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冷君柔从悲痛深思中出来,柳眉再次皱起,抿一抿唇,低声道,“慧如,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慧如再现愕然,但也没多说,叮嘱冷君柔也早点休息后,退出去了。
一会,冷君柔突然下床,自衣柜里取出相片,是她在二十一世纪与云赫的合影。
回床重新躺下后,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相片,盯着那张异常熟悉的俊颜,整个人不由更加混乱和茫然起来,连她都不清楚,真正入睡是何时,她只知道,自己发呆了好长时间,第二天醒来后,头有点痛,全身上下都感觉疲惫不堪,即便坐上轿子出发去祭祖,依然一副昏沉沉状,直至途中,出现刺客。
是古煊吗?古煊照计划来掳掠冷若甄了?
冷君柔下意识地惊喜和激动,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然而再想想便觉不对劲,大家明明说好等祭天完毕戒备不那么森严时才行动的,如今才出发途中呢。
唰——唰——唰——
一道极强的光芒洒下,冷君柔惊见,自己乘坐的马车陡然被劈开,烈日当中,一个人影举刀朝自己直砍过来。
真的不是古煊,自己遭到暗算和埋伏了!自己的计划还未实行,就被别人抢先一步,对自己做出了刺杀!
突如其来的情景,重重震住了冷君柔,她连呼救和躲避都忘了。
眼见那把明晃晃的大刀距离她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人影闪电般地冲来,搂住她的芊芊细腰,腾空飞起。
这才是古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裹在一身黑衣中,脸上还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幽深如旧的眼眸,深情如旧的眼眸,似有若无地蓄着一抹笑,令自己,禁不止地失神。
不过很快,冷君柔从中出来,转眼向前方。
只见队伍当中,出现了很多黑衣人,正与朝廷的侍卫互相厮杀,古扬也已经从龙辇内出来,直奔向自己,若干大内高手紧紧跟随保护着。
他脚步刚停,急切地问,“君柔,你有没有事?”
看着他满面焦急的样子,冷君柔内心一阵感动,也连声安抚道,“没事,我没事。”
古扬这才略微放心,看向古煊,剑眉微微蹙起,眼里涌上了疑惑。
本来,此情此景古煊应该放开冷君柔,然而他偏不愿这么做,瞧古扬眼也不眨地盯着冷君柔,他感到莫大的气恼,特别是,感受到冷君柔忽然起挣扎,暗示他松手时,他更是莫名来气,索性抓牢她不放。
这时,古扬再也忍不住,叱喝出声,“你是何人?还不赶紧放开朕的妃子?”
朕的妃子!哼,这声朕,应该是自己的称呼;这声妃子,更该是自己唤为皇后!古煊义愤填膺,胸口怒火不由烧得更旺,黑眸渐渐泛起红光。
感觉到空气里的诡异和紧张气息,冷君柔心跳得更快,使劲掰开了古煊的手,总算恢复自由。
古扬则顺势拉住她,再次关切地问,“你真的没事?”
冷君柔下意识地顿了顿手,希望挣脱开,不料古扬握得紧紧的,担心引起他的怀疑,更唯恐自己反抗会激发古煊的怒气,于是作罢。
“来,我们到一边去。”古扬改为拥住冷君柔,将她掩护在自己的翼下,不忘回头,给古煊一个若有所思的注视。
古煊继续火冒三丈,大手紧撺成拳,瞪着古扬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致命一击,不过,这念头即刻被一股凌厉的气势所摧毁,古煊猛然惊见,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目标皆朝向古扬,不,是冷君柔!
一股心胆俱裂的感觉骤然袭来,古煊想也不想,大喊出声,“柔儿,小心!”
他这一呼唤,让那几名侍卫觉察到危险,纷纷出手迎战,还让古扬,重重地震慑住,锐利的眼神再一次扫向他,满眼的难以置信。
柔儿……柔儿……
这个称呼,自己记得,那是皇兄……是古煊对君柔的专属称呼!莫非……紧接着,古扬略微转了一下脸,视线回到冷君柔的身上,脑海随即闪出一个画面。
有次自己半夜去看她,忽觉她好像变大了,而且,当时她神色似乎有异,尽管隐瞒得很好,但自己还是发现到。看来,当时她不是变大了,而是……她被窝里,藏着一个人,藏的正是……
自己真是迟钝!真是愚蠢!不,自己不是迟钝,也非愚蠢,只是,自己太过信任她,以致从没想过有古怪!
