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已经发生,所有的辩白都不过是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会再在她心头捅上一刀。
半晌,平阮儿终于从呆滞的状态中走出来,却没有看向她,而是将头偏向窗外,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的兽:“这么说,你知道宗祠密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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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正在进行,接下来有好几条线,我得好好捋捋!
第67章 其乐融融
“嗯。”苏晚艰难出声。
真到了承认的这一刻,她才发现是如此艰难,因为欺骗,所以内疚。一方面极度期待征得阮儿的原谅,另一面理智却清楚地告诉自己已经无法挽回……
自作自受。
自己,还真是不可原谅呀!
平阮儿心中了然,只怕以苏姨的武功,跟随自己潜入密室自然不难。
“这一次你是特意过来的?”她又问道。
苏姨思考了一下,才回道:“是,也不是。因为要回蓝水一族,所以途径倒马关而已。出手,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阮儿目光如炬,看向她,冷声道:“又骗我。”倔强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不满、委屈……渐渐的,清亮的眸子里甚至溢出了晶莹的泪水。
“你又骗我!”她大吼一声,然后扑进了苏晚的怀里。
谁都知道,若要从黄沙国去蓝水国,直接取道紫琉国便罢了,何必绕远经过倒马关!而且让倒马关境内都下雨,这需要多少功力来支撑,即便有红轲护法,那脉象却清晰地告诉她,苏姨已是强弩之末!能将人逼到这个份上,可见这一场雨花了多大的功夫!
苏晚的身子分外僵硬,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黑色头颅,一时间心绪复杂。
阮儿,这是原谅她了吗?
“呜呜,你骗我……从小就骗我,现在还骗我……你是大骗子……”平阮儿呜咽出声。她本想不理她,可是她做不到。所以她只有控诉、只有抱怨、只有嚎啕咆哮才足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懑不满!
感觉到渗入衣衫中的湿意,苏晚的手终于动了动,然后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背上,开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任她发泄。
她知道自己在阮儿心中的份量,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出真相。
正因为阮儿待她如母,她才愈发愧疚忐忑。因为能伤害自己的,往往是自己在乎的人。她不想自己变成伤害阮儿的利刃,然而现在事实却是,她终究伤害了她。
“阮儿,姨……姨对不起……”她哽咽道。
平阮儿闷闷地哼了一声,继续伏在她膝盖上。
“以后,姨再也不骗你了。”她郑重承诺道。
“一言为定!”她突然直起身子来,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彩,定定地望着她。
看看她如孩童一般执着的眼神,以及那脸上残留的泪痕与微红的眼眶,苏晚再次郑重回道:“嗯,一言为定。”再功成名就,再功勋赫赫,她也不过是个孩子,是她苏晚的孩子而已。
“哼!那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一句话出来,刚刚缓和的气氛又陷入凝滞。
“我……”
轻叹一声,她突然认真道:“姨想做,就去做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共同走过一段人生已实属缘分难得。在军营呆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她悟得最明白。
“不过侯府永远是你的家。还有,在大军拔营之后的第五日,仁叔已经拿着休书去衙门报备了,从今以后,苏晚,你,自由了。”
苏晚紧抓着平阮儿的手,无语凝噎,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原来侯爷当年就写好了休书,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侯府,而自己竟然欺骗了他们……
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她这才说道:“姨必须要回去,只有回到族中,我才可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有的帐也该清算了……”
“嗯。”平阮儿趴在她怀中乖巧地回道,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笑道:“哈哈,这回你得先将自己的终生大事解决了再来说我,要不然,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呀!”平阮儿打趣道,脸上泪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促狭的笑意。
“你这死丫头……”苏晚颇为无奈,不过现在确实也没立场说她了。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然后就见苏珉单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苏氏独门秘制清粥一碗,二位客官请慢用——”苏珉将托盘上仅有的两碗粥放在桌上,如同酒家的店小二一般报上菜名,一句话说得是宛转悠扬。
“噗嗤”一声,苏晚被逗乐了,平阮儿却一脚朝他踢去:“哪儿来的野猴子,扰了大爷的兴致!哼!给本大爷来一段猴戏,演得好了本大爷有赏,若不然,哼,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珉正准备反驳,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定定地望着平阮儿。
望着他呆滞的小眼神,平阮儿迷惑了:平日里二人玩闹惯了,按说猴子这厮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屈服,今日这是撞邪了?盯着她这么看是什么意思?
