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十分粗鲁的吼叫中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混蛋!”这是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而我这句话的效果却有着惊人的威力,瞬间,我身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室内,落针可闻。
“幻?”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熟悉的感觉让我心安。我睁开眼睛看向坐在我身边眼圈有点可疑地发红的欢休,“宝贝~”看见欢休,我突然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眼泪还没蓄够一眼眶,旁边突然冒出一颗大头,“幻姬,要哭可以,等我们出去再哭。”
我愤怒地瞪向宙斯,“为什么!”
“伯爵说你哭起来海啸都退潮了。”天士眯着眼抚着他的水晶球不冷不热地跟了一句。
我眼眶里的半眶泪水顿时被熊熊怒火蒸得干干,睁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伯爵,这时一杯清水递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接过来,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喝完了那杯清凉的水,我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转头看向欢休,这才发现欢休整整瘦了一圈,嫩白的小脸微微泛着青,这是怎么了?
“我回到家发现没见到你,看了大门口的监视器发现你出去了,打你电话结果接不通,我就猜到可能出事了,所以马上联系了他们几个。”欢休有些不情愿的朝五大帅哥抬了抬下巴,显然这次的事件对欢休的自信心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我挣了挣想坐起来,这么躺着看他们说话实在很难受,欢休很快发现我的意图,直接坐到了我的床边将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坐着。我动了动身子习惯性地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窝下,抬眼就看到五大帅哥正一脸暧昧地看着我们,我随手抄起一个靠枕就向他们中间扔过去。“老板我都快挂了,你们还一个个轻松自在,这个月薪水全部扣光光!拿来给我当医药费!”可是我光顾着砸他们却忘了自己手臂上还有伤,这一下扯得疼得我呲牙咧嘴,半天没缓过气来,欢休急忙要跑出去找医生,好在宙斯和王爷都是外伤高手,看了一眼,摸了摸都说没事,才算干休。不过我也不敢再有什么激烈的举动,舒服地窝回欢休怀里听他们说整个事情的过程。
我就知道绑匪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也不是钱,而是欢休。从我被绑架第二天开始,就陆续有消息发到欢休的手机上,威胁他们不准报警,并表示要欢休亲自带钱去赎我,而指定的都是些偏僻危险容易出意外的地点。大家都是聪明人,看着那些地点要求就知道那些绑匪没安好心,但是欢休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顾宙斯他们的反对非要亲自去交易,为了确保欢休的安全,伯爵一直暗中跟随,几次发现现场被暗动了手脚,不是路上设了陷阱就是交易地点藏了遥控炸弹。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欢休并不是一个人去,身边还有个神出鬼没的吸血鬼,而且,在他的背后还有几个比最精英的警察还要厉害的同伴在做后援支持,几道悬崖,几颗炸弹,怎么可能伤害得到他?
不过,那些家伙们也十分小心谨慎,从来都是事先做好功夫,然后再通知欢休去送死,直到今天,他们终于在多次莫名其妙的阴谋失败后,失去了耐心,安排了人手在欢休送赎金的路上实施狙击。对于宙斯他们来说,怕就怕看不到人,只要有人出现一切就变得简单,有五大帅哥共同出手,再没有拿不下的硬骨头,他们终于赶在我被淹死之前找到了我。
啊——真是惊险又无聊的三天!
“查出来是谁指使的么?”
“你猜!”
伯爵跷着脚得瑟地冲我笑,我甩手又一个抱枕扔过去。“快说!”
“宇文邺。”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的王爷有些不耐烦,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他?着实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那样一个纨绔公子哥居然有杀人的勇气,倒还真不容易。
“要做一个纨绔也是需要钱的。”艾金不无感慨地说,“那个家伙好名车好美女更好面子,无论哪样都得花钱,可惜的是他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就等着宇文老爷子退休后,弄了家里的钱去填窟窿。他作为长子长孙原以为宇文家的产业就算不全是他的,也得有一半留给他,或者就算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经商的料也以为至少掌门人会先轮到他父亲,那么向来溺爱儿子的宇文礼也不会少了他钱花,谁知道突然冒出个欢休来,宇文老爷子一副要既交权又交钱的样子,能不让已经债台高筑的他慌了神么?”
