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离开,如今,只是路过而已。”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直接抬步离开。
宁有意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牵起一抹苦笑,早就知道如此,何苦一问?
而这头,经护法听得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把人放了?当即现身捉住了那黑衣人,并挡在了宁有意的面前,说道:“宁军师,有什么事,还是等元帅来了再说。前辈,您看如何?”说着还冲转过身来的苏晚挑了挑眉。
苏晚眼睛一眯,目光射向这个时时刻刻隐匿于暗中保护阮儿的男子,心中暗道,自己也太过大意,竟然因为追逐宁有意而未察觉有人跟踪。
“让他走。”她沉声道,声音如腊月飞雪,扑打在脸上,如刀子般。
“理由?我们要保护的是同一个人,这么危险的人物,怎么能说放就放?”经护法步子微移,打定主意要拦着宁有意。其实他心中纳闷不已,这苏晚莫非是被那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于是包庇情夫?可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没有理由!”她不由分说,白色袍袖一挥,无数冰棱蓦地从她的背后陡然射出,目标直奔经护法!
经护法瞳孔大睁,赶紧放开了手中的黑衣人,黑衣人立即抓住时机溜了,而经护法却哇哇地大叫起来,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让他搅合成了一出闹剧。
“前辈息怒,息怒!在下刚刚只是同前辈开一个玩笑罢了,宁公子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在下绝不拦着!真的!”他一边上蹿下跳躲闪冰棱的攻击,一边挥手说道,在喘气的间隙中甚至还用手拍着胸口保证,“在下说的绝对是真的!宁公子请!请!”
心中却暗暗腹诽,我一会儿直接戳穿宁有意不就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庙!何况这蓝晚根本就是因为与家主不对头,借此事杀自己的锐气罢了。只是他经护法别的都有,就是没有锐气,笑话,锐气是什么,小命才是最宝贵的好不!
“前辈这是做什么?”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同时清风徐徐,虽柔,却瞬间化解了冰棱凌厉的气势,解了经护法的围。
经护法抓准时机,立即腾挪跳跃闪身出了冰棱的攻击范围,跑到了女子身后躲避,哭诉道:“哎呀平大将军,你终于来了!再不来小经经就成马蜂窝了,就没有人和你聊天给你解闷了!”
听到他自称小经经,平阮儿一阵恶寒,身子抖了抖,似乎要抖落刚才冒起的鸡皮疙瘩一般,一个爆栗敲到了他的头上,怒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我苏姨不高兴了?”
“我武功比你苏姨弱,如何能欺负了她去!哼!偏心!”经护法嘴巴一撇,表达着心中不满,然而在歪头触及楚轲凉嗖嗖的眼神之后,立即挺直了身板,默不做声地向后退了一步,与平阮儿保持安全距离。
笑话,他可不敢黏这女子太紧,虽然很多时候她是保命符,可是若是过了,那就是催命符了!若是引发家主那滔天的醋意,到时候被醋淹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若不是碍于宁有意在场,家主不能暴露二人身份,只怕自己早就被家主踢飞了。好险,好险!
看着经护法难得的老实模样,平阮儿心中好笑,却不搭理他,反而走向了苏晚,眼神却看向宁有意,轻声询问道:“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有意看见几人都到了场,不但不畏惧,也不寻思逃跑,反而大无畏地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朝平阮儿恭敬道:“精魂卫暗卫卫主,见过主子!”
咔擦,经护法似乎听到了自己下巴掉落的声音。这时候,坤护法也赶到了,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悄然隐匿在黑夜中。作为红氏家主座下护法,他不能在外暴露家主与自己的身份。
“你说你是谁?”平阮儿面色凝重,眼中探究之意明显。
宁有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珏,献到平阮儿跟前。
看着熟悉的玉珏,平阮儿定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伸手去接。因为这块玉珏除了颜色之外,其外形竟然与小六的白玉珏一模一样!
