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还是不甘心:“好吧,就算这些能说得通,但是···”
李书谣放下水杯,开口道:“我想你是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对这种结果完全取决于人心的计划有把握,并且,这一切的计划又只有公主身份的紫清有可能办到,而我们又是从何得知紫清的身份。”
唐歆面向李书谣点头道:“的确,这是我最想问的。”
李书谣一脸平静地开口道:“我先回答后一个疑惑,其实很简单,紫清这一路行来根本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身份。能堂而皇之出现在案发现场,能毫不费力撤了萧云的官府通缉,能旁若无人地进入丞相府等等,这些事情,任何一件单独发生,你或许还可以找到千百种理由,但是当这一切集中发生时,就不是任何巧合的理由能说得通的了,再看她的穿着和行事作风,我想是个人都会看出来她的身份非比寻常。”
唐歆仍是反驳道:“天皇贵胄,皇亲国戚,这身份非比寻常之人多了去了,未必就是公主呀?”
李书谣露出一丝笑意,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我又何时说过,我猜出紫清是公主了?我只是觉得她地位不低,能在宫里说得上话而已。而至于刚才的第一个疑惑,就更简单了,整件事情都是紫清自作主张,我根本不知道,自然也就谈不上有把握还是没把握。”
原本在旁边笑得一脸得意的紫清突然站起来嚷道:“什么叫你不知道?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本公主至于这么操劳吗?跑前跑后不算,还要掐着时间,唯恐哪一步早了或是晚了,影响全盘计划。”
李书谣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既然你说是我出的主意,那我倒要问问,我的原话是如何说的?”
“你说,时下朝堂不稳,战事频繁,倘若边境两国同时向我朝发难,就目前国力估计,只能是一边力战,一边以和亲为由安抚了,不知道会是哪个公主倒霉摊上这事,不过皇家也不是不可能来招偷梁换柱,用大臣之女来替代,万一这唐歆倒霉摊上了,估计唐相会宁愿女儿一直游学在外,也不愿去做这替罪羔羊···”说道此处的紫清突然收了声,怒目而视,“好哇,我还在这儿对于能误导唐相一事洋洋自得,原来闹半天,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被你误导着去计划这筹划那儿,李书谣啊李书谣你就不怕我不上当?”
李书谣一脸坦然地回视着紫清,语气肯定的说道:“不怕,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去做什么,不然晓雯刚刚也不会一身夜行衣打算出门了。”
紫清站于原地,捏着拳:“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让陆晓雯使用轻功直接掳人?那你那一番好似话中有话的言论是纯属娱乐吗?你什么时也学会说废话了?”
一旁总算明白怎么回事的唐歆冷笑道:“紫清啊紫清,你还没明白吗?人家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紫清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我明白了,那番话根本就是你抛出去的饵,借以试探我的身份。我要是没心机,听过也就听过了,可偏偏我这条出生在宫里的鱼不只咬了你的饵让你探出了虚实,还自作聪明地解决了唐歆的事!!”
