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柔身体不由得再来一个趔趄,这次,是因为震惊。四娘她……怎知得如此清楚?莫非……她都见过,又或者……
紫晴继续扶稳冷君柔,满腔怒火,火眸开始瞪向四娘,为冷君柔辩驳出来,“不,你含血喷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娘娘只爱皇上,只是皇上的人?!”
四娘瞧了瞧紫晴,继续盯着冷君柔,轻蔑不屑的眼神多了一份冷笑,质问道,“怎样?我没说错吧?无话可辨了吧?”
无话可辨?不,自己当然有话可说,然而,有用吗?自己辩解的话,古煊会信吗?冷君柔哀痛的目光,回到古煊身上,她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冷如寒冰的酷容,阴沉的眸子带着暴戾,似乎要将自己吃掉。
她还听到,狠绝的命令再次从他冷冽的薄唇逸出,“陈太医,还杵着作何,立刻给朕准备打胎药!”
“皇上,万万不可……”蓝隽再做劝解。
奈何,四娘继续咄咄逼人,“蓝大人,你别因为自己对孝端皇后有私心,而胡乱劝解,后妃私通罪,你可知有多严重?”
果然,古煊被说中了痛处,整个人更是暴跳如雷,怒吼声几乎震耳欲聋,“陈太医!”
陈太医颤抖之余,满腹困惑,曾经,古煊对冷君柔的好,他略有所见,略有所闻,他实在不明白古煊何解变成这样。基于医德、道德、良心,还有下属对圣君的拥护,故他决定发出提议,“关于娘娘的胎儿是否真的龙种,其实可以根据日期推算来确定,皇上要不要试试?”
古煊怒不可遏的容颜,陡然怔了怔。
蓝隽也抓住时机道,“陈太医说的不错,皇上最好认真思量,免得错恨终生!”
“皇上,请您相信娘娘,娘娘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娘娘最爱的人是皇上,唯一爱过的也是皇上,娘娘又怎么会被其他男子碰呢,娘娘肚里的胎儿,千真万确是龙种!”紫晴也连忙附和道,说着,还恳求冷君柔,“娘娘,快,告诉皇上,您没有背叛他,您肚里的孩子是皇上的,您快把真相告诉皇上,紫晴求您,求您了。这是您和皇上的爱情结晶,和小皇子一样,是您的心肝宝贝,故您定要保护好他。”
“君柔,你快说吧,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都说出来,我会帮你的。”蓝隽也鼓励道,温柔的眼眸,尽是担忧和关切。
栖鸾宫的其他宫奴也纷纷跪下,加入恳求和劝解。
看着连番哀求的紫晴和宫奴,看着蓝隽和陈太医的期盼鼓舞,看着四娘那洋洋得意和轻蔑之色,最后,冷君柔的目光锁在了古煊身上。
他的表情,还是冷酷的,残忍的,不过,她似乎从他那幽邃的黑眸深处,看到一丝期待,那股期待,让她死寂的心猛地燃起了光亮,让她不由自主,解释了出来,“不错,四娘说的那三次,我都和易寒见过面,但真正情况并非如此,第一次,我是被易寒强吻;第二次,我是被易寒掳掠进去,他趁我不防备,给我服下了夺命蚀心丸,威胁我安排他和冉妃在皇宫后山见面;第三次,是我……憋在房内太长时间,想出去一个空旷的地方透透气,于是去了后山,不料会碰巧遇上他,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也非四娘所谓的什么奸细,更没有和他苟合,我肚里的孩子……是你的!我的身子,只有你看过,只有你碰过!”
冷君柔口齿清晰,说得有条有理,完毕后,殿里马上响起不同的呼气声,大家都在为冷君柔松了一口气。
可惜,就在大伙以为事情即将得到解决之际,只闻空气里传来几道刺鼻的胭脂味,伴随几个人影闪动,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陆续走了进来,绮罗还一进殿内就直奔古煊面前,佯装担忧和愤怒,“皇上,她简直是一派胡言,您千万不能被打动。”
“不错,她肚里的分明是野种,四娘搜寻的证据,铁证如山。”上官素若也跟着附和,恶毒的她,甚至还把小希尧也拉下水,“说不准,小皇子也是个野种!”
古煊还是呆呆的,一副不知所思状,自冷君柔方才解释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是的,他潜意识里,希望她能解释,希望她说和易寒没有关系,而她,也如他所愿的解释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她说,她的身子,只有自己看过,只有自己碰过,是真的吗?又或者,她在骗自己?
