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歌捂着脸,泪流满面,“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做敌人,只有死。你们……死吧!”
那个妖娆的男人,带着惫懒的笑容,斜斜的靠在门板上,漫不经心的说道:“闻歌,再见。”
“闻歌,再见。”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今天天气如何好之类最平淡的话语。
画面如同梦魇,在轮番播放。
很快的,昊旭东的身后又站了几个人,他们齐齐对着程闻歌笑道:“闻歌,再见。”
程闻歌伸出手来,满手都是泪水,“不,你们不能走,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身后的其他人微笑着被风吹散,最终只剩下昊旭东,他却站在丛林中微微上挑着嘴角,斜睨着眼,轻描淡写的点在她的手臂上,这一回她的身体没有酥软,却是钻心的痛,痛到难以忍受。
程闻歌猛的睁开眼,身体端端正正坐起,如同诈尸一般。她身侧的人吓了一大跳,原本拿着棉条用水擦拭伤口的手一不小心用了力道。
程闻歌皱皱眉,低头一看,右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手肘处血肉模糊,看样子有一块肉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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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追忆
鲜血沿着手臂下趟濡湿了一侧的床单,而手臂之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微凝固,旁边还随意散着一条沾满血迹的纱布。
程闻歌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
她怎么会受了伤?
程闻歌目光一转,落在了一侧的人身上,却是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他一双清亮的眸子带了些不耐烦,看着程闻歌道:“刚刚才简单止了血,现在姐姐让我先给你清理伤口,你不要乱动。”
程闻歌又扫了眼手肘处,身子后仰,硬梆梆躺在了床上,眼睛直盯盯望着头顶,没有出声。
硬板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咯吱响动,然后就归于平静。
男孩儿没想到程闻歌会有这般举动,他想要出声讽刺两声,却发现对方的眼角慢慢流溢出泪水,不由忍住了下面的话,哼了一声,又从一旁的桌面上抽了三根棉枝,沾了温水小心翼翼清理血迹,血迹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污迹,先前忙着止血,还未来得及擦拭。
男孩儿嘴里虽然不客气,可手上的动作却尽量轻缓,特别是棉枝擦拭伤口边缘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阿江,我拿了消毒酒精过来,家里的碘酒没了。”房内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身材纤瘦,面容清秀,衣着朴素,黑发蓝眸,有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她看了眼程闻歌,喜道,“你醒了。”
程闻歌却头也不抬,直挺挺躺着,恍若未闻。
吕江撇了撇嘴。回头道:“姐姐,别和她说话,她是个傻子,听不懂。”
吕悦走进了。瞪了吕江一眼道:“不要乱说话。你再给她上点药,然后包扎一下,昨天的消炎药已经用完了。我去隔壁雷欧大叔那里问问,有没有什么适合的。”
吕江点点头,很熟练的接过酒精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又从一旁的水盆中拧起一条毛巾,把程闻歌的整条胳膊都擦拭了一遍,当然避开了伤口,清理完血迹把毛巾扔在水盆中。这才拧开酒精瓶子,用几根棉枝沾了,正要往伤口擦拭,却又抬起头,很不客气说了声:“喂。有点痛,你忍一忍。”
等来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吕江轻哼一声,带了些报复性质的把面前直接按压上了伤口处。最大的伤口只怕有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沾了酒精的棉枝毫不客气的落了上去,手臂有瞬间的颤抖,那只手条件反射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吕江有些得意,让这个女人装清高、装冷漠、装可怜。
换了棉枝,抬起手来。他又想如法炮制,见到了程闻歌脸颊两侧的泪水,终究还是手下留情,落下来的时候放轻了力道。接着用干净的纱布包裹好了,这才站起身把那盆脏水倒了。
二十分钟之后,吕悦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盒药物,她看了眼程闻歌,轻声道:“你先吃点药,这天气虽然没那么热了,却也要小心伤口发炎。”