对此李书谣不承认亦不否认,所谓心计,从来都是心眼多的人自以为是的游戏,无所谓承认还是否认。因而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不论如何,事情能以这样的形式解决,我真心觉得万分庆幸。”
紫清看着李书谣的笑脸突然觉得很碍眼,想她虽不是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却也是一直被众人捧着的,何时如此窝囊地被耍过?故而此时虽说仍是挂着笑,却早已不是平时那种无所谓的笑容,而是掺杂着憋屈、愤怒以及不甘。
唐歆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扫着,手指有下没下地敲着桌面不开口。至于陆晓雯,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竟还不知死活地加了句:“你们都好厉害,能想出这么多的弯弯绕。”
此话一出,唐歆赶紧端起茶杯借以掩饰自己忍不住的笑意,而紫清也嘴角抽了抽,实在对于陆晓雯的这种天兵思维吐糟无力。
相反,李书谣却丝毫没有在意陆晓雯的不合时宜,而是重新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斟满茶,走到紫清面前:“我对于我所做的试探并不感到抱歉。因为即使晓雯没有身负麻烦,我也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去相信一个与官府有着密切联系的陌生人。”一句话,惹得紫清和唐歆同时挑起了眉头,神情变得有点玩味。
李书谣稍作停顿,眼睛直视紫清:“但是这一杯我必须敬你,不为其他,只为你一路以来的竭尽全力。不管你的出发点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你所做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帮助了我与晓雯。其实一开始,我已做好了带着麻烦上路的准备,毕竟唐歆如若无故失踪,唐相一定会派人手查询暗访,江湖事最怕的就是朝廷人插手,到时,不管形势如何,我们都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而现在,因为你的从中斡旋,唐歆成了唐相亲手放的,所以他不光不会找,还会出于防备替我们挡去不少朝廷的力量。”
紫清冷声冷气道:“呵,李书谣啊李书谣,你倒是坦荡,这段话说得我不知道是该揍你一顿还是反敬你一杯。”
“揍我一顿也好,敬我一杯也行,全在你。江湖人,至少知道敢作敢当这四个字,做过的,我李书谣不怕认,也不怕承担。”
李书谣答得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反倒是让紫清没了那么大的怒气:“可惜老天没给你一副男儿身,否则我还真想拉拢你替朝廷效力。”
陆晓雯当即摇头晃脑的得意道:“切,咱家书谣才没那兴趣呢,也就我陆晓雯能让她劳心劳力,是吧书谣?”李书谣睨了她一眼,并未接话。依旧稳稳举着水杯立于紫清面前。
紫清盯着李书谣好一会,突然笑出了声:“虽然我善于利用宫里的那套来算计别人,但这同样也是我不愿待在宫里的理由。李书谣,我不管你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但至少你这份坦然,就已经対足了我的胃口。”语毕,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也许在这一瞬,有些微妙的变化已经悄然展开,只是四个人谁也没有深究。
正文 12、多出来的麻烦【修】
最终还是紫清打破了沉寂:“废话这么久,我们也该说回正事了。”说着自袖口里拿出那只瓷瓶递给唐歆,“费了这么大的劲,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瓷瓶,不管我们怎样善于算计,这不知道的事只能是不知道,只能求助于你了。”
唐歆接过瓷瓶仔细瞧了起来:“聚迎阁?”随后又皱着眉转了转瓶身,“你们管它叫瓷瓶?其实,要说它是瓷的,算是也不算是。这瓶的材质叫寒玉瓷,内里为千年寒玉,外层为后铸乳瓷,可不是简单玩意啊。”
“寒玉外面再裹瓷?玉哪儿经得起烧瓷的高温啊?”陆晓雯一脸惊奇地伸手欲拿过细瞧,被唐歆挡过,“这寒玉瓷随着前朝鲁家的销声匿迹,早就没人知道是怎们烧制的了,现存的,也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不过有一点可能对你们有用,当初鲁家之所以研制这种材质,是专门为了用来保存一种名叫颜凝的药。”
“颜凝?是种毒药吗?没听说过啊。”陆晓雯看看李书谣又再看看紫清,见二人也同样的一脸茫然,应是与她一样,闻所未闻。
唐歆对她们的反应并不惊讶:“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因为这颜凝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种驻颜养生的外敷药。最初是前朝御医制来供后宫的娘娘和公主们用的,所需药材也都是些稀有物,不仅制作难,保存更难,所以才会需要寒玉瓷。”
“难怪前朝灭亡,这么挥霍无度法,啧啧~~驻颜养生!!!啊~~~气死爷了!!和着我们费这么半天劲,全部都白搭!”虽然大家很想提醒陆晓雯,一身女装的她实在不适合自称“爷”,可是面对这个结论,众人实在提不起精神来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四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想一想,这种感觉也确实憋屈,就好像你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隐约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的火光,于是你一路兴奋地朝着火光奔去,却在到达之后发现那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用处的鬼火。这种情况下没骂娘,已经算是她们有教养了。
李书谣盯着瓶子上的“聚迎阁”三字愣神,突然抬起头来,问道:“这颜凝用在活人身上是驻颜养生,那么,用在死人身上呢?你们别忘了,这聚迎阁可不是普通地方,一群杀手,命都是悬着的,需要随身带着驻颜养生的东西?而且还是又贵又难做的颜凝。”
一番话让其余三人眼前一亮,唐歆重新拿起瓶子,凑到鼻下细闻:“白芷、白冰片···不对,比我所知道的颜凝多了几味药···”唐歆闭上眼睛更加认真地感觉了一番,猛然抬头,笑对李书谣,“还真被你说对了,这药恐怕还真是给死人用的。这种剂量的防腐成分,活人涂抹恐怕不是养颜而是毁颜了。”
李书谣闻言追问道:“那如若将这药用于刀伤或者其他见血的伤口会有何效果?”
