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样?一气之下,接下来几日竟就推说头疼,拒不见她了。
第一卷 237 来意不纯
琉璃倒不在意,反正早晚依旧是去了,她不见她也不着急,更是不觉得这样就是扫了她的面子。反正自己礼数到了,将来就是找碴也找不到她头上。
而接下来几日朝局似乎又松泛了些,因为祈家父子回来得早些了,虽然正常的休沐还是被剥夺,但起码可以赶回来吃晚饭。许是见面的机会多了,琉璃与祈允灏相处也自在多了,有时候饭桌上竟还能给他说个笑话儿,而他也总是微笑听着,并不怪她有违闺仪,没个当主母夫人的样子。
不过也仅止于此,没有更多的了。但凡他皱眉的时候琉璃就静静退开,除非他开口让她留下陪着,她才会拣些轻松的话儿说说,或者读书给他听,又或者写几个字给他看。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字竟然也写得很好,气势如虹,苍蝤有力,很配他给人的感觉。然后,他也是唯一一个没对琉璃的字表示惊讶的人,虽然也对着她的字点头,可仿佛她能写成这样,很应该似的。
琉璃因此有点不服气,这日便拿了幅正准备送到尚品书斋去的六尺宣出来给他看。她如今行情涨了,外头对煦阳先生的书法,已经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一幅这样的六尺宣她能卖给书斋五十两银,而掌柜的对外卖出,当然还要多上几十两银子。所以现如今每个月她也顶多只给书斋送两幅字去,就是追求一个精字。
祈允灏自小也读了好多年书的,自然知道字要写的好,是要花不少年功底的,以她的年纪能写到这样能赚数十两银子的地步,琉璃就不信他还能不表示点什么出来。
哪知他看了半晌,还是只是微笑抚着她的脑袋,说了声“不错”,而已。
琉璃从此死了心,再不写字给他了。
至于王府外头的事。城门各处如今也还是加了兵把守着,遁城的人数也未有减退,只不过,南城门的段延山现在已经被撤换下来了,新任上去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是庆王的人。琉璃这么一闹。竟让这庆王捡了个大便宜,在她心里庆王虽没有太子夫妇那么阴险,但是会想到夺哥哥的皇位。也许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对于南城门的换将,不免觉得是走了只狼又来了只虎而已。
这两日听季小全从外头传进来的消息说,圣上龙体似乎又缓和些了,而因为最近太子在民众之中声望大跌,朝中仿佛也有人开始弹骇他不顾民生,时有霸道违礼之举,于是又被圣上叫过去训了一顿。这些事原本外人是不会晓得的,可因为朝里还有个庆王。宫里又有与皇后斗了半辈子的骆贵妃,这类事又怎么会传不出来?
祈允灏从来不跟琉璃说这些,琉璃当然也不会问,但她不问却并不表示她不需要知道。
她向季小全问过两回,后来季小全再进府来,不必她问。也会把听来的事情说起。庄子里头各府的人都有,传递消息的范围很是广,当然这里头也有些以讹传讹的,不过季小全是有脑子的,会结合分析。所以到了琉璃这里,都已经是把无用虚假的信息过滤过的了。
所以琉璃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京城里的事,包括各党派的关系也算略知皮毛。这日正想着把收到的几封信都好好回一下,外头忽然就报左丞府的少夫人来了。
宋毗如今当任中书省左丞,淑华自然也就晋升成了左丞府的少夫人。她的宋子玉如今也在六部做了员外郎,日子可谓一步步正在顺着她当初为自己拟定的人生在走。
琉璃让蕊儿去二道门迎了她进来。
“何府长房待你不好,那是长房的事,你如今做了夫人,莫非便将人一竿子全打了,不待见咱们这些姐妹了不成?”淑华一进门,便睐着她说道,“你就是没空回信,好歹也差个人上我那里说一声儿,京城算起来也就这么大,怎么就能耽误了你许多工夫?”
琉璃点了菜单让蕊儿下去备午饭,等月桂给她上了茶,便摇扇子道:“两月不见,你这嘴巴是越发地利了。七月天可还热着呢,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巴巴地跑过来?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又是我的错。”
淑华抿嘴,说道:“我哪敢说你的错?你连当朝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把个四品都尉打得满地找牙,至今都下不了地,如今都成了京中的名人了,我哪敢怪到你头上?又不是活腻了,要回头被你打了,可上哪儿喊冤去?”
