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手忙脚乱抢回头发,就见长河眼神呆滞地在看那封自首书,看着看着,眼泪不断落下来,浸透薄薄的纸张。
大漠小声嘀咕道:“毁尸灭迹也不用这么费事呀。”撕了不就成了,她慢慢爬过去,伸臂抱住一直颤抖的人,“好啦好啦,没事了。”
长河死死抓着她后背衣服,多年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马车缓缓驶离军营,下着雨,泥泞的地面印着两道清晰的车轮印。
走得够远,车厢的帘子还掀着,车里的人一直在向后张望,始终见不到想见的人,他神色泛上淡淡忧伤。雨丝垂落发间眉梢,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眼中的湿意,拢着氤氲雾气的眸子水润惑人。
大漠送完人回来,同帐的另一人正在收拾东西,问她道:“你和寒师兄也今天走吗?”
“嗯,京师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你当我这个新朝丞相很清闲?”天天忙得脚不离地,回到家往往倒头就睡,自家相公都没时间玩。 “知道你最好了,”为了小师妹,立马丢下手头事儿,日夜兼程来塞外,“放心,下次祭拜师父,我会跟他老人家多多说你好话,让他有时间就回来看你的。”
“……”
“云曼一直到走,还在等你,你没出现,看得出来他很失望。”这丫头真是的,送人而已,能费她多少时间。
“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知道她记忆没恢复,虽然对他还有感觉,可三年的空白,要对一个陌生人说情道爱,她真的做不到。
“你希望他跟风邪回蛊族,清干净体内的蛊毒,他照做了,那你呢,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找人家?”
长河摇头:“再说吧,反正我会先去巫族,守着颜桑醒过来。”听大漠说,她才知道,她失去记忆是因为巫族的三世盟约,颜桑为了她,耗费灵力太过,现下还昏迷不醒。她一来愧疚,想照顾他,二来也想等他醒过来,解了这巫术,让她恢复记忆。
“阿依的说法是,颜桑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颜桑用了第十三根针,现在估计还扎在长河后脑勺,巫术破则人亡,除非他亲手收回,否则长河每次强行回想,颜桑都有性命之忧。
“南玄漠你是不是人啊,颜桑为了你师妹变成这样,你咒人家一辈子醒不来?”
“……”
“对了,”长河及时想起来一事,“把死光光从巫族调走,”否则她迟早被他聒噪死,“换个人来。”
“你想换谁?”
“李,淫,贱!”她将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修理他。
“不好办啊,李淫*贱被我派去圣女宫常驻了。”
“做什么?”什么时候她们在圣女宫也有常驻人员了。
“你知道,圣女宫的女人地位很高,而通常女人又都很小气,爱记仇,脸皮薄,所以李淫*贱那张嘴……”大漠说到这处,长河心领神会,两人一道奸诈笑起来,哇哈哈,一定会有超多人替她们好好修理淫*贱兄的!
果然,女人都很小气又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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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春暖花开,一院子花团锦簇,清香四溢。浅蓝衣袍的男子立在后院,身边放着水壶,右手拿着枝剪,正在修剪花叶枝蔓。
下人来通报:“公子,有客人。”
莹白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惊喜,他匆忙放下枝剪,顾不得回房拿帕子,边疾步走边在衣服下摆擦拭双手。
来到前厅,看到到访客人的一瞬,心中有浅淡的失望,转瞬即逝,这好几年来,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失望,他快习以为常。
明月手捧着茶杯坐在客厅的椅子,模样难得有点出神,不似往常淡定。云曼唤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他柔声问道:“在想什么?”他回到蛊族这几年,她逢年过节会来探望,两人兴趣一致,交流探讨些照料花草的心得,倒像是聊得来的老朋友。
“阿云,我,我有点事想问你。”这平素镇定自若的姑娘,难得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这方面他是专家,有问题请教他应该没错,“有一个人……”话在嘴边说不下去,云曼唇畔泛起促狭的笑:“这一定是个男人,还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男人。”明月脸刷一下红了。
送完明月离开,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回到院子,远远就见花丛前多了个人,正提着他搁在地上的水壶浇花。
许是阳光太刺眼,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想要唤人,喉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还是她先察觉到,转过身,娇俏的面容映着璀璨花海,双眸生奕,笑容烂漫,人比花娇。
她高兴道:“这就是你说的夙鸢花?”红色似火,蓝色近妖,金色耀目,当真好美!