“刀伤?理论上会减缓血液流失和伤口腐化的速度,并且推迟血液凝固。”
“换言之,就是可以推迟验尸之人估测的死亡时间而不会有人怀疑?”
“不错。”
李书谣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样子,这所谓的‘全府灭门惨案’猫腻大得很呢!咱恐怕得再回全府好好的转上一转!这样吧,我们明日稍事休整,准备些干粮细软,后天一早出发。”紫清和唐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算是赞同,陆晓雯却傻了眼:“全府?咱京城这一来一往都多久了?指不定那全府都成啥样了,咱去又能找到啥?”
“晓雯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紫清打着哈欠边说便站起了身,陆晓雯急了,“那万一找不出来呢?你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惜三人没有谁回答她,各自起身回房睡觉,只李书谣说了一句:“回你屋去吧,我要睡了。”然后将陆晓雯推出门外,关门熄灯。
翌日,四人准备完东西在包厢商量接下来的事宜。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陆晓雯第一个冲到窗边以探究竟。
“太不像话了,一群大人欺负个孩子!!还闹到我家客栈门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陆晓雯说完便作势要从窗户跳出去,却被李书谣一把拽住:“不要多管闲事!你惹的麻烦还嫌少吗?”
陆晓雯想要抽回自己被拽着的手臂:“书谣···你别拉我啦,就是几只看家的‘恶狗’而已,能惹什么麻烦?你看那个小孩很可怜的!”
李书谣瞥了一眼窗外,只见一群手持钢刀身着护院衣服的家丁紧紧追着一个□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借着身材瘦小的优势在各个摊贩之间灵活地窜动,障碍太多的缘故,那群家丁一时间倒也奈何她不得,不过,等这段繁华地段过去,小姑娘势必还不跑不掉的。
“也许确实是个需要教训的小鬼呢?现在的世道不太平,小孩子也未必都是天真无邪的。”紫清一边修着指甲一边凉凉地说道。
“喂,你们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被紫清的话刺激到的陆晓雯一甩李书谣的手,不由分说地跳窗而去。
唐歆放下水杯,对着刚坐回桌边的李书谣很是同情地说道:“我说书谣啊,摊上这么毛躁的主儿,也真够难为你了,好像压根意识不到做事要过过脑子。”
李书谣一脚蹬在桌边,连人带凳滑到窗边,一边注意着楼下的情形,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不可预知的才更有乐趣不是吗?···好像完事了!”
话音刚落,陆晓雯已经带着小女孩从窗户跳了进来,很是得意地扬起脑袋:“我都说很简单啦~~几条恶犬而已。啊···疼”
李书谣毫无愧疚地收回砸在晓雯脑后的剑鞘:“你是白痴吗?有正门不走,带着小孩子跳窗?”
陆晓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边把小孩放到凳子上,一边说:“嘿嘿···一时得意忘形了,没事没事··”
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的对话,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点心一动不动,陆晓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将所有点心碟全推到她面前:“都给你,随便吃。”
小姑娘带着点不确定地看了看其余三人,紫清和唐歆都是报以微笑,李书谣虽面无表情却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手边,小孩这才两手齐用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紫清在一旁瞧得咋舌:“天,得饿了多少天才会有她这样的吃法啊?”
小姑娘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也不知道我饿了多少天,我只知道我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醒过来,听到有人在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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