“真可怜……”我想了想,给了个评价,感觉众人都有点头冒黑线。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天士慢吞吞擦着水晶球凉凉地嘲笑我。
我白他一眼,“我当然是在说那只米虫!”
“居然会被一只米虫绑架的人,确实好像更可怜?”宙斯也加入到嘲笑我的行列里来,被我伸脚狠狠踢了一下。欢休安抚地在背后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才哼哼一声不再理会那几个无聊家伙。
“那……”我有些犹豫地问,“这次的事情真的是那个二世祖一手策划的吗?如果只是他的话,那十二年前呢?十二年前那件事又是谁做的?那时候宇文邺还只是个孩子,不可能是他。”
房间内一下陷入静默,确实,我们回到宇文家,主要目的当然是查出是谁对宇文老爷子和欢休放冷枪,但是也抱着一丝期望,希望也能借此机会找到当年害死欢休父母的罪魁祸首。可是……
“嘀嘀!”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两声轻细的信息音,宙斯不经意地抬腕看了看手上的表,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
“之前对老爷子和欢休放冷枪的人找到了!”
我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MD,居然是个熟人,呵呵。”宙斯冷笑。
王爷皱了皱眉,问:“杰姆?”
“就是那个变态。”宙斯显然对这个叫杰姆的家伙很不感冒,提起来就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那怎么会失手?”王爷显得有些不解。
“当然是故意的。”宙斯冷哼。“而且还特地传消息过来告诉我,让我随时做好还他人情的准备,靠!”宙斯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有些怔然,但同时后颈也有些汗毛倒竖的冷意,这也就是说老爷子和欢休被狙击的那次事件若不是因为杀手故意放水,他们也许已经……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回转头紧紧抱住了欢休。欢休感觉到我的不安,于是更加紧的回抱住我。
“咳咳!”艾金轻咳两声,“那那位杰姆兄弟有没有说背后的指使者谁?也是宇文邺吗?”
宙斯有些焦燥地挠头,“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杀手的职业道德,哼!”
王爷不冷不热地补充道:“还有,那家伙不是兄弟,她是个女人。”
女人……
艾金愣了愣,又看我一眼,“这年头女人都这么彪悍了么?”
我不满地瞪着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特地看我一眼?
艾金被我瞪地有些心虚,赶紧低头,双手不停地在他那台随身携带的小电脑上敲击,过了一会儿,抬头问宙斯,“这位杰姆姐姐收费贵么?”
宙斯伸出一只巴掌,“按收费排,她在杀手界能排进前五。”
艾金挑眉吹了声口哨,“宇文邺的户头里没有这笔钱进出,绑幻姬的那批人收费都不算高,宇文邺已经是东拼西凑才凑够,如果按你说的这位杰姆姐姐身价这么高,他还真雇不起。”
“那——你们觉得还有谁?”我疑惑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么多天时间,整个宇文家上下他们应该已经筛过不止一遍了,我不信他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现在既然有了更直接的线索,他们没道理追查不出那个幕后黑手。
欢休看着那些人,神情也显得有些疑惑,或者也隐约感觉到宙斯他们五个隐瞒了什么。
“看来你们其实已经心里有数,只是不能确认而已,是么?”我问。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这个人会很令我们意外吗?”我继续问。
最后,还是冷面的王爷开了口,“不知道,但是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查到真凭实据,现在就看艾金了。”
果然,查完了宇文邺,艾金的手仍旧没有停,看来还在继续查那位备选的“坏人”。
艾金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沉重,我真感到极度莫名了,到底是谁能让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事实上早在来宇文家之前我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实话,不管是宇文家的哪个人对欢休出手我们都不会感到惊讶,那么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慎重的呢?
