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皆安静下来,清光和勒锦之肯定有暧昧关系,但碍于二人的身份,大家谁也不好八卦,现在由清光的发小雁落主动提到,诸位乡绅都眼冒星星等着看清光和勒锦之的反应。
清光听完雁落的话,先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雁落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到可以证明雁落在强颜欢笑的蛛丝马迹,但雁落一脸坦荡荡的回望着清光,让清光有些摸不着头绪。
清光和雁落的这番眼神互动,南归看在眼里,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与此同时,八卦事件的另一女主角勒锦之倒是小口抿着茶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样子。
早在天安的时候,勒锦之就曾听清光提起过雁落的大名,说是从小寄居在清光家,父亲早逝,母亲因故出走。清光的原话是,谈不上青梅竹马,雁落更像是自己贴身的小跟班。一开始,勒锦之对雁落并不是太上心,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雁落提着食盒在丞相府门口等清光回家。
那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炊烟袅袅,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往家赶,雁落一个人就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孤零零凝视着丞相府的大门,与四周的喧嚣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然而她却一直微笑着,眼睛里没有一丝的落寞,就是那样的神情,深深地吸引了勒锦之。勒锦之对清光青睐有加,一方面是清光本身所具有的个人魅力与才华,另一方面确是这个名叫雁落的姑娘。
但勒锦之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同雁落说上几句话,直到科举考试的前一天。那天清光等一班准备应考的门客都聚在院子里赏花闲谈,放松心情。不知谁提议去临近的碧湖里划船游玩,一呼百应,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准备离开丞相府。
刚到门口,勒锦之就看到双手背后,站在角落里转圈圈的雁落。她侧过头,想招呼清光过去和雁落打声招呼,却见清光恼羞成怒地瞪着一位姓贾的学子。
“我们的大才子清光,不光学问做得好,对女人也有一套啊。大家来看看,那个小娘子,对清光可是情深意重,听说每天都给清光做一大桌子菜,眼巴巴地等着情哥哥呢。不过咱们清光可……”
“你说够了没有!”清光猛地推了贾学子一把:“我怎么可能看上她?!她跟着我从云岭来到天安,不过是为了照顾我的日常生活,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贾学子一脸坏笑地冲清光挤挤眼。
“只不过是个佣人!”清光脱口而出,声音之大,连站在青石板路对面的雁落也听到了。
雁落有些迷茫地望着清光,只听‘咚’的一声,左手上攥着的两串豆沙馅的冰糖葫芦落在了地上,几颗红艳艳的山楂滚到了清光脚边。雁落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上提着的食盒。
“真幼稚,竟然买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清光说着一脚踢开了山楂。
雁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就在勒锦之准备插话进来打圆场的时候,雁落如同炸了毛的猫朝着清光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挥舞双拳:“佣人?你说我只是佣人?”
