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停,人影闪过,已经进入内帐……
不消一刻后,主账整个炸开,任非清的师傅诸葛晏抱着浑身是血的赵元俨出来,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周边的人,不过赵青一早安排所有将领士兵一律不许靠近主账。
诸葛晏将人放到地上后,赵十三、赵青等一众影卫、暗卫围着赵元俨,赵苍是暗卫里面负责疗伤的,他搭了搭脉,没有任何反应。赵苍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擦了擦汗又探了探鼻息和颈脉,依然没有反应,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半天没有说出一句整话:“王爷,王爷……”
赵十三性子急,拽着赵苍的衣领说道:“你倒是快说,王爷怎么了,你要是敢说那个字,我劈了你。”
也不怪周围的会如此担心,此时赵元俨浑身是血,一点气息都没有,影卫们都是高手,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肯相信罢了。
站在一旁的任非清,苍白着脸,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扶着她的夜未央知道,任非清一直在抖,她在害怕,正处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中,这么多年来夜未央第一次看见小姐如此,看来赵元俨在小姐心里占的分量,超乎了他的想象。
“师傅……”任非清声音也有些抖,她无助的看着诸葛晏。
诸葛晏看着徒弟如此,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小小又倔强的身影,挨罚的时刻怎么也不肯求饶,被丢到蛇坑的时候,即便害怕的要死还是死死的咬住嘴,不肯喊一声,没想到为了赵元俨,竟然肯开口求自己。
诸葛晏有些不忍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玄脉。”
任非清随即松了一口气,复又喷出一口血,身子有些摇晃,靠着夜未央的力量,才勉强站住。
夜未央担心地说道:“小姐,你情绪起伏太大,不要到时候救不了王爷,自己先倒下了。”
任非清知道夜未央是为了她好,现在能救赵元俨的只有诸葛晏和自己,两人联手方可,遂对着赵青说道:“赵青,准备干净密封的房间,热水,石斛、人参、白术、乾薑、炙甘草各二钱,要快。”
在场的众暗卫,早已知道任非清的身份,将来很有可能是当家主母,是以对任非清的话没有任何疑问,立刻执行,而赵苍得知王爷可能有救后,更加激动,跟着任非清一同进入军营偏西的一处僻静的营帐内,同时赵十三则负责通知杨延昭,并进行善后处理。
这时,帐内只剩下任非清师徒和前来帮忙的赵苍,夜未央守在帐外,赵青负责安排药,其他影卫守在附近护卫,等待消息。
赵苍根据诸葛晏的吩咐,先用热水清理王爷的外伤,他静了静心,刚刚还以为主子去了,不由得慌了神,现在定下心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伤口,诸葛晏赞许地点点头。
一盆盆血水端出去,看着十分吓人,但其实外伤并不重,大多都是咬伤,伤口细小,但出血颇多。之后,任非清将手侵入冷水中,平复心情,直到有些麻木,手不再颤抖后,才拿出银针。
任非清刚要下针,便被诸葛晏拦了下来:“再等会,你心未静,杂念太多。如果想救人,必须抛开情感,否则只是徒劳。”
赵苍在旁边看着着急,但他又插不上嘴,王爷的情形自己从未见过,其实主子现在和死去没有任何区别,不过,他知道,有一种已经失传的秘术寐殇,传说此术能和阎王抢人,几乎等同于起死回生,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但只救重伤,不救重病。
太乙门秘术之寐殇——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内力穿透玄脉,人殁,两个时辰内,内力融通奇经八脉,并配以符七银针施救,最后浸于汤药,方活。
作者有话要说:
☆、檀渊之盟
秘术寐殇说起来容易,但施救起来十分耗费内力、精力,需要至少两人的完美配合,否则不仅功亏一篑,就连施救者也会有危险。
任非清定了定心神,用太乙门独特的心法摒除杂念,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整个人从内至外透着寒凉,和冰人一般,毫无情感。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怎么会有人瞬间脱离七情六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赵苍也是难以置信,他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任非清仅仅须臾的功夫,从内到位完全变了,连扫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寒锋,让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诸葛晏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盘腿坐下,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给赵元俨,任非清以同样的姿势坐在赵元俨的正面施针。随着沙漏中的细沙慢慢流逝,诸葛晏和任非清已经整整三十六个时辰没有停歇了,赵苍在一旁看的心惊,又不敢贸然去打扰。
在这三天里,宋辽之战也算是彻底停歇,荣王赵元俨受伤的消息,除了当今皇上、定远将军杨延昭,以及荣王府的暗卫和影卫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没有影响和谈的进度。
在荣王的施压之下,曹利最终以每年向辽交纳银娟共三十万两达成最终条约并签订了檀渊之盟,盟约结果大大超出了皇上的预期,曹利也因此事被赵恒奖赏,并从默默无闻的小吏成为朝堂重臣,此为后话。而具有如此重大历史意义的檀渊之盟其内容为:
一、辽宋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
二、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辽归还宋遂城及涿、瀛、莫三州。)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三、宋方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
四、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盟约缔结后,宋、辽百余年间不再有大规模战争,礼尚往来、互通商贸,但岁币也成为了宋民长期的沉重负担。
直到赵元俨受伤后的第四天清晨,诸葛晏才撤了内力,任非清继续后续治疗,每日亲自给赵元俨泡药汤、净身,从不假人手。
诸葛晏调息了半天,方才恢复三成,他有些看不下去自家徒弟如此劳累,在这么下去,身子绝对会毁了,而且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夜未央同样着急,但他没有说什么,而赵元俨的暗卫、影卫其实也想安排任非清休息,毕竟王爷已经脱离危险,只需要再泡七天的药便可醒来,但任非清不听劝,坚持陪在赵元俨身边。
众人无奈,只好又看向诸葛晏,这里面有资格说任非清的,只有他一人。诸葛晏右手拿着酒壶,左手拈了一片牛肉,坐在主座上,看着自家徒弟忙碌的身影,说道:“非清,过来,陪师傅下一盘棋。”
任非清一边往浴桶里兑热水,一边鄙视地看着诸葛晏,说道:“师傅,你好歹注意点形象,这是在军营,你又吃又喝的。”
诸葛晏才不理会任非清,继续边喝酒边说道:“老子耗费了整整十年的功力,才把那小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吃点喝点怎么了?”