“喂,猴儿,让你表演,难不成你傻了?”平阮儿有些发怵地将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苏珉猛然抓住她的手指,“哈哈哈哈!”爆发出一串震天动地的大笑,“哎呦,我猴子今天没看错吧?咱的阮大将军竟然雨打梨花,扮了一出青衣旦?这是孟姜女哭长城,还是孙尚香祭江?哈哈哈……”
“滚!”平阮儿忙使出连环踢,苏珉一边笑一边接招,还不忘损她,“没事,这样也挺好,总算有半分女人的样子。唉,可惜那帮泼猴不在,要不然定要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尊容,啧啧……果真是倾城绝代,举世无双呐……”最后几个字,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昆剧唱腔,分明就是为了火上浇油。
“阮儿,扫他下盘、左膝!”苏晚一边喝粥一边指点。
苏珉面色一变,双脚一跳,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饿虎扑食!”
不待苏珉落好,平阮儿便迅疾朝他扑来,双拳近在眼前!苏珉立即格挡!
“水中捞月!”
平阮儿腰探出一个弯折的美妙弧度,化拳为爪,把住苏珉的手臂,将身体的重量朝他身上倾斜。
“飞燕衔泥!”
苏珉正要伸臂上抬,平阮儿却借力一个翻飞,身体拔起,直接从他头顶越了过去!
“击!”苏晚这次只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字。
平阮儿当即不假思索,落到苏珉身后,反手就是一掌,直接朝他暴露无遗的后心击去!
“狗吃屎!”苏晚喊出了一个与她气质大相径庭的词。平阮儿当即换招,直接蹲下拉住了猴子的裤腿!
“砰!”猴子与大地来了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干妈,你好狠的心呐……”苏珉说完就晕倒了过去。
平阮儿站起身来,一脸贼笑,对苏晚说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按照苏珉的反应,对于来自平阮儿对他后心的攻击,他只要侧身就可以避过要害,甚至完全可以转身化解平阮儿的攻势,最不济可以跳开。而苏珉向来武艺比平阮儿高一头,所以他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定会选择跳开,让平阮儿继续追打,而跳开,即便身子立即拔高,脚的反应却要略微慢那么一点儿。
苏晚眼毒地判断了苏珉的走势,在他还未出招前就让平阮儿拽住了他的裤子,那么他一跳,平阮儿再使点儿力,自然就会摔趴下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苏珉根本听不见苏晚到底给平阮儿支了什么招。
“哈哈!臭猴子,老仗着功夫好欺负人!今儿本姑奶奶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万年猴精!”说罢脚就抬了上去,准备一脚踩在苏珉的背上,“小样儿,还装晕!”
“啊——”
惊变突然发生,平阮儿伸出去的脚突然被苏珉反手捉住,用力一带,平阮儿竟然也直接朝后面仰去!
就在这时,她迅速伸手撑地卸力,微调身姿,这才没有让脑袋开花!然后立即翻转身子,就要反击!然而苏珉却将她脚一拉,迅速将她人拉至身前,手肘扼住了她的喉咙,笑道:“这,就是轻敌的下场!”
他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凌厉的寒光,令人后背为之一凉!寒光转瞬即逝,眨眼他又恢复了嬉笑怒骂的痞子样。
“怎样,服不服?”他又问道。
平阮儿愤愤地磨牙,能不服吗,小命儿都要玩完了!猴子这厮,是在报自己昨天拿他陪练的仇呢!顺带还体验了一把教训老大的滋味,这点儿小心思,她还不了解!
