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简直是荒谬!
既然于公于私我都没有理由干这事儿,那这信您还是收回去吧。您的要求,本官恕难从命!”
“你和福桐向来交好?”福清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无语地说道,“你就算了吧你!当谁不知道啊。每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你都会送给几位首辅一盒银锭子作为冰炭敬。但是,只有给明珠的那盒银子是银皮包金的。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她站起身来,冷笑着走到一脸震惊的褚留良的面前。“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明珠安排在索额图身边的卧底!”
“你、你怎么会知道?!”褚留良慑于福清的气势,竟脱口而出这无异于不打自招的话。
但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看着福清面上那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样,他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愤怒。
该死的!竟然被她给套住了话!看来……只有杀人灭口,方能保住自己和明相的秘密了!褚留良不着痕迹的示意护卫关上了门,眸中也闪出了一抹杀意。
福清自然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心下好笑。“大人您实在不必紧张,我同你们明珠大人是友非敌。我这儿还有一封信,您看了就明白了。”这次,却是从耳环中取出了一张小字条。
褚留良浑身紧绷的接过来,看完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上面只有一行字,“渝之,现下江苏一切事物但听福院士调遣即可。”
虽然这张纸条连署名都没有留,但显然比刚才那封满篇官话的信笺要可信的多。况且渝之还是他的小号,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看来,这个明日轩大概是明老师的地下力量吧……褚留良自以为是的想道。
“呵呵,原来是自己人啊!”褚留良爽朗的笑道,“刚才我多有得罪,还请福院士您不要见怪。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大家都是为明相做事的,理应不分彼此!哈哈哈哈……”说着,竟亲自起身给福清端了一杯茶。
“我想褚大人您是误会了。”福清面无表情的推开了褚留良递的茶盏。缓缓站起身,负手傲然的立于中厅,一字一顿的说道,“早在一个月以前,你的那位明老师,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说什……么?”褚留良不可思议的开口道。只可惜那本是质问的话语,却因着福清浑身散发出的王者霸气而越来越低。
“这还听不懂吗?”福清冷笑一下,“就是说,你的那位明老师已经投靠我了!这下明白了吗?”
看着福清那张不容执拗的脸上已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褚留良只好强压下心底的疑惑,唯唯的应道,“是,我……明白了。”
“很好。”福清这才满意的一笑,继续吩咐道,“你现在先不要给朝廷上奏折,还是和江苏米行的人继续周旋。他们要你做什么,你不妨都答应下来,然后斟酌着办。
哼,这群人都和福桐关系密切。只要揪住了他们,不愁拿不到扳倒索额图的证据!”
“轰!”的一声雷鸣猛然响起,激的褚留良浑身一颤。他忽然从心底,对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女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唉……他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真的是要变天了吗?
漆黑的夜里,一张张遮天蔽日的网缓缓展开。只不知,最终谁会被网于其中?
偷鸡不成蚀把米
福清怔怔的站在空落落的明日轩大堂内。环视一周,确定整座楼内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退后一步,看看梁上挂的牌匾,是明日轩没错啊。再抬头看看日头,也的确该是上课的时间啊!
可是人呢?副院士在哪里?平时馆中常聘的老师在哪里?义务回来任教的明日轩官员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学生啊!她的学生在哪里啊?!
一群猴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福清愤愤的走出书院,她不过是两天功夫没有过来,一帮人竟然就敢集体跷课了!
恰好,一时迎面走来了一个抱了一摞书卷的书童,福清忙扯住他问道,“喂,我问你,知不知道院里的老师和学生们都跑到哪儿去了?”
“呀,是您啊,吓了我一跳。”书童惊魂未定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啊,人不是今早就走光了,怎么还会有说话的声音啊……”
“你说什么?!”福清不可思议的问道,“人都走光了是什么意思?他们去哪儿了?”
“您不知道?”书童一脸的惊讶,“大家都去城门口的賒粥棚子那里去帮忙了啊。是副院士要求的,说是……是什么来着?”他皱紧眉仔细回想,忽然猛地一拍头俏皮的吐吐舌头笑道,“啊!对了!说一叫社会实践!呃……深入民间。”
“妈呀……”然而福清却没心情欣赏因着那一笑露出的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头痛的扶扶额道,“你确定一帮人不是去捣乱的吗?一群大少爷能帮的上什么忙啊?唉,算了,我去找他们。”说罢,便心急火燎的冲出门去。
——江苏城门口的賒粥现场——
“来,孩子,张嘴……”树荫下,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正半蹲在地上,笑眯眯的往一个小孩子嘴里喂米汤。绣着金线的衣服下摆难免耷到了地上,但他却似乎丝毫都不在意那昂贵的衣料沾染上地下的灰尘,只一脸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哎,我说竹歆,你是不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大理寺少卿啊?”旁边一个作普通百姓打扮却难掩一身贵气的少年,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打扮,略带挑衅的说道,“竟然穿着一么一身行头跑到灾民堆儿里,你是来显摆的还是来帮忙的?”
“呵呵,在下可没有世子殿下的悠闲。平时连应卯都不用,只等着接那世袭的爵位就可以了。您自然是随身带有各式各样的衣服了。”华衣男子终于喂完了饭,站起身来淡笑着自嘲道,“但我一次可是公干出门,路过的江苏,身边只备了官服和一身常服。难道你还要我先去买身衣服再回来不成?”
