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先说话的是豆妞。
“姑娘是不是之前认识在下?”萧玉洛不答反问。
豆妞没有回答,她走向他,压抑着心里的波澜,淡淡道:“恩,我们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你不记得了吗?”
“李某前段时间出海出了点事,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了。姑娘请坐。”他回答的轻描淡写,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豆妞的心早已像刀割一般疼痛,嘴里却说得平静淡然。她环绕了一周,艰难地说:“嫂……夫人,没在吗?”
萧玉洛深邃的眼睛看着豆妞,淡淡道:“她出去洗衣了。”
豆妞低下头,咬紧唇道:“哦,我上次见你们感情很好,这样的生活应该就是幸福吧?”
萧玉洛没有回答。豆妞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审视她。
豆妞知道,如果再这样被他看着,她会想抱紧他,痛哭,告诉他,她是他的豆妞啊,他怎么能忘记她呢?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告辞了。”她连忙起身,转身离开。
“姑娘,”萧玉洛叫住她,“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记得的事情?”
豆妞的泪水开始泛滥,她觉得自己嘴里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却被一声“夫君!”打断。
“夫君,有客人吗?”那天蓝衣女子的声音从房后传来,看来是洗衣回屋了。
豆妞深吸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没什么,你别误会,就是萍水相逢,那天偶然看见你不记得我,有点好奇而已。”
她快步离开,还是听见了后面的声音:“夫君,那位姑娘是谁啊?”
“哦,没什么,只是来讨杯水喝的路人。”
路人?他是担心那位姑娘误会吗?他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细心,只是他信心的对象不再是她。
她走进树林,身体已经无法负荷,她跌坐在地上,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从嘴里逸出,直将嘴唇咬出血来。
一双纤细的手从豆妞的后颈项绕过,将她拥进怀里。
“你这是何苦?”
豆妞依向莫迁,轻声道:“这是他梦想的生活。他一直都想过没有争斗、没有野心、没有秘密的生活,他现在找到了,他看起来也过的很好。如果此刻我们将他带回去,就是要他重新去承担宝藏的秘密和争斗。麟王他们知道他还活着,宝藏的事情就不会停歇。我不想他那么累了。”
莫迁抚着她的头,道:“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他哪天恢复了记忆,他会后悔一辈子。”
豆妞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他会记起她吗?她不知道。
苏无由、苏无律、赤影三人都站在原地,满心悲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人回头看了看那个平凡的小木屋,感觉是那么的遥远,仿佛这个树林有什么魔法,能将这里的世界与那里的世界隔绝。
直到他们离去,也没有发现隐在树上颀长的蓝色身影。
回到客栈,众人都很沉默。
“我们该怎么办?就把他那样丢在那里吗?”苏无由有满怀的不甘心。
“暂时先这样吧,在他恢复记忆之前,这里或许是最安全的。你先回去苏府,别让苏府出什么差错。”莫迁道。
“莫迁,你也回去吧,清尘哥哥一手建起的妙语楼,不能倒。”出乎大家的意料,从来不参与他们公事的豆妞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主人和钟姑娘有我看着。”赤影道。
“赤影,你也帮我回小木屋一趟吧,给爹爹报个平安。我们没说一声就出来了,爹爹难免担心。我会在这个客栈等你。”
大家看着平静地、沉稳地不像豆妞的豆妞,不知道是该庆幸她的一夜长大,还是该担忧她因悲伤引起了异常。
虽然大家都心情悲恸,但是眼前的安排显然是最合理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萧玉洛像平常一样,一早起床,先将院子里的墨兰察看一遍。他也知道有个人每天都会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站在树林里看着他。
他不知道那位姑娘之前跟他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看见她受伤,他会心疼;看见她欲言又止的忧伤,他会难过;看见她转身离去的身影,他会不忍;知道她每天都在那里站着,他会感觉心安和愉快。他想,她或许是他出海的这几年在外面认识的姑娘,他又想起那天在林中听见他们的对话,或许他出海的这几年的确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回来了。他看着站在厨房里烧饭的未婚妻,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是个可怜的女人,是个贤惠的女人,作为男人有了妻子就应该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即便他自回来就感觉到自己对她始终只有感激、怜惜,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或许,他以前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是的,丢下未婚妻出海几年,还可能在外面另结新欢的丈夫,又怎么会是好丈夫呢?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内疚,再听见林中离去的脚步声,他摇摇头,决定不再管她。
31。神秘宝藏…第二十九章 爱经不起计谋
豆妞走出林子的时候,突然闻到一阵清香,随后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破庙里,破庙里烧着一对火,篝火旁边坐着一个人,是苏无律。
豆妞猛地坐起来,大吼:“苏无律,你又想做什么?”
苏无律回头淡淡地看了看她,答道:“不干什么。只是看不惯。”
“我不知道你看不惯什么,看得惯什么,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豆妞对苏无律是没有好感的,是他的出现让清尘哥哥一而再的受到伤害。
苏无律仿佛没有看见她的暴躁,也没有听见她的讽刺,继续道:“你要是还想跟他在一起,你就去抢回来,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你就别每天跟狗似的在他身边晃悠。任谁看了,都瞧不起你。”
“我怎么样与你无关吧?你瞧不瞧得起我,是你的事,我一点也不稀罕你的瞧得起。”
苏无律一听这话,猛然站起来,欺近豆妞,紧紧抓起她的下颚,眼神里闪着无法抑制地怒火。豆妞被迫与他对视,看见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怒气。
他生什么气,他太莫名奇妙了。她与清尘哥哥如何,与他何干?
