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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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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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攘的街头,莫良追上海湾和紫玥,笑着向紫玥眨眨眼睛,便将海湾拉到一边耳语道,“你怎么这样就走了?”
  
  海湾亦轻声道,“那应该怎样?”
  
  莫良笑道,“我的运气没有景杰那小子壮,但有一点他一直不如我。”
  
  海湾道,“什么?”
  
  莫良道,“那个我在意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日日、时时、刻刻都在想我,虽然她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海湾不由轻声叱道,“莫二……”举起的拳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去,只余面上一抹隐隐的绯红。
  




☆、飞火流萤

  八月初一赏荷节,景杰闭门谢客,那一日没有去任何一座邀请他的府邸,也没有见任何人。
  
  他只是留在家里,拿着小蒲扇,在偏厢中认真地熬一味药。黄夫人默默来到门口,倚门看他。
  
  许久,景杰才发现黄夫人殷殷的目光,抹一把额头的汗水,笑一笑。
  
  黄夫人柔声道,“我给你冰了梅子汤,等一下记得喝。”
  
  景杰点点头,见黄夫人转身离去,忽然轻声唤道,“外婆……”
  
  “嗯?”黄夫人驻足,复又回身看他。
  
  景杰轻声道,“碧落真的无药可解么?”
  
  黄夫人看着他,长久的静默后,悠悠道,“最近你已多次问过我这个问题……”
  
  景杰的目光有片刻黯然,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黄夫人目中透出一抹沧桑,像檐下起伏不定的浮光,淹没了无数莫可言状的往昔,沉淀出一丝深沉的爱怜,“碧落确实无药可解,小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是,你要明白,他能坚持到今时今日,已经是他的造化,你也不必因此不安。”
  
  景杰怔忡了片刻,道,“外婆,你才刚好一些,别太累了,回房休息吧。”
  
  黄夫人的目光温柔地自他面上扫过,微微颔首,再次提醒他记得喝梅子汤,这才转身离去。
  
  景杰望着黄夫人的背影,她温柔的目光,慈祥的容颜,让他心底漾起丝丝暖意,同时又酸楚非常。
  
  除去那个绝望的大雪的夜,表面上,她其实一直待他很好,为他煲汤、煮饭,督促他读书、习字,教授他配药、问诊,可是那份好包着一层厚厚的壳,他永远触不到她的心。但自这次大病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景杰惊觉外婆眼底积淀多年的淡漠正逐渐化去,她对他,还是一样的话语,一般的照料,但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她会留意他笑脸后面真实的情绪,她会用和暖的目光长久看着他,她甚至偶尔还会轻唤一声“小杰”,没有任何缘故,只为他回首看她时绽出的微笑。
  
  烟波漫漫,经过了那么多时日,那么多事,景杰觉得自己终于有一点懂得了外婆,纵使被称为神医圣手,纵使能医好无数濒危之人,却独独救不了自己最最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是一份怎样深重的痛苦,他如今,终于有机会感同身受,身为医者的,最大的悲哀。
  
  景杰不停扇动手中的蒲扇,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他到底还是没有办法给他更多的时间,也没有办法留住她看向他时眼底独一无二的幸福。
  
  一直到傍晚十分,滓水散尽,小锅中才终于淬出了糯软的药末,景杰小心盛出来,粉碎、过筛,再搅以炼蜜、蜂浆,最后制成一枚枚药丸,用蜡纸小心包裹好,又封入早已准备好的布囊中,这才匆匆赶到长夏城西侧的驿站。
  
  这处驿站本是官用的,但景杰曾医好这里的管事人张铭起父亲的病,因此,这两年,张铭起格外关照景杰,多次借驿站通信之便为他往返泉溪送过信件物品,这一趟差事本该在下午就出发,因为景杰事先打过招呼,特意吩咐当班差役等他到晚饭时间,妥善收好他的东西后才命人扬鞭启程。
  
  景杰再三谢过送信的差役,又再谢过张铭起后才沿原路返回,行至一处窄巷时,远远见有两骑高头大马在暮色中并肩驰来,心道闹市中竟策马驰骋实在不妥,但见这条窄巷中人影稀少便也无心多管闲事,只是侧身立在一旁,想待他们通过后再继续赶路。
  