“如果这个账号就是那位杰姆姐姐的账户的话,我想我们找到真凶了。”艾金连续敲击的手指突然停住。然后慢吞吞地将电脑屏幕转向宙斯,宙斯看了那个账号一会儿,然后在艾金的电脑上咔咔咔又敲了一通,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和数据还原后,那串看上去毫无意义数字被转换成了一个英文单词,KILL!宙斯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呻。吟,“就是她!”
谁?
那五人的眼神飞快地交流了一下,这让我和欢休都有些不悦,但是没等我们表示不满,宙斯已经作为代表开了口。
“其实,欢休并不是宇文老夫人的亲孙子。”
我的腰上一紧,欢休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回头看他,却见他的脸上表情仍旧淡定,很是平静地听着。
“宇文书的生母并不是宇文老夫人,不过,他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了,宇文老夫人就把宇文书接到身边当作亲生子教养,并且向宇文家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除了宇文老爷子大概只有宇文雷、宇文华,甚至连他们的老婆都不知道,底下的儿孙辈应该也不知道。毕竟以宇文氏的地位来说,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并不光彩,更何况……”
“那个女人是谁?”欢休打断宙斯的话,很平静地问。
“谁?”
“我血缘上的那个奶奶。”欢休不理会宙斯的装傻,继续问。
“这个……”宙斯有些犹豫。
“既然你们都已经查到了这步,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说吧。”
“是当年常家的二小姐。”
常……
我怔住,记得当初看资料的时候扫过一眼,似乎宇文老夫人的姓氏就是——常!
“你是说……”
宙斯的神情有些别扭地点点头,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查到最后会查出这样的丑闻,姐夫居然和自己的小姨子发生关系,还生了个儿子……
“所以,宇文老夫人才会在妹妹去世之后把宇文书——接到自己身边当儿子养。”可是那个孩子却是自己的妹妹和丈夫同时背叛自己的铁证,每日每夜都会看到,年深日久这根刺会扎多深,会多疼,我无法理解宇文老夫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勉强地承受这份痛苦。
那么——最终,宇文书的死,是真的意外,还是因为欢休的出生?欢休的金银妖瞳是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脏!”欢休突然放开我,站起身大步朝外走,我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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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一辈,甚至是上上辈的事情了。”我从身后环住欢休,他的身体在轻微地发颤,明显正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过了足足有五分钟,我才感觉到他真的平静了下来。
“我想回家。”欢休回转身,带着些少年的委屈看着我。
是的,一切水落石出,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这里——无可留恋。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当初来的时候也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而已。至于实验室,除了有用的数据、半成品的实验成果,其他的全部弃置,反正那些东西也不是我花钱买的。
我们没有当面向宇文老爷子告辞,而是给他的书桌上留了一封信,没有加入任何评论与情感的说明了一下几次事件的调查结果,然后,很客气地向他道谢,并礼貌地表示了希望双方以后保持普通爷孙的正常联系就可以,不要给予欢休过度的期许。同时,在信封的旁边,放下一份欢休放弃宇文家财产继承权的法律文件,从此后海阔天空,欢休彻底地从宇文家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他可以自由、无忧地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欢休,我在想,你的父亲或者与你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一个商业帝国的太子才会成为一个考古学家。”在去往德国的飞机上,我望着窗外洁净的蓝天绵软的白云,对身边的欢休说。
欢休跟着我一起望着窗外,伸手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薄毯,“或许吧,但你不是说,那已经是上一代,甚至是上上代的恩怨吗?他们究竟是如何想法,与我何干?你还是睡一会儿吧,长途飞行很累。”
说罢,他在我额上印上浅浅的一个吻,与此同时,飞机侧翼略倾,窗外一道阳光射入,正照在我们的脸上,我的耳中似乎听到隐约的歌唱声……
天上众神将你赐我,我心爱的人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