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他和上官燕恩爱有加,她真恨不得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娘亲,质问他,除了冷若甄和冷若兰,他是否知道还有另一个女儿!
“姑娘,你……没事吧?”猛然,一个温润的呼唤,将冷君柔从悲伤痛恨中拉了出来。
隔着眼泪,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是……冷逸天,像上次那样,他又给自己递来了一块手帕。
“在下冷逸天,上次在皇宫我们见过的,不知姑娘还否记得?”冷逸天炯炯有神的眼眸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次见面,他都碰上她在黯然落泪,到底是什么,让她这般伤悲?
暂不回复,冷君柔只是默默回望着他。她当然记得,所有对她好的人,即便是只见过一次面,她都记得。想不到,他是冷家堡的人,还是冷睿渊的第一个入室弟子。
“听淑妃娘娘说,姑娘是皇上的侍从,在下冒昧,请问姑娘尊姓芳名?”冷逸天又道,嗓音还是相当柔缓,态度也很亲切。
“我叫冷君柔。”终于,冷君柔回了一句。
冷逸天则立即瞪大眼睛,“你也姓冷?那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师父认识!”
冷君柔愣了愣,编了一个谎言,“很小的时候,我就父母双亡,是师父在雪地里捡了我,那天很冷很冷,师父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我的姓也是师父赐给的,看来,我们真有缘分!”冷逸天黑眸透着闪亮的光芒。
冷君柔讷讷一笑,稍后,迟疑地问出,“对了,冷家堡……是何时建有的?”
“约有19年了,是师父和师母一起建造的,由起初的十来人慢慢发展到现在的几百人!”
19年,那就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了。冷君柔又接着问,“堡主和堡主夫人的感情似乎很好。”
“嗯,师父很疼师母,一直以来和师母恩爱有加,是大家的伉俪典范,堡内的男人从不纳妾,就是为了响应师父只爱师母一人。”冷逸天不知缘由,毫无戒心地回答着,他希望能和她多聊,聊什么都可以。
冷君柔听罢,内心即刻涌起了一丝苦涩悲酸的冷笑。好一会,她收起心中悲愤,做出请求,“堡内风光很美,我想逛逛,但又不知你们是否设有机关,我担心误闯到禁地。”
“在下正好有空,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带姑娘走走?”冷逸天迅速自荐,得到她的点头同意后,他更是激动难掩。
整个下午,他带她游逛于整个庄园,一路跟她讲解,冷君柔都不着痕迹地暗记下该记的信息。
直至傍晚时分,两人才结束行程,一起回到住所这边。
跟中午一样,今晚还是集体用膳,冷君柔吃完后自个回寝室。
她呆坐床前,手里抓着一只玉质手镯,因为心中有恨,她极少拿它出来。娘亲跟自己说过,当年爹爹送这块玉镯给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誓言,“馨儿,玉镯代表我,我会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今,玉镯还在,他却已另娶她人,牵的是别的女人的手,娘亲则孤独寂寞地深埋泥底。
满怀悲愤,冷君柔再也无法呆在房中,于是收起东西,迅速冲出门外,一路疾走至蒲公英花前,中午游逛的时候,她发现了这片距离大屋不远的花海。
她先是出神凝望着,而后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顷刻,一首悠扬婉转、凄凉悲切的曲子在花间逸开来,让人听着好不心酸。
接着,她闭上眼,嘴唇继续娴熟地操控着薄叶,整个人深深陶醉曲中,到了停下时已泪流满面。
正好,身后响起一个醇厚的嗓音,“这首曲子,很感人。”
身体倏然一僵,她快速抹去泪水,回头之后,果然见到冷睿渊伫立眼前。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即便是借着淡淡的月光,她也能清楚看到他深刻英俊的轮廓。
她的古怪眼神,纳闷到了冷睿渊,只见他俊脸微窘,打开话题,“请问姑娘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它叫蒲公英的眼泪。是我师父独创的。”冷君柔低声应答,嗓音伤感如旧。
“能创作出如此动听感人的曲调,必定是个很有才气之人。”冷睿渊赞叹出来。
“师父是天底下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冷君柔眼神有了瞬间的骄傲和自豪,稍顿后,神色又恢复了凄切,“可惜,好人没有好报,老天爷并不厚待她。”
“照姑娘这么说,你师父莫非已经……”
“师父深爱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几乎付出一切,结果却是遭到他的抛弃,师父积郁成疾,依然奢望他会回心转意,可惜到临死前还是等不到那个男人。师父,并无令夫人的福气!”泪水再次克制不住地涌上冷君柔的眼眸,发觉冷睿渊面色怔了一下,于是不着痕迹地解释,“听闻堡主很爱堡主夫人,为了堡主夫人还永不纳妾,所以,令夫人很幸福!”