  景杰低首想着心事,也没注意来人是谁,却发觉本来奔驰行进的两匹马到他面前时竟突然收住脚步,不由抬头去看,这一抬头,刚好对上也正咄咄逼视他的目光。
  
  为首的是一匹高大强健的栗色骏马,马上傲然视他的人正是紫麟门下的弟子岳阳,岳阳身后是一匹俊逸白马,马尾迎风轻摆,精巧的马鞍之上是一身白衣清隽非常的墨枫。
  
  岳阳眉梢一挑,笑道,“这不是咱们的圣主吗?听说你今日忙得很,无暇来我师傅府上赴宴,敢问这是要去哪里又是去会何方高人?”
  
  景杰昂首一笑,“多谢关心,我看时候不早了,二位还是早些上路的好,想必府上已经请了不少贵客,可别误了时辰,让客人等。”
  
  岳阳道,“本来圣主也是我们的贵客,怎么今日独自在烟尘中步行,实在有失体面,若是圣主没有骏马,改日岳阳送圣主一匹可好?”
  
  景杰依然微笑视他,不疾不徐道,“我并不觉得步行有何不妥,倒是看到岳兄让我想起昭彰台比武那日你使出的那招隔空泣血,看来墨执和紫执真是相交甚笃,连这样的独门武功也肯拿出来相互教授切磋。”
  
  景杰夹枪带棒的话刺得岳阳马上沉了脸,他自知经过昭彰台一役,自己偷学隔空泣血之事怕也再难瞒住,但今日被景杰公然戳穿,尤其还当着墨枫的面,不由十分下不来台,偷眼看墨枫,见他听了景杰的话眉头微蹙,心下更是气闷,不由直指景杰怒道,“你不要含血喷人,若不是你使了阴损招数击碎莫二少爷的龟甲,这圣主的位子现在已是墨氏的,哪轮得到你来坐。”
  
  听岳阳提起莫良,景杰不由微微侧首看向墨枫,他似乎全然不介意岳阳的话,并不理会他,而是平心静气对墨枫道,“墨大哥,我知道莫良前几日已经回来了,还请墨大哥多去勒马峰看看他,你知道的,他一向把你们的兄弟情看得很重。”
  
  墨枫并不回答,只是端坐马上静静看他。
  
  景杰定定看着墨枫,又道,“那日我鲁莽上台确实事出有因,我相信墨大哥知道我并非是要对莫良不利。”顿一顿又道,“也请墨大哥相信,莫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若有什么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墨枫依然不发一语,只是眉梢轻挑,双眸中已不是平日一贯的儒雅闲适。
  
  景杰微微一笑,抱拳道,“不打搅二位了,告辞。”说罢才走两步,忽然听到身后风声骤起,有人自马背飞身下来,在他身后抬手就是一掌,景杰下意识侧身闪过,回头发现出掌之人正是墨枫。
  
  二人步伐交错,四臂相接,僵持在狭窄的陋巷中,墨枫冷冷道,“你是在要挟我么?”
  
  景杰正色道,“既然我还肯唤你一声墨大哥,就是还肯给你机会,你做过什么我绝不会让莫良知道。”
  
  四掌翻飞,两人身形几个交错,墨枫又道,“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你以为二弟会信你还是信我?我才是他大哥!”
  
  景杰哼一声,“昭彰台上的暗箭伤人,我只当你是一时昏了头,但是事后你又做的事就当真让我看不起你。”
  
  墨枫冷冷凝视他,“貌似你知道的还真多。”
  
  景杰道,“清浯听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也只能出自你的口,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
  
  墨枫不语,只是劈头又击出一掌,景杰侧身,却见另一双手迎面而来,岳阳冷笑道,“我这口气已经忍了很久了,今日真要尝尝亲手教训圣域之主的滋味,想来定是痛快的很。”
  
  景杰在四双手掌中翻飞躲闪,一时倒也没被对方占到便宜,陋巷狭窄,三人贴身近搏,掌风过处,马匹嘶鸣,很快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观者不敢走近,但还是将巷子的一头一尾堵了个水泄不通。有眼尖者已经高声叫道,“那不是新选任的圣主么?”此言一出,立时引来更多围观的人。龟甲征召当日景杰并未在昭彰台上跟谁真正交手,因此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布衣百姓,大多好奇这个圣主的身手究竟如何,这日刚好撞见,无不想一睹为快。 
  
