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的;你让我还了;我就是来日死了;也安心些。”
“杜睿!”琉璃哭出声来;揪着衣襟难以自抑。
诚然;当初在面临着被何毓华害死的险境时;如果他能够及时赶到;她也许不会嫁给祈允灏;可是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她知道如果他收到消息;他一定会赶来的;他没有来;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她不怪他没来救她;可是眼下;她却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固执!
“你别哭;太医说怀孩子的时候哭了伤身体。”他静静站在帘栊下;目光里没有丝毫不自然。一个男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去跟太医打听这些事?只有自己妻子怀孕的时候才会吧。琉璃不是他的妻子;但是他就是愿意去打听。他愿意穷尽自己的一生;像当初他顺利娶了她一样;那样去为她着想。
“爷;外头有镇国大将军的侍卫来了。”
院里的管事忽然进来;躬身向杜睿禀道。
琉璃止了眼泪;顿时抬起了头来。
“让他们进来。”杜睿吩咐道;然后看了眼琉璃;退到了正堂后的次间。
琉璃掀帘走出来;叶同刘威就已经各押着一个人走进来了。
“奶奶!人捉到了!”叶同先看了眼脸上仍有泪痕的她;然后才跪地回禀。
琉璃稳了稳情绪;看向被塞住嘴的那两人;一个正是先前传旨的太监;另一个则一身劲装打扮。腰间还别着笊篱;一看便知定是方才行犯的刺客之一。
于是先指着那太监:“你是哪宫里的人?”
刘威将太监嘴里塞着的破布扯出来;太监呸了一口;尖声尖气地道:“我当然是广仁宫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你敢押我;就不怕骆贵妃回头治你的罪吗?”
“广仁宫的人?”琉璃冷笑;“那我就把你送回广仁宫去;看看娘娘是治我的罪还是治你的罪!”到这个时候还敢嘴硬说自己是广仁宫的人;是觉得她不敢把事闹进宫;然后好让她怀疑到骆贵妃头上去吗?
“你敢!”太监挺起身子来。
“你都落在我手上了。我有什么不敢?”琉璃沉下脸。“叶同把他绑了。即刻送到广仁宫去!”
要说是别的宫里的人的话;琉璃确是要费番思量;因为太监虽是奴才;可是宫里的奴才可代表着身后的主子。琉璃若是真绑了送进宫去交给他们的主子;那就是直接打他们的脸;皇家尊严被冒犯;那还得了?便是宫里娘娘不说;圣上也会治罪。太监吃定琉璃不敢这么做;所以方才才有那般底气。
可是琉璃却不信这个邪;偏要这么做。
叶同立即上前绑人;太监终于慌了;忙不迭地挣开绳索。爬到琉璃脚前道:“夫人饶命!我不是广仁宫的!”
不是广仁宫的;那假传旨意谋害命妇就是灭族的大罪;这后果他承担不起。
“那你是哪宫的?”琉璃往身后椅上坐下来。
“我是——”
话才到口边;旁边跪着的那刺客忽然手指一动;对着太监脑后扬了扬。太监便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刘威迅速将刺客压倒在地;紧踩住他肩背。
叶同将太监拖起来;再一探他鼻息;皱眉道:“死了!”
琉璃瞪向那刺客;指着他:“拖下去审;随便用什么办法;剥骨抽筋或者割肉凌迟;让他把背后主使交代出来!”
叶同得令;立时与刘威二人下去审问了。
琉璃坐回椅上;眉头皱得死紧。
这些人策划的好得意!先让人假传骆贵妃的旨意宣她进宫;然后在半路伏击;她若死了;那整个王府的人必然把这罪加到骆贵妃头上;祈允灏就算不会跟陆诏成仇;也绝不会再帮他夺位;而段文蕙占取将军夫人的位子也更加有希望了。真可谓一举几得!只是他们没想到;老天爷居然助她不死;她要是不借这机会将他们掀个底朝天;她就不是徐懿贞了!
她叫来个侍卫;“你回王府打听打听;如今闹成什么样了;再暗地告诉李行;就说我无妨;千万不能让人进去我房里;除了王爷;若有人擅闯;先打后绑!”