冷睿渊恍然大悟,讷讷一笑。
“恕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堡主夫人是冷堡主第一个心爱的女人吗?”
约有片刻,冷睿渊才点头,“不错,除了燕儿,我从没爱过任何女人。”
按住心里的强烈震动感,冷君柔继续急声追问,“那之前呢?凭堡主的条件,应该有过一些风花雪月或者露水姻缘吧?”
冷睿渊霎时又是一个怔愣,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冷君柔,内心好奇不已,稍后,又是如实应出,“燕儿是我结识的第一个女子,也是唯一一个!”
第一个?唯一一个?不,不可能!那娘亲呢?那自己呢?没有他和娘亲的欢爱,自己又如何降临这个人间?所以,他根本就是在说谎!
内心犹如波涛汹涌,冷君柔睁大眼睛瞪着他,想揪出一些痕迹证明他在撒谎,然而,她找不到!那张英挺的面容没有任何心虚,漆黑的眼眸也无任何闪烁和躲避!
“姑娘,你……没事吧?”冷睿渊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内心的困惑膨胀到极点,可他并不表露出来,最后,对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提出告辞,“我先走了,时间不早,姑娘也回屋歇息吧!”
说罢,不带她回应,他已转身走开。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冷君柔眸光闪晃,俏脸尽是复杂的思云,到了他已消失好一阵子,她也满腹疑云不解地离开这块伤心地。
刚回房不久,忽见古煊闯进!
俊美绝伦的脸庞,深沉阴霾,眸间蓄着一簇强烈的火苗,正对她发出幽冷的寒光。
050 “他”来了
“你到底是谁?”他冰冷的嗓音,在这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或许是心中对他有怨恨,又或许是刚才的悲伤仍旧未退,冷君柔并不作答,只是漠然睨视着他。
古煊更加怒火中烧,继续厉声盘问,“你接近冷睿渊和冷逸天到底有何目的?”
这次,冷君柔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冷睿渊、冷逸天见过面?莫非……他派人监视自己?
魁伟挺拔的身躯,闪电般地冲到她的跟前,古煊将她围困在床榻与他之间,伸手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命令,“回——答——朕——的——话!”
冷君柔无法再沉默,便也依言应答,神态维持着冷淡,“奴婢是谁,皇上不都一清二楚吗,至于冷堡主和冷公子,只是无意的结识。”
“无意的结识?无意的结识会一起游逛?会半夜交谈?还对他们抛媚眼?”古煊俨然一个吃醋的丈夫,恐怕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样子有多恼怒,“你是天生犯贱喜欢到处勾引呢,或是德妃吩咐你这么做的?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他这是什么话!自己在他心目中,难道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为何扯上谢心怡?难道自己是谢心怡的人,就一定会帮谢心怡做事的吗?本就悲痛的心,也倏然升起了一股闷气,冷君柔干脆别过脸,不愿再面对他那可恶至极的模样。
已被怒火和妒忌遮住精明的古煊,以为她是默认了,暴怒得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强烈的痛,让冷君柔不得不转回脸庞,忿然控诉出来,“是否奴婢说了皇上就信?皇上刚才不也在怀疑奴婢的话吗?”
“你说真话,朕自然会信你!”
真话?恐怕自真的坦白了,他也不会相信吧!冷君柔唇角扯出一抹悲哀的冷笑,苍白的唇间逸出无力的低吟,“时候不早了,皇上请回吧,可别让淑妃娘娘久等。”
可惜,他没有离开,而是……高大的身躯迅速压下,大手揪住她的衣襟口,用力一扯。
兹——
冷君柔薄薄的衣衫立即被撕开来,露出了浅紫色的肚兜。她羞恼,急忙拉紧衣裳,发出抗拒的声音,“不要,我不要!”