不过,就算真的又如何?她是个坏女人,她和冉妃一样,是易寒派来的棋子,所以,暂且不说她是否和易寒苟且,单凭这点,足以让自己处置她!
这时,四娘再一次开口,说的依然是指责和污蔑冷君柔的话语,“孝端皇后房里有地下密道,随时可以用来和外界联系,那就是说,她随时能够和易寒见面,除了被我查出的几次,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因而,陈太医所说的根据日期推算胎儿是否真龙种根本不成立;另外,孝端皇后懂医术,她必定事先得知自己怀孕,这是天大的喜讯,她应该告诉皇上,但实际上,她隐瞒了,唯一的解释是,她怀的并非皇上的种;至于说被迫服用了夺命蚀心丸而替易寒办事,陈太医在场,正可给她检查,然后便能立刻断定她这是真话还是借口!”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皇上请明察,不能再被这妖孽蒙过去。还有,难道皇上忘了师傅的话?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千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圈套!”绮罗挽住古煊的手臂,美目含情,一瞬不瞬地望着古煊,在没人留意之际,对古煊发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伴随着她的话语,已经在慢慢误导古煊的思想。
果然,跟上次一样,古煊霎时仿佛着了魔,迷惘自深眸中隐退,暴戾和愤怒回归主宰,他寒着脸,沉着嗓音,先是吩咐陈太医给冷君柔把脉。
把脉的结果是,冷君柔体内并没有残留任何毒素!只因为,易寒三天前把解药给了冷君柔,而冷君柔也一天一颗,昨日正好服用了最后一颗,体内的毒已彻底消退。
一个“谎言”被识破,冷君柔其他的说辞,便遭到质疑,且一一被推翻。
上官素若、冷若甄、绮罗,还有四娘,她们抓住时机,七嘴八舌,声讨冷君柔,每个人都表现的义愤填膺,大公无私。
古煊的坏心情,飙升到极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愤怒所充斥,他再也不顾紫晴和蓝隽等人的恳求劝解,再也不放心思于冷君柔的身上,立下圣旨,叫陈太医准备打胎药。
陈太医尽管深感同情,可他明白,事到如今,此情此景,不是自己一个太医能帮忙的,于是,他写下一张纸,叫林公公去御药房领取打胎药。
不料,绮罗早有准备。
“这个分量,配一碗水,能立即将那孽种除得一干二净!”绮罗摊开白皙的手掌,伸到了林公公面前。
看着那黑乌乌的药粉,林公公竟也还不犹豫地接过,吩咐栖鸾宫一个宫女和太监随他去准备。
殿里的气氛,紧张凝重到了极点,蓝隽和紫晴仍在苦苦哀求,冷君柔则一脸死灰,她清楚,古煊又中了魔咒,就像上次在绮罗的寝宫,他的心智已经迷失,今天,这场劫难恐怕再也无法避免。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曾经深深期盼的,如今,却也是他亲手要毁掉的,她应该感到幸灾乐祸,应该毫无抗拒地由他施行,然而,她还是狠不下心,尽管他已经不要这个孩子,可她想要,在她心中,胎儿依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像小希尧那样的重要。
所以,自己不能任人鱼肉,不能就这样让宝宝被陷害,自己……必须逃跑!从密道逃跑!