吕悦倒了杯水,要给程闻歌服用,很快她就发现程闻歌听而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有些无奈,只得把药放在一旁,道:“记得吃了,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过来。”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声息。
吕悦叹了口气,终于出了门,顺手还拉走了那个带了些不屑情绪的吕江。
吕江见吕悦很仔细的关门,终于忍不住道:“姐姐,我记得这个女人先前撞到了小胖子,我让她停下来,她还跑了。”
吕悦一揉吕江的头,温和道:“想必她也不一定是故意,不然就不会连车撞了。好了,我去煲点粥,等会儿她可能会想吃点。”
“她……”吕江想起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不以为然耸耸肩,管她了,“我去看看小胖子要不要紧。”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吕悦笑了笑,去了厨房。
她煲好粥,端了一碗入房中,却发现程闻歌的救回来的女子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她摇摇头,劝道:“小妹妹,我这样叫你你不会介意吧,看起来你应该是比我小一些的。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面,说出来就会好过点。就算你不想说,那也不能糟蹋自己。先前那么大的暴雨你还在外面乱跑,那小巷边上的两户人家都被雷炸了半个屋檐去了。紧接着要不是杰西临到身前发现你,你这会儿就要被他那辆双轮车撞死了。你看,要不是你福大命大,只怕都不能躺在我这里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想干什么,养好了身体可以慢慢去办……”
说道这里,吕悦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瞥了眼程闻歌,依旧毫无所觉的模样,不觉叹口气,喃喃道:“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孤儿,不也长了这么大。”
她的目光渐渐悠远,似乎陷入了某种追忆中。
程闻歌的眼前也出现了一幕幕的场景:
贺庭钧促狭的笑容,对着她微笑道:“表妹,十一号殖民星见。”
昊旭东带着兴味,拍着她的面颊,慢条斯理说:“程闻歌,我们马上会再见面,我还真期待。”
她在魔化人手下死里逃生之后,赶过来的谢韵一脸喜悦,谢天谢地。
施莱斯的事情败露之后,林真真冲进房间愤怒道:“闻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们来替你出气。”
“草根小队,一年后必当凯歌而还!”
一年后,凯歌而还!
“与我为敌,那就死吧!”
两个声音在程闻歌脑海中不停的交织,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淌。
她真恨,为什么当初就不把旭定邦的外貌说出去,若是说了出去,旭定邦就不会有这么嚣张,说不定就没有功夫来找他们。
她真恨,为什么她会没有防备到查尔能循着踪迹找到他们,若是她没找到他们,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她真恨,为什么她就没有能力制服仇人……
想起来,胸中满腔的悔恨,继之而来的就是满腔的仇恨,她只觉得胸中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体内不知哪里来的气流,也带着雷霆般的愤怒在横冲直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29 异状
雷电交加,风雨如晦。吕江从门边拿了把破烂的雨伞,撑起来往外跑。
雨水漫了脚面,好在他穿了双胶鞋,没有浸透入里面的袜子。
走了三四十米远,他停了下来,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前停下,里面隐约透出暗淡的光芒。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唤:“谁呀?”
“是我。”吕江扬高声音。
“阿江哥哥,等一下,我来了。”
门开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开了门。
吕江收了伞,进入房间,就听见叮叮咚咚的声响。他不由皱眉道:“阿婶,上个星期不是放多了一块油布么,怎么又漏雨了?”
一个女人在厨房忙碌,听到声音,端了一大碗糊糊的东西出来,没奈何道:“可能是刚才雨太大了,没钉得太紧,滑落了吧。”
把碗放在屋子正中的桌子上之后,她又跑到一旁简陋的洗手间里,拿了个面盆出来,放在了漏雨的地面上。
“房间里面没事吧?”阿江又问。
小男孩儿已经迈开小短腿往里面跑,隔了几秒钟跑出来说:“床上没有雨,就是柜子那里漏了。”
那女人赶紧往房内跑,拿了个盆子放好了,这才擦了擦手出来说:“差点就淋湿了柜子里面的棉被。”
“婶子,过两天就冷了,被子还足够吧?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是有两床的。”
女人笑道:“阿江,去年冬天你就给了我们一床,今天我要是还要了你的,你自己盖什么去?”
