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早杀晚杀都是要杀,我还能重进林子里把她揪出来,送给你千刀万剐了不成?”贺兰戎镶嗤笑一声,朝身边的乔必信道:“老乔,准备四方火炮和一百枚弹药,不记目标朝坡上开炮。余下的火炮往船下撤,准备进军绞肠关。炸不炸得死林逐流,得看天。”
说着他转过身,拿手上的马鞭在蒙面人脸上拍了拍,便要抽身下船。
“站住!”蒙面人捏着他的手臂,咬牙道:“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杀了林逐流,你别忘了,火炮的制造方法还在我手里,你若不杀她,我不会给你。”
“姬娜罗啊,我是该说你太聪明还是太傻?你以为帮我们制造了这样多的火炮,我竟还没有学会制法么?”贺兰戎镶大笑:“我贺兰戎镶答应女人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作数过。老乔啊,将姬娜罗沉了罢。”
姬娜罗想开口,可在她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把尖利的匕首穿过了她的胸膛,她指着贺兰戎镶好一会,便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地上。
“是。”乔必信对贺兰戎镶作了个揖,扛起这个人朝船沿走去,仿佛将这人沉入明珠湖,就如同吃一餐饭那样简单。
十里坡的树虽低矮,却甚为荫密,林逐流骑着枣红马,在林中穿行。
身后全是火炮的声响,但是不能回头去看。有一枚炮弹就打在她不远处,弹片反弹起来打中她的左脸颊,登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脸上流了出来,黏黏腻腻的血腥味。
林逐流不知道炮火炸死了营里多少弩骑,这些全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兵,后来交给小四了,现在又死在她手下。
他们死的值得,又不值得。
就如同戈锁造出了铁器,将只会制造铜器的焚邱与冲城败得无反击之力;她林逐流的营使用火弩,将隐雩的弓箭兵打得只能和谈。
总会有些新的东西,推得人们不断地朝前走。
林逐流驾驭着□的枣红马,朝十里坡顶上疾行。越方上走树木越繁茂,马本身也不好走,但因为她如今的身子,要自己跑是不能的,于是只能勉强骑马。
齐风一直跟在她右边跑,因怕跟丢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停下来喘一口。
他的心跳得飞快,深怕一个飞弹炸过来,两个人就都过去了。
突地,一枚火炮正落在林逐流左侧,离她那样近,竟生生将她和马儿一同掀飞了出去。齐风也被那强劲的爆破力量掀得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撞在了树上。
他撞得一头鲜血,却也没工夫去擦,只起身四下找寻林逐流。
当他看到地上几乎被炸毁了一半身子的枣红马,当下心凉了半截,又因为自己也被那强大的爆破力冲击了一番,头脑竟一瞬间发黑,扣住身边的矮松才勉强没有倒下。
“头儿!”
齐风一时耳中竟也听不见炮火巨大的声响,心里只想着林逐流从前带他入营,手把手教他带兵的事情,一时间竟落了一串眼泪。
就在这时,一直温热的手也扶在了那颗矮松上,接着,便听见林逐流低沉的声音:“好好的哭什么?”
齐风抬起头,看见林逐流虽一身的血痕与黑灰,但并没有收到多大的损伤。原来她方才听到炮弹破风的声音,一瞬间从马上跃了下来,腰间绒予鞭勾在树上,借力使力竟翻到了比齐风还远的位置去。
“这里还不安全,快走。”林逐流抓着齐风的手腕,朝十里坡上继续走去。
99、与子同袍 。。。
四周是茂密的树林;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齐风眯着眼看林逐流扒开树林朝前走。他想走在她的前面;却又恨不得后方的炮弹炸在他的身上,好让武魁快些脱离危险。
他从前并未见过火炮,不知道世上竟会有这样威力强大的兵器;让人不能招架,只能躲闪。手中的铁剑与那带着火的、会发出巨响的铁砣比起来显得那样苍白。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在绞肠关等着他们的萧魅。
萧魅初要制造火炮的时候;除了林逐流是没有人赞成的。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没有人考虑过这一枚炮弹能够要多少人的生命;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枚炮可以损毁多少制作精良的铁器。
而林逐流和萧魅知道;天知道武魁大人为了支持自己的夫君,抗下了多大的压力。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
齐风一面往前走,鼻子一面泛酸,眼眶红得不像话。
待到终于翻过十里坡,齐风擦了擦汗正要抬眼,却被林逐流一手拦住了前进的脚步。
他停下脚步,方听见耳边传来正摄人心的鼓声,齐风眯起眼睛朝坡下看:
只见焚邱的兵士以矛阵前行,列阵最前方有一面花皮大鼓,十名壮汉沿鼓面站着,整齐划一地击出慑人的鼓声。
焚邱只有三营,打头的是骑兵营,两侧的是步兵,中间呈方阵,规模宏大的便是火炮营。数百架火炮正在骑兵与步兵的掩护下,缓缓向绞肠关前行。
那样多的数量,那样庞大的阵势……
“守不住的……”齐风小声道,声音中满是绝望。
是的,他相信萧魅可以制造出火炮,只是眼前的焚邱兵士的火炮有数百架,而这么短的时间,戈锁城能拥有多少呢?