  景杰并不想和两人纠缠,更何况又在闹市之中,他只想尽快脱身,因而只是一味防守,而墨枫和岳阳攻势凶猛,在外人看来却似景杰节节落败一般。
  
  接掌拆招之间,景杰恍然看见几个孩子许是因为个子小在巷口看不分明,竟然爬上了他们身边的墙头,骑坐在墙上探头而看,不一会儿,其中一个被身边的孩子撞了一下,一个不稳竟然一头栽下来,景杰担心这孩子在混战中被误伤,顾不得许多,纵身跃起,将栽倒的孩子稳稳接住,护在怀里,与此同时,墨枫与岳阳攻势如潮,连绵数掌接连拍在景杰身上。景杰扑倒在地,顺势将孩子往前一送,对那孩子道,“快离开这。”小孩子被吓得傻了,愣了一愣才哇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撒腿向巷口跑去。
  
  墨枫和岳阳并不给景杰起身的机会,出掌如雨,尽数落在他身上,景杰反手相隔,但心念一转,倏然收手,只是以手护在胸腹,似是已无力反抗。
  
  岳阳笑道,“原来千挑万选出来的圣主竟是这么脓包。”说着挥起一拳向景杰面颊击去,景杰微微侧首,这一拳还是贴着他的皮肤擦过,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另一侧,墨枫一掌斜拍过来,打得景杰一口血沫吐了出来。岳阳和墨枫自占了上手,竟似莽夫打架一般,就此将景杰按在地上照着他头脸胸口一顿拳打脚踢,打了好一阵,才终于出气了般停手,最后岳阳又鄙夷地踹了景杰一脚,二人这才翻身上马,向着一侧巷口策马而去,簇拥在巷口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让出一条路来,马蹄生尘,转瞬间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景杰匍匐在地上,并没有立即爬起来,他听见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由苦笑一下。
  
  轻缓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景杰看见一双小巧的米色软靴出现在他面前,终于一袭紫色的轻罗衫裙自他眼前一晃,紫玥俯身蹲在他面前,蹙眉问道,“你还好吗?”
  
  景杰擦擦嘴角的血迹,以手撑地,终于爬了起来,他侧身靠在墙上,大口喘息,这一顿打挨的委实不轻。
  
  巷口簇拥的人群仍在指指点点,显然这样一个输得如此狼狈的圣主让他们大大失望。
  
  紫玥忽然站起来,左右看看两侧的人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紫玥虽只是个小小女孩,但此刻怒目圆睁,厉声一喊,还是让围观的人一惊,加之这一场架已经打完,众人便很快三三两两散去,不一会儿,窄巷中就只剩景杰和紫玥两人。
  
  景杰看着紫玥竟笑了起来,“你不是我的小冤家吗,为什么帮我?”
  
  紫玥嘟着一张小脸,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过了许久忽然气道,“你的功夫怎么这么差,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景杰兀自揉着已经青肿的脸颊,微笑不语。
  
  紫玥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自腰间掏出一块手绢,轻轻为景杰擦拭嘴角的血迹。
  
  景杰也不客气,倚墙端坐,任由她照顾,须臾又道,“你怎么在这?”
  
  紫玥道,“我和岳师兄去请墨执来我家的赏荷宴,墨执有些事走不开,我们几人便先一步出发了。”
  
  景杰道,“可是刚刚我只看见他们两人?”
  
  紫玥道,“我在路上提议赛马,结果他们的马都比我的雄骏许多,自然把我落在最后,不过你们才刚一交手我便赶到了,只是没插手罢了,谁想到你竟输得这样难看。”
  
  景杰摇头干笑两声,“怕是我今日这风头可出大了。”
  
  紫玥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把事实说出来?”
  
  景杰讶然抬头,“你听见了?”
  
  紫玥点点头,“你为什么宁可别人误会你也不说出来?”
  
  景杰道,“莫二从来没相信过那些离间的话。”
  
  紫玥咬牙道,“可是我差一点就相信了啊?”
  
  景杰不由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了,“既是还差一点,就是你不相信。”
  
  紫玥清眸闪动,认真道,“小表哥,虽然你有时候特别讨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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