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寻欢太精,有些话,序生不便当着他的面对宛宛解释,只好看着他笑道:“花少不好好养伤,这会儿来找舍妹挨刀么?”
花寻欢“哈哈”一笑:“柳小神医不也杵在这里等着挨咬嘛?啧啧,本少挨刀是痛苦受罪,小神医挨咬是甜蜜折磨。本少倒宁愿跟小神医换一换。”语罢又朝房内吆喝:“柳姑娘,午后初选放榜,去看热闹不?”
本以为宛宛会提着刀出来,花寻欢做好了后退准备,却不想宛宛推门笑盈盈看着他:“去啊怎么不去?最喜欢看出局的人捶胸顿足的模样了!”末了脸一沉,瞪了花寻欢身边的序生一脸,一抬手就将头上的钗子拆了下来,勾起发髻一片凌乱。
“本姑娘才不要送别人送不出去的东西!”说着便将钗子朝序生一掷,直接扔到他怀里。
“这不是给……”——不是给温婉,而是给你的。
“哎呀呀,柳小美人你这是手下留情了啊,”花寻欢打断了序生的话,赖皮地凑近宛宛,“要真生气,就跟横着戳过去,让你家哥哥教教你唐门的‘拈花三笑’,那个戳人特别疼。”
随即花寻欢对着宛宛一通瞎扯,硬是让序生插不进一句话。直到宛宛一句“要换衣服了”,才将他二人轰开,转身关门。
午后再见宛宛,她便已经恢复了她原有的那身装扮,干净利落。为了不显眼,后腰横挂的谷草刀用布包了刀鞘,模糊了刀的形状。
而这会儿,她的手已经搭在了谷草刀的刀柄上,咬牙道:“真想一刀劈过去,看谁还敢拦在前面!”她说这话时,头一仰,又被高高斜斜绑成了一束的青丝一甩。一如既往的马尾没有多余的花样,仅以黑带束之,头一回让序生生出了几分单调的感觉。
他抬手摸出那枚钗子,没有直接插上她的头,而是递给了她,直接道:“是给你的。”
宛宛刚卯足了劲儿想蹦高一些,听他这话,愣了一下才将目光投向他手里的钗子,有抬眼狐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三年前买的,一直……”序生顿了一下,没有正视她,垂眼道:“……忘了给你。”
宛宛送了他一记白眼:“你莫不是三年前被瑶瑶附体了?这么俗气的款式居然会买?”
序生默默收了回去,抿唇道:“那我以后再买别的给你。”
“等等,”宛宛抓住他欲缩回去的手腕,双眸亮晶晶地问:“多少钱买的?”
“嗯……”序生回忆了片刻,“似乎是三两银子。”
“三两?!这玩意儿值三两?”宛宛将钗子一把夺过,在日光下仔细端摩,嘴里嘟嚷:“是哪个黑心小贩卖的?下次指给我看,我见一次砍一次!怎能看着哥你好坑就真坑下去了呢?!”话语是火爆的,嘴角却带着笑,手指不住地摩挲钗子顶端的红玉石,丝毫没有将钗子再还给序生的意思。
序生见此,怎会不明白宛宛的小心思,正想开口问她要不要插上看看,就听前方看榜的人群中一声惊呼:“柳序生!柳序生在第五十四名!”
立刻便有人附和:“柳序生果然是靠其师潋月谷医仙的名气撑腰……一共才录八十三人。大伙儿说说他神在哪里了?”
“就是就是,前五十三人都是同样的分数,仅靠提前交卷的顺序来排。柳序生的分明显低了一截,肯定是认错或者认不得某味药,这等庸医怎可继续危害世人!”
“你休要胡言损柳公子的名声!”人群中爆出一娇美的女声,想必是哪家仰慕序生的小姐在为序生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我听我堂兄说,柳公子只是空了最后一味而已!真正认错药的都没资格上榜!”
“我堂兄”三个字引起了宛宛的注意,定睛一瞧,原来那伸张正义的小姐正是王府的赵小姐。
赵小姐好心为序生辩解,殊不知她的话只是越描越黑而已,人群中立刻有人哈哈一笑:“空了最后一味?怕是不认得吧?”
赵小姐连忙道:“才没有!柳公子只是后来注意我们去了,没留意时间!”