冷君柔满是悲愤的冷眸,来回扫视着众人,当对上那些丑陋的嘴脸时,她眼中多了一份警惕;当对上蓝隽和紫晴时,她眼中多了一份恳求,暗暗告诉他们,务必保护好尧儿,自己会找时机回来营救。尧儿和尚未出世的这个,都是自己的宝贝,自己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拿定主意后,冷君柔开始挪动脚步,悄悄地,不动痕迹地,可惜,就在她准备就绪,打算迈步跑时,只觉一阵疾风掠耳,她刚刚挥动的手,马上被人扯住。
不是古煊,而是……绮罗。那上官素若说的没错,绮罗会功夫,而且,在自己之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绮罗尖锐可恶的嗓音,像魔音一样地响起。
求生的本能,让冷君柔下意识地运气武功,使劲挣脱,与她纠缠。奈何,她的武功终抵不过绮罗,加上自从生了孩子后,她一心放在孩子和古煊身上,疏于练功,导致现在才几个回合,便被人制服。
“放开我!”冷君柔怒斥,做着最后的挣扎,同时,她又发觉,腹部再次起了疼痛。
绮罗的手,仿佛长在了她的手上,拽得紧紧的,绮罗身体纤细,想不到力度会如此之大。
正好这时,林公公出来的,走得小心谨慎,手里正端着刚刚煎好的打胎药。
紫晴更加心惊胆颤,更加大声乞求,其他宫奴也纷纷跪下,古煊却仍旧一副雕像似的,屹立不动地矗立殿中央,森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瞪着冷君柔。
古煊的反应,绮罗自是收在眼底,而且,这是她预料之中。她心里冷哼一声,把侍卫唤进来,大部分用来阻止紫晴等宫奴,包括蓝隽,另外安排几名过来帮忙一起押住冷君柔,就连上官素若和冷若甄也趁热闹地围过来,她们的脸上皆布满了幸灾乐祸和痛快淋漓。
对于她们的邪恶,冷君柔无心遐顾,只因已被眼前那黑压压的药汤和异常难闻的气味刺得胃在翻滚,阵阵恶心令她干呕起来。
“来人,按住她,给我灌下去!”刻不容缓地,绮罗发出了指令。
眼见装有夺命药汤的玉碗已经碰上自己的嘴唇,冷君柔暂停呕吐,再起挣扎,可惜,她就算再努力,也抵不过武功比她高的绮罗,还有那几个虎背熊腰、力大无比的侍卫。
身体上完全被制服,故她只能抿唇,牙齿紧紧地咬住,她还仰起头躲避。
结果,又是几经挣扎,她的头被压下,碗再次喂到她紧闭的唇间。
殿里,哀求声四起,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冷君柔的身上,每人的眼中,蓄着不同的情愫。
蓝隽喊得撕心裂肺,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神功,摆脱掉这些侍卫,然后把君柔带走。可惜,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柔肠寸断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看着她一步步地被坏人制服。
紫晴不忍心去看,噗通跪在地上,朝古煊不停地磕头,不停地乞求,她肌肤细嫩的额头直接撞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很快便撞出了血,合着自她眼里不断滚落的泪水,在地面形成了一面小血池。
栖鸾宫的其他宫奴,也跟着磕头求饶。
冷君柔还是死命咬牙闭齿,嘴唇已被她咬破,鲜血染红了整个唇瓣,传来钻心的痛,可她毫无知觉。含泪的双眸,牢牢盯着古煊,看着他的冷漠,看着他的无情,看着他的狠绝,还有……他的无动于衷。
尽管她很坚强,尽管她很努力,可惜,当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抵抗不过人家强大的队伍,最后,她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嘴唇被绮罗掰开,看着那黑压压的药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地灌入自己的嘴里,漫过舌头,冲进喉咙,直下肠胃。
大碗见底,药汤已经全部注入了她的喉咙,侵进她的脾胃,蔓延到身体各个部位。那些可恨的“刽子手”,也终松开了她。
冷君柔动也不动,全身麻痹,仿佛是被定了格,只有灵魂还在感觉。
药开始起效,腹部,传起了难以形容的剧痛,一阵接一阵,子宫里似乎有股狂猛的热流,直往下冲,从下体奔出。
湿漉漉的感觉,连绵不绝地滑过大腿内侧,跟着到膝盖,到小腿,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裙已被染成了红色,那么的触目,那么的惊心。
然后,她听到了无数惊呼哀叫的声音,都是来自于她殿里的宫奴,至于那些可恨的坏人,她们眼中仍是痛快和得逞的神色。
呆滞麻木的眼眸,还是无法克制地移向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很可悲地看到了他的冷酷如旧,无情如旧。他的亲生骨肉化成血水了,他却毫无知觉。他的心,是黑的吗?他的血,是冷的吗?
腹部越来越痛,痛得冷君柔浑身抽搐,还有那源源不断的血水,愈加增多,冷君柔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躺下,让血慢慢流干。
然而,她不愿!
她不想自己的惨状被那些坏人目睹,让她们内心更加凉快;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惨状让忠心耿耿、平日里彼此待如亲人的宫奴们看到,引起她们更多的哀痛。
所以,她一手覆在腹部,使劲迈动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地,无比艰难地朝着寝房方向走。
她仿佛走在泥潭沼泽地,脚明明提不起劲,可她依然吃力地拖着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前迈进,她扑到了还几次,但她都坚持着站起,血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