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前头,相公笑着回道,“不想沈兄也有如此闲情。既是遇着了,便回城喝上一杯可好?”
良久,方听长天道了声好。
出了洞口至马车处,相公吩咐小多与奶娘带好小家伙们,于是撩帘将我粗鲁塞进车厢,一脸暗沉似有隐怒。朝里缩缩。。。我知道,相公怒了!我哪知道会如此凑巧于此处遇着长天。
果然。
尚未回神,整个人被捞进相公怀里,接着口被封住。
吻完相公仍不放我,暗哑道,“此处,你与他来过几次?”
仰起头颅,相公一双星眸沉如深潭紧紧凝着我。。。每见长天一次,他便喝一缸醋,我早己见怪不怪,这般竟又是醋上了。看来下次,还是呆在院中安生些。
不想却在这时,那洞中发出轰鸣,声音之大,马车都似随着震了一震。与相公对视一眼,打起帘子赶紧下车去瞧个究竟。
便见。。。那洞口处裂开一个大口,我惊呆了。。。原是洞中有洞。轰塌的不远处,便是童儿与小多等人坐着的马车。
童儿似被吓着了紧紧攀在阿福身上,透过帷帘只见一脸余悸,我赶紧地将她抱下来搂进怀里。
刚刚吓死我了!
走水
却说,那岩洞现出个洞中洞。相公与长天两人面面相觑,抬了脚便要往那处去。
心中担忧,腾出一只手,拉住相公的衣袖。
拍拍我的手,相公安抚道,“放心,只是去去就回。”
一根根松开手指,看着两人袍角消失洞口。
“东家,是否需要小的也去?”
紧紧了抱着童儿的手,我缓缓摇头,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阿福得在外支援,虽担忧,但却知道让他进去并不妥当。
好在,盏茶功夫,两人便出来。
相公手上多了件东西,是一个小包裹。
“里面装着什么?”
“只是个佩。”轻描淡写回了我,相公拉着我向马车行去。
安心回来便好,至于是什么佩我己无心思细究,只想速速离去。回到玉府之时,己是暮蔼沉沉,玩闹得累了,再加上受了惊吓,几人默默无语,用罢膳,去上房请过安便早早歇了。
翌日请安,离去之时,爹爹对我道,“今日你就回府了。这长嫂如母,若云至今尚未有正室,你斟酌着帮他挑选个贤良淑德的罢!”我这脚下差点没绊倒。
一些时日未见,竟不想爹爹变得如此诙谐,让我去选贤良淑德的弟妹。心中感觉这个请求突兀,但我还是点头应了。若云见我愿为他择媳,欣喜瞧着我。
我稍稍撇头,不去看他。
我没想到这日之后,相公与公公的矛盾日愈尖锐,甚至到公公不顾相公颜面,当着众同僚的面斥责相公逆子!
听了小狗子的报,为相公担着的忧更深了。这般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寻了个时间,做罢相公最喜欢吃的米线,不知为何他如此喜爱吃这米线,总嚷着要我做,有时我真怀疑他是否味觉有问题,这般吃,怎会不腻。
相公听了,却是一笑戏谑我道,谁让我在他进京会试那天做的米线那般味美,总觉吃不够,然我却不知为何,听着这般的话,心底总会生出股不祥来。
让小多打了浆,用箕装着在热水里过罢,直至全熟方摊出来晾着,凉了切成薄片,用开水焯过,倒进罐中,汇入早己备好的臊子,青菜肉丝等。忙完,己差不多到相公下朝时间。
让小多帮忙用热水温着碗,牵了童儿与奶娘去院门口望着。
果不会,相公一袭祥云紫衣现于眼帘,小狗子抱着个装公文的包裹跟在身后。
见我与童儿站在院门等下,相公脚步一顿快步行来。
“娘子!”
我微微一笑。
童儿却是早己扑了过去,“爹爹!”
“乖!”
“爹爹,你看童儿今天穿的新衣!”显摆的扯扯衣角,童儿喜笑颜开。今天都显摆一天了!
