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勋看着平阮儿与楚轲,胸中抑郁,面色愈发阴沉,唇角却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今日平阮儿看似句句恭敬,然而那行止却是惊世骇俗,张狂至极!偏生她还能自圆其说,甚至搬出皇室威仪来威胁……不过,这才是平阮儿,无视礼法、绝不服输,嚣张而飞扬的平阮儿!
心中暗道:阮儿,你若真死了,朕的人生可就无趣了。
“李御医,你可得验仔细了。”他突然说道,眼神却从未离开平阮儿。
平阮儿挑眉,眼神斜飞,也看向皇甫勋,嘴上却说道:“是呀,本郡主的清白可都在李御医您手上,可真得仔细了!”
两人眼神对峙,暗中刀光剑影横飞!处在两人之间蹲下去查验的李御医却不好受,感觉到无声中的磅礴如山的压力,不由得额上汗如雨下,背上也是一片湿黏冰凉,此刻冰凉的衣服料子在他手上也如烙铁一般灼烫!恨不得直接扔了才好!可是他偏偏不能扔,只得认真辨析起来。
天地无声,静谧诡异。
平阮儿在于皇甫勋对峙的过程中,却不断地传音入密与楚轲谈论。
“楚大人,您这算是英雄救美?”
“怎么,阮儿感动了?轲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阮儿还是不要太过感动的好。”
“的确好感动呀!”平阮儿基本算是咬牙切齿,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谄媚得可以:“不过,楚大人这是承认本郡主是美人了?”
楚轲恶寒,嘴角抽了抽,密语回道:“自然美极了,就猜将轲的眼睛给亮瞎了。”
平阮儿撇撇嘴,道:“楚大人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过今日既然本郡主已经穿了女装,楚大人也还满意,所以还望楚大人将盒子还给本郡主。”
“盒子?哦?不过楚某可是记得当初说的是考虑考虑,并非说了一定给。再说那本就是轲的物品,何来还这一说?”
平阮儿闻言立即就要抬脚继续踩楚轲的脚背,哪知楚轲却似有所察觉,将脚一缩,钳住她的手反而加了两分力,暖暖的气流便吹进了她的耳朵里:“不过阮儿今日的确让轲‘惊为天人’,所以,楚某决定,那盒子就作为礼物送阮儿吧!”
平阮儿被他吹的气弄得耳后根痒痒的,染上了一层微红。口中却不依不挠地回敬道:“惊为天人?是惊世骇俗、惊吓的惊吧!明明是我的东西,你真够脸皮厚的!”
“呵呵!阮儿知道就好。”
“咳!”平阮儿突然出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继续看向皇甫勋,皱了下眉,突然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密语询问道:“楚大人,您是故意的?上次赠送鹤氅也是,对吗?”
第65章 水落石出
“楚大人,您是故意的?上次赠送鹤氅也是,对吗?”
“安宁将军果真聪慧过人,没错,轲就是为了让皇帝知晓你是轲的盟友。”
“为何?”平阮儿不解。
“这样可以省下许多麻烦,比如说,不用费力为你解毒之类的……”
平阮儿眉头紧蹙,这个男人,比皇甫勋还深不可测。
“不过你这样没准会适得其反。”平阮儿淡然回道。楚轲现在的姿势,足够让皇甫勋怀疑他俩有些什么,而皇甫勋绝对不会任由他俩结盟,形成对他皇权的威胁,更不可能让人接触自己……
“是吗?只是将麻烦从你身上转移到我身上而已,轲自认为还是能够应对的,怎么,阮儿是在担心我?”
闻言,平阮儿首次偏头看他,然而当碰撞上那双如三万里星河般浩瀚无垠、潋滟璀璨的眸子时,她的心却突然漏跳了一拍。那一刻她看到了什么?专注的眸子里光华翻涌成波,流光四溢,转动迷离光彩,似要邀她共舞,带她进入一个不同凡响的新世界……
平阮儿眨了眨眼,急忙掉头回转。什么叫将麻烦从自己身上转到他身上,他究竟对自己和皇甫勋的过往知道多少?又究竟想在这当中做些什么?自己,是否太过仓促了,在与虎谋皮?
