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起来。
李齐见不得吵儿流泪的,如今看她哭得惊天动地,还吵着要回老家,一颗心顿时疼得揪在一起,拉着她的手轻声哄道:“吵儿乖!不哭了,是大哥的错,不该留吵儿一人在王府,以后大哥不管到哪里,一定都带着吵儿,好不好?以后千万别再提要回蜀郡的话,大哥禁不起吓。好了!别哭了。”他说着提起衣袖为吵儿擦眼泪。
“大哥没骗吵儿?当真以后大哥去哪里,都会带着吵儿?”她一脸真切的问。
“没错!大哥绝不骗吵儿。”李齐承诺道。
吵儿听了,马上破涕为笑,高兴的抱着李齐又叫又跳,究竟是小孩心性,马上就忘了刚才的委屈。
但是吵儿不记恨了,并不代表李齐会忘了算帐,眼看好不容易安抚住吵儿,他对着立于门外的几个人斥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真是该死!说!是谁要吵儿做这些事的?”
众人吓得噤声,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竟一起转头看向王成天,看得他心底发毛,赶紧跪下禀道:“王爷千万别误会,老奴是有错,但错在不知吵儿姑娘的身份如此尊贵。这都要怪豪副将当日没仔细告知老奴吵儿姑娘的身份,就匆匆的离开了,让老奴不知如何安顿吵儿姑娘,正巧柳姑娘愿意替老奴照顾吵儿姑娘,所以……所以老奴才将吵儿姑娘……交……交给柳姑娘。”
王成天越说越小声,眼神不住的往柳诗茵身上飘,顾不得她投来的杀人眼光。
浑身冒冷汗的豪天也“咚”的一声跪在李齐面前,为自己辩解道:“王爷,请听属下一言,属下当日确实曾对王总管说过要好生照顾吵儿姑娘,如今王总管出言推诿,怪到属下身上,着实冤枉!”
豪天语音一落,柳诗茵马上娇声的接口道:“王爷,您就别再计较了。瞧!这会儿吵儿妹妹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您面前吗?您此趟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一回府便只顾着找吵儿妹妹,都没好好的同我说句话,可知奴家等您等得有多心慌,盼您盼得都消瘦了……呜……”柳诗茵心虚之余也想用眼泪来博取李齐的同情。她想,那个臭丫头用这招都见效了,更何况自己是娇滴滴的大美人,理当更能打动王爷的心。
可惜李齐只对吵儿的眼泪感到心疼,其他人做来徒然落得“东施效颦”的反效果。
他箭步上前,给了柳诗茵一巴掌。“够了,哭得跟杀猪一样,难听死了!再不住嘴,本王便叫人把你的嘴给缝了。”
柳诗茵抚着被打肿的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李齐。
王爷居然动手打她?!他竟舍得在她完美无暇的脸上留下指印?!多少人见了她,莫不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碰都舍不得碰一下,而今日,王爷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这番屈辱教她如何吞忍!
而所有的屈辱都拜那臭丫头所赐。柳诗茵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气,像个泼妇似的冲向吵儿,抬手就给她一巴掌。“臭丫头,都是你害的。”
吵儿来不及反应,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抚着脸颊呆在当场。
李齐见状,无名火起,立刻赶到吵儿身边,护着她大叫一声:“来人啊!”
“在!”左右马上有侍卫应声道。
“立刻把柳诗茵给拉下去砍了。”李齐冷硬绝情的下令。
“是!”侍卫上前架起吓呆的柳诗茵,就要拉去行刑——
“慢着!大哥,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当真要砍了她?”吵儿阻止道。
“当然!这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了,先前虐待你不说,这会儿又对你如此放肆。就为了这一巴掌,她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就因为她打了我一巴掌便得砍头?这太严重了!虽然这恶婆娘实在可恶,但罪不致死啊!不要,吵儿不想见到别人因我而死,我不许大哥杀她,不许就是不许——”吵儿叉着腰,鼓着鳃帮子不依的大吼。
“这……好吧!就饶她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把柳诗茵带下去,杖责五十以示惩戒——还有刚才要打小姐的那个奴才,也给我一起带下去杖责五十大板,然后把柳诗茵主仆俩给我赶出王府,今后再也不要让我见着!”
