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不二头也不回:“他来时只须让紫烟在门口迎客,我便知道了。”说着直接走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狄峰才打着哈欠从妓院里出来,经过一个小巷子,准备直穿入前面的大街时,忽听身后有风声,即使昨在喝得大醉,却毕竟是练武之人,狄峰直觉不对,低头欲躲,另一股风声又向他袭来,却是一块石子,他闪躲不及,直接被打中脑门,竟是晕了过去。
“大哥,没你的事了,后面交给我。”隔了片刻,从巷子里传来一个声音,然后有人慢悠悠的走出来,对着狄峰就是一脚。
许多日后,京城街头有个传言,大内待卫统领狄峰得罪了人,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小巷子里,身上所有东西被洗劫一空。
☆、陷井
来回喝过几次酒,孔不二渐与狄峰相熟,狄峰是个好色之徒,却哪有在京城长大的孔不二那般这么多花样,孔不二投其所好,带他玩了很多把戏,狄峰便当他知己一般。
“大哥既然是大内侍卫统领,那必定是见过皇宫中皇帝老子的三宫六院吧?”孔不二很感兴趣的样子。
孔不二样样都比狄峰知道的多,总算有这么一件是他不知道的,狄峰不免有些自得,道:“那是,我在宫中当值,三宫六院自是见过的。”
“是否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孔不二一副快要流涎的模样。
“那也不尽然,也有好坏之分,不过多半都是美人,雍容仪态怎是这些窑姐可比的。”
“便宜了那皇帝老子,这么多美人,只他一人享用。”孔不二愤愤不平的样子。
狄峰哼了哼,夹了一粒花生米在嘴里,道:“只惜没多少日子享用啰。”
“什么意思?”孔不二很感兴趣的追问。
狄峰没再答,只是笑,然后举着杯与孔不二碰了一下,道:“有些事,孔老弟不知道的好。”
孔不二果然不再问,与狄峰又干了好几杯,往嘴里灌酒时,眼睛朝旁边陪酒的媚娘扫了扫,媚娘便靠在狄峰身上问道:“狄大人定是见过皇帝了,能不能向奴家说说皇帝到什么样子?”
她说的娇媚,狄峰听得很是舒心,便开始讲皇帝的长相,形容时多少有些夸张,只把媚娘逗的“咯咯”笑,媚娘捂着嘴,凑到狄峰的耳边,道:“我听其他客人说皇宫防犯甚严,就算狄大人这种身为大内侍卫统领,进宫去也要询问暗号,是也不是?”
狄峰被她逗的心猿意马,笑着道:“没错,这样就算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进宫,没有暗号也是不行的。”
“那暗号是什么,是葡萄,还是苹果?”媚娘玩笑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另一只手在狄峰的胸口来回抚弄,狄峰一个忍不住就朝媚娘亲了过去。
孔不二在旁边看着,自顾自的倒酒喝。
他想进宫一次,见皇帝一面,但此时的宫中不比以前,待卫全换,进宫需令处牌,对暗号,这样,难度就高了许多,而突破口全在这狄峰身上,只是这人虽好色,口风却严的很。
看狄峰与媚娘当着他的面就亲热起来,他说要解手,却是拿了酒壶出去。
一个人在廊里自饮自酌,耳边不时有□的娇笑声,他懒洋洋的靠在廊柱上,自怀间拿出一个鼻烟壶来,看了上面的裸身女人很久,又握紧在手中,拿了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媚娘自厅中出来,扭着身子往他这边来、
“你要怎么谢我?”她晃着手中的一块铜制的令牌,正是狄峰身上的令牌。
孔不二笑,伸手摸了下她的脸:“怎么谢你?”
媚娘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只要你记得时常来看我就行了,快去吧,酒里的药可以让他睡到第二天,你只要在这之前将令牌还回来便可以了,今晚的暗号是,拨云见日。”说着拉过他的手,将令牌放在他手中。
孔不二掰过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起身:“那你乖乖等我回来。”
说着就要走。
“孔郎。”媚娘却忽然叫住他,她坐直身体,脸隐在暗处,孔不二一时看不到她的表情。
“怎么?”