看着平阮儿惊疑不定的脸色,楚轲心中知晓这女子肯定又犯了多疑的老毛病,又在绞尽脑汁的分析。看来,有时候聪明过了也不是好事!
两人再不言语,同时将目光看向正专注检查衣料的李御医。只见李御医将最后一片碎布料放下,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如何?”皇甫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听不出一丝波澜。
底下群臣都凝神屏息,等着水落石出、尘埃落定的这一答。
平阮儿并无半丝担忧,反而暗暗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眼中浮现出一丝趣味的光芒来。
“回禀陛下,微臣认真查过,衣料……”
众人屏息。
“衣料并无任何琉璃火弹的味道。”李御医俯首回道,神情十分忐忑。
“退下吧!”皇甫勋挥了挥手,随即面向文武百官问道:“各位大臣可都听清了?”
百官各怀心思,飞速地看向左右同僚,然后齐齐出列拱手回道:“是。”
这当中,自然有高兴的,有不满的,有不以为意的……
“本郡主没有听清,李御医,你声音太小了,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平阮儿的声音破空而出,透这彻骨阴寒。众人都知道,这位郡主是要秋后算账来了!
“没有,没有!”李御医急忙回道。
“没有?”平阮儿反问,然后突然笑了,声音有些凄厉。
这是唱的哪一出?众人纷纷注目。
“陛下,既然安宁的嫌疑已经洗清,还请陛下容许安宁先行告退。安宁如今这模样,实在无颜再在此地呆下去!”
此时平阮儿的模样就如同一个脆弱无依的弱女子,周围的官员与宫女、太监看了,都生出不忍来。这个女子既然是清白的,那先前那些言论与行为就太过分了……
“陛下,安宁郡主大义为先,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是陛下开恩准她告退,安宁郡主毕竟是个女子,只怕此次身心受创不浅……”楚轲不忘添柴加火,特意突出女子二字。
皇甫勋看了二人一眼,道:“安宁你先退下吧!”
“谢陛下!”平阮儿上前行礼,此刻她表情沉静如水,虽然没有哭哭啼啼,然而看在众人眼中,却都感受到了那莫大的委屈。而且同时还得佩服这个女子傲骨铮铮,深明大义!
“微臣送郡主回去!”楚轲说道,还未待皇甫勋回道,便伸手直接将平阮儿揽进怀里,然后足尖一点,两人如一道黑色闪电转瞬消失在原地!
就这么走了?
场上各人纷纷侧目,同时对楚轲的轻功惊讶不已!
皇甫勋也不禁皱眉,这楚轲,的确令人忌惮!若非有约在先,他还真不放心!
平阮儿略微仰头惊愕地瞧着男子的下颌,心中腹诽不已:她是想离开,可是也没想这样夸张嚣张的离开呀!这男人还真是做得极致!果然比她还不给皇帝面子!
“阮儿这样一直盯着轲,难不成是心动了?看来轲的魅力还是挺大的,能得阮儿芳心相许。”楚轲略微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笑道。
闻言,平阮儿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不过面上却挤出谄媚的笑容,附和道:“是呀!是呀!楚大哥可真是英明!这般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自然让阮儿惊为天人,激动得难以自恃!果真是绝色美男子呀!”
平阮儿说完之后明显地发现了楚轲的嘴角抽了抽,想必自己那声楚大哥把他恶寒到了吧!她自己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楚轲竟然无半点儿气恼模样,对平阮儿将他比作女子也不做计较,反而说道:“哦?难以自恃?怪不得阮儿此刻对轲投怀送抱,只不过阮儿本不是故作矜持之人,怎么临到阵前却退缩了,明明想把轲扑倒的,却还假装害羞,真是……”后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某女彻底无语凝噎,这男人太无耻……
只是鼻端若有如无的青荇味却比男人的话语更为恼人,彼此贴得很近,她似乎还能听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烦乱,然后不再理会他,扭头望向下方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疑惑,问道:“这是去哪儿?”