原本李齐不肯罢休,非砍了柳诗茵不可,不过,看到吵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登时气馁,这要砍了柳诗茵的话,硬是出不了口。
但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她,不然,往后每个人都以为可以对吵儿放肆了。所以,杖责五十大板算是教训了她,也告诉王府内众人,今后不得对吵儿无礼。
“大哥,五十大板会不会太多了?改成五大板好不好?”吵儿求情道。
“不成,刚才依你的话,已免了她死罪,比起丢了性命而言,这五十大板算是便宜她了。”李齐十分坚持。
吵儿只好作罢,眼睁睁的看着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柳诗茵和小娟,被拉出去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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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簇拥着回到西厅,李齐准备算总帐。
他拉着吵儿双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而王成天、豪天等一干仆从则双膝跪地,等候王爷裁夺。
“王总管,你多大岁数了?”李齐淡然的问王成天。
王成天暗忖,王爷怎么会这么问?该不会是嫌他活得太长命了,想要……
他全身冒冷汗,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王爷,老奴今年五十有六。”
“嗯,在王府待了几年?”
“回王爷,老奴从您小时便在王府里当差,算算也有二十年了。”
“那你更该死!在王府当差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还贵为总管,竟如此有眼无珠、办事不力,本王留你何用?”李齐大手往茶几一拍,起身又道:“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
“王爷饶命!请……请看在老奴忠心耿耿的在王府当了二十年差的份上……饶了老奴一命……”王成天向他求饶。
“好了!大哥会饶了你的,你下去吧!”
吵儿实在可怜这个王总管,年纪一大把了,还得跪在地上哀哀求饶,而大哥竟然一张臭脸,理也不理他,当下就决定替大哥饶了他。
“吵儿,不可胡闹!”李齐轻斥。
“我才没有胡闹,是大哥胡闹。人家的年纪都一大把了,你还让他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讨饶,真是不应该!总之——大哥,你就饶了他吧!就当吵儿求你好了。”她张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恳求的拉了拉李齐的衣袖,娇态十足的替王成天讨饶。
李齐哪受得住她软语相求,心一软,气就没了,他柔声说道:“大哥依你就是了。”接着转头冷声的对王成天道:“还不赶快谢过小姐?!”
王成天闻言,如获大赦,感激的向吵儿叩头道谢,“老奴谢过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及王爷的不杀之恩……”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心想,小姐心地如此善良,不但不记恨他的过错,还为他向王爷求情,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当下暗暗发誓,将来定要好好照顾小姐,忠心伺候她一辈子。
“好了,你退下吧!”李齐大手一挥,命他退下。
王成天一走,就轮到豪天了。
“豪天,你可知罪?”李齐问。
“属下知罪。”豪天自知多说无益,当日他确实没等到王总管安顿好小姐,便火速离开,实在有负王爷之托。
“嗯,知罪就好。”李齐应了一声后,转头轻问吵儿:“依你看,要大哥治他什么罪?”
李齐这次学乖了,反正他所做的裁决,吵儿都会有意见,不如干脆由她做决定。
“治他个什么罪?让吵儿想想……”
她玩心大起,想捉弄豪天,谁教他当日视她如瘟神,一到王府门口,二话不说,把她丢了就跑。
豪天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他情愿让王爷一刀给砍了,也不要落在这精灵调皮的娃儿手中。
“有了!大哥,吵儿要他做我的贴身保镖,随时跟着我,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吵儿才说完,就听见豪天哀号一声。“怎么,你不愿意呀?那好,大哥,我看就罚他关在猪圈,当猪喂好了。”
豪天一听,更加皱紧了眉头。“我的好小姐,你就行行好,别再捉弄豪天了,豪天没说不愿意当你的保镖啊!”
