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可却也不反对我。行吏司的骆峰一管着大小官员的任免,这官位本身就是看各方眼色行事,哪放力大,他就得倒向哪方,骆峰一依仗的是皇后的势力,皇后没有子嗣,现在态度又有些偏向我这边,所以骆峰一应该会看到这一点。至于尚礼司长司杨辰诗,他是个清廉的人,没看出他被谁拉拢,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没想到,这一个没太在意,就真的出事儿了!”
古岚听着五皇子讲述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额角也渐渐渗出了汗珠。
81。恩科之中,陷阱重重
沐裎国的科举不是每年都举行,所谓科举都是开恩科,也就是国中有了什么喜事,有臣子提议,皇帝诏准之后即可开试。从科举中选出来的人才都会被任命到各司部之中任职,成为皇城中的大小官员,与此同时,皇城中会有一批官员外放,到外面各城去替换掉那些年老体衰,或者是政绩不好的官员。
所以每次一开恩科,皇城之中的官员都要进行一次大的调动。
有权势有地位的官员自然会保住自己的官位,一些在皇城中得不到重用,占不到肥缺的官员,就会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外放,到了外面的城池之中,他们多数都能有所斩获。
太平年月的恩科也就只是这样而已,然而这次却是大大的不同。
老皇帝年至花甲,身染疾病久治不愈,这次恩科开过之后,官员任免和调动的事情,自然是关系着皇帝百年之后何人接手皇位之事。
但是恩科举子选出来之后任职何处,历来都是由皇帝钦点的,所以这其中就有了更多的变数。
这么多年来,五皇子在朝中培植下了众多支持自己的势力,到了现在,这股势力也算是稳固下来了。当然不止是他,三皇子,皇长子等人,也都各有各的势力。朝廷之中,谁是支持谁的,基本上都已经成了定局。可如今恩科一开,朝中人员一有变动,就像是在一句已经下成定局的棋盘上随意换了许多棋子,这局势一时之间,一定会有所变动。
五皇子其实早就料定了这里面的事情,所以早有准备。
从前几次恩科来看,老皇帝只会在恩科之后变动一些小的官员,在朝中有影响力的人,他一般是不会放到外面去的。所以五皇子在有人提起恩科这事情之前就没少和自己手中的那些高官通气。
原以为事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数了,没想到,这时宫中突然传出了消息,说皇帝突然决定将恩科日期提前,而且要换了科举的主考官。
临考之前换考官,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而这事情,就始自那个尚礼司长司杨辰诗。
杨辰诗现年也有六十多了,是个仙风道骨官风清廉的老者。他任尚礼司长司一职,却与其他各司长司都不相同。他一直住在皇宫附近的一个小院中,他一生未娶,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一直都只有他和一个小书童两人生活。每天清晨,他都会穿着一身官服,摇着扇子迈着方步,独自悠然走着去上朝。皇城中有人见了,就在背地里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官仙。天长日久,这外号就比他的名字传的都远了,同僚们打趣,也都称他为老仙儿。
这老仙儿人缘甚好,而且在这利益场中,从来都是淡然处之,有些险恶的事情到了他那儿,也都像有神仙相助一样,化险为夷。时间长了,朝中大家都敬着这老仙儿,没人再想招惹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五皇子知道主考官是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在意。
谁知道,他上奏请了恩科,之后没过几天,就跑到皇宫之中请求面见老皇帝,跪请皇帝将主考官这件事情另委他人。而他推荐的人,就是五皇子。
若是在诸位皇子之中论起学问来,五皇子自然是最为出众的。可要在整个沐裎国来论,五皇子怎么也不敢托大,说自己是最有才华的。再者,五皇子还不到而立的年纪,又没有主持过类似的事宜,沐裎国的历史上,更没有皇子主持恩科的惯例,杨辰诗这提议,是来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可老仙儿就是老仙儿,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动了皇帝,皇帝当即颁下了圣旨,恩科主考换人,五皇子接任。恩科相关事宜也全从行吏司长司骆峰一和尚礼司长司杨辰诗的手中转给了五皇子。
五皇子刚刚接到圣旨,一下子就吓呆了。
可疑,十分可疑,太可疑了!