“你……”那世子气结,正待反驳,忽的被一位佝偻着身体的老婆婆拉住了手。
“孩子,累了吧?来,吃个梨子。”那婆婆笑的慈眉善目,硬是将一颗金澄澄的大梨递到了少年的手里。
然后又转身走向那锦袍男子,一脸和蔼的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哎,大娘不用了。”那儒雅的青年连忙推拒道,“院士说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可以拿百姓的东西的。”
“一有什么?!”那老婆婆将脸一绷,硬是将那梨塞到了他的手里。“你们福院士要是责怪你,你就说是我非要给的!”
“一……”竹歆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手心里的梨子,终于还是不忍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好,那就谢谢您了啊。”
“不要谢我啊,呵呵。”那婆婆忙摆手说道,“是我们一些老百姓该谢谢你们才是呀。”
“唉……”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老婆子活了七十多年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你们福院士是个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啊……”说着,就又掂着她的小篮子朝远处走去了。
待那婆婆走了,小世子才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手心里的梨,脸上竟慢慢的浮现起了一抹酡红。
竹歆看着他的样子心下好笑,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梨的表皮就放到嘴边“嘎嘣”一咬。那甜甜的汁水流入嗓子中,不禁让他享受的眯起眼来。他一边吃着梨,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对着小世子说教道,“你明白了吗?一就是院士常说的‘授人玫瑰,手有余香’了。”
小世子闷着头,学着竹歆的样子擦擦皮,咬了一口梨,细致的咀嚼着。半晌,才抬起头来灿烂的一笑道,“师兄,我懂了!小李子!”他一甩手向后招呼道,“走,你跟爷回楼里一趟,看看今天的咸菜怎么到现在还没送来。”言罢,便利落的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竹歆看着他那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不禁失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片刻过后,竹歆不再发呆,扭过身来正准备看看哪里需要人人手。恰好,一等轻车都尉卫剑锋走了过来拍拍他道,“师弟,过来帮下忙,今儿的菜送来了,跟我去抬。”
“啊?送来了?!可是他……”竹歆赶忙朝远处一看,哪里还见得到世子的踪影? 只好无奈地说道,“唉,算了,不管他了。咱们走吧。”
“等下,还得再找俩人。”卫剑锋随手拉住身边两个正行色匆匆的健壮男子,“老乡,过来搭把手成吗?”
“去、去、去,你是哪个组的?懂不懂规矩?”其中一个男人一把便拍开了卫剑锋的手,不耐烦的说道,“搬货找刘大哥他们去!”
“哥!你疯了!”另一个男人却认出了卫剑锋,赶紧拉着他跪到了地上,低声吼道,“一人我见过。他是昨天刚到江苏的明日轩的大官!好像还是个什么将军呢!你不要命了……”
“什么?”刚才打了卫剑锋一下的人立刻吓的三魂去了七魄,拼命的往地上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冒犯了大人!小的……”
“起来、起来,你们一是做什么啊?!”卫剑锋一张脸因为着急而涨的通红,见地下的二人死活不肯起来,只好朝那边正分配人手的刘大招呼一声道,“刘大哥,一两人你是不是认识?快过来叫他俩起来。哎呀,我怎么说他们都不听!”
“来啦!”刘大高声答应道,急忙把自己手边的事儿交代清便跑了过来。
“格老子的!一不是王头儿家的臭小子吗?”刘大过来一看地上的两人就笑着誶道,“一大早你们俩跑到哪儿去钻沙了?我们一儿忙的要死!幸好楼主叫了明日轩里的大人们来帮忙,不然一会儿辰时怎么开饭?!”
“您、您知道他是大将军?!”王家的老二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卫剑锋道,“那您还敢让他干活儿?”
“将军怎么了?”那刘大也算是楚风楼里的老人儿了,对明日轩里的大多数人都算是知根知底。他一挺胸道,“刚才还有个小王爷在一里扎棚子呢!
楼主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得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不要计较那啥子官儿啊民啊的。您说是不是?”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卫剑锋说的。
“就是、就是,”卫剑锋连忙附声说道,“你们赶紧起来吧。你看,大家都在看咱们呢。”
王家的两兄弟一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但经过一么一闹,周围的许多百姓也认出了那些刚才帮他们盛粥、运碗的人,可不只是明日轩的学生们,其中还不乏回明日轩义务教课的朝廷官员呢!一时间,磕头的、请罪的喊成一片,本来井然有序的现场也乱做了一团。
躲在暗处的福清自然呆不住,赶忙走了出来。一见她出现,明日轩的学生们都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举手加额,鞠躬90度向福清行礼,“院士好。”
“嗯。”福清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你们一次做得很好,我……很为你们骄傲!”
一是第一次,福清感觉自己所做付出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不是为了权倾朝野,也不是为了得到康熙的青眼相待,就只为能培养出一么一批为了布衣百姓而甘愿放下身段做粗活的朝廷官员,就绝对值得她八年的艰辛和努力……
她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她为自己教育出了一样的一批学生感到由衷的自豪!
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明日轩一定会成为朝堂上无人可撼动的一支党派。而她的学生们,也将成为整个大清江山的栋梁和支柱!因为,明日轩的上位是民心所向,是大势所趋!
“大家都不要再给他们行礼了。”福清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后,才转过身温和的对百姓说道,“你们现在就只把他们当成我福清的学生就好……”她话还未说完,城门口却忽然传来一片噪杂之声。
“是楚风楼的运粮车队!”有个眼尖的人率先喊道,“大家快看啊,是福楼主从安徽买的粮食到了!还有安徽米行的旗帜呢!”
“哦!太好了,福楼主可真是有办法啊!”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我起先还担心一楚风楼的粮食会不会不够呢,一下可总算能放下心来了。”一个每日都来一边帮忙的壮汉咧着嘴傻笑道,“真好啊,饿不死喽……”
“死鬼你瞎操的什么心!”站在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