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逗留在无量谷的人都陆续离开了。
玉洛也趁着清净下来的日子,带着豆妞领略了无量谷所有的奇珍异宝、珍肴美食,可她还是最爱这隐藏于郁郁葱葱树林背后的碧湖温泉。
豆妞坐在秋千上,看着玉洛在湖边烤着鱼。这种悠闲的生活,让豆妞想起了从前在小木屋、在紫湖的悠哉生活。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清尘哥哥和她一样是快乐、幸福地享受着悠哉的生活。
直到,他消失的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并不快乐,也不悠哉,他有责任、有仇恨。
那么,今天他是快乐的吗?
玉洛认真地烤着鱼,并没有发现豆妞的视线。
可是,游手好闲的苏无由却发现了:“哎呀,天天黏在一起,还没看够吗?”
豆妞一下子低了头,红了脸。这个苏无由真讨厌,什么都不做,还老是拿她开涮。
玉洛圆润地声音传来:“豆,过来。”
豆妞赶忙跳下秋千跑了过去。
玉洛给豆妞剔了一块,“这是西边琴湖的鲑鱼,肉质鲜美,补血益脾,你尝尝。”
苏无由一阵恶寒,他真不习惯他这个清冷的表弟这副样子:“啧啧,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就别过了。”莫迁提了桶水,冷冷地从林中走来。
苏无由瞬间噤了声。
豆妞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三个人是怎么相处了六年呢?萧玉洛总是尽量依着苏无由,苏无由却怕死了莫迁,而莫迁又将萧玉洛作为神一般地崇拜。
突然地安静,让这夕阳下的碧湖之旅看起来梦幻而美好,湖面上是夕阳洒下的余晖,口中品尝的是琴湖鲜美的鱼肉,身边围绕的是爱与信任的朋友们。
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可,不知道今日看景的人,今日看的景,是否还能重现。
豆妞心中升起一缕感伤。
“清尘哥哥,这里真的必须要封掉吗?”
“恩。”清尘很干脆的回答。
豆妞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太过美好的时光总是太快的流窜。
在玉洛收到一封信后,离开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天之前,无极宫的人已全部遣散。所以离别的时候,只有他们四人。
待他们四人从山洞出去后,玉洛就运功将山洞毁了。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留恋。
豆妞心中疑惑,他还记得那晚他站在碧湖边的忧伤,那是对无量谷的不舍,她绝不会看错。为何在那天之后,他却不再显露任何忧伤之色。
带着斗笠的四人,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的表情。
走到无量谷口,玉洛看了眼明月溪,转身问豆妞:“你很舍不得吗?”
豆妞默默地点头:“恩,我还想再看看碧湖,我还想再摸摸那个秋千。”她其实最想说的是,这里是他的家呀,怎么能就这样毁了。
还未待玉洛回答,一个声音传来。“玉洛。”
四人转身一看,竟然是失踪许久的画紫嫣。她一身男装打扮,脸色有点苍白,慌张的跑过来,躲在了萧玉洛的身后。
随后而来的,竟然是麟王及其部下。
玉洛上前一步,护住画紫嫣,道:“不知麟王为何追赶画姑娘?”
“萧玉洛,你闪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麟王此刻像是盛怒,没了之前在此地对战的冷静和睿智。
玉洛听这话,这语气,也有了迟疑,他们仿佛有着某些瓜葛。他缓缓道:“在下不知道画姑娘如何得罪了麟王,但是在下受了画老先生的托付,需照顾画姑娘的安危。不知道,麟王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再追究?”