“你有什么目的?”豆妞平静地话却刺痛了苏无律的心。
是啊,他有什么目的呢?他本是想让萧玉洛痛不欲生,却没想到萧玉洛会到三从坡来救他,就在他给他下毒后不久,他既然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出来救他。
看着他掉落山崖,他的心一紧。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说:我不是真的要你死、我也没有想过让你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随着苏无由四处打探萧玉洛的消息,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看见豆妞一次次绝望的神情,他也会跟着烦躁。
她是第一个直接说出他心声的人。
是的,他一直生活在逃避中,他将所有过错怪罪给萧玉洛,这样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一直是羡慕萧玉洛的,他自小就有引领一切的气势,那个夜晚明明是两人进了地道,可是萧玉洛却被善良的豆妞一家救起,而他却被疯狂的李散人抓去;萧玉洛这十年来一直有人爱着、崇拜者,而他却只能生活在黑暗里,受尽折磨。
那天,他说只要萧玉洛把豆妞给他,他就原谅他。那是他一时的主意,却奇怪地真心无比。他偶尔会想,如果有一个人像豆妞一样关注着他,爱着他,他可以放弃所有的仇恨、忘记所有的不快,重新开始他一直渴望的生活。——有人理解、有人欣赏的生活。
可是,可能吗?
他自嘲地一笑,手上力道轻了一些,但是没有放手:“是,我有目的,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和萧玉洛永远不能在一起,永远不能幸福。”
豆妞看着他的眼睛,久久不能明了。他刚才明显怒气很深,现在嘴里说着仇恨,为什么眼神里却满是哀伤。
豆妞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们都不幸福了,你会觉得快乐吗?”
苏无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无法与她对视,他放开她,转身:“当然会。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就是让萧玉洛后悔。”
“那你刚才为什么劝我去找回他?”
“我看你理解错了吧,我是叫你别在他周边晃。”
豆妞盯着他闪躲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了解眼前这个人了。他一直是个不会表达的人,他总是用讽刺表示关心,用仇恨表示在意。
她想起那天在三从坡听见的话,李散人是怎么样折磨眼前这个人的,这个人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走了过来。
“无律。”豆妞轻声喊道。
苏无律全身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喊他,而且是如此温柔。
“无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豆妞慢慢坐下来,看着跳跃的火焰。
苏无律看着坐在自己脚边的豆妞,不自然地也坐了下来,坐在豆妞身旁,答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坐着自以为伟大的事情。”
“我如果去找他相认,他就会知道以前的事,烦恼又会朝他扑来。”
“你就真的纯洁到不会撒谎吗?编一个合适的理由,很难吗?那个跛脚的女人不也编了一个故事吗?”他冷笑道。
豆妞这才猛地想起到那个蓝衣女子。以萧玉洛的性格,失去记忆后他一定会查清楚自己是谁,可是这几次见他,他仿佛毫无疑惑,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甚至是妻子。
他还曾经说过,他出海出了点事,不记得了。这是他对失忆原因的搪塞?还是有人引导了他?
“我猜,那个女人一定是嫁不出去,突然遇见了一个男人,长得还不错,知道他失忆了,还不赶紧给他说,他是她的未婚夫之类的,把他骗在身边。”
豆妞听见苏无律的毒舌,真的很恶寒,不过他说的也并不是不可能。可是,她仍然无法鼓起勇气去追究真相:“以清尘哥哥的性格,他不喜欢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他要是不喜欢那个姑娘,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是不会留下来的。”
“哼,我看你对他的了解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刻嘛。他的确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但是如果涉及到责任和内疚,他总是会压抑自己的喜好去完成他的责任,去消除他的内疚。”
豆妞听见这话,身子一阵。苏无律说的太对了,清尘哥哥明明不喜欢江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争夺、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是他却为了对无极宫的责任,对苏府的内疚,一直坚持走到这里。
怎么样才能知道她的清尘哥哥是真心想留在那个姑娘身边,还是为了责任呢?
如果她用一个谎言将他带走,那她与那个蓝衣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无律仿佛懂得了她的顾虑,“你可以试一试,让他自己选择。”
豆妞疑惑的抬头问道:“怎么让他自己选择?”
“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让他知道那个女人的谎言,让他自己选择留下还是跟你走。”
豆妞眼睛一亮,“你有什么主意吗?”
苏无律看着一脸希望的豆妞,眸色沉了沉,道:“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他选择了留在那里,你必须跟我走,陪我整整两年。”
豆妞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竟然无法拒绝。如果清尘哥哥真的选择了留下,她留下来也只会徒增他的烦恼。既然不能留在清尘的身边,去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好。”
这天清晨,萧玉洛心里一阵烦躁。他时不时的往树林看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自以为隐藏地很好的身影。
她已经三天没有来了,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对他彻底放弃了?
正在他晃神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眼前掠过,几乎是本能,他运用轻功跟了上去。他走出树林,看见一个老人被一个黑衣男子搀扶着,黑衣男子问道:“老人家,您真是香秀的外公?”
“是啊。香秀虽然腿有毛病,可真是个好孩子啊,只是她不太和人交往,喜欢独处。你看看,一个人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老人家边走边道,“小伙子,你要是还没成家,一定要考虑考虑我外甥女啊。”
苏无律笑道:“咦?我怎么听说您外甥女有了未婚夫啊?”
老人家一听,脸色变了变:“哼,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三年前说是出海去,其实是跟个女人跑了。香秀对他那般好,他却如此。哼,老天是公平的,他刚出海就出了事,死在海里了。”
老人家看苏无律不吭声,赶忙补充:“你可别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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