“小心些。”媚娘道,不知怎地,声音有飘乎。
孔不二点点头,将令牌放在怀中,出了妓院去。
孔不二本来想让孔有力进宫去,毕竟他会武功,如果遇到意外,至少可以脱身,但他又觉得孔有力笨了些,即使见了皇帝也说不上多少话,问不出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来,于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次。
皇宫他熟门熟路,眼看着宫门口的两排待卫,又晃了晃手中的令牌,脸上易的是狄峰的容,学着狄峰走路的样子,进宫去。
一路出示令牌,对口令,竟然很顺利的进了皇宫,几只寒鸦偶尔的叫了几声,孔不二眼睛下意识的打量着皇宫,一切未变,但看到眼中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而当他走过最后一道宫门时,人停了下来。
一切似乎过于顺利了些。
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他反而不往前,人闲闲的站在原地,有两对侍卫经过,向他询问口令,他懒懒的应了一声,心里一再的盘算着自己此时的不安到底来自何处,但似乎是空穴来风,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再往前就是乾清宫,皇帝的寝宫,他盘算了半天,决定还是往前,能进来已是难得的机会。
“怎么,后悔了?”狄峰哪像是服了迷药后的样子,此时一双眼看着不断往嘴里灌酒的媚娘,“可惜啊,此时他应该已经入了宫了。”
媚娘眼神冰冷,原本的妩媚消失无踪,也不作声,只是不停的灌酒,心里却不停的在说,孔不二你莫要怪我。
就如同所有的动作就等他推开乾清宫大门的一瞬,门刚被推开,便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抓刺客,孔不二一惊,并非被那记“抓刺客”,而是他从大门往里看,一个身穿皇袍的人倒在血泊之中,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刻明白,自己跌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陷井。
是不是有人在他一进宫门时就一直盯着他,只等他推开这扇门?
他顾不得已有待卫听到声音向他冲来,人直接进了乾清宫,他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皇帝,是死是活?
如果那人真是皇帝,这实在是太厉害的一招,杀皇帝,嫁祸于他,既可以名正言顺的另立新主,又不用获罪,轻而易举的将罪推给孔家,让孔家蒙受弑君之罪,好一招一箭双雕。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靠近,忽然有一道力将他一扯,他一看,却是一个宫女,他将孔不二扯进一个书架后,一转上面的花瓶,书架开了一道缝,拉了孔不二便躲了进去,那书架立时又关上了。
外面分外吵闹,暗室里只有孔不二与那宫女的喘息声。
然后听到有人说“搜”,外面便是一阵翻厢倒柜,暗室里前不宽敞,可能是怕外面的人发现,宫女的身体下意识的靠在孔不二的身上,孔不二迟疑了一下,伸手搂住宫女的腰,然后将她用力拥向自己。
一直过了很久,外面终于没了声音,宫女想挣开他出去,孔不二却没有松手道:“他们还会回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外面又有动静,然后又是一阵翻厢倒柜,这才又没了声音,之后就一直安静。
“那人是不是皇帝?”孔不二终于松开那宫女,低声道。
“不是。”宫女道。
孔不二似乎松了口气,看来是媚娘出卖了他,而有人投了这个陷井,不管今天他们有没有捉住他,明天皇帝被刺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这样必定要开始另立新君,看来那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动作了。
他靠着暗室的墙坐下来,借着暗室里极微弱的光亮看着眼前的宫女,好一会儿:“你怎么在这里?还有,我易了容,你怎么知道是我,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
宫女道:“是狄峰让我来这里。”
“狄峰?”
宫女低下头:“我比你先到京城,一直在他府中,前几日知道你与他来往,便知道大事不妙。”
“你果真与他有一腿,哼哼,”孔不二听她这么说,冷笑了一笑,“不止齐筝,前日知道还有个老太监,现在又是狄峰,我的绿帽子戴的真是多,是不是,娘子。”
陈薇身体颤了颤:“你都知道了,不过,”她又迅速的抬起头,“我与狄峰并没有你说的那种。”
“那你为何宁可住他府中而不来找我?我不是放你和那姓齐的小白脸走了吗?你还回来作甚?”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口气中的妒意多浓,有些自暴自弃用力扯去脸上的假脸皮,直痛的皱起眉。
陈薇眼中水光一闪,道:“我只是放不下我的家人,又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所以才不来找你,到于齐筝,”她停了停,“我与他照你所说去往边关将京城及太原之事告知公。。。孔老将军后便分开了。”
“看来连他也嫌弃你了。”孔不二还在冷哼。
陈薇抿了抿唇,也不争辩,只是道:“随你怎么说。”
孔不二盯着她的脸,虽然看不真切,却明显可以看出她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人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又别开脸,冷声道:“说说那个狄峰,是怎么回事?”