麟王一听这话,更怒了:“托你照顾?我一直想知道这是怎么个委托法。”
玉洛尚未回答,画紫嫣冷冷的声音:“与你无关。我和你毫无瓜葛。要真说有什么瓜葛,也只不过是你无故给我下毒,囚我于军营数日。”
“你……。”麟王气结,“好,好你个画紫嫣。既然我能囚你数日,也一样能囚你一辈子。”说完挥动马鞭,麟王及麟王部下便向萧玉洛等人冲来。
“保护他们。”萧玉洛丢下一句话给莫迁,便揽起画紫嫣跃进树林。
眼看目标逃了,大部分士兵都追赶而去。莫迁这边的人反而少了许多,赤影也在此时出现,所以很快这边就分出了胜负。
豆妞眼中一直残留着萧玉洛拥着画紫嫣的画面,久久不能忘却。
顷刻,萧玉洛拥着画紫嫣跃出丛林,将画紫嫣放在莫迁身边,便于随后而出的麟王大战起来。
“这个麟王,能随着主人从林中阵法走出,功夫很不一般。”赤影轻声道。
“上次伤莫迁的便是这个家伙。”苏无由咬牙恨道。
“他的招数十分狠绝,招招是杀技。”莫迁平淡的评论道。
一直没有吭声的是画紫嫣和豆妞,她们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打斗中的两人。
打了数十招后,麟王一个踉跄,显出败势。玉洛动作一顿,随后继续持剑挥去。
一声惊呼:“玉洛,不要。”
围观的众人都停下动作,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画紫嫣。
只有麟王噙着满意的笑。
也只有玉洛自如的收剑,仿佛早预料由此一出。
虽然上次的对决已经表明论单打独斗,他麟王只会输,但不会输得如此之快。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假意持剑而去。果然,有人心急了。
明明玉洛已收剑,麟王还假意倒在地上。
画紫嫣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上下查看麟王是否受伤。
“有奸情。”说话的当然是多事的苏无由了。
当然,他得到的只是一堆白眼。
“画姑娘,我想有些事需要您自己做个决定。”说话的当然是什么时候都冷静非凡的萧玉洛。
画紫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想放开麟王,站起身。却被麟王拉住。
“麟王,你应该清楚,如果画姑娘不愿意随你回去,你是带不走她的。”
麟王没有理会玉洛的话,只是紧紧地抓着紫嫣。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麟王对紫嫣许是动了真情。
紫嫣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道:“麟王,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若做不到,就放开我。”
麟王眉头紧皱,许久许久才艰难地将手放开,转身离去。
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麟王,此刻的身影显得萧条而落寞。
动什么别动感情。
16。楔子…第十五章 新的起点
玉洛一行五人,出谷后便换成了商贾的打扮,雇了两辆马车。
玉洛和无由共乘一辆。
“你这般信任她?此次把她带往苏府,就等于告诉她萧玉洛就是苏无尘。”自画紫嫣与他们同行,他就一直向玉洛暗示不妥,玉洛却仿若未见。
“恩。她是可以信任的人。早在她跟我去无极宫的那天,我便与她定下了约定。她绝不会将我的事情告诉第三人,我也允诺,将来她有需要,我会替她办一件事。”玉洛闭目养神。
“你不问她要你帮的是什么就答应她?”苏无由瞪眼。
“她常年生活在谷里,唯一接触的人便是画神医。她认识我后立刻向我求助,可以推断她一直生活在防范之中,而这个让她防范的人必定是画神医。”
“你不怕这是她和画老头联合布下的陷阱?其实是想借机博取你的信任。”
“我曾经探过她的脉,她的确身中剧毒,且中毒时间颇久,绝不是在我请画神医出谷之后。”
“他们祖孙俩到底有什么仇呢?”爷爷给孙女下毒?孙女明明有所怀疑,还假装不知。
“这个无从得之。总之,画姑娘是个好女子,你们要善待她。”
“嘁,我一向比你怜香惜玉。”萧玉洛这么一交代,苏无由也放心不少,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继续道:“她跟麟王又是怎么回事?”
玉洛摇摇头,道:“我只能肯定当时她跟我定下约定时,并不认识麟王。恐怕是这次失踪才有了牵扯。应该正如麟王所言,这是他与画姑娘的私事,我们暂时静观其变,不要涉足太多。”
苏无由也表示同意,不再言语。
萧玉洛摁摁太阳穴,睁开眼,拿出一封书信,继续下一个话题:“这信中所列名单,果真毫无遗漏?”