五皇子脑子转的也快,拿着圣旨回到府中想了一夜,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一定是谁想借着恩科这件事,彻底整垮自己!
开恩科的目的就是图个喜庆,今年恩科尤其要开的吉利,因为当初骆峰一与杨辰诗上请的时候以及后来昭告天下的时候都说过,恩科降喜,一为花甲寿,二为龙体安。万一这恩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天大的晦气!
而且抛开这喜不喜的不说,就算是老皇帝交代下来的一件平常事情,在如今这个关口上如果办的不好,那都有可能影响他对自己印象,那传位的诏书之上,老皇帝只要稍作犹豫,就可能另立旁人了!
故此五皇子才这么心急,将古岚找来要商议一下对策。
“这老仙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说这几天上朝也没有什么异样,昨天突然就跑到皇宫里去,说要换人!其实昨天他一去我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可谁成像父皇还真的被他给说动了!等我再找别人去进言反对,已经是应对不及,父皇连见都不见了!一纸诏书下来,我不接都不行!”五皇子气急败坏的对古岚说。
古岚也是相当吃惊。他与杨辰诗虽然没有深交,却也见过几面。杨辰诗是当年刑司长司冯正的好友,两个人常常到彼此府中下棋聊天。古岚在冯正家中做客时,就遇到过杨辰诗好几次。
正所谓物以类聚,古岚对杨辰诗的印象也很好。他与冯正两个人凑到一起,就是两个老顽童一般,彼此性格都很倔强,下棋吟诗,都要较出个高低来,说到高兴的时候就饮酒作乐,说到不合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的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情。古岚就亲眼见到过两个文弱老头一个揪着对方胡子一个扯着对方头发在那儿较力。
当年冯正出事,一家惨死,杨辰诗大病了一年多,后来再到朝中,却是一如往常,决口不提此事了。
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事情。
古岚心想,原以为这老头儿是伤透了心,不愿再管这些是是非非了,莫非是自己猜错了?杨辰诗,使出这样的招数,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古岚回过神来问五皇子,“五哥,朝中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五皇子一瞪眼,怒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你知道他们现在都用什么眼神看我吗?都是拿那看死人的眼神看我!科举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儿,谁能保证完全啊!想要在科举里面挑事儿,那不是一挑一个准儿嘛!那老三,眼盯着我,脸上都带着笑!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对我笑过?今天他就笑了!笑的那叫一个高兴啊!”
古岚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五皇子的肩头,安慰道,“五哥,你先别慌了阵脚,科举的事情不是还没开始呢么。你不是才刚刚接到圣旨么。就算是与骆峰一和杨辰诗交接,也得有些日子。再者说了,你得往好了想啊,你任了主考官,这届恩科选出来的人就都是你的学生,以后任了官职,还不都是你的人了么……”
“他们叫一声老师,我也得有命听着啊!”五皇子吼完这句,满脸的悲怆,“古岚,你说,我是不是就是这悲惨的命?我是不是就是这倒霉的命?就连他个不理世事的老仙儿,都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下绊,我得罪过他吗?”
五皇子这么一说,古岚倒是灵机一动。
看来,这件事情,自己还是得去找杨辰诗问个清楚,不然后面的事情,也不好筹划了。
82。尚礼长司,故友情深
古岚安抚五皇子,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事情起始自尚礼司长司杨辰诗,如果弄不清楚他的目的,以后的事情就都不好办。好在古岚与那杨辰诗有过几面之缘,所以现行前去,看看能不能探到什么口风。
五皇子早就乱了方寸,这时也就只能听古岚的话,好好在府中等着消息了。
古岚出了五皇子府,上马飞驰而去。
一路上古岚去买了些随手的礼品,想好了进门要说的话,这才绕到杨辰诗的小院前面,滚鞍下马,把马栓在门前大柳树上,上前叩门。
好半天,一个小童出来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个年轻男子,便开口问道,“尊驾哪位?是要找谁?”