“唔,让爹爹看看!”相公抱起童儿转个圈,装模作样打量一番,“果然童儿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说罢亲亲她,童儿整个儿挂在相公身上,得意朝我翘起下巴。
点点她的鼻头,我好笑道,“你啊!你小青姨只不过给你绣了套冬衣你就这般得瑟!真不害臊!”
童儿不满皱皱鼻头转过头去不理我。
无奈摇头,转头去看相公,“今天朝上可顺?”
相公淡淡一笑,“会有什么不顺的。娘子安心。”
“如此便好。”
“饿了吧,我做了米线先吃过饭歇息一下再处理公务不急。”
直至相公吃完碗中米线,又喝干了汤,我方道,“听人说公公这些时日来脾气不是很好。”
相公放下碗筷,抽出袖中丝帕,那帕是从我这抢的那条。两年过去,仍旧崭新的紧。
慢条斯理擦了嘴巴,方不紧不慢回我,“他哪日脾气好过?在他眼中什么都不及权势地位,更何况我这带着不清不白的血统儿子。”说道后面,却是嘲讽居多。
两人又闲扯一番,相公这才踱进书房去处理公务。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后面,相公与公公早己剑拔弩张,就连那宗族之争也早己暗潮涌动。让我看清楚这点的,因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震惊李氏宗族的事。
出事这天,天气很好。
正值雪后初晴,暖暖的阳光打在雕花的屋檐窗棱上,寒梅院笼上一层金光。
好不容易得空,玒儿也安静之极,我正坐窗下绣着春衫。
小多来报,李家祠堂莫明走水,现下所有仆人己向那头涌去救火。
听罢,我一愣,这祠堂忽然起火,是为大大的不祥之照,更何况那祠堂里还摆着祖宗牌位还有年老族人寿材。
本打算去看看,但一想人多事杂,玒儿和童儿如此之小,那是非之地还是不去为妙。自上次童儿意外受惊,我己很少离她半步。
然,我却知道那火势定是汹猛的很,因着这京城差不多红了半边天。
转头问小多,“可知道姑爷有无去那现场?”
小多摇头,“己使人去通报大公子和老爷了,只怕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火,花了半天功夫方才灭去,从旁人那里听得,里面有一半东西毁了,现下族人正在找公公讨个说法。
一干人轰轰闹闹堵在右相府邸。就算再怎么依附右相府,但事关自身利益遇着这衰败之照,又有几人能和气说话。这事闹得如此之大,轰动京城,只怕那人人关心的祠堂钥匙会落在三房身上。因,婆婆尚在修身养体之中,二房刚禁了足即使发生如此大事,也被看得严严紧紧出不得院门半步,按着次序来这事自然而然会落在三房身上。
果然。
公公当着众宗族的面责罚大房掌管不严,打理不周。欲将那钥匙转交给了三房。三房其人在外头的口碑向来很好,不争不抢贤惠大方。即使面对如此大的殊荣也是宠辱不惊,除了那次我偷听来的冷嘲热讽,怕是教养好到极处。
却不想,有人反对。
“不可!”
“为何?”
“如此重要之物岂可交与无子嗣的女人来管,岂不秽气!”三房听完,脸色微白,却没有作声。
我瞪一眼那说话之人,却不想他竟是朝我露齿一笑,“以我之见,李氏长媳可接此任!”
话音刚落,一道清朗反驳之音从人墙后传来,“不可!”
“相公!”见他平安无事,高悬的心落下。
相公朝我微微一笑,接着道,“我家内人最近身子小有不适,恐无法担此重任。依我之见,那钥匙交于三姨娘并无不妥,人人都知李家三姨娘贤良淑德,堪为女子典范,无子是因着长房凌氏十几年前使的下作手段,此是证明。”话音落地,似道炸雷横空砸来。人群哗然。
相公说罢,一张药方随后现于众人眼前。
“此为证人。”
身后,在和田之时为我看过诊的大夫站了出来拱手,声音铿锵有力道,“各位父老乡亲,老夫张葛,十几年前为凌氏开了这张药方后,便被人陷害,死里逃生迫不得己远走他乡,月余前方知竟是凌氏欲杀人灭口。老夫就算毁誉也要将此事道破,如此恶毒的女人,岂甘让她逍遥度日!”