陈薇眨了眨眼,似乎在想着怎么说,好一会儿才道:“我在云南时嫁过人,是大理国的一个老太监,狄峰在大理做驻军使时为了巴结那个太监,认他做自己的干爹,我是在那时才见到他的,他为人好色,几次想对我不轨,却都没有得逞,一次被那太监知道,便对狄峰下了蛊以作教训,后来老太监被杀,狄峰自以为已经没人可以用蛊控制他,但其实控制蛊毒的药引在我身上,所以他才听命于我,将今天的事说与我听。”
还是那太原城楼,孔不二终于等得不耐烦,扔了马,直接往城楼顶而去。
那对狗男妇到底要耗到何时?
与其说他的妒忌心让他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倒不如说,他此时有种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然而,入眼的是他的娘子在与那个姓齐的小白脸拥吻,方才的焦急,顿时化作愤怒,他走上去对着齐筝就是一脚。
齐筝却毫不反抗,只是对着孔不二叫道:“快,快,她吞了毒。”说话时自己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孔不二傻住,怎么才一会儿就吞了毒?又是为何?但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他迅速的抓过陈薇的下巴,捏开她的嘴,手指直接伸进她嘴里,抠她的喉咙,好一会儿,陈薇才将还未来得及入腹的毒全部吐了出来。
“所有人,除了我和我老哥,在我将你们埋了以后,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我生平第一次做了这么大方的事,让你们远走高飞,你却偏要回来。”而且并不是为了他,孔不二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娶了个心怀鬼胎的老婆,还时不时的疼着,即使她离开后,还不停的念着,可这个老婆的过去远比他丰富多彩,他至少在她之前从未娶过亲,但她却据他所知,嫁他,已经是嫁第三次了,“我不管你什么蛊啊毒的,我就问你,你除了那太监,姓齐的,之前还嫁过谁?生过几个孩子?还跟哪些男人有染?”他本来问清狄峰的事,现在觉得问清这件事比较重要。
生过几个孩子?跟哪些男人有染?听到孔不二这样问她,陈薇只是苦笑,好一会儿才道:“没有了,”她为何要嫁给那太监,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小七生病了,只不过为了换几贴药,她就把自己卖给了那太监;她为何要嫁给齐筝,也不过是有人以小七相逼,对她来讲,即使那太监不能人道,但供她画裸体画,自己已经是不洁之身,所以再嫁一次,又如何呢?而此时孔不二问她,她却觉得自己真的很脏,竟是有些无地自容,“不二,那次你放我与齐筝走已经写了休书,我已不是你娘子了,那些肮脏的过去只是我自己的,跟你已经无关了。”脏就脏她自己便可以了,孔不二若是不乐意,只当从未娶过就行。
她站起来:“我去看看外面的动静。”
正想去启动机关,人却忽然的被人向后一扯,直接跌进一具温暖的怀中,然后唇被用力的堵住,某人的气息直逼过来,她熟悉这种气息,甚至觉得这种气息让她觉得温暖不已,所以她毫不挣扎,任着他越吻越深,几乎将她的灵魂吸出身体。
他还是习惯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则好色的摸她的臀,一直就是这样的姿势吻她,陈薇忽然的哭,谁说她回来不是期望着再见到他呢?
对于齐筝,她只是觉得亏欠,而孔不二,想到他时,却是安心,似乎再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便不用担心,只是,这样的依赖感,她不配拥有吧。
终于松开她,她有种眩晕的感觉,几乎像是在□似的,她低低的叫了一声:“不二。”
孔不二也有些不明所以,反正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