侍卫转头出去。
杜睿从后方走出来;看向那已死的太监;又看了扶着额角的她一眼;说道:“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琉璃叹了口气;说道:“死在这里;我倒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如果送进宫去;不管他是哪宫里的;都势必会引出番麻烦。可是就这么处理了;他背后既然有人;就肯定会追查他尸体下落;然后拿这个说事。总之怎么做都不妥。
杜睿想了下;说道:“交给我吧。”
琉璃转过头来;他点点头:“他既然伤口在脑后;伤口里还有支暗器;足可以证明他是被暗杀的;你在进宫半路受伏击;那就可以把他也当做是受误伤而死。这背后的主使不是皇后便是太子他们;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他交到大理寺去;让大理寺受理此案;索性把事情闹开;如果大理寺能够查到太子头上;提滚他谋害你的证据;那是最好。如果他们不敢往下查;那至少也能证明太监的死跟你没关系。”
琉璃听毕;心情顿时松下来了;“这主意甚好。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是太子行凶的可能性居多。”说着;她把昨夜段文蕙执意要见祈允灏、结果反被陆诏羞辱一事说了。“这事的风格极像太子;皇后要下手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大理寺那边若是想办法施加点压力;让他们得出太子行事不仁的结论;说不定内阁那边也会因此改变写法。”
杜睿蹙起眉:“内阁?”
琉璃点点头;看着他;“太子屡次害我;皇后又勾结忠勇侯府冲我下手;我为了自保;不得不偏向庆王。至少到目前为止;庆王并没有对我有过丝毫图谋以及伤害的行为。可是太子终究已经是储君;内阁四大臣又都是正人君子;认为太子并无大过;并不支持圣上废储。你知道;庆王要顺利登基没有他们的拥护是不成的;所以必须让他们看清太子的内心险恶;使他们知道太子并不能给黎民百姓带来安康;这样;庆王才有可能成功。”
杜睿默默听着;片刻才缓缓点头。祈允灏拥护陆诏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琉璃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不免会因此承受诸多危险。他无心参与党派之争;可是太子屡次伤害一个弱女子;的确不仁;加之伤害的还是琉璃;他就更加不齿他的为人。
琉璃这么说;他十分理解。
“先吃饭吧。”他看了眼已抬着食盒到正厅来的下人;和声与她道:“吃完饭;再处理。”
琉璃点头;随他走到厅内饭桌旁。
厨下预备的菜式很丰富;而且都是适合孕妇吃的口味;琉璃也已有点饿了;举箸先吃了口清炒山药;然后又连喝了两口汤。杜睿见她吃的愉快;不觉也微笑了下;退到侧厅去用饭。
刚放下碗筷;叶同就回来了。
“奶奶;那小子挨了一十七刀;实话招了。他是太子的人;昨儿夜里接到的太子旨意;让他与其余三人埋伏在窦宅;等奶奶的大轿经过时进行伏击。”
“昨儿夜里?”琉璃冷笑了声;果然不出所料;就是段文蕙递的消息。她一扬手:“让他招弓押;按手印。挑断他的脚筋;再给他上些伤药;别让他逃走;也不能让他死。”
叶同点头。
这巧派回王府去的侍卫也已经回转来了;进门便与琉璃道:“王爷听说奶奶受伏;已经回府了;方才又让三爷调令了府兵四处搜寻奶奶下落;这会子应已经在进宫告御状的途中。李副将先前听说奶奶遇到刺客;便要让人去寻庆王爷;这会子听说奶奶安全无事;便已经听从奶奶吩咐将院子里外都守好了。”
“段文蕙呢?”琉璃首先问她。
“回奶奶的话;段文蕙想回忠勇侯府去;被李副将截下来了;现在已经被关起来。”
琉璃点头;“李行好样的。”然后却又沉吟起来。
她本来的计划是打听出王府的情况;惊动定北王去宫里闹事之后;自己再回去;可是如今既然又还可以顺便揪出太子的罪行把柄;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回去;岂不又让皇后有机可乘;趁机劝说圣上放弃追查此事?她这一吓不是白挨的;就算不能一下把他们整垮;也得捞回点本才像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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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47 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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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杜睿也已经吃完过来了;见得侍卫在旁;便也问道:“王府眼下什么情形?”