许是因为雁落当时的面部表情过于狰狞,丞相府门口的侍卫一个箭步窜到了雁落身边,一左一右把她架了起来。
“清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佣人?”雁落大吼道:“在云岭的时候,你不是说……”
“我那时不过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来天安罢了,是你自作多情,误会了。”清光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他侧过身,小声对勒锦之说:“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搅了出游的兴致。”
不待勒锦之多想,清光就挽着她的胳膊返回了丞相府。那是勒锦之在天安最后一次见到雁落,第二天她曾悄悄派人去寻雁落,但听说她已经退了房,搬出了客栈,店家也不知清楚她去了哪里。勒锦之把这件事告诉给清光后,清光没有露出一丝担心的神情,反而只是撇撇嘴,半是平静半是气恼的说:“担心她做什么,肯定是返回云岭我爹娘那里了。”
让勒锦之万万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会在叶城遇到雁落,而且看她的气色,要远远好于在天安的时候,而且那位南掌柜似乎对她很上心,这让锦之放心了不少。
“我想雁姑娘可能是误会了,我和……”勒锦之刚想解释自己和清光的关系,却被清光给打断了:“承蒙关心,倒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身为好友的我,十分担心。”说完清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他冲雁落歪嘴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清光那高傲不屑的笑容让雁落回想起以前在云岭的日子。清光从小就立志从政,对于自家的生意完全不上心,惹得清光的爹爹十分不悦。他爹爹一直希望他子承父业,而不是踏进官场那盆大染缸里。雁落为了能让清光专心不□扰的准备科考,她主动帮清光爹娘照顾店铺,打理生意。
大部分时候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在少之又少的时间里,雁落能坐在店铺门口,懒洋洋地晒会儿太阳,看看街上往来的行人,听着他们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想着自己未来的人生。楼上清光正在朗声背着诗词,楼下清光的娘正在炖着猪肉炖粉条,锅碗瓢盆发出和谐的声响。似乎一切都充满了温馨与平静。那时候,雁落以为,这样的幸福会延续到生命完结的那一天,但在丞相府门口发生的那件事,让雁落清楚地知道,那些幸福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不劳清大人费心。”南归突然淡淡地说道。餐桌上跳动的烛火使得南归的眼睛闪着某种明亮的光彩,他的视线飞快地从众人的脸上掠过,然后停留在雁落的脸上。
“哦?”清光玩味一笑:“我的这个发小可是个麻烦精,南掌柜还要多多费心呢。”
“那自然。”南归面无表情地说道。
雁落狠狠地瞪着清光,这个混蛋竟然当着南归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雁落小心翼翼地瞅了南归一眼,见南归依旧好像一尊大佛似的喝酒夹菜,但从他的毛孔里渗出的阵阵冷气让雁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南掌柜这是……生气了?都怪清光,惹得南归不高兴了。雁落此时很想磨刀霍霍向清光,最好是先割下他的那条可恶的舌头,让他乖乖闭嘴。一想到清光没了舌头,只能跟含着几个热茄子似的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场面就叫,恶人有恶报。雁落冷不丁的笑了几声,引得众人投来不解的目光。
“喝酒,来,知府大人,咱们碰一杯。”乡绅们敏锐地察觉到,不能在八下去了,再八下去,恐怕不知道要捅出什么篓子来。众人赶忙端起酒杯,轮番向清光敬酒,一边敬酒,一边拍马屁。最有意思的是,那些马屁竟然还都一套一套的,没一句重样,各具特色。但大家都没忘记赞美清光的英俊五官。什么貌若潘安,才比子建……清光架不住这帮子马屁精的花言巧语,几乎是有敬必干,一定要喝到不剩一滴才算过瘾。
宾主尽欢,清光像是忘记了雁落的存在,他谈笑风生,真正地与黎民百姓打成了一片。众人闹到深夜才闹哄哄地散去。
临走时,清光和勒锦之起身相送,又是一番客套寒暄。南归被勒锦之叫住不知在说些什么,雁落只得站在远处傻傻得望着天空。月色微凉,过堂风嗖嗖地从雁落的身上溜过,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春捂秋冻,自己不该这么早就换上春装。雁落清了清嗓子,她总觉得喉咙里似乎含着一口痰,可怎么咳嗽也咳嗽不出来。
“不错啊,一个人跑到叶城,还勾搭上了男人。”清光那略带嘲讽的笑声在雁落身后响起。
雁落扭过头,翻了翻白眼:“别拿你那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哦?那他为何会让你成为霜叶茶馆的二当家?还处处维护你?你该不是想说,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吧。落落,咱们发小一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的很。凭你的姿色,恐怕入不了那种男人的眼。”清光飞快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雁落愤怒地瞪着清光。
“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清光故意眨眨眼睛,轻巧地说:“人家给你个笑脸,你就迫不及待地贴上去,落落,你这老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
