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心里一惊,脱口道:“大叔!”
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四下里找,夜色加深,莽原无声,哪里有谷梁鸿的踪影,她杵在原地呜呜哭了出来,小声的告诉自己:“落落,你的保护神不在了,此后要自己照顾自己。”说着说着更加委屈和无助,哭的声音更大,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嘟囔:“大叔,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你来保护落落好不好。”
灰狼就伏在她脚边仰头看她,还不时的去蹭她的腿大概是想对她表示安慰,哭了半天觉得心情好了些,她又去水边掬水洗去脸上的泪痕,抬头时蓦然发现对面岸边的水中有浮影晃动,此时她已经草木皆兵了,撒腿就跑,灰狼随后,一溜烟的跑回营地,躲进自己的帐篷思来想去那里怎么会有个人影?高高大大的不像是高衙内,野鲜不花被灰狼咬伤必定在敷药自救,脱欢正带着兵士四处巡视,那个人是谁?想了半天想起,应该是沙柳之影,自己当时胆战心惊看花眼罢了。
那里不是沙柳的影子,那里是谷梁鸿,他一路寻找一路跟随终于在这附近发现脱欢的人马,猜测苏落和脱欢熟识会不会在他这里做客,于是一个人潜伏而来,之所以潜伏,是这里乃为脱欢的大军驻地,瓦剌部经常和鞑靼部交战,烽烟不断战火蔓延,双方都非常警惕,一个小小的不当举动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相当谨慎。
他果然就发现了在水塘里沐浴的苏落,看到苏落安然无恙的刹那,他仰头望天,终于大口的呼吸一下,心情无比爽朗,多少日子的担惊受怕,多少日子的夜夜恶梦,多少日子的切骨思念,此时都化作浮云散,他本想出来和苏落见面,后来又打消了此念,他这次来找苏落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会离开她,他甚至还在筹谋一件事,一件让苏落必然喜极而泣的大事,为了给苏落个惊喜,他就藏在沙柳丛里观望,苏落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他都已经听见,舒心的一笑:“落落,你是我的,是我谷梁鸿的,马上。”
103章 情敌
一声马的嘶鸣把沉睡的苏落惊醒,营帐内朦朦胧胧仿佛水汽氤氲,天色微明。
她翻了个身本想继续把美梦回笼,梦里见到谷梁鸿,他摇着自己亲手做的那柄玉扇踏月而来,长衫猎猎笑容暖暖,他说,嫁给我,她刚想点头答应就被马吵醒,生气这真是一匹不懂风情的马。
“苏落,起来没有?”高衙内立在她的门口喊。
苏落感叹这真是一个不懂风情的人,无精打采的“嗯”了声,出门在外她习惯和衣而睡,高衙内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看着她只是嘿嘿的笑,然后说出一句让苏落差点喷饭喷水的话,幸好她此时还没有吃饭喝水。
那家伙非常局促的样子,羞羞怯怯道:“苏落,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落瞪着他看,表示他的话佶屈聱牙艰涩难懂。
那家伙又道:“昨天我虽然不是有意偷窥你洗澡,但毕竟还是看见了,所以我要娶你对你负责。”
原来如此,苏落凑过去哗啦撕开他的衣领露出他干瘪的胸脯,道:“我也看见你的身体了,扯平。”
高衙内愣愣的,第一次遇见这么彪悍的美女,立即拉好自己的衣服,竟然不知该再废话什么,最后被苏落推出营帐。
好歹把他弄走,野鲜不花接着也来到,说的是同样的话,对窥见苏落沐浴而抱歉,想对她负责。
苏落掏出菱花镜照照自己的脸,感叹自己最近命犯桃花,知道野鲜不花没有高衙内那么好打发,于是郑重道:“你还是迟了,因为最先看见我身子的人不是你,并且你才看见我露出的肩膀和手臂而已,他已经看见我的全身。一览无余。”
野鲜不花也终究不是高衙内,虽然苏落口中只说个“他”,立即明白过来,恶狠狠道:“谷梁鸿。”
苏落也不多做解释,算是默认,心里说,谷梁鸿,你不欠我什么,我已经欠你太多,那么何妨再多欠你一次。所谓虱子多不咬债多不愁,权且用你来做个挡箭牌,谁让你的功夫那么好。假如我说看见我身子的人是高衙内,野鲜不花会把他生劈了放在橄榄炭上烤着吃的。
“我不在乎。”
苏落没料到野鲜不花这么执着,真不知自己该被他感动还是该对他厌恶,无奈道:“我在乎,我不仅仅被他看过身子。还被他亲吻过抚摸过,我们同床共枕过,并且马上就要成亲。”
野鲜不花把执着贯彻到底:“我不信,假如真像你说的,那么你为何负气出走?”
苏落踏踏走近他几步,诘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负气出走?”
野鲜不花愣住。支支吾吾应答不上来。
苏落继续逼问:“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远在瓦剌也知道谷梁世家发生的事情?你知道谷梁鸿娶了窦璎让我不高兴?该不会是你和窦璎合谋促成的此事?”