古煊没有理会,拿开她的手,突然又是兹的一声响。他总喜欢这样粗暴地对她!
冷君柔内心慌乱加剧,为了挣脱,不惜套用他的话来回击,“你不是说不稀罕我吗?那因何还要这样强迫我?我不温柔,我不爱你,不听话,我……一无是处,所以,你快走吧,去找那些样样以你为中心的女人!别——再——碰——我!”
她在等着他放手,可惜,他没有!
她不觉更加心急如焚,经过那次的羞辱,她真的不愿意再承欢于他的身下!故她只好继续劝解和抗拒着,“这儿是冷家堡,不是皇宫,在养心殿你还能保密,可这是人家的地方,难道你想被人知道你和一个卑微的宫女……搞在一起?朝廷不是正与冷家堡联盟吗?虽然我不清楚你这次来冷家堡的目的,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想有意外发生的话,最好立刻离开,趁着他们还没发觉之前赶快离开!”
终于,他停止了,阴沉的目光似要吃人似的瞪着她,然后,他怒气腾腾地转身朝外冲去。
看着再次被震动的房门,冷君柔舒了一口长气,不过,除此之外心里好像还有另一种感觉,一种她理不清而又不想去理清的感觉,像是惆怅,像是失落,更像是……悲哀!
继续心不在焉地呆愣了一阵子,她取出手镯,思绪回到刚才与冷睿渊见面的情景上。
负心汉爹爹,为何要撒谎?她宁愿他说不喜欢娘亲,也不接受他那样的说辞,那简直是侮辱娘亲对他的爱,侮辱了身为他的女儿的自己!
那个上官燕,到底有何魅力让他这般为她?再说,就算他很爱很爱上官燕,也不该否认和娘亲在一起的那段过往!
——馨儿,玉镯代表我,我会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他送定情信物给娘亲时说的誓言,很明显,代表着一生一世。
莫非,是娘亲在说谎?不,不可能,娘亲那么善良温柔,断然不会欺骗自己,而且也没必要骗自己,最主要的是,娘亲这些年来郁郁寡欢,确切说明了对爹爹是多么的深爱。
或者,是自己弄错了,这个冷睿渊不过是碰巧跟负心汉爹爹同名同姓,而非同一个人?但是娘亲的画像又如何解释?
紧紧握着手里的玉镯,看着它在烛光辉映下散出的碧绿之光,冷君柔满是疑云的心,逐渐形成了一个主意。明晚得再去一趟蒲公英花田,而且,要戴上这只玉镯!
到时,她看他还如何伪装下去,她坚信,他就是那个负心汉爹爹!
可惜,冷君柔的计划,被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翌日上午,堡内一片慌乱,原来,蓝子轩突然来临,还是昏迷不醒地被两名御林军侍卫抬着进来!
客房里,气氛异常凝重,古煊侧身坐于床沿,边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蓝子轩,边听侍卫的禀告。
“皇上出发的第二天,朝堂忽然起了纷争,据说兰陵王正从封地赶来京城,于10天后抵达,蓝大人自觉事态严重,又不想假手于人,便亲自前来找皇上。大家日夜兼程,昨天抵达冷家堡的边界,孰料倾盆大雨导致山路倾泻,蓝大人一时把控不住,连人带马滚下山坡,属下找到他时,他已处于昏迷状态。”
侍卫刚刚说完,太医便匆忙赶到,给蓝子轩诊察,最后确定,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堕马的时候估计撞到后脑勺,导致昏迷不醒。
古煊忐忑的心放下些许,他屏退众人,继续自个守在床前,满眼复杂地凝望着蓝子轩,整个心思被侍卫方才的禀告所充斥。
这次前来冷家堡,是受冷睿渊的邀请,实则也是冷睿渊想试探他的诚意,故他不惜纡尊降贵,千里迢迢前来,除了表现自己的诚意,也希望借此机会对冷家堡有个了解。想不到,自己才踏出宫门,敌人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
他们是早有预谋呢?或是正好趁此机会?至于冷睿渊,是否也涉及其中?一切的疑问,恐怕只有等蓝子轩醒来才能揭晓!
剑眉蹙得更甚,他微微叹息着,蓦地,一阵房门被推开的响声,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走了进来。她……来做什么?看着她满眼担忧的注视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