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虽然一样幼稚,但是至少增加难度了!
不过,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这个丫头绝对会憋不住闪人!
谈长舟胸有成竹地看着风肆,笑容奸诈,离他最近的通政司参议不自觉地向另一边移动了三步。提督大人如此笑,不知道是哪个可怜虫又成了猎物了!通政司参议叹了口气,心中想到。
风肆坐在那儿,边忍受四面八方看过来的大量目光,还得边正襟危坐,保持形象,简直就是如坐针毡!实在是太痛苦了!
乌溜溜的眼珠子在殿内滴溜溜一转,风肆再也坐不住了!将腰上的入殿令摘下,放在桌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垫着红绸的托盘上。
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可是铜与木制托盘的撞击声却实在是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清脆明显不已。
“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风肆的身上。
风肆无辜地眨巴眨巴一双美眸,略带歉疚笑了一笑,那些立刻放在风肆身上的目光齐刷刷地收了回去。
咳咳,原因,估计,或许,大概,是因为那一笑的杀伤力还蛮强……
早已侯在风肆不远处的一个领路的小太监急忙过来,冲风肆默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风肆抖了抖衣服,微微颔首,向殿内的众人行了个简单的礼,万众瞩目(偷窥)地走了出去。
烁帝一直都看的光明正大,从风肆进考场到风肆出考场,一直都专注地看着风肆。
他和所有人都在等的人,是不是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
还是有句俗话说得好——时间证明一切!
众人的目光或偷窥或明看都黏在出殿的风肆身上。
风肆的步伐轻快,甚至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味道,好像恨不得立刻飞出去。
领路的小太监将风肆一路带出殿。
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风肆不自觉地止了步。
于是,大殿内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会考的会元也是这次殿试交头卷的少女忽然活动了一下腕关节,然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提着麻烦的襦裙忽视掉带路的小太监,自己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大殿里,无数的下巴砸到了脚背上。
次日,发榜。
榜首,风肆!
盛华十八年,烁帝颁令,允女子应试科举,群臣阻止,帝意决,同年,风肆金榜名首,天下女子称快!
《大允记史》
于是,风肆终于有了自己的状元府。
定昼王澹台照对烁帝的此行为深表赞同,就差三呼万岁,喊:“陛下圣德!”了!
新科状元,是拿来干嘛的?
是拿来捧的啊!
当天,一拨又一拨的官员来到风肆的状元府,送礼恭贺加恭维。
风肆那是来者不拒!
可是,后果就是,这些官员今晚都要吃风肆的庆贺宴……
送走了一堆官员,风肆立刻拆了两件礼物,奔到了——当铺!
“什么?范大人,新科状元风肆今晚要在醉君楼请客吃饭?”
“李大人,你不知道吗?”
“没收到请帖啊!”
“哦,估计是风状元刚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起去吧!没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唉哟!二位,真巧真巧,说什么趣事呢?”
“夏大人,你也不知道啊,风状元今儿个要在醉君楼请客吃饭!”
……
那边,风肆还在想,没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可是,有一句至理名言我们应当铭记,那就是:一传十,十传百。
否则,就会像风肆一样,看着满楼的官员发呆。
那一瞬间,风肆只觉得,心疼啊!
为了以防万一,风肆多带了不少钱,本来以为绰绰有余,照现在来看,绝对是一文不剩!
靠之,看着架势,不知情的还会以为风肆把醉君楼给包下来了呢!
风肆直觉大事不好,转身欲溜。
一官员眼尖,一眼瞟到门口的风肆,立刻大声说:“各位同僚看,新科状元来了!”
众官员立刻起身,该恭贺恭贺,该侃大山侃大山。
风肆被迫转身,面对着众官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僵硬地说:“呵呵,大家好!吃好!喝好!同喜同喜!”
喜个屁!风肆摸着自己的荷包,是欲哭无泪!这帮老家伙,烁帝说要女子参加科举的时候,一个个叫嚣着不同意,反对的时候恨不得把双手双脚都举起来,这下子,看见她中了状元了,前途摆在眼前了,跑来巴结倒是比谁都快!