没留意时间是真,注意她们却是假。他真正注意的,仅是一人而已。
序生笑着摇摇头,转身便走。
宛宛一蹦一跳地跟上,边走边道:“这下可好,不用挤进去便能知道名次,倒也方便了。”她既没有去帮序生出头让他脸面上过不去,也没有问序生空了一味药的原因,在她心里,序生是绝对不可能在识别药材上面栽跟头的。
序生亦没有解释。两人极有默契地默认进入下一轮丙选这个事实,不去深究其他。
但他们不去深究,不意味着别人不找茬,没走几步就听前面一男子声音冒出:“哟,这不是柳‘小神医’吗?”他刻意咬重了“小神医”三字,讽刺味十足。“恭喜险进丙选,你我同场竞争,小神医可得手下留情哦!”
宛宛瞄了一眼此男子,大约而立之年,身姿修长,大众脸,脸上有十分刻意做出来的高姿态,令人作呕。于是她凑近序生,故意大声问道:“哥哥,你认识?”
序生很配合地摇摇头:“不认识。”
来者面色微微一垮,又整了整长衫铿锵有力道:“我乃是初选的头名,复姓万俟,单名一个司字。”
序生面不改色继续摇头:“还是不认识。”
宛宛也耸肩,“没听说过呢。”
万俟司嘴角抽了抽,彻底稳不住了,上前一步拍着自己胸膛道:“柳小神医可记得‘万俟’这个姓氏?”
序生点点头:“四年前甲选时,有一位名叫万俟茶的大夫被我师父查出对病者使用禁药,当即驱逐,并宣布此人将永远地失去此大典的资格。”他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多问了一句:“难道是万俟公子的……”
“正是家父。”说这句话时,万俟司头仰得极高,像是在骄傲地证明什么。
“哦。”序生只轻描淡写给了这么一个字,便回头对宛宛道:“我们回去吧,明天丙选,一早就要起。”
“嗯。”宛宛顺手将手中的钗子往头上一插,耀武扬威摆着双手与序生从万俟司身边经过。
“你、你们……”万俟司咬牙切齿:“你们等着,我万俟司会打败你柳序生,让你师父辛夷看看我们万俟家的医术!”
对于这等挑衅,序生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回到客栈,照常吃饭,给闵瑶调理身子,看书,睡觉,然后早起。
正因有十足的实力,才有了十足的底气,有了不畏惧的气势。
序生本以为靠自身的修为,通过丙选不成问题。但现实告诉他,第一名与第五十四名所带来的效应是有多大的差距。
第二场,丙选:要求医者在杭州城内布医,时间为三天,最后以看病人数与病者的满意程度及痊愈程度来判定成绩,录用前二十名进入下一轮乙选。
对于杭州城及周边城市慕名而来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义诊。但百姓不是瞎子,自然知道以初选的成绩来决定自己看诊的大夫,毕竟这是自己的身体,须得慎重再慎重。
一来二去,初选前几名的摊位前便挤满了人,而落到五十四名的序生摊位之前却一个人也没有。
充当药童的宛宛翘着二郎腿吃着甜糕,无聊地观察身边的几个摊位,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拍序生的肩:“诶,哥哥你看,那边不就是那个万俟吗?”
序生显然也看见,皱了眉头:“他的药童……是他父亲。”
“他父亲……很厉害吗?”进了甲选的大夫……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序生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年是很厉害的,若不是被查出用了禁药,恐怕会是四年前的优胜者吧。被我师父一折腾,前途尽毁,不能以医者的身份参加大典,竟然以药童的身份来助儿子一臂之力……”
宛宛一拍大腿气怒道:“那岂不是很不公平!那个万俟司神奇得很,恐怕就是这个爹撑腰吧!哥哥你可真是……怎么让我来充数?去请辛夷医仙来给你当药童多好多威风!”
“怎么不公平了?大典并没有对药童做任何要求。不过请师父来为我当药童这等事,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他原本就是靠着潋月谷医仙的名气一路坐上“小神医”的称号,参加此大典就是为了摆脱医仙的影响,靠自己的实力证明一切。
“况且……”序生一个转折,看向宛宛,眼底柔了几分,“我有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序序啊,表白不能在这种场景啊,会被宛宛误会是别的意思的……
☆、(三十一)相互嫁祸
(三十一)相互嫁祸
作者有话要说:作收上50啦,感谢亲们的支持,依照约定今天将双更,这是朝三的更新,接下来暮四还有一更。
下一次双更将是作收上100的时候~
宛宛拿着甜糕的手一顿,耳根微红,愣了半晌才喃喃自语:“怎么够了?除非来一个中毒之人……”是药三分毒,她也只有在毒术方面能助序生一臂之力。
序生笑了笑,暗叹自己说这句话是找错了场合,正想解释,便听一男子声音弱弱在一旁响起:“请问……是柳公子吗?”