话未说完,凌氏己是吓得脸色灰白,如果不是对婢子扶着恐早己瘫软倒地。
人群己开始发出嗡嗡之音,不停对着她指手点点。
三房一脸清泪,恶狠狠盯着凌氏,似要吃了她般!
“这种妇人,岂可为右相之妇,休了她,休了她!”
“对休了她,休了她!”
“呸!蛇蝎毒妇!”
“休了她!休了她!如此不堪之人,怎可当我李氏之妻!”
嘈杂之中,一道半熟的声音忽地喝来,“住口!”
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竟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府二公子,人人口中的瘫废之人,豁然出现众人眼前。
往日的油头粉面全然不见,轻浮瞬间全部退去。
周身,沉稳尊贵之气隐隐散发,徐徐越过厅门而来,一举一动无不恣意洒脱。
这…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几日,此人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似完全变了个人。
本能转头去看相公寻个答案,却见相公似笑非笑望着那处,毫不惊讶。说的话却是让人惊讶,只听他轻轻道,
“终于舍得出来了!”这,分明早知二公子腿脚己是好了的。
二公子朗声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母亲我带走了,欠你的,我己放在那处。”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不知两人在打何哑迷。
凌氏经此突变,重击之下己是双眼呆滞,愣愣地任由二公子带出府去,二公子袍角己触门廊之时,那厢公公总算回过神来,
“津儿,你这是要去何处?”
此时,这个二儿子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
二公子一袭素衣闻言微微转头,自嘲一笑,“父亲,我自是从来处去。这二十几年来的养肓之恩,想必我己尝还的差不多罢。如果你不是心中只有权势,哪怕关心上半句,母亲也不会变成如此模样。。。她这般样子,我还是带走罢,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加惨淡。”
“这是何话?李府是你的家,你不待此处,如此是要去哪?”公公的语气,变得有些冷了甚至带了些许的杀意。
二公子仍旧微笑,那笑却含着苦含着涩。贴进公公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了些话,那话似激怒了公公。
只见他气得脸色半青,高声斥道,“你。。。你。。竟有如此心机,瞒了我二十几年!”到最后,己是气不大顺,呛咳得厉害。
二公子笑,又贴进耳畔说了几句。
说完,却是直起身子哈哈大笑,甩袖越过门槛离众人而去。
府外,似隐约听得他唱;“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哈哈哈。。。。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声音渐飘渐远。
听人说大房凌氏被二公子安置京郊,由一婆子看着,整日里混混噩噩似是疯了,时好时坏。二公子最终出家做了和尚,从此成了个世外方人逍遥游曳于尘世之外;罗氏被休离回家原来她从不曾与二公子圆过房,那象征童贞的帕子竟是假的。而那些婢妾也各得了二公子和大房的私房各自散了。
那一场火来得突如其然猝不及防,不仅毁了凌氏,也毁了二公子。三房最终不仅掌了权也掌了那祠堂钥匙,这一切似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又似预谋己久。
至于二公子与公到底说了什么,我想除了两人,其余人等终其一生不得知。
择妻
半躺进靠椅里,玒儿趴在我身上酣睡,整颗头差不多陷进胸怀。童儿坐在脚凳上,正不时翻着《三字经》,相公最近教了些她字,总兴致勃勃拿来不时问我。
我一手轻拍玒儿,一手拿着本稗官野史,这书是从相公书房的柜子低层翻出来的。不和为何这厮竟将这书藏得如此之深。
翻一页,小多轻轻掌着扇儿赶着初春的飞虫。蒋嫂生了个儿子,如今三个月大我让她搬进院里与阿福同住,这会正与小青守着一旁的婆婆,不时与婆婆扯话儿。
阿福站在不远处,仍旧干着他的老活翻土种花。
铺子己全部交给张氏和陈清打理,这么多年,我看得出来两人虽精明,但却为人真诚,必不会欺我,那会双面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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