琉璃瞥了她一眼,说道:“合着你大热天上我这儿来,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
“你倒想!”淑华微哼,“自然是有正事。”顿了顿,看着她,才说道:“我家小姑再过两个月就要与皇长孙陆缜大婚,宋府与东宫是扯不开了,我跟你又是姐妹姻亲,就算你不认何府为娘家,我跟你也算是有姐妹情的。你跟太子这么闹开,于是朝廷就有许多人认为你的态度就是祈将军的态度,而这也等于是祈将军已然表明不会支持太子,所以宋府与祈府,只怕会被逼到对立面。”
琉璃定定望着她,神色也不如方才随意了。
照淑华的话说来,她的担心也有几分道理。祈府虽为武将之首,手掌天下雄兵,可是宋毗却是年轻一代士子文官之中的首领,边疆已然平定,和平年代里武将的重要性渐渐会降低,如不拉拢些文官相互呼应,的确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当宋毗与东宫连成一线,那就等于大部分文官也会追随这个方向,而庆王就是拉了祈允灏过去,在没有有力的文官声援的情况下,圣上也不能不偏向太子那方。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圣上驾崩后太子当政,然后再来拔除庆王的力量,祈府作为手握重兵的异姓之王,当然就成了出头的橼子。
“是宋大人让你来的?”琉璃捧了茶,作了个请字,缓缓说道。
淑华摇头,“家公这几日除了公务,其余时间都在东宫,我根本没时间见他。我是觉得太子胜算颇大,你好歹也对太子客气些,也免得将来将军难以做人。”
琉璃目光黯下,说道:“你跟太子熟不熟?”
淑华顿了顿,说道:“谈不上熟。他是男子,就算是到府上来了,我们也得避开不是?”
“那就是了!”琉璃放了茶,“你既然都跟他不熟,怎知他胜算很大?再说了,他就是承了大统又如何?总不能因为我替他教训了下面不听话的奴才,就怀恨在心直到登基后还来对付我?还有,你都说了,他是男子,咱们就是与他见了也得避开,他要是不让人挡我的道,往后我又上哪里跟他不客气去?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倒是说起她让祈允灏难做人了!他要是也像定北王那样斥责她了也就罢了,往后见了太子,面上也得客气些,关键是他压根都没把这当回事,让她怎么样回头去跟太子伏低做小?这不更加是打祈允灏的脸吗?
当然,这些事是不能跟淑华说的,这丫头聪明,她要是把实情吐露,她指不定就能想到祈允灏跟庆王之间有了什么。她一来便指明宋府与东宫的关系,肯定不只让她改变对太子的态度这么简单,她的态度有什么重要?重要的还是祈允灏。
太子为什么设限查车她虽然不知道,而且在需要拉拢祈允灏的情况下还来跟琉璃硬碰硬,可见那事儿是重要的。如今得罪了她,定北王府又没有人拉她前去赔罪,太子又想保持跟祈允灏这条线不断,可又拉不下脸来上府来找他,大概想来想去就只好走淑华这条路子。只要淑华把自己劝通了,自己要是识时务的,自然就得去劝祈允灏,起码也要对太子表示出足够的尊敬来。
为政者要弄权,不光要靠实力,有时舆论也会起着很大作用。只要她对太子表示了臣服,自然外头舆论又会有新的风向了,比如说镇国将军与太子关系又修好什么的,就算祈允灏什么也不用为他做,有了镇国将军的名头,少不了又要替东宫拉拢不少人气。
所以淑华今日来的目的,其实是想劝琉璃在外人面前做番对太子臣服的姿态。没有她与太子对抗那事也就算了,她也就是个普通妇人,再对太子低三下四也影响不了什么,可是当她领着祈允灏的近侍与太子杠上了,而且还杠赢了,在百姓眼里,那就大大不同了。
作为这个时候的她,若是反过来还去臣服太子,淑华说的好听这是避免让祈允灏为难,其实当中受益最多的是谁,还用说吗?