关键是!你巴结我就算了啊!你巴结我你还吃我的、喝我的、玩我的!那么,你巴结我还有个屁用啊!某个心疼的快吐血的人完全忘了自己请客的钱是来源典当了别人送的礼品……
这群官员吃宴席是吃的胃溜,拍马屁是拍的嘴溜,劝酒是劝的风肆溜!
风肆摇头苦笑,连连拒绝,道:“各位好意,风肆心领,只是这酒,在下实在是不胜酒力!这酒绝对沾不得!”
这番话说一回两回还抵得住,说两回三回还勉强有用,说散会四回是完全TMD当放屁了!
酒是一杯杯的灌,风肆是有苦说不出!这酒不能喝啊!
可是,不喝,什么“贵人眼高”、“状元颇傲”……噼里啪啦一顶顶大帽子直往风肆脑袋上扣,砸的她头都抬不起来了!学小女儿装可怜都没用!
风肆再次学到一个深刻的道理:只要当了官,那么,男女之别纯属扯淡!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客套一样、对付一样、虚伪一样……不分男女!
夜晚,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谈长舟大人领着自己的属下亲自巡街。
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官轿过来。
谈长舟下马,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随轿的小厮认得是谈大人,急忙喊停轿,凑到自己家老爷轿帘口请示:“老爷,谢统领来了!”
轿内的官员是给事中,急忙打轿子里迎了出去,满脸堆笑地看着谈长舟,打了个拱,道:“参见谈大人!”
谈长舟隔着这好几步路就闻道了那曛人的酒气,暗自把眉一皱,面上却笑而问道:“这不是李大人吗?不知是去哪儿吃酒了!”
李给事点头哈腰,半个字儿也不敢说假的,笑道:“今晚新科状元在醉君楼请客!刚刚散了不久,大人您可去迟了!”
新科状元,请客?
谈长舟下意识脱口而出:“哪个新科状元?”打死他也不相信是风肆!
李给事听的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只得道:“今年新科,好像就一个状元!”
靠之!谈长舟真的觉得挂在天上的不是月亮,肯定是太阳!天方夜谭啊!风肆请客!
谈长舟面上不动声色,问:“新科状元也喝酒了?”
李给事听的更好笑,请客被祝贺的人自己不喝酒,这叫什么事?面上还是只得规规矩矩地据实以答:“一开始风状元到还真是怎么也不喝,后来大家逼得急了,也只有喝了!”
谈长舟面色陡然一变,只是夜色中,看不明显,勉强笑着道:“多谢李大人!慢走!”
言毕,神色难看的对一旁的下属说:“你们先巡街,我有急事,你们不用管我!”
身形一动,已出数丈之外!
风肆啊风肆!你倒是不管走到哪儿,都得让人给你操着心!
夜色正浓。
那一堆官员终于走光了!
风肆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步一步都跟走在棉花上似的,总觉得不着地。
幸亏头脑还清醒,风肆晕晕乎乎地将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放桌子上,自己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出了醉君楼。
冷风一吹,稍稍清醒一点,可是难受的厉害。
还得用内功强行压着身体里那股不停叫嚣的嗜血欲望。
天音阁的弟子只分两种,喝酒的,和不喝酒的。
喝酒的就是练得就是至正至刚的“太一功法”,不能喝酒的练得就是至阴至邪的“上邪功法”。
“太一功法”练起来进度要比“上邪功法”慢一点,但是稳扎稳打。
而练“上邪功法”不仅比“太一功法”容易走火入魔一点,还不能喝酒。一旦喝酒,若是功力不到家,没能压住,那么就会出现神智混乱,嗜血好杀,这种状态会持续一个时辰。
风肆自恃是修习“上邪”中的翘楚,才敢勉强喝了这些酒。
可偏偏,风肆因为自小修习“上邪”,几乎没喝过酒,酒量极差!此刻胸闷恶心,头重脚轻,难受之极!
艰难地走出醉君楼,不过数步,风肆终于忍不住扶着一处墙头,大吐特吐起来。
一只轻轻地拍上了风肆的肩,是温柔如水却又略显无奈的声音,问:“你还好吧?”