他连忙转过头,“是。”
来者一袭布衣,低眉顺眼,“柳公子,我家小姐让小的来看病……”
“贵小姐是……?”
“小的是王府的家丁,在赵小姐手下做事的,前两日给染了风寒,柳公子瞧瞧?”说着自顾自地伸出了手。
宛宛咬了口甜糕,斜了一眼序生,调侃:“哥哥,你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啊。”要是这杭州城倾慕序生的小姐们都来这么一回,赢那万俟绝对不成问题。
序生没答,敛神替家丁把了把脉,“小兄弟的确是染了风寒,无碍,我马上替你抓一副药。”语罢便起身朝大典的供药铺子走去。
宛宛依旧坐着,心安理得地吃着甜糕,接受周围几个摊位药童的目光洗礼。
抓药这事儿,本就该药童去做。初选便是为了确定进入丙选所有大夫能识别绝大多数的药材,丙选时便不再考量大夫对药材的学识,而是将这项任务交给了药童,省时省力。
这会儿柳小神医亲力亲为,在旁人眼里就两种解释:其一,小神医请的药童太废了;其二,小神医……太闲了。
若是知情之人,恐怕就是另外两种理解:其一,小神医请不动他家药童;其二,小神医……舍不得他家药童挪窝。
但不管是哪种解释,宛宛都没闲着,吃完甜糕后她拍了拍手,站起来钻进了人群里。不多时便找到了初选时的那堆小姐们。序生因为所处第五十四个摊位,位置过偏,她们显然还未找到序生所在,奈何一身无病安好,混不进场子里,只能互相询问序生的情况。
宛宛见此,连忙往她们跟前一站,大声嚷嚷:“诶,我听我家表姐说,赵小姐派了自家染了风寒的家丁去瞧病!这下子赵小姐算是献了殷勤,也不知柳公子会不会对她刮目相看?”
当日的红衣少女翻了翻白眼:“就他那模样,柳公子又怎会瞧得上?”
蓝衫小姐这次没有附和,反而担忧道:“柳公子翩翩君子,知恩图报……会不会对赵小姐一感激就……”说着脸色泛白。
宛宛赶紧煽风点火:“那还等什么,赶紧找找自家谁生病了,送到柳公子跟前去,也好献点绵薄之力啊!”
各家小姐纷纷点头,赶紧回家搬救兵。
宛宛目送她们四处散去的背影,“嘿嘿”一笑。
此事多半不用担心了,但她实在不爽那万俟又领了头名,又到他们跟前耀武扬威,当下眼珠子一溜,带着一抹坏笑回了客栈。
“让我装病?”桃子少年没想到宛宛回客栈后会第一个找他,正欢喜,就听宛宛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你有内力,改变脉相装出个病秧子的脉相很容易吧?”宛宛问。
陶止与闻声而来的闵瑶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才对宛宛点了点头。“宛宛姑娘想让我装病去给序生大哥增加人数么?序生大哥……恐怕不会同意吧?”与序生同行三年,在陶止的认知里,序生想向天下证明自己医术实力的执念一直很深,决计容不得他这等掺水的行为。
宛宛伸出食指摆了摆,“不是让你装病去给哥哥充数,而是让你去给那叫啥万俟的瞧。他开完药你别喝,倒去一半,改一下脉相捂着肚子装痛去找评官理论就好。”
“那不就是……”——不就是陷害么?
“本姑娘就不信一顶‘误诊’的帽子栽上去,还有人敢去他那儿瞧病!”宛宛叉腰哼道。
“不可不可,”桃子少年鲜有的不听宛宛的话,连连摆手,“无色庄有庄训……不可诈欺……”
宛宛见他死脑筋不肯,懒得听他的理由了,目光一溜落到了闵瑶身上,“瑶瑶啊……”
“在。”闵瑶连忙直了直身子,等待宛宛的指示。
“……没事。”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