冷君柔也花容失色,迎着古扬瞬息万变的眼睛,她清楚,古煊的身份,暴露了!
趁着古扬震惊发呆之际,古煊已将冷君柔拉回自己的身边,且即刻驾起轻功,准备逃跑。
古扬这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高呼,“来人,贤妃被掳走了,快给朕抓住刺客,快!”
顿时,那些本与黑衣人纠缠厮杀的侍卫们,连忙腾出几个,朝古煊包围过来。
混在人群中的李浩、蓝子轩和慧如,也纷纷赶到,及时抵上那些侍卫,奈何,其他侍卫也闻声赶来,古煊唯有加入应战,冷君柔稍作犹豫,也毅然出手,一起对付朝廷侍卫。
古扬见状,彻底面如死灰,且更加暴跳如雷,发出的命令响彻整条官道,“来人,通通给朕上,除了贤妃,其余的,均杀无赦!”
厮杀打斗继续,且越来越激烈,古煊、李浩和慧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蓝子轩虽然半路出身,但由于神功护体,应对得也很不错,故冷君柔可谓他们当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不过对付那些侍卫也绰绰有余。
眼见朝廷官兵节节败退,其他侍卫开始调转目标,全都赶来支援,以致那伙黑衣人得到自由,再一次袭向冷君柔。
古煊见状,不敢恋战,吩咐李浩等人撤退,他和冷君柔共骑一马,其他人各自单独一骑,策马奔腾,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将追兵远远甩掉,此刻,他们身处一座荒山。
“柔儿,你没事吧?”古煊首先了解冷君柔的情况,上下审视着她。
冷君柔一言不发,毫无反应,整个思绪仍陷在方才的意外当中。
李浩则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情况,“那伙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是夫人,如今知晓夫人身份的,有古扬、易寒和上官燕一伙。从刚才的情况看,不可能是古扬;至于易寒,他要是想对付夫人,大可在皇宫内动手;所以,剩下的那一伙,便是幕后黑手,具体只是上官燕私自策划的呢?又或者冷睿渊也参与其中,这有待调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慧如插了一句,俏脸尽是担忧。
“主子的身份暴露,夫人再也不能回皇宫,而古扬,定会派人继续追捕我们,还是大肆搜查,当今之下,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蓝子轩也忧心忡忡地道。
然后,三人齐齐看向古煊。
古煊整个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冷君柔的身上,片刻后,忽然问了出来,“柔儿,你觉得呢?你有何看法和打算?”
冷君柔回神,只瞧他一眼,视线快速转向李浩等人,沉吟一会,讷讷地道,“去找郭将军吧。”
这次事关重大,古扬肯定竭力搜查,单靠几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逃脱,由此必须借用郭将军来当掩护。古扬尚不清楚郭将军的“叛变”,再说,郭将军握有一半兵权,在朝堂上身份显赫,古扬就算想把整个京城翻遍,也不敢轻易动到郭将军那,起码,开头几日还不会,所以,那儿应该最安全,也正好方便交谈策划接下来的大战。
事不宜迟,大家重新启程,古煊仍带冷君柔共坐一骑,风尘滚滚,于夜幕降临时抵达郭府,先是由李浩进去禀明真相,然后郭将军亲自出来迎接,带他们进屋,安排在鲜少有人出现的小别院。
由于不能惊动其他人,大家的膳食不怎么丰富,不过,由于各自心系要事,对此也没特别要求,再说,经过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大家早就习惯了普通的饭菜。
夜深了,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冷君柔也不例外,只不过,房内今晚多了一个人,郭将军理所当然地安排她和古煊住在这间最大的卧室,当时她不好拒绝,造成了现在这种局促的画面。
“柔儿,来,睡觉了。”古煊已经除去外套,搂住她,准备带她到床上。
若说这次意外事件的一个好处,便是能提前与她共处一室,自己的某个心愿得以实现。
“我去和慧如睡。”冷君柔冷冷地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古煊怔了怔,重新拉住她,“这怎么行,要是让郭将军知道,会怎么想我们?”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冷君柔心烦意乱地低吼。
古煊紧紧抓住她,懊恼无奈地劝解,“柔儿,都这个时候了,你别任性了好吗?虽说郭将军忠心耿耿,可我们还是得夫妻同心,让他更愿意投靠和协助我们呀,何况,别忘了你和郭将军的约定,他倘若知晓你我不和,还会信你吗?”