“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外头的事儿我管不着,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至于太子,”她笑了笑,喝了口茶,“我当然是尊敬的。”
定北王府如今偏向太子还是亲王,至今没个准数,这也是令太子与庆王不敢闹大的原因,在祈允灏没有公开表态的情况下,琉璃当然也不能公开表达对太子的不满。
第一卷 238 可疑的事
定北王府如今偏向太子还是亲王,至今没个准数,这也是令太子与庆王不敢闹大的原因,在祈允灏没有公开表态的情况下,琉璃当然也不能公开表达对太子的不满。
最近看来,祈允灏与庆王虽然在一起下过几回棋,可是传到别人耳里就不是下棋这么简单了。争权之事事关重大,就算是姐妹,琉璃也知道淑华那番话里不尽是替太子拉人的意思,也含有几分真意在,可是既然宋府已经跟东宫连成一线,那么有些话就不能像从前那么样想说就说了。
淑华瞄她一眼,又慢悠悠摇起了扇子,“知道你能耐,我也不过白操心,说起来我也是宋府的媳妇,这些事儿也轮不到我理会,也就是来瞅瞅你怎么回事儿罢了。”
她也是明白人,见琉璃这般,知道人家是看穿了自己来意,本就是男人们之间的事,她也不愿因此与琉璃落下隔阂,势必是要借此说开的。
琉璃笑了笑,说道:“你头回来,好好坐坐。我这里厨子不错,今儿点了许多菜,你好好尝尝!”
淑华也笑道:“正是要敲诈你一顿!”
饭桌上自然就不再说起太子了,京中这么多权贵之家,能说的话题多了去,淑华做官太太日久,这里头门道自然又比琉璃门清些,一顿饭吃下来,倒费了个把时辰。
用了茶后,日色微斜,淑华道:“来了一趟,好歹也要去三丫头那里坐坐。”
琉璃想了想,把月桂唤来,说道:“去永庆堂回声二奶奶,就说四姨奶奶来了,这就过永庆堂去。”
月桂应声去了。琉璃又冲淑华道:“我就不去了,等月桂回来带你去。我懒得理她那副酸样儿。”
淑华剜她一眼,说道:“你这嘴也不怎么饶人。”
说了几句,月桂就回来了。看了眼琉璃,说道:“二奶奶说了,身子不舒服,请姨奶奶回罢。”
淑华听得这话蓦地看向琉璃,琉璃哼一声。说道:“这回你总不会怪我嘴上不饶人了吧?”
因着宋毗的声望。淑华好歹也是贵妇圈里走得开的人物,如今被毓华这么一驳脸面,纵使涵养再好。这会儿也不由拉下脸来了。
淑华走后没两日,琉璃就收到东宫下发的请柬,称九月十九日在东宫内为皇长孙陆缜与宋子君举行大婚。琉璃看了眼,将之搁到了书案上。
琉璃冲撞太子的事随着皇长孙大婚在即于是也渐渐落下了尘埃,与此同时,皇长孙妃的娘家、宋毗府上从此也正式走进了皇亲国戚列中。陆缜是皇长孙,他的婚事也是圣上亲自指定的,此次大婚也是在东宫之中举办,圣上深爱宋毗之才。如此一来,这几日太子托宋毗之福,在民众舆论之中的行情又开始回升了一点。
季小全送瓜菜进府之时,照例与琉璃说了说这些话。
但事情的发展琉璃已经猜到了,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等他说完。于是点点头,问道:“让你打听庄子里的事,现在有什么眉目了没有?”
季小全顿了顿,说道:“东郊那带虽不像南郊肥沃,却也是种瓜菜的好地方。倒是也有几处小的田产有人出售。但都不是什么好的地儿。小的盘算了下,要置一个下来也起码得一两万两银子,而每年的收成却顶多不过两三千两,委实划不来。”
琉璃说道:“我倒也不急,你先留意着便是。”
季小全点头,然后看了眼琉璃,说道:“还有件事,不敢瞒大奶奶。”
“什么事儿?”琉璃信口道。
季小全看了看左右,上前两步放低声说道:“前两日,小的上奶奶在青庙胡同的铺子里收租的时候,遇见了何府四夫人娘家的弟弟聂大官人在那里卖铺子。”
说到收租,就要顺便说下琉璃那几间嫁妆铺子。她共有三间铺子,一间是苏姨娘给的,也就是红袖与贾福现呆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