“去个安静的地方,或许,我们该坦诚一番了。”楚轲突然正色道,平阮儿心中一凛,他是指今日刺杀之事吗?
不一会儿,楚轲便带着平阮儿来到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成衣店。楚轲直接挑了一套女子衣衫,然后不容分辩地就将平阮儿塞进了换衣室。
平阮儿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却还是依言换好了衣服。随后楚轲打乱了她的发髻,将她头上贵重的发簪步摇全给取了下来,竟然亲手重新为她挽了一个发髻,然后将一朵红玉簪别到了她的乌发间。
望着铜镜里的简单的发髻与别致的玉簪,平阮儿突然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坐在这里,任由一个男子在自己头上动来动去!
她突然皱眉,伸手拔出红玉簪,然后站起转身对楚轲问道:“楚大人究竟有何事?还请告之。”
楚轲盯着她突然冷下来的面容,不由得轻笑出声:“赤炎军的几位统领曾赞扬平将军知人善用、亲和有礼,然,轲却不以为然。殊不知这女子素来多疑且戒心极重,若想亲之近之,只怕比登天还难呐!”
平阮儿看向楚轲,不知道他突然说这番又是为哪般,暗暗惊叹这人心思细腻、眼光也太毒辣了些,只浅笑回道:“楚大人可知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可就太伤情谊了。”
楚轲对着女子含笑而笑意却未达眼底的眸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平将军才是太过直白,连说谎都不屑,果真是清冷无情!哎……”说着他伸手接过平阮儿手中的红玉簪,又插到了她头上,端详了一番,这才说道:“木棉,英雄之花,火红炽烈,配阮儿正好!”
平阮儿蹙眉,火木棉是红族代表之花,这她还是知道的,楚轲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结盟之礼,勿再推却。走吧!”楚轲一笑,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平阮儿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感觉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悄然发生,而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楚轲都已经说了只是结盟之礼,算了,一支玉簪而已,是自己太过在意了。
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楚轲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她对人终究还是防备太深,看来,要打开此女心扉很难呀!
两人出了成衣店,来到了大街上。平阮儿猜测楚轲是有事与自己相商,于是打发了后来跟上的暗主,吩咐他先回府报平安,随即便与楚轲一起闲逛起来。
此刻平阮儿蒙着面纱,而楚轲也换了一张假面,两人走在街上看上去就是一对小富人家的公子小姐,虽然气质出众,然而容貌却不打眼,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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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女儿心思
“饿了没?想吃什么?”楚轲偏头问道。
平阮儿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了。由于半夜就起来收拾打扮,圜丘坛祭天又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又突发刺杀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四个时辰,虽然先前在府中多少吃了一些糕点垫肚子,但一听楚轲提起,好像真有几分饿了,肚子也适时的擂起鼓来,咕噜噜的响。
“这么一说,确实饿了。”她也不扭捏,干脆问道:“楚大人这意思是要请客?”
楚轲失笑,这女子还不忘讨便宜,随即回道:“听说前面有家酒楼挺有特色的,走吧!不过既然在外头,阮儿还是换个称呼好。”
“是,楚公子!”平阮儿从善如流。
楚轲失笑,看来她心情不太好呀!这女子一旦想和他疏远便称呼他为楚大人,若是有求于人时便是楚兄,如今又变成了楚公子……哎,路漫漫兮……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酒楼,本来不过是一顿便饭,哪知楚轲却执意要了上等雅间。
“故作优雅,浪费!”平阮儿轻嗤出声,其实她就是想打破奇怪沉冷的氛围,哪知楚轲竟然回道:“据说一个女子若是心仪一个男子,就会为他省钱?”
“……”
“阮儿可是心仪轲?”
“心仪你个大头!本小姐是觉得你这人麻烦,吃顿饭都特别麻烦……”
“轲第一次请阮儿吃饭,自然不敢怠慢。”
“哦,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二!”平阮儿挑眉看向楚轲,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要客气。
“先上壶好茶,然后特色菜品都全上齐了。”平阮儿手指一划,在菜单上划了一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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