为何会突然发病,他并没有诱发她体内的寒气,照理说她不会发病才是,怎么现在却……
他不假思索地在食指指腹上划开一道伤口,将血喂入她口中,她轻咳出声,双眸紧瞅着他的黑瞳,她记得昨晚梦中的男子也曾喂血给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难道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并不是一场梦境?如意倏地睁大双眸,她记得……记得……
无暇再细想,如意猛地用力拉开他的衣襟,一道血红丑陋的疤痕在他胸口延展,令人怵目惊心。
“不……”她全身颤抖,一脸骇然。
“想起来了?”他语带讥讽。
她摇头,泪水无法克制地串串滑落,她颤抖地抚向他心口上的疤,指尖轻触,冰冷的寒意让她瑟缩了一下;她抬起脸,无法成言,只是哭泣,却不知自己为何泪流不止?
韩殇感受到她指尖的暖意,身上的血液忽然加速奔流,他心头一震,扣住她的手腕,恼火地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今生今世再也不受你的摆布了。”他冷冷地逼近她带泪的脸。
她不懂他所说的话。“请你……回答我……你是谁?”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随时有可能昏倒,但在她倒下之前,她想弄清楚一件事。
“我?”他冷笑。“我谁也不是。”
她瞅着他冷漠的黑眸,颤声道:“你好冷好冰,一点体温也没有……莫非是鬼?”
话一出口,如意先愣住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是……鬼……
韩殇的双眼忽地露出一股邪魅之气,嘴角隐隐扬高,握住她的手突然松了开来;此时,一阵不寻常的冷风台来,将他的发丝与衣衫吹起,如意震惊地望着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他看起来就像出现在黑夜中的鬼魅。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脸上的惊愕未褪,他冷冷地直视她。“怎么,怕了?”
她不稳地晃了一下。“你……真是鬼?”她不相信……这不可能……
他微扯嘴角。“鬼?不是,我比他们尊贵多了。”他语带嘲讽的说。
“什么意思?”她努力压下惧意,她不需要怕他,这辈子她没做过任何的亏心事,所以根本不需要怕他……但为什么见到他后……哀伤的情绪却一直盘旋不去?为什么……
难道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杀了他……
“不——”她大叫出声。“不可能——”耳边又响起那些冷酷的话语……
记得这道伤口吗?是你亲手拿着匕首刺入的地方,你背叛了我,而我誓必讨回,生生世世都会追着你,不管天上地狱……
“不——”她捂着耳朵,她不要听,不要再听这些话,胸口一如以往开始揪紧,但这次她拒绝受它控制,她颤颤地深吸一口气,不愿倒下。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吗?”他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表情严厉。
她的泪水扑簌簌流下。“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大叫着挣扎。“我不要再听,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这件事由不得你。”他冷声道。“我说过,所有我受过的痛苦,我会加倍奉还给你。”他弯身横抱起她。
如意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她挣扎地想搥打他的胸膛,却在瞧见他心口上的疤痕时,无法将拳头落下;她难过地转开头,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柳树上,俯望着湖面。
她惊呼一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瞬间跑到树上来,她转头望着坐在自己身后的韩殇,只见他轻松地倚着树干,似乎很习惯待在树上,他……他果真有妖法,他不是人类……
“为什么让我坐在这儿?”她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他到底是妖是魔?
他没说话,一转手,一片绿叶在指间出现,他将之放在唇间,吹奏出凄美的乐声。
如意愕然,原来……这就是她听到的乐音。她迷悯地望着他,与他对视,他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加深沉;如意眨眨双眼,觉得有股熟悉感,她似乎曾在某个地方听过这曲调。
一察觉到这一点,她立刻摇头,想甩掉这份迷离,她知道他又在试图让她想起某些她根本没有印象的事,她不要,因为那只会让她痛苦!
