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王妃,您醒了?”
一个欣喜的声音传入耳朵,唐果下意识的看过去,“红缨?”
“嗯,是奴婢啊!”
她连连点头,一脸的喜悦,“您清醒过来了,太好了!”
唐果的手还木木的伸在半空中,听到她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还在,宝宝还在,还在……
刚刚那个噩梦,好可怕,好可怕!
唐果伸手去擦额上的冷汗,却发现这里不是她所居住的花薇阁!而且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摆设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熟悉,只是一下想不起来是哪里了……
“红缨,这是哪儿?”接过红缨递过来的水饮下,唐果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回王妃,您是在揽辉殿,太后娘娘的寝宫!”
太后的寝宫?
唐果下意识的一蹙眉,忽的想起自己昏过去时候的情形……
对了,太后是说要把她关到天牢的!只是,怎么现在她怎么又会进了揽辉殿呢!
可现在,她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
“赫王爷呢?他怎么样?”
“赫王他……”
红缨微一垂头,眼神有些不自然,不敢看她。
“他怎么了?”
唐果的声音不由一高,她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明明看到段凌赫从墓室里出来了!难道,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的!王爷他很好!”
红缨连忙摇头,解释给她道,“奴婢刚刚是想说,您昏迷这么多天了,王爷他都没有来看过您……”
“是吗?”
唐果眼神一黯,心里也是狠狠的一疼,面上却仍然淡淡的回应她。
不过,也好。
没来看过就没来看过吧!这个消息总比听到他出事,要好多了!
看她神色黯黯,红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劝解她。
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真是笨死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果又想躺下,却蓦地反应过来,“红缨,你刚刚说……我在揽辉殿?”
“呃,嗯,是啊!”
红缨狐疑的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王妃,您睡糊涂了吗?”
“我好的很!”
唐果微微一笑,避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她现在在揽辉殿!难怪段凌赫不来找她……呵呵!
到了门口处,果然有侍卫拦住她的出路——
不能出去,唐果却笑得更加灿烂了,太后分明就是把她囚禁起来,她不能出去,那段凌赫也肯定是不能进来的了?
说不定,现在正在外面急疯了似的找她呢!
太后一进门,便看见她傻傻的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眉头不禁一蹙,“你不用臆想了,哀家没有阻止赫王前来探看你,只是他不想来而已!!”
“你胡说!”
唐果怒哼,不屑的瞪她,“分明是你故意把我关在这里,让他找不到我的!”
“混账!你这是和哀家说话的态度吗?”
太后眼神一厉,冷冷的扫过来,“哀家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反倒先怪怨起哀家来了!江果儿,不要仗着哀家和你父亲有几分交情,你就放肆胡为!!”
她威严所慑,唐果不禁有些胆颤,旁边的红缨更是吓得紧躲在她的身后——
可她越是恼,便越是能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唐果掩下心头的那丝惧意,梗着脖子直视她,“既然你不是囚禁我,那便放了我!”
“哀家有说你不可以自由出入吗?!”
太后冷哼一声,甩袖在高位上稳稳坐下,“侍卫会拦着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康复,他们还没有得到哀家的命令!如果你想走,那就走吧!”
唐果狐疑,脚下生了根似的静静的看着她。她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明!
果然,太后轻笑一声,摇摇头继续道,“哀家把你带回这揽辉殿,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鸿鹄知道,卜净知道,就连当时在场的文武大臣,也有不少看到的!所谓事无完美,就算哀家再怎么隐瞒,他也总会知道一点儿消息的吧?!”
“再者说,哀家有把你放到什么密室,或者找不到人的地方吗?只要一进揽辉殿,往内阁的榻上一眼便可以瞅到人在这儿……可是这么多天,他连我揽辉殿的大门都没来瞧一眼!”
“而且,哀家当初说得明明白白要将你关进天牢,如果他真的焦急你,关心你,在乎你……早就会跑来跟哀家要人了!”
她每说一句,唐果的心便不由得沉上一分,渐渐,越来越痛,快要窒息——
不,不是这样!根本就是她在撒谎!
唐果努力的张嘴,想要反驳她,却根本发不出声……只能拼力的摇头,仿佛没摇一下,心里的坚定便可以增强一分,可是……
“好,就算哀家的话你不信……红缨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太后蹙眉,眼眸扫向躲在唐果身后的红缨,“把赫王那天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王妃听!”
“……是……”
红缨咬唇,垂着头道,“太医为您诊治说孩子也许会不保……太后便派人去跟王爷讲了,结果王爷……只是让我过来找看您,他并没有要过来……”
不是,唐果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
不是这样,才不是……撒谎,她们两个都在撒谎——
“你撒谎!就算是要派人来照顾我,段凌赫他也会派小铛铛来的……”
唐果厉声喝着,咄咄逼人,“他知道我一直习惯小铛铛在身边……”
“小铛铛在为司徒小姐治疗腿伤,根本走不开!”
她瞪着有些红丝的眼睛,样子还是有几分怕人的,红缨虽然不忍解释,却还是不得不说。
“王妃,您别难过了……”
她重新将头埋进膝盖,也不哭,也不恼,就那么自顾自的摇着头。
红缨看得实在心疼,上前将她扶起来,“奴婢没有撒谎……这七天,王爷就在皇宫里,可是他却没有来揽辉殿一下!”
“七天……”
唐果狐疑的抬眸,难道她这一觉,已经睡了七天吗?
“嗯,是七天啊!”
红缨被她盯得心头颤巍,连忙点头,“您昏睡着,所以不觉得!可是红缨每天日里夜里照顾您……你可以看红缨这脸色……真的,红缨不骗您,您可以去问问别人……真的已经七天了……”
瞧着她眼圈儿乌黑,脸色不怎么好看,就连头发也不是很齐整,看上去确实很憔悴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已经睡了七天了?