“无极宫以往旧部现下也没剩多少人,查起来并不困难。”无量谷之乱后,玉洛就给新建的妙语楼安排了第一项任务,搜查所有无极宫旧部及离宫人员资料。
苏无由知道萧玉洛是怀疑无极宫旧部中有人与皇上早有勾结。
那晚皇帝也亲口承认他早已将在三大派安插了人马,且早已知晓无量谷入谷之法。能知道三大派与无极宫有关系的人只可能是无极宫萧坤远的旧部。
虽然,现在已与皇帝定下约定,有关无极宫的所有事件都将烟消云散。但是对于一向谨慎的萧玉洛而言,这个透漏消息的人便是个藏在暗处的不安定因素。在没有彻底消除危险因子前,他是不能放心的。这是他二十几年的经历塑造出来的习惯。
萧玉洛点头,“希望这个名单能将人找出来。”
“说不定找出来的只是一个一时贪财或者碎嘴的人,别总是把事情想得太沉重了。”苏无由懒懒的伸了个腰,天生一派乐观。
萧玉洛扬起嘴角。他这个表哥能够走出那些阴暗的日子,重新恢复到阳光乐观的性格,他真的很欣慰:“但愿如此。”
眼下,他最要紧的事便是:还无由一个兴盛的苏家。
然后,他就可以放下所有,过他自己的人生。
他掀开帘子看向旁边的马车。
那也是她喜欢的人生吧?
他看见旁边马车的帘子是被掀开的,一脸无奈的豆妞正趴在窗口发呆。
玉洛看见她的样子,不觉失笑。
他能想象马车里的情形,一向面无表情的莫迁肯定在闭目养神,而一向冷艳的画紫嫣则是心事重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豆妞抬头看见玉洛,眼睛一亮,转身拿出个纸鹤,献宝似的举起来,笑嘻嘻的用嘴型说:“我折的。”
小时候玉洛教了她很多次,可是她总是折不好。后来才渐渐知道,原来纸鹤是要用思念折成的。
玉洛一抬手,纸鹤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听见玉洛笑出声,苏无由也好奇地钻出头来。看见他们“含情脉脉”的对望,无力地喊道:“哎呀,你们俩真的是……”其实他想说的是:真是让他羡慕嫉妒恨。
豆妞冲苏无由灿烂一笑,转身又拿起一只纸鹤,递给苏无由。
无由一时愣住,没有反应。
他的确是惊讶了,他没有想到豆妞会给他那么纯真的笑,不掺杂任何情感。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豆妞对他是不喜的。因为,六年前正是因为他,玉洛决然地离开了小木屋。
待苏无由回神,纸鹤早已落在了萧玉洛手中。
苏无由想伸手去抢,玉洛已回身坐下,将两个纸鹤迅速放入怀里,挑眉看了苏无由一眼。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苏无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被激怒。
他笑了,心里浮起了股股暖流。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淘气的萧玉洛;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他弟弟,而不是那个孤独伫立于前,一个人承担责任、内疚、仇恨的萧玉洛。
这也是第一次,萧玉洛和苏无由抢东西了。
六年前,无论他怎么刁难他、辱骂他、打击他、憎恨他,他的表弟——萧玉洛都是一副默默承受的样子,无论他的要求多么过分,他都是一一顺从。何时会像刚才一样?
豆妞,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啊?
只是一个纸鹤啊,这家伙就打破了过往。直到很久以后,他都忍不住邪恶的想,如果他什么时候要他把豆妞让给他,他会是怎样的嘴脸?
这边,豆妞见玉洛和无由打闹着放下了车帘子,也退回到车里。
其实,车里的状况与玉洛想得丝毫不差。
莫迁一路走来,在答谢画姑娘曾经的救命之恩后,就没有再说话;而画姑娘在客气了几声后,也没有再说话。
整个车一直沉浸在沉默中。
这里离苏府还需两日路程,豆妞真的觉得这样相处下去十分别扭。
她曾经下过决心要跟清尘哥哥的朋友好好相处,要融入他的生活圈。
于是,她决定主动跟她们说话,即使不被理睬,也好过不去努力。
她拿出临走前装的吃食,递给旁边的画紫嫣和莫迁。
磕磕绊绊地道:“画姐姐、莫迁……,吃点东西吧……?”
莫迁看了她一眼,接过,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画紫嫣从思绪中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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