侍卫队里人虽然都知道杜睿是自家将军的情敌;可人家身份摆在那儿;还是不能不尊重的;于是把方才话又跟他复述了一遍。
琉璃也把叶同已经审出刺客身份的事跟他说了。
杜睿想了下;说道:“既然确定是太子下的手;依我之见;你不如且等定北王告过御状之后再出现比较好。圣上知道你遭受伏击而且下落不明之后;肯定会采取行动。那时候羽林军也调动了;动静闹大了;大理寺必然要彻查了。你再出现也不为迟。”
琉璃沉吟着;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想再加点心思进去。”
杜睿看向她。
她起身踱着步;顿了会儿;说道:“到了这会儿;索性我再假装被太子的人围困着好了;先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让人绑着;然后再让人放消息出去;让圣上的人顺着线索亲自来营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会更加令他罪不可赦一点?”
“不行!”杜睿果断摇头;“那样多危险!”
“我觉得没有危险;”琉璃道:“你别把我看得跟纸糊的人似的;只不过是演场戏;又有什么要紧?”
“万一磕着碰着;就出大事了。就算要惩治坏人;也不急在这一时;更用不着你亲自上阵。”杜睿斩钉截铁地;“你就呆在这里;直到宫里有动静为止。”
不管琉璃怎么说;他的态度就是没有松动半丝。
“杜睿!”
琉璃皱紧眉;叹了口气。
杜睿站在她面前;看了她片刻。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门外;说道:“你不是想帮庆王争取内阁吗?我师父就是武英殿大学士胡枚;是内阁四大臣之一。你答应我不要涉险;我就答应帮你争取他过来。”
就算是再不想卷入党政纷争;只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去尝试。
“杜睿!”琉璃吃惊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望定她说道:“你做这么些已经够了;答应我;等定北王回府;你就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大理寺这边一定会立案侦查。如果他们不往下查。想溥衍过去;那我就暗中取证;把太子意图谋杀你的罪证找齐了;然后给你。到时你想怎么做。就随你。现在;你去歇会儿。”
他说着;将通向偏厅的珠帘撩了起来;等着她进屋去。
琉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清流仕子们最讲究师生情谊;陆诏他们至今对内阁四大臣不得其门而入;正是因为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人来打开局面;杜睿是故枚亲自点进翰林院的;又有皇亲以及天子近臣的双重身份。他如果在胡枚面前袒露点什么太子有失仁德的事实;胡枚就算不会马上对太子改变态度;也至少会存下不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持之以恒的将太子的罪行不断陈述给他;那他就没有攻克不下来的可能!
琉璃真的很想以身涉险就此将太子逼到绝境。可是面对杜睿提出的这样的交换条件;她又无法拒绝;太子犯下那么多罪行;就是她今日不替他加上这一条;只要收集到别的;也足能令他陷入危机;可是如果没有杜睿牵线相助;那陆诏和祈允灏还不知要到何时才会碰上这样的机会。
“杜睿;谢谢你。”
等她进了偏厅;他放下珠帘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在帘内轻轻的说。
杜睿顿了顿;才又大步出去。
他守护的不是他的妻子;而只是曾经差点就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可是他也很情愿。即使世事改变不了;在他错过她一步之时;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在命运交错之间;能这样偶尔地与她说两句话;偶尔地与她相处着;然后伴着她于岁月累加之中一起变老;也能令他满心花开。
琉璃在榻上闭眼躺了会儿;宫里就有动静出来了;果然定北王进宫告过御状后;圣上便已着令羽林军带人四处寻查琉璃下落;又传了骆贵妃前来相问。而杜睿也已经带着太监的尸体去了宫中;向圣上陈述半路遇见死在路上的太监;而把与琉璃之间的这段给抹去了。
宫里很快把太监的来历查明;很容易便查出来自东宫;于是太子夫妇立时成为嫌疑人;骆贵妃嫌疑随即洗清。
琉璃在羽林军将要搜到之时迅速乔装了一番;让身边人都把头发衣着弄破烂了;然后身上再涂抹点血迹;看起来被刺客追得很是狼狈的样子;从杜宅后头绕到了一处无人小巷。等羽林军将到时;叶同便出去大唤来人;由此;失踪大半日的琉璃终于出现了;祈允恪立即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