李齐一脸严肃,在心中盘算着,吵儿确实需要一个贴身保镖,他也不可能随时护卫在侧。
以吵儿好动、好奇、好事的个性,将来不免闯出祸事来,有个人随时在旁保护着总是好的。豪天跟随自己多年,武功不弱,让他当吵儿的护卫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于是,他沉声的对豪天道:“豪天,既然你也愿意当吵儿的保镖,那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跟着本王了,好生保护吵儿便可。”
豪天暗自叫苦,脸上却得装出一副蒙受恩典的模样,低头称谢。
而其余的仆从也在吵儿的一声令下,全都安然无事的退下了。
从此,王府内的每个人都明白这个小姑娘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所有下人见了吵儿,莫不恭敬的喊她一声“小姐”,伺候她有如主子一般仔细,深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王爷的宝贝,性命不保。
吵儿狼吞虎咽,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扫尽整桌的佳肴。
看得她近日新收的保镖豪天目瞪口呆。有哪家姑娘这么会吃的?好在她得王爷宠爱,住进王府,否则寻常人家怎禁得起她这样猛吃狂喝?他一面想,一面惊异的摇摇头。
吵儿刚吃完一盘水果,小手正要伸向另一盘酥饼,一抬头,就看见豪天瞪大眼,对着她不住的摇头。她再低头,看见满桌子的空盘残渣,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说:“厨房也真是的,每顿都送来满满一桌子的菜,吃不完也是浪费,我只好……嘿嘿……”
敢情她自个好吃,却怪起厨房准备得太丰盛了。这是什么道理啊?豪天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吵儿懒得再理会他,连辩解都省了,反正是事实嘛!她转个话题随口问道:“豪大哥,那个柳诗茵是什么来头?当初怎么会住进王府里?她又是大哥的什么人?”
豪天一听,头皮又是发麻了。这丫头真是生来整他的,什么问题不好问,偏偏问起柳诗茵来,教他怎么回答才好呢?总不能告诉她,柳诗茵是王爷三个月前与嘉和王爷相约至凌花楼寻花,所召之京城名妓吧?
柳诗茵原是国舅王兴盛的老相好,而王兴盛为人阴险卑鄙且好色,在朝中素来与王爷不合,所以嘉和王爷才怂恿王爷包下柳诗茵三个月,教那老贼气得吐血。
不过柳大美人的运气实在不好了,进王府还不到十天,王爷就奉皇命离京,两个半月回府,却带着吵儿姑娘,偏偏柳诗茵自恃美色傲人,有眼无珠,得罪了王爷的心肝。当日被赶出王府时,她已被打得浑身血淋淋,命都去了半条,哪里还有京城第一名妓的派头与风骚?想想,她还真是倒楣。
吵儿见豪天一脸深思,却不回话,又催问道:“喂!你到底说是不说?不然我同大哥问去。”
“对!此事你得亲自问王爷去,属下也不是很清楚。”豪天赶紧顺着吵儿的话,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还给王爷。
“好,我这就找大哥去。”吵儿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李齐。
“慢着,小姐,王爷一早便前往嘉和王府商讨要事。这会儿并不在府中。”
“没关系,我到大哥的书房等他好了,他一回来,定会上那儿去。”吵儿轻快的说。
吵儿坐在李齐那张大书桌前,因久候李齐不到,无聊之余,便把玩着案上的毛笔,那支笔毛都快被她拔光了。最后吵儿实在受不了了,第五次冲向立于门外的豪天。
李齐曾经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书房,违者重罚。所以豪天陪着吵儿至书房等候李齐,却不敢擅自入内,只敢立于门外守着。这会儿见吵儿又冲出门口,便知她又按捺不住,要问王爷回来了没有。
“豪大哥,你与大哥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说大哥是不是很多话啊?否则,他同那嘉什么王爷的说了这么久还不回王府,烦不烦啊?!”
此话一出,听得豪天啼笑皆非,当今世上,还没人敢数落宝凌王爷多话,这娃儿……唉!豪天在心底叹了一声,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吵儿姑娘有这个胆了。
“小姐,别急,其实你才等了半个时辰,再忍一会儿,我想王爷就快回来了。”豪天只得安抚她道。
“好吧!我再等一会儿便是。”吵儿老大不高兴的努了努嘴,踱回书房内。
可是回到书房,还是觉得无聊,不如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纸笔,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吵儿拿了支笔,取来纸张,小手立时东挥西点的作起画来了。
从前在家乡时,她就爱拿着笔胡乱画画,可阿爹总不许她画,说是她老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纸张。如今,书房内有整叠的纸,她画得不亦乐乎。
画了一会儿后,吵儿觉得光画在纸上好像不够尽兴,于是开始在书房的四面墙上作画,不一会儿,原本雪白的四壁便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留下了吵儿的真迹,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