“主子不验验吗?”反倒是宁有意出声建议道。
沉沉地吸入一口气,平阮儿这才接过。只见墨色的玉珏上刻着细密四足龙爪,同时隐约可见龙爪下按着一个细小的“卫”字。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禁问道。实在是难以置信,为何宁有意会有同小六一样的卫主信物,而且还自称为暗卫卫主?且卫主令极其隐秘,外人根本不可能仿制!
“精魂卫分为明卫与暗卫,卫主小六为明卫之主,而属下,便是暗卫之主。六年前,主子将明卫交给您,供您驱使,同时为防止您对皇甫勋心软,为他所害,特命暗卫潜伏,执行保护您的命令。”三言两语,宁有意便将实情道出。
一旁的苏晚脑中有些混沌,她看到书信上的精魂卫专属印花才确定了宁有意精魂卫的身份,这些年在侯府她自然注意到了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所以对精魂卫的印花也有所了解。却不曾想,除了卫主小六之外,原来还有一个暗卫卫主。
而平阮儿更是心中骇然,未曾料到皇甫璋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打算,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来六年前宁有意突然出现,一步步成为军师,甚至行事作风都带着小璋子的影子,都是因为他,本就是小璋子的人!而一切,都是小璋子的授命!
怪不得宁有意虽然本事极大,形迹可疑,却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事情。因为,是那个人的人呀……
风徐徐地吹,她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湿润。迎风泪的老毛病,又犯了。
“起来吧。”她压着声音说道。
“是,主子。”宁有意说着就站起身来。
“宁有意,你别叫我主子,精魂卫的主子,永远都是皇甫璋。”
宁有意沉默着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对了,这是京中急件!”然后便将先前苏晚也看过的信纸递给了平阮儿。
平阮儿接过,借着月光浏览了起来,一张脸却刷地变白!
------题外话------
帝京传来的,又会是什么消息呢?
第79章 逆天改命
月亮森然惨白,照见她毫无血色的容颜,在月光照射不及的地方,厚重浓影中暗藏无数污浊肮脏:匍匐着吐着信子的蛇,嘶嘶爬行的蝎子,眸子锐利的秃鹫,瞄准他们的猎物,伺机而行!
那一双双赤红的眸子,充满了征伐、杀戮、掠夺,以及不可阻挡的冷酷而坚毅的决心!
他,与她,终究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白色的信纸在她的手心里攥得死紧,纸张上的皱起的纹路纵横密布,一如他们之间的裂痕,即便再将纸张铺平展开,那纹路依旧不会消失,反而会发出咔咔的舒张声音,如同剪子一般,将纠缠的过往尽数绞断!
眸子透过远山投向了遥远的西方,她似乎可以越过高山崇岭,越过宫门高墙,越过飞檐斗拱,越过琉璃碧瓦,看到那辉煌富丽恢弘大气的金銮殿中,那人端然高坐龙椅之上,黑眸如子夜深沉,幽深、冷肃,如鹰般锐利,如蛇般冰冷,就这样俯视着他的江山天下,势在必得地盯着她!
果然,一如当年,心性坚韧善于忍耐的他,历经数载蛰伏,终于在最好的时机出手了!
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透着青白之色,一如她半生挣扎后荒芜苍凉的人生。命运的大网,在她左冲右撞破出不得之后,终是死死地将她困在了其中。
六年奋力,终是只博得喘息之机,当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挣脱之时,却才蓦然发现,结局,只比六年前更加残忍,而自己,远比六年前狼狈。
终究,不过是困兽之斗。
“回营……”她沉重吐声,步履却变得沉重,每一步都似花费了所有的力气。黑暗中,一切的景物都模糊了,唯独剩下她单薄的背影,曾经绝不弯折坚决挺立的背脊,这一刻好似也不堪负重,透出孤寂与疲累。
“阮儿……”苏晚抬步追上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姨,我想一个走一走。放心,四更之前,我会回来的。”说罢,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便朝黑暗中踏步而去。
苏姨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沉沉地叹了口气。
宁有意的面上也浮现出一抹沉重,命运,终是辜负了她。胸臆间原本存在的不平与愤恨,在这一刻也淡了些许,她的身份,她的立场,导致了她的选择,背负这么多的她,想要生存,何其不易。
经护法望着平阮儿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苏晚与宁有意沉重的面容,不由得出声嚷嚷道:“有没有谁能告诉本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偷偷扫了眼自家主子阴郁的神色,心中暗道:家主,我这可是帮你问的!