古岚一笑,说道,“在下姓古名岚,早年在刑司长司冯正冯大人府上与贵府杨大人见过几面。烦请你去通报一声,就说莺啼阁古岚有要事求见杨大人。”
小童上下打量古岚几眼,然后关了门,回去通报了。
古岚等了能有半盏茶的时间,黑漆大门一开,小童出门做一请势。
“我家老爷有请古公子。”
古岚谢过小童,迈步进去。小童跟着古岚进院,回身关了院门。
这院子很小,院中青石板铺的地面,看着整洁干净。院中一间正房,左右两厢,门前还有个门房,只是门房紧锁着,看样子是没有人住。
小童带着古岚直接走到正房里面,大厅中上垂首两个主座,下垂手四把椅子分别放在两边,茶桌上摆着茶壶茶碗,看上去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器件,却也清雅。
小童给古岚奉茶,然后转身进到里间去了。古岚抬头看着正坐墙上的挂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地狱百鬼图。
图上画着的,是地狱诸层,冤魂恶鬼,刑衙琐事,问供行刑。画面中青面阎罗居中坐,铁笔判官两厢陪,黑白二煞拖着成串的人,突眼獠牙的小鬼在旁边上蹿下跳,神态各异。
古岚觉得吃惊,到不是因为这幅画有多吓人,而是因为他在别处,看过这画。那别处,正是前刑司长司冯正府上。这幅画就是冯正所画,在画的右下角,还有冯正的落款和印信。
冯正死的时候身上是背负着“失职”之罪的。朝中上下都觉得这事诡异,所以哪里还有人敢与他扯上关系。没想到这个杨辰诗,居然不望故友,还这样将他的遗作挂在正堂之中。
古岚心想,杨辰诗,确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看来今天自己这一趟,是不能白来了。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屋中传出咳嗽声,然后脚步声响起,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古岚连忙站起身,拱手笑道,“杨大人别来无恙,晚辈古岚来给您请安了。”
杨辰诗走出来看看古岚,也拱手还礼,“老朽何德何能,怎敢劳烦古公子特意前来,请坐……”
双方说了几句客气话,古岚听出,杨辰诗是不太欢迎自己,言语之中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古岚暗想,你这老头子,看来是知道我与五皇子的关系,故意怠慢我呢。
古岚心中暗笑,看你等会儿还会不会这样。
想到这里,古岚故作神秘,望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童,然后对杨辰诗说,“杨大人,古岚这次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与您单独说说。”
杨辰诗看到了古岚刚才的动作,便摆手让小童出去了。
“古公子有何事,不妨直说。老头子年纪大了,精神不佳,容易疲倦……”说着,他还示意性的打了个哈欠。
古岚轻挑嘴角,一指正堂中挂的那幅地狱百鬼图,说道,“这幅地狱百鬼图,晚辈曾在前刑司长司冯正冯大人家中见过,且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贵府上了?”
杨辰诗一皱眉,看样子有些生气了,说道,“我与冯正是多年至交,家里挂着一幅他所作的画作,有什么稀奇?”
古岚摇摇头,“珍藏画作,不算稀奇。只是冯大人是因祸事而死,杨大人,你就不怕受什么牵连么?”
杨辰诗听古岚这么说,不禁怒火中烧,高声道,“受牵连?我杨辰诗也是朝中重臣,怀念故友,挂幅图画,受得什么牵连!别人都说不出什么,你这风月场中的毛头小子,还数的出我什么罪过不成?”
杨辰诗话说的这么重,倒是古岚没有想到的。古岚心想,这么大的火气,定不是冲着我来,这其中,一定是连着五皇子呢。看来五哥还真是在不经意间得罪这老头儿了,只是不知道他生气,到底为了何事……
想到这里,古岚仍是满脸带笑,接着说,“晚辈只是好奇一问,杨大人何必如此动怒。杨大人与冯大人的交情,皇城之中何人不知,您叨念故友,也没人能说出有错来。只是,晚辈斗胆请问杨大人,冯大人的事情,是结了,还是没结?若是如今再有什么与当年冯大人有牵连的事情,算是光明正大,还是仍然国法难容?”
古岚这么说,杨辰诗就听出来了,他是话中有话。杨辰诗心里琢磨,看来这个古岚今天到我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与冯正有关的事情。
当年冯正在家中自尽,全家人惨死,杨辰诗是第一个说出不相信的人。他与冯正相交多年,可是太清楚冯正的为人了。且不说自己摊了祸事他会不会自尽,至少杨辰诗知道,冯正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