不过,她也知道,这副打闹玩笑面具下的他,是认真的,他不希望看到自己有马失前蹄的那一日,在不该丧命的情况下断送了小命。
这猴儿精……!
“好了,服服服!我对苏大侠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苏大侠!您简直太厉害了!你这功夫,简直是天下无敌!深不可测!厉害厉害!”
果然,如平阮儿所料,猴子的脸渐渐变得有些红、有些黑,各种颜色相继交替出现。
对于猴子这样痴迷武学的人来说,这种如洪水般滔滔不绝且汹涌的赞美,简直就是杀手锏!他一边会有些小满足,令一边又会十分清醒地猛烈地批判自己的不足,告诫自己继续努力!而平阮儿这种口是心非的赞扬,只会提醒他与高手的差距,将他的注意力一下子成功地从她身上转到了学无止境的武学世界!
“哼!”苏珉哼了一声,然后如拎小鸡一般将她提了起来,“赶紧吃!”
鉴于自己武力不如苏珉,肚子又很饿的原因,平阮儿决定暂时不与他计较,认真地喝起了粥。
苏晚看着二人,唇角不由得爬上温和的笑意,这两兄妹,还真是一对活宝。现在她别无他求,只要他们活得好好的,过得开心,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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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们,今儿是愚人节哟!不知有木有人中招?
嘿嘿,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愚蠢的愚人方式,竟然龙飞凤舞地给班上的学霸姐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情书!
原谅我吧,当年的字迹的确太过潦草,太过洒脱,太像男孩的字迹了,所以打乱了学霸姐的一颗玻璃心。
最重要的是,学霸姐同我这个损友分享的时候,我都实在装不下去了……话说,那时候多蠢呀!
不管如何,亲们娱人娱己!快乐哟!
第68章 恼羞成怒
三人笑闹了好一会儿,平阮儿与苏珉才辞别苏晚,让她好生休息,随即两人便前往军帐巡逻去了。
天降甘霖,毒已控制,如今刚刚安定下来,堆积的事务也不少。
苏晚目送二人出门,目光最后落在关闭的房门上。她端坐在椅子上,身段窈窕,背脊却挺得笔直,眼神也变得凌厉非常,“原来,红家主亦不过梁上君子尔。”
湛蓝色的袍子翻飞,那蓝色如同雨过天晴后的天幕,很是纯粹。
红轲定立在离苏晚约摸丈远的地方,轻笑道:“为了知晓阮儿心意,做一回梁上君子又如何?何况,本家主何须顾忌此等虚名?”狭长深邃的凤眸中流转幽幽血光,让人心颤。
尤其是脸上一朵红得发紫发黑的妖花,更是显得整个人妖异无比!
苏晚紧盯着他脸上的妖花,突然笑道:“红家主似乎受制更深了呢!如你这般,何时被灵殿长老查处尚不得知,再加上小命岌岌可危,又如何能保得住阮儿?何况,我们的约定你似乎还没有做到。”
话音刚落,一张纸片便如风刃急速飞来!
苏晚立即伸手去接,纤细的两根手指将纸片夹住。打开来看,只见抬头上的墨色大字正是——退婚书。而且左下方也有红色手印。
苏晚眉毛微挑,想不到红轲还真与孙书影退婚了。当日她在宗祠密室中答应帮红轲压制体内天火时曾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在他退婚之前不得见阮儿。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未曾想这人还真做到了。
红轲挥手一抹,退婚书径直从苏晚手中飞向他。竟是一招隔空取物。
他将退婚书收好,然后冷声道:“红玉簪乃红氏历代主母信物。”
“你!”苏晚气结!她只知道火木棉代表红氏,却不知晓那支红玉簪的含义!竟是如此!这个男子竟然在这么早之前就认准了心思!认准了阮儿!简直是——太不可思议!
“为何?”她疑惑。
红轲微微勾起唇角,想起了那一夜书房夜谈,她脸上自信的笑容,她独特而犀利的见解,她指点江山的气魄与风华,从那一刻,他便下定了决心。
不为其他,只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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