苏晚扫了他一眼,不予理睬,足尖一点,不与众人打招呼就消失在了原地。
“哎!”经护法急忙喊道,对苏晚这种态度多少有点儿不满,奈何她是前辈,所以不得发作,只得眼疾手快地抓住失神的宁有意,说道:“好歹给我们说说?关心她的,不只是你们。”
宁有意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手,然后眼含深意地望向楚轲,淡然道:“今日早朝,陛下公布钦天监昨晚夜观星象所得的结果,说元帅乃是凤星宿主,当为六宫之主,龙凤双行则可庇佑赤焰国逢凶化吉。同时九重塔卧云子大师闭关,封锁九重塔,闭关之前留下一则约定,说平氏阮儿乃天命所眷,其子息身系兴亡大运,令她子息二十年后登塔批命。就是些,告辞。”
说完宁有意便转身走了,与楚轲相处让他觉得很危险,他只想快速离开。
而这头,经护法满脸讶异,嘴巴张得大大的,冲着楚轲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家主……主母她……她……她是天凤?”
“嗯。”轻声的回答刚出口就被风扯碎,却恰好落入了经护法的耳朵里。那声音明明这么轻,却好似一个惊雷轰地炸开了他的脑瓜,让平时口齿伶俐他一时舌头打结,脑袋空白。
“家主,你!你……”经护法完全忘记了呼吸,胸口如同压抑了一块巨石。
隐匿在暗中的坤护法急匆匆跃了过来,亦是满脸震惊,然后看着楚轲,劝谏道:“家主,您不可再与平阮儿纠缠不清了!天凤出世却隐匿不出,您不可做那逆天改命之人!这是赤焰的国运,红氏不得插手世俗之事,即便她是普通女子,依世家族法,都不得与之通婚,何况如今她是赤焰国的天凤宿主!若是灵殿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他现在满头满脑都是经护法告诉他家主已经把红玉簪送给了那个女子一事,一想到灵殿,想到前段时间的问灵仪式,就心惊不已!
“无论如何,家主您身居高位,乃七大世家之首的掌舵人,此事实在不可任性妄为,此番雨族插手俗世战事,已经被九圣宫处罚,接下来就是紫族,难道您要置红氏安危于不顾?”
坤护法噼里啪啦地说道,脸涨得紫红。他知道自家主子一旦下定决心,便绝不可能反悔后退,所以才这般着急,当即用胳膊捅了捅经护法,愤愤道:“你平日不是最会说吗!赶紧劝劝家主呀!”
经护法被他这么一捅,放空的目光才渐渐拢回,却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光亮,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坤护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楚轲看了经护法一眼,然后对他说道:“世事造化弄人,本家主从未后悔过。如今这样,未尝不好。”说罢他勾唇一笑,笑容澄净如冷然雪花,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得到楚轲的回应,经护法便知晓,自己的确猜对了,果然是造化弄人。愣愣的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到坤护法又要去追家主时他才出手拦住,这才理了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对其说道:“当初家主在家族与灵殿之前举行的,的确不是问灵仪式,而是血祭,而且是昔年始祖红煜所举行的血祭,其全名为——血祭之天定姻缘。”
这些年他研究许久,却只是触摸到血祭的一些表皮,然而只是这些表皮,却足以让他看清灵殿所弄出的这一场乌龙。
“我不知道血祭如何施行,却知道结果只有两条,一是家主得偿所愿与主母在一起,二是家主在九九八十一天后……死去。而当日的问灵仪式,其目的之一在于试探家主是否封印天火,二则是探查天凤宿主与那妄图逆天改命之人的身份。可是家主却瞒天过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了血祭,从而蒙骗了众人,而那时候的家主,恐怕也不知道天凤是谁……”
坤护法满脸的难以置信,“也就是说,灵殿本想查出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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