“你!”清光的话成功地激怒了雁落,雁落挥舞着拳头,毫不犹疑地冲向了清光:“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明知道我暗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奴役我,让我当你的厨娘和老妈子。你这个小白脸,当年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雁落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清光的左面颊上了,但清光却纹丝不动,两眼含笑凝视着雁落,一副有本事你就打我的表情。
就在雁落的拳头距离清光的面颊不过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时,雁落突然缩回了手,她死死地盯着清光的眼睛,像是在盯着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陌生人一样,她的嗓音异常冰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碍着谁的眼,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不待清光反应过来,雁落又说:“我之所以收回这巴掌,不是说还喜欢你,而是因为你爹娘这些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但如果下一次我再听到你诋毁南掌柜,哪怕是说他一个字的不是,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你……是为了他才愤怒的?”清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雁落。”南归适时地插在清光和雁落之间,他伸手揉了揉雁落的头发,轻声说道:“咱们走吧。”
雁落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南归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知府府邸。
第九章:蓝颜全都是祸水
月明星稀,只有一只流浪的大黄狗吐着舌头孤独地望着天空。南归和雁落并肩走在无人的街道。在知府衙门里那场闹剧似乎没人愿意主动提起,雁落间或瞅瞅南归,但见他表情严肃,不敢贸然和他搭腔,只得轻声叹气。
二人进了茶馆,不期然看到余若书这个大闲人。余若书急切地拽住南归,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南归听罢冲雁落挥挥手,示意雁落先去休息。雁落本想利用这个时间跟南归好好地解释一下自己和清光的关系,但见南归有事情要处理,雁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步子,上了二楼。
雁落并没有走回她的屋子,而是径直走进了右侧尽头南归的房间。她虚掩着门,把蜡烛放在了窗台上,捻手捻脚地走到南归床前,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床边上。不知为什么,雁落觉得自己一定要跟南归把话说清楚,决不能让南归误会自己和清光之间有什么可耻的关系。许是太累了的缘故,雁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泛红的眼睛,慢慢地,她的头挨在了枕头上,半睡半醒之间,雁落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香气让她觉得很安心。
当南归走进自己的房间时,那支放在窗台上的蜡烛刚刚好燃烧完,屋子里漆黑一片,借助浅浅的月光,南归看到了睡在他床上的雁落。他的心跳声如同打鼓似的‘咚咚’作响,南归停住步子,待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之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雁落身上。只见雁落蜷缩在床上,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或者小狗。
南归猛地想起雁落醉酒那天走错了屋子,睡在自己床上,那时恨不得掐死这个搞脏自己床单,还大吐特吐的姑娘,但现在……南归看到雁落裸 露 在外的肩膀,在月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彩,有一股清爽的香气从床上飘过来,钻进了南归的鼻子里。他慢慢朝雁落走去,身体的某个部分突然开始叫嚣,浑身上下又痛又酸,似乎只有眼前这个姑娘能缓解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子燥热。
雁落一动不动地睡着,南归站在床边上,缓缓地伸出了手,当他有些颤抖的手指要碰到雁落的肩膀时,雁落在床上动了动。这让南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死死地盯着雁落的脸,见她似乎并没有醒来。迟疑了片刻,南归缓缓伸出手,就在他碰到雁落面颊的一刹那,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他快速地缩回手。
自己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啊?趁着雁落睡着了,就占她便宜吗?可是她主动跑到自己床上的,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再说,自己一向洁身自好,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会负责嘛……
南归这样想着,他壮着胆子把手放在了雁落的面颊上,轻轻地抚摸着。慢慢地,他的手顺着面颊摸到了雁落的嘴唇,又顺着嘴唇摸到了雁落的脖颈……刚才进屋时,身体里叫嚣着的某种力量似乎又回来了,他只觉心跳如雷,下意识地解开了领口处的盘扣。
他慢慢把自己的脸凑到了雁落面前,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充斥在南归的身体里。从格子窗透过来的月光,照在雁落的睡颜上,空气中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