吕江哼哼道:“我身体可好着了,冬天都不怕冷。”
小男孩儿却懒得听两个说话,拉着吕江的胳膊说:“哥哥,快来吃东西。”
吕江低头一看,小胖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往桌子前跑,到了桌前却没有动用小爪子,只把渴望的眼睛盯着女人说:“妈妈。我肚子饿了。”
女人赶紧走过去,拿了个碗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小男孩儿接过来,拿着汤匙用力挖下去,舀了大大一口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吃起来,边吃嘴里还边说:“哥哥。你吃过饭了没有,好吃。”
吕江皱眉头说:“婶子,小胖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总吃这个没营养的东西可不好。”
女人正在舀着糊糊的手顿了顿,叹口气道:“他爸死了之后,我又找不到工作,每天收点废品罐子盒子之类的去卖。能有口吃的都不错了。”她看了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儿一眼。眼里流露出的复杂的情感,内疚心疼无奈,兼而有之。
其实小胖子现在并不胖,当然以前也算不上胖,以前生活好些的时候,有张圆圆的脸蛋,相片上看起来胖胖的,所以得了这个小胖子的名字。
“我家里还有几个鸡蛋。明天拿过来给你们。”吕江说。
女人赶紧道:“小江,你和你姐姐生活得也不容易,不用总顾着我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们今天还救了个女孩儿吧,到时候还得给她补身子,小女孩儿也算命大,这么大的雷电劈下来都没有事情。”
吕江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咧开嘴笑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身上还有些钱,她今天撞到了小胖子还没有赔偿医疗费了。我找她去。”
说完就往外面跑,撑起伞奔入夜色中。
“唉,小胖子没事,不用什么赔偿。”那女人愣了一愣,赶紧追上去说话,却只见得到雨帘重重,隔绝了视线与听觉。
吕江也在一间平房前停下,不过这间平房比之前那间却要好了不少,屋顶是平顶的水泥制造,屋前还有台阶,他上了台阶抖了抖身上,收了雨伞,推门进去,室内光线明亮,地面干燥舒爽。他顺手放好了伞,见到吕悦正在客厅内吃饭。
“阿江,开饭了。今晚上就吃粥好了,反正要里面那个女孩儿也不能吃别的。”吕悦招呼。
吕江走过去坐下,端起粥碗,吸了一口,问道:“她吃了?”
吃了就好,等会儿看看得收她多少钱,外面这一碗粥至少得十块钱吧,还有那酒精、棉枝,水就算了,不同她计较。另外她还占据了他的房间,弄脏了他的床单,住宿费和清洗费、人工治疗费,还有小胖子的医疗费,他得仔细算算。反正三百这是最低价码了。
吕江三两口喝光了碗里的粥,然后就往房间里跑。
“阿江,你干嘛?”吕悦挡住了他道,“那女孩儿可能有些心事,哭了半天才睡着,现在让她睡会儿,别打扰人家。”
吕江把脑袋往吕悦胳膊下一钻,然后窜到了房门口,笑嘻嘻道:“姐姐,我去拿床被子出来打地铺,不然今晚我睡哪儿。”
吕悦皱眉道:“今晚上你就同我一起睡了,你才这么小,怕什么?”
吕江回头做了个鬼脸道:“我都快十三岁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要自个儿睡。”
吕悦看他推开门走进去,不由有些内疚,吕江虽然有十二岁多了,可看起来还是如同个十岁个小孩儿般,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让弟弟过上好日子。
吕江的目的自然不是棉被,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想先从救回来的女人那里拿点钱出来用用,就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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