唐果忽然对这个数字有些恐惧,七天,一周,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
脑海里一片乱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计算这些数字,可是却管不住脑子飞快的转动,将这些数字告知到自己的心脏,甚至身上所有的细胞……
而那些柔软的器官,全都缩在一起,疼的撕心裂肺——
原来,阿赫可以这么久看不到她,也没关系……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太后淡淡的瞥她一眼,手上绑着一圈儿绷带,不方便喝茶,就着宫婢的手才缓缓将茶水饮下。
方才,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而且还动了怒,脸上虽然有脂粉遮着,却还是看得出来很是惨白。宫婢用手一下一下轻轻的为她顺着背,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有些缓和。
不,不……
唐果摇头,她还是不信!除非段凌赫亲口承认,不在乎她,不管不顾她……她才会相信!
“执迷不悟!”
太后有些无奈的蹙下眉,叹道,“罢了,这本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反正哀家已经跟你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你不知好歹,哀家也没有办法!”
说着,朝她微一挥手,“你若是想去找他,那就去吧!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皇上的宫殿里吧!”
唐果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却很快敛起神色,吩咐红缨,“我们走吧!”
“记着……”
见她竟真的一字也不说便要走,太后忽然又开口,“不管你有多喜欢一个人,也切忌不可交出整颗真心!否则,只能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两名宫女的求饶声,越来越远,唐果的心却开始扑腾扑腾狂跳——
看吧,他还是关心她的……
透过树丛,瞟一眼那个就快要走进宫殿大门的人影,唐果慌忙跳出来,叫住他,“段凌赫!”
黑色的身影微微一顿,停下脚,然后缓缓回头。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是唐果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将他看得仔仔细细,唯恐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小细节——
“你醒了?”
段凌赫淡淡的开口,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
“是啊,我醒了!”
唐果不禁意的咬了下唇,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脚下却有些怯意,不敢向前。
“身子好一点儿没有?”
他的目光这才落到她凸起的小腹部。
唐果忽略掉他那微微有些晦黯的眼神,只选择听他的关心,惧意似乎也跟着小了点儿——
“嗯,一见到你,我什么都好了!”
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余地,鼓足勇气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挎在自己的手臂内侧,“七天不见了……阿赫,你一定很想我,对不对?”
她没有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去看她,只是问他没有去看她的这段时日,是不是,有没有在想她?
段凌赫喉间一哽,眸光瞬息万变。
想,七天,九十六个时辰,六百七十二刻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死!
“对不对?”
唐果笑着又询问一声,眼神饱满期冀。
他没有接她的话,倒是笑着的摸了摸她还有些乱的头发,淡淡的评价道,“精神很好……看来她照顾的你还不错!”
不知道他所说的‘她’是指谁,唐果根据脑内的意识,点头回应他,“是啊,红缨没日没夜的照顾我,的确功劳很大!”
段凌赫淡淡的瞟一眼旁边呆立的红缨,微一点头,“赏!”
“谢王爷,谢王妃!”
虽然不知道两人的话内含藏什么玄机,但是有打赏总是好的,连忙朝二人行礼谢恩。
段凌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要不要跟我去看皇兄?”
“嗯,好啊!”
唐果拉过他的手,扣进自己的掌心,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道理拒绝。两人十指相扣,牵着往殿内走去。
与唐果想象中极度不一样的是,段凌翼的宫殿,简朴素实,除了平时起居所用,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繁复的雕索。
不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还是他个人意愿,这里不如揽辉殿的富丽堂皇,不如赫王府的庄谨华丽,甚至也不如以前的绮兰殿清幽雅致……
总之……总之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皇帝该居的处所——
因为是背上受的伤,段凌翼只能趴在榻上,人沉沉睡着,双目紧闭,眉头微锁。
不是已经过了七天了吗?怎么,他还昏迷不醒吗?难道真的伤得如此严重?!
唐果愣愣的看着他苍白而无一丝红润的脸色,心里中一阵纠结糟乱。
在皇陵放火的……会是他吗?毕竟,那时候的皇陵已经封了,可他却还在里面……
只是有一点,唐果想不通——他把自己伤成这样,为了什么呢?为了博取段凌赫的同情,信任?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咬唇,脑海内闪过一丝诡秘的想法——
这伤,说不定也是他装出来的!
想着,脚不由的靠近床榻,静静的盯着段凌翼,想要在他的脸上瞧出几分端倪——
榻上的人,眉头眼皮阵阵耸动,迷迷糊糊的摇了一下头,便忽然一下抓住了她的裙裾,喃喃叫道,“婉儿,婉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我……我不是婉儿啊!你认错人了!放开我啊……”
唐果吓得一慌,伸手去掰他的指头,往外拽自己的裙摆,段凌翼却死死的抓着,眉头锁得更紧,“不,不要放……放了你,你就消失了……”
“放开……”
唐果束手无策,只得用力掰着他的指头,可没想他的力气却大得很,根本抽不掉!
段凌赫迅速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二话不说,便将她的裙子剪掉——
段凌翼握着手中的一角裙裾,眉头慢慢展开,还是随着自己的意识喃喃叫着婉儿的名字!
而唐果的心此刻却是一阵阵剐疼,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凌赫,质疑他刚刚下剪刀时,怎么会那般干脆利落……
“太医,皇兄怎么还是这样?还要昏迷多久?”段凌赫看着床榻上的人,声音焦急。
“回王爷,皇上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又在巨热的条件下坚持了那么久,而且背上中的一箭伤实在太重……皇上这次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些话本王已经听腻了!我现在只问你,还要多久他才会醒过来?”段凌赫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