齐风咬着唇,感到身后林逐流的身子也在发抖。他猛地想到,若是拦不住焚邱兵士,岂不是要武魁眼睁睁地着自己的男人被焚邱兵士炸死?
齐风身子一寒,握住林逐流的手,却发觉那双手冷得像冰,颤抖得不像话。
焚邱兵士愈见逼近绞肠关,十里坡上的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的方阵缓慢移动着,临至火炮将有的射程,忽然鼓声一变,缓慢沉重的鼓点猛然击打出迅猛的,如惊涛骇浪般的节奏。
齐风闭上眼,不忍看见火炮射出的瞬间绞肠关的惨状,可耳中却尽是火炮发射时的巨响。不用睁眼,他也知脚下的战况有多么惨烈。
然后,他却听见身后的呼喊,那是胜利的,喜悦的呼喊。
他茫然的睁开眼,看到炮火落处竟是焚邱的军营,那火炮炸毁了焚邱的炮兵营,也震慑得骑兵与步兵慌不择路地后撤。一时间死伤无数,战死者的尸体夹杂在炮筒和檑木中间,身形扭曲,死的无不惨烈,喊杀声和惨叫声掩盖了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焚邱炮兵为什么不开炮?”齐风几乎压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
“应该是射程,戈锁的矿藏精良,制作出的炮筒能承受更加强的冲击,所以射程比焚邱的火炮更远。”林逐流揉了揉眼睛,指着焚邱兵士被轰击的方向哑声道:“那里,应该还不是焚邱火炮能够触及的射程。”
无数的炮弹袭向焚邱的火炮营,轰鸣声,呐喊声,充斥在焦黄的土地上。这些人无法前进,只能后撤。
贺兰戎镶在后方看着火炮的残骸,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会败……
贺兰戎镶眯起眼,看着绞肠关城墙上低头点火的炮手。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在你以为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在你志得意满地要胜过他们。他们却从容地、悄无声息地开创了另一个自己的时代。
十年前戈锁用铁器胜过了他们的青铜,如今又用威力更加强劲的火炮战胜了他们的。
戈锁的这群疯子,他们的脚步似乎只能被追赶,永远不能被超越。
“败了……十年的处心积虑,十年的卧薪尝胆,竟然还是败了……”贺兰戎镶恸道。
他看了看城墙上蓝色披风的萧魅,又看了看十里坡上红色披风的林逐流。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从心底涌了出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说道:罢手吧,这群人身上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那是守护的力量。
侵略的力量永远会败在守护的力量之下。
贺兰戎镶苦笑一声,举起了撤军旗。
然后,是绞肠关和十里坡上撼天动地的欢呼。
此时绞肠关的城墙上,有一抹耀目的蓝色身影,那人眯着眼睛朝十里坡上看。当他看到那面鲜红的披风时,嘴角翘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此时的他,仿佛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般,那样的夺目。
坡上的人似是感到了那灼热的目光,抬起手举至自己心口,然后朝他微微摆动。不在乎山下的那个人是否能看到,只是想证明他们还活着,戈锁城被他们完好如初地守护着,还有他们的孩子。
似乎没有语言能够表达内心的喜悦,为了他们自己,为了腹中新的生命,也为了这个强大的,涅槃重生的城池。
新与旧的交替,总是由无数的鲜血来成就。
听着隆隆的炮声,遥遥对视的两个人仿佛看到一个时代,一个崭新的,属于他们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拖得太久太久……
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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