早朝
澹台照很无奈,他只是偶然乘轿出门路过,就遇见这个孩子在这儿大吐特吐!本来,他是想装没看见自己走人的。可是,走出几步,忍不住撩开轿帘,多看了那么一眼,从那个角度,巧好就看见这孩子苍白的脸色和额前细碎的刘海,心中不知怎地,一软,竟然莫名开口:“落轿!”
就这么又自找麻烦地走过去了!定昼王想:我真的年纪越大心越软了!看来是老了!
明明才三十左右的定昼王,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远远的站着看了看,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拍了拍那个孩子的肩,有些无奈地问:“你还好吧!”
风肆正苦苦压制着体内的嗜血因子,被一拍,烦躁之极,反手就将澹台照的手打落,冷冷地说:“多管闲事!”语气虽冷,可是醉酒醉的力气全都使不出了,打掉人家的手像是推掉,冷冷的四个字“多管闲事!”倒更像是小猫之类的小动物撒娇,还亮出小尖牙示威。
风肆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澹台照想了想,竟不知道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噗通!”
风肆不用担心自己走火入魔一个时辰不小心杀人了,因为,她不胜酒力,彻底,醉倒了!
澹台照头疼的以手抚额,他倒是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个样子,他还真不能丢下风肆不管了!难不成让新科状元睡大街?然后明天第一次早朝就迟到?想想后果吧!绝对是头号八卦!
澹台照又头疼又无奈的将醉的不省人事的风肆打横抱起,倒是不重,轻轻的,没什么重量。
风肆自动在澹台照怀中寻了好位置靠着,还噌了两下,跟只小猫似的。
风华正茂的定昼王想起自己当年的果断与决绝,再看看自己怀中小猫一样的小女孩子,越发觉得自己心软,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是老了!
不远处,一身着绯色官服的少年看着澹台照抱着风肆慢慢走到轿前,一双凤眼眸光渐冷,忽然轻“哼”了一声,俊美的面庞上是一抹讥诮与自嘲,转身就与轿子逆道而行,红衣如火,施展轻功,几个起落,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把风肆带回王府之后,澹台照是一刻比上一刻更加后悔!
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做吗?
把那孩子安置在自己床上,喂了醒酒汤,再让婢女帮那个孩子洗漱了一下。现在,澹台照想起那个婢女听到风肆的名字时的激动表情都觉得发寒,那种几乎痴迷到火热崇拜的灼热眼神啊!澹台照竟然有些不敢将风肆交给那婢女了,他实在怕那婢女一个兴奋把风肆给吃了!
不过,他倒也略有耳闻,风肆金榜题名,科举夺魁,那是天下女子称快,深觉扬眉吐气!
现在,回头看看,那孩子抱着他的枕头呼呼大睡!怎么看也不像是白日里意气风发的女状元,整个就一个贪眠未醒的小孩子!
今晚,又得去书房了!
定昼王无比的悲催!
书房,定昼王看着信函中的文字,简简单单,就一句话:风肆,年十五,天音阁一阶弟子。
影子默默垂手侍立一旁。
半响,澹台照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惭愧,天音阁的人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我知道,下去吧!”
影子不言,只是微微颔首,退下,隐在了黑暗之中。
故人,故人。
澹台照看着那张白纸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触目,却不惊心,只是惆怅。
这么多年,只要是有半分希望,他也是不愿意放弃的!
虽然一次又一次皆是不如人意,可是,毕竟还有希望。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风肆的身份之前,那就不能轻下断言!
澹台照起身,推开雕花木格窗,任月色洒进。
窗外,月凉如水。
定昼王爷,好像认识风肆之后,又一次失眠了……
悲催啊悲催!
次日清晨,好心的定昼王爷专门将官袍从状元府派人取来,却听见管家说:“启禀王爷,风状元还没起床!”
……
澹台照习惯性地去揉太阳穴,习惯性地用无奈的口吻说:“那你们不会去叫她啊?早朝都快误了!”
一向尽职尽责的管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王爷,小人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