“去年我私下帮寒师兄办桩案子,在滁州住了半年多,滁州风景秀美,景致宜人,你说咱们就去那里定居好不好?”江南水乡,浓墨淡彩,每日醒来都是幅风景画,“就不知道你这些夙鸢花,在江南好不好长?”
她想着就高兴,丢了水壶上前来牵他手:“到时候再生几个胖娃娃,没事儿做就拿来玩。你是没瞧见落日那两个双生子,一模一样可爱死了。”每次看到她都流口水。长河说了好一时,皱眉嚷嚷道,“喂!你倒是应我一声啊!”她一个人要怎么生呀。
她想起什么,疑惑地打量他,脸好啦,腿不瘸,背也不驼,难道还是不能说话?
“你做什么一直看我?”直勾勾地真吓人。
她伸手想蒙他眼睛,却被倏然抓下来,他掌心温度高得惊人,拉着她快步就走。
“去哪儿呀?”
“生娃娃!”他说过的,但凡她想做的事,他一定支持。
长河恼羞成怒,用力甩他手甩不开,“本姑娘可是正经人家!哪有人不成亲就生娃娃!”话刚说完,被他拽了一下,身子一倾,跟着他扑通跪地。
“我们蛊族不像天朝人那么繁琐,成亲只需跪拜大地,向天神宣誓就行了。”
“呿!”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啊,这么好拐带!长河恼怒想起身,又被他拽下来,他手劲大得很,直直拉人撞进自己怀中。
腰腹环上男人的手臂,扣得死紧,她动弹不得,羞恼对上一双流光四溢的明眸。绝色的容颜近在咫尺,黑眸满溢的深情能将人溺毙……长河动都不敢动,良久,喉头艰难吞咽下,秀色可餐,受不了了!
血脉贲张的某人反守为攻,边流着口水在美人脸上乱啃,还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成亲这种繁文缛节,不做也罢……唔……”
房门关上,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堵上,他会好好教她,这种时候,嘴的用途不是说话。
屋外,景致正好,屋内,春*色无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很短的番外,长河篇自此完结,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O(∩_∩)O~
番外之小包子
产婆将宝宝抱出来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哼哼的娘和一直守在床畔全程陪伴的爹,一致激动坐直了身子。
“给我抱抱!”
“快,先给我看!”
新生的小婴儿,皱巴巴的小脸,让人不禁感慨:“果然才出生的小宝宝都很丑。”
新晋升的爹妈满心欢喜,又过了几年,他们终于意识到,丑不丑跟出生时间的长短没有关系……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晚饭,长河看着对面满脸饭粒的小胖墩儿,语重心长道:“云曼,夫妻多年,你不妨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易容的?”不然很难解释生出这么丑的货。
她那因为太过美丽而不得不长年带着面具的夫君,伸手擦干净女儿嘴角流下的汤,慢条斯理道:“你们衙门那么多男人,要担心也是我担心。”
打在滁州落脚,长河就在小县城的衙门里当了个小捕快,她闻言,再次打量了下高高兴兴咬手指的小胖妞,“放心,衙门里也没这么丑的。”虽然比不上他,都是正常长相,绝没有丑到疑似是胖妞爹的。
幸好这货虽然丑,但是很乖,别的宝宝哭哭闹闹的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在睡觉。
……
别的宝宝长牙齿了,喜欢咬东咬西,她在睡觉。
别的宝宝能走路了,外头堆泥巴了,她在睡觉。
别的宝宝能认字了,开始上学堂了,她还在睡觉。
“小乖啊,天色不早了啊,小乖啊,要去学堂了啊,乖啊……肥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给老娘滚去上学!”
包子六岁的时候,问了个很多小朋友都会问的问题:“娘亲,我哪里来的呀?”
哪壶不开提哪壶,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娘说:“你是我从茅厕捡来的!看看,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爹跟娘!”
小丫头闻言没哭没闹,只是很忧伤地咬着筷子,四十五度角望天。
当天下午,人就失踪了。
长河发现女儿不见,急得三魂七魄都飞了,屋里屋外找了一大圈,云曼道:“别急,娃娃还小,跑不远的。”
“都怪你!我说她是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他欣然应许:“是是是,都怪我,你别着急,我去学堂看看,你到衙门多叫几个兄弟,分头到街上找找。”
长河火急火燎赶到县衙,一进门,与她隔班当值的李大哥就道:“你怎让你们家小乖一个人来县衙?小孩子跑丢了怎么办?”
她喜出望外:“人呢?”
“在师爷那边,她口口声声说你教她的,捡到东西要上交。”
“上交什么啊?”
“她自己……”
“……”
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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