是,他说的没错,然而,她就是无法和他“夫妻同心”,她和他的夫妻之情,早在几年前斩断,随着胎儿的不幸滑掉,随着紫晴的惨死,随着娘亲的尸骨无存,彻底地断了,再也无法接驳回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痛,但现如今关键时刻,你能否暂且把这些恨和痛收起来?等大局定下之后,你想怎样惩罚我都行,现在,你必须先听我的,好吗?”古煊继续苦口婆心地道,将她放开,“你不也希望收拾那些坏人报仇雪恨吗?所以,不管你内心有多大的委屈,多大的……憎恨,都先放在一边,嗯?还有,我保证不会胡来,不会碰你。”
冷君柔静静呆立了一会,再次动身,不过,并非出去,而是走向床榻。
古煊心头大石总算放下,悄然窃喜,连忙跟上去,不料,冷君柔回头警告,“不准靠近我,你……去椅子那睡!”
去椅子睡?古煊顺着她的指向,看了看那张大椅,椅子是不小,够容纳自己,但绝对不及床上睡得舒服,再说,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和她分开睡。
冷君柔已经转过身去,褪下外套,上床。
古煊沮丧苦恼之际,脑子飞快打转,终于让他想到一个法子,前进几步来到床前,郑重其事地道,“柔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万一郭将军半夜来查探,又或者,被其他人看到,我们得想办法解释是一回事,引起郭将军生疑,导致节外生枝,这才是最重要的,故此,我必须和你睡在一起!”
哼,又是这样的借口!冷君柔不语,给他冷冷一瞥,自顾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裹个严实,还面朝里。
“柔儿,我刚才不是答应你,不会乱来吗?故你放心,大可放心。”古煊再一次保证,趁机上床,发现她不再抗拒,紧绷的心又舒展开来。
不过,他谨记着刚才的承诺,躺下之后,忍住不去动她,只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幽邃的黑眸愈发痴迷。
冷君柔睁着一双晶亮美丽的大眼睛,呆看着蚊帐后面的蓝色墙纸,边默默感觉身后的动静,由于身体过于疲劳,慢慢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她身后的古煊,依然目不转睛,好几次抬起了手,又好几次收了回去,早知道,他去大椅窝一晚好了,这样只能感受她的气息却不能碰,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煎熬。
其实,忠心耿耿的郭将军根本不会且不敢来监视,刚才那样说,只是一个借口,为了能够与她同床共枕,殊不知,同床而无法相抱,那简直是要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碰上她,脑子总宛如塞满了浆糊。
难道,现在主动去椅子睡?
不,才不!
自己绞尽脑子才说服她,怎能就此放弃。何况,今晚不行,不代表明晚不行,不代表后晚,大后晚……都不行,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定能如愿以偿。
想罢,胸间的纠结开始散开,不久也进入了梦乡。
事实证明,他还是无法安分,他睡熟后,还是习惯性地把冷君柔抱在了怀中。
翌日冷君柔醒来,瞪着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铁臂,没有羞涩,只有气恼和无奈,她就知道这色性不改的男人不会那么听话。
默默痛骂了他一会,她回头,古煊正好醒来,对她绽出一抹笑,伴随着沙哑的晨音低声唤出,“柔儿,醒了?”
由于身份已经暴露,他觉得没有再伪装的必要,昨晚睡觉前,索性撕下假脸皮,因而此刻,他用真面目对她。
俊美绝伦的容颜,因为有着这抹宠溺温柔的笑显得愈发迷人,还有那黑眸里的深深情意,更是魅力十足,再度让冷君柔失神。
“叩——叩——”
蓦地,敲门声响起,是慧如。
冷君柔彻底摆脱掉古煊的怀抱,起身,下床去开门。
慧如端着一盆水,边朝洗脸架走边说道,“郡主,我服侍你梳洗更衣。”
冷君柔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