乐声倏地停止,韩殇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摇头。“这是你欠我的,你得给我想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怒气。
“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些,我要回去,放我回去。”她浑身打颤地道。他手上冰冷的寒意让她发抖,就在她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之际,他却突然放开她。
“你要你父亲先死,还是母亲?”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
她瞪大双眼,“不——不要,你想对他们怎么样?”她大叫,激动地扑向他,双手捶打着他。
他沉下脸。“他们对你而言永远排在第一位。”
如意张嘴欲言,他却忽然伸手触碰她的眉心,她困惑地望着他,突然觉得一股倦意袭来,还未明了发生什么事时,已低垂明眸倒向他。
他揽住她,低头凝视她沉睡的容颜。要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没有这个打算,因为那样根本无法消弭他心中的恨。
“我寻了你百年,为的就是要你偿还一切。”他冰冷的手划过她的眉心,瞧见她瑟缩地打了个寒颤。“却没想到其它人也全聚在一起了。”他冷笑一声。“倒好,我就先让你一点一点失去身边的人。”
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 ★ ★ 孟夫人突然自睡梦中睁开双眼,她纳闷地眨眨眼,翻个身,想继续入睡,但片刻后,她发现自己仍是清醒的,了无睡意,她试着入睡,却只是不停地翻来覆去,最后她放弃地坐起身子,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床帐此时忽地晃动起来,一阵冷风灌入,让孟夫人打了个哆嗦,她纳闷地掀开被子,越过丈夫下了床,发现风不停地自窗口涌进,她连忙将窗子合上。
“今晚的风怎么这么大?”她不解地摇摇头。
“怎么了?”
孟夫人回头,瞧见丈夫揉着双眼,一脸睡眼惺松,似乎被她吵醒了。
“没事,只是睡不着,下床走走。”孟夫人随口说道。
“唤!”孟迁应了一声。“在担心女儿的事?”他也起身下了床。“有韩大夫在,咱们可以安心多了。”
“是啊!”孟夫人微笑。“他的医术真是高明,只是……也不晓得为什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或许这就是她无法睡得安稳的原因。
“怎么了?”孟遵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忧心地蹙起眉宇。
“你别胡思乱想。”他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
“我知道。”她扯出一抹笑容。
“睡吧!”他拉着夫人到床畔坐下。“我在想……若是这回韩大夫真能把如意的宿疾治好,那……也该把女儿的婚事办一办了。”
孟夫人愣了一下,听见丈夫又道:“如意也十八了,咱们若是再拖下去,对冯家也不好意思,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总是不好,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孟夫人叹口气,点了点头。“这我明白,就依你的意思吧!”
如意与冯瑞骅的婚事一年拖过一年,除了他们夫妇俩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意的怪病,虽然亲家嘴上说不在意,但他们总觉得将带病的女儿嫁过去实在不妥。
“瑞骅这孩子对如意的好,咱们是从小瞧到大的,他不会亏待如意。”孟迁又道。
“我相信,但……想到女儿要嫁人,总是不舍。”孟夫人喟叹出声。
“其实说这些都还太早,等女儿的痛好了,咱们再谈。”他握紧她的手。
“嗯。”她扯出一抹笑意。“睡吧!”她回握一下丈夫的手,这才躺回床上,盖紧被子。“今晚好象特别冷。”这气候真是有些不寻常。
“是啊!”孟迁也附和。“都春天了,还这样冷飕飕的。”他拉好床帐,阻挡些微的寒意。
两人完全没有察觉房里一抹鬼魅般的身影正悄悄逼近,他一挥手,床帐立即分开,孟迁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韩殇右手一拂,只见孟迁的脸庞罩上一股青寒之气,此时警告之声又响起——
“少主,万万不可。”
“啰唆!”韩殇怒道,一扬手,只见孟夫人的脸上也泛起青光。
“少主。”黑暗中,只见一抹火红身影现身,他身穿暗红长袍,脸上戴着一青面獠牙的面具。“王一再提醒,休得伤人,若少主执意如此,休怪属下出手冒犯。”
韩殇斜睨他一眼。“凭你,伤得了我吗?”他冷声道。
“属下无伤人之意,只望少主三思,若是动用法术杀人,三界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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