任非清懒得和诸葛晏斗嘴,便说道:“您继续吃您的,别打扰我就行。”
诸葛晏毫无形象的在他的桃色花袍上擦了擦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事让赵苍他们去做就好,你现在必须休息了。”
任非清苍白着脸,这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然气色不好,但越发显得清丽,她冷言冷语道:“元俨受伤,我心中有愧,不像师傅一样吃得饱睡的香。”
诸葛晏顿时恼了,说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拼命救了这小子,你到数落起为师的不是了。”
任非清用平波无澜的目光看着诸葛晏,一双眼深不见底:“前几日为了救人,我也没顾得上,现在想来,师傅出现的时机够巧,如果不是您及时出现,赵元俨必死无疑。还有,往日您可没这么好心救人,而且还史无前例的在救活后,继续留在我身边晃悠,仿佛要亲自等人醒来,徒弟说的可对?”
诸葛晏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任非清,暗道不好,摆出师傅的普来,说道:“小孩子家,少管大人的事,反正现在人也救回来了。”
任非清目光灼灼,十分渗人:“师傅,这件事如果我查不出来便罢了,如果我查出来是谁干的,定当让他十倍偿还。”
诸葛晏立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森然地说道:“虽然你已经出师,又是门主,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件事为师不许你插手,我既然保下荣王,必不会发生第二次。如果你敢插手,别怪为师不客气。”
虽然诸葛晏留给任非清的阴影依然很深,但是事关赵元俨她不可能就此摆手,但也没有直接顶撞诸葛晏,点了点头,继续给赵元俨换水。
诸葛晏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一个手刀,任非清便昏了过去,他把人抱出帐外,嘱咐夜未央好好照顾她后,便飘走了,因此错过了前来寻人的夙风。
任非清整整昏睡了一天,直到次日午时才醒,她揉了揉有些发紧的脖子,暗道诸葛晏下手太重,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后,便看见在帐外守着的夜未央和夙风。
简单洗漱后,任非清将二人叫进来,看着一脸忧色的夙风说道:“不是让你在辽营盯着,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夜未央和夙风二人神色颇为凝重,最终还是夙风开口道:“夙心被人绑架了,已经第三天了。”
任非清神色一凛,皱眉问道:“可有线索?”
“之前,你在庐州被赵青绑了后,我和夜未央便一路尾随,其间,我飞鸽夙心,让她来庐州照顾公孙策,顺便善后。这段时间,夙心一直住在庐州府衙,今天上午,我收到宁陌的消息,才知道她被绑了。而且是预谋已久,来人早就知道宁陌那天不在府上,才动手的,是个高手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根据宁陌的描述,我怀疑是司徒商隐一方的人。”夙风非常担心,恨不得立刻赶回庐州。
任非清面色不虞,竟然有人动她的人,看来自己太过放松了,她迟迟没动司徒商隐是想放长线,没想到这些人得寸进尺,不管他背后的人谁,既然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就要付出代价:“既然是绑架,对方可开出什么条件。”
夜未央斜眼看了看夙风,似乎是威胁他不要说出了,夙风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改说道:”没什么消息呢,我想先回庐州看看情况。这里有夜未央在,想必你的安全无虞。“
任非清何等精明,她问道:”可是要我去换人?“
夜未央拦住任非清,难得开口道:”小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任非清反问道:”夙心一个女孩子被绑了,难道不危险。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定,现在立刻启程回庐州。“
夜未央又继续说道:”荣王,还未清醒。“
任非清顿了一下,略显担忧:”无妨,性命无忧,迟早会醒的。“
又过了整整七天,赵元俨才清醒过来,他靠在软榻上听着赵青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得知和谈已经结束,京城那边有王隽他们在还比较稳定,只是宰相寇准因为战前压下军报一事,被皇上斥责,贬至江陵府,朝上大权落入王若钦、丁谓之手。
赵元俨自醒来以后就没有看见任非清,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他此次受伤大损,还不能下地,便叫来赵青询问当日的事情。
任非清离开的时候赵青曾试图阻止过,可惜没有成功,他这几日一直避而不谈,王爷今日主动询问起来,他不得不说:“王爷,当日是任小姐的师傅诸葛先生进入主账将您救下,后来您重伤濒死,也是由诸葛先生和任小姐合力救了四天三夜,才脱离危险。这几日都是任小姐衣不解带的照顾您,直到七日前,夙风来军营后,任小姐才跟着他一起离开的。”
赵元俨唇色微白,这几日也没有吃什么,略显消瘦,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她已经离开,可曾留下什么话?”
赵青一脸为难地说道:“并没有留言,只是留下药方,嘱咐我们按时给您配药,好像是有急事,走的比的匆忙。”
这时赵苍也端着药碗进来,说道:“王爷,该吃药了。”
赵元俨难得发火,打翻药碗,赵青和赵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双双跪下。
赵苍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你就算生气,也莫要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您此番重伤元气大损,需要好好调理。任小姐心里还是有您的,许是出了什么事,当初她和诸葛先生彻夜救治,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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