野鲜不花做贼心虚,然此人太过狂妄自大。想他是王子,是未来的王,谷梁鸿即使富可敌国,那也是一介草民,顶多算个富贾。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对苏落丢下一句:“除非我看见你嫁给他。否则我就不会放弃你。”说完摔门而去。
嫁给他?他在哪里?苏落苦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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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日后,苏落随着脱欢和野鲜不花的大军退回贺兰山驻扎,贺兰山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是大明和瓦剌、鞑靼之间的界山,此地的掌控权时有更迭,被瓦剌部和鞑靼部争来夺去,目前在脱欢手里。
虽然得以暂时的安定,住的也不过是毡帐,吃的还是肉类,苏落唯一感到轻松的就是不用自己去狩猎来喂食灰狼了,为了防止灰狼再次咬死马匹或者人,她一有时间就对灰狼进行人道主义教育,比如无论人还是马、牛、羊,在人格上与你是平等的,你不能想咬谁就咬谁,这个时候灰狼就盯着她手中的一块烤羊腿,它想表达的意思是,你这个博爱天下的人不也是在吃羊肉。
对狼弹琴不知奏效不奏效,有一段时间灰狼果然很听话,饥肠辘辘眼望马匹直流口水,还是忍着等到苏落给它拿来食物,这样的状况下苏落就会大肆对它夸赞一番作为口头奖励,想起瓦肆里的那些驯兽师能把老虎这样的猛兽驯服,自己也有信心会将灰狼慢慢引导到吃斋念佛的境地。
为了防止野鲜不花继续骚扰自己,苏落哪怕在驻地附近散步都尽量带着灰狼,于是贺兰山下广袤草场上经常出现这样的一道风景,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一匹狼并行,当真是美女与野兽的真实写照,鉴于连高衙内都知悉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而脱欢和野鲜不花本来就知道,所以苏落已经换了女装。
脱欢的大军驻地在贺兰山西麓,夏季炎热雨水稀少风沙却大,接连着大沙漠唯能如此。
这天早晨散步完毕,苏落带着灰狼回来自己的毡帐,远远即看见高衙内踟蹰在门口,猜测这家伙该不会仍旧纠缠要对自己负责的事,苏落狠狠的想,假如他再这样,自己该不该扒开他的衣服才能算彻底扯平,只是没等她上前问个明白,斜刺里杀出野鲜不花,堵着她道:“家里有事发生,我不久就要回去察合台,你同我一起走,哪怕是游玩也好。”
苏落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久也要回凉州。”
野鲜不花料到她会拒绝自己,就想一把抓住她,突然有人高喊:“大王子。”
苏落同野鲜不花一起回头去看,雾气般的光线里跑来一个女子,到了他们面前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野鲜不花,她的穿戴是典型的瓦剌人服饰,头上的发式只能说是盘根错节,两侧垂下的装饰之物更加繁复,衣饰华贵,应该是个瓦剌贵族,她年纪二十左右,面庞开阔,浓眉大眼,她看野鲜不花的目光非常大胆,一点点野性一点点泼辣之美。
“大王子,我走了一日一夜就是为了来看你。”她大大方方的表达感情。
野鲜不花勉强的笑笑算是敷衍过去,然后溜了眼苏落看她的反应,他希望苏落吃醋生气,苏落却非常安静的做个看客。
那女子突然就发现了她,立即冷下脸道:“你是谁?”
野鲜不花从中介绍,这瓦剌女子是脱欢的妹妹脱雅,介绍苏落时他斟酌半天,最后给苏落安排了这样一个身份,塞上凉州谷梁世家之人。
脱雅把苏落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或者是感觉苏落长的过于美貌,或者是觉得野鲜不花对苏落的目光暧昧,总之没好气道:“你记住,大王子只能和我瓦剌贵族通婚,塞上谷梁世家,籍籍无名的小辈。”
她说的这么直接,苏落并不生气,心说假如你能把野鲜不花这个瘟神收服了,我感谢你八辈祖宗,随即指指不远处的高衙内道:“买一送一,那个你也带走。”
脱雅:“……”
苏落呵呵一笑:“他吃的少跑的快,你赚了。”
脱雅看看干巴瘦小的高衙内很轻蔑的嗤笑一声,表示自己对羊类人没兴趣,只喜欢野鲜不花这样的鹰类人,然后对苏落道:“你来我哥哥这里作何?”
苏落发现她眼里话里充满敌意,就像当初自己见到柳离离和窦璎时一般样,所以本着因为经历所以理解的原则,急忙道:“拜访一下朋友,马上就走。”
脱雅心满意足:“既然如此,那就不送。”
被人家这样轰赶,任凭苏落心胸开阔也还是讪讪的一笑,刚想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野鲜不花对脱雅怒道:“苏姑娘是你哥哥的贵客,你有何权力赶人家走。”
脱雅反唇相讥:“既然是客早晚得走,晚走不如早走。”
野鲜不花一把抓住苏落的胳膊道:“好啊,我们一起回察合台。”
脱雅劈手来打他抓着苏落的手,旁边的灰狼以为她要攻击苏落,一蹿而起咬去脱雅,幸好脱雅功夫了得,急忙朝后面一个空翻躲开,然后高喊一声:“来人!”
随即从各个营帐后面闪现十几个戎装的侍女,想来这应该都是她的随从,她手指灰狼道:“给我射死这个恶畜。”
那些侍女立即张弓搭箭对着灰狼,唬的苏落急忙挡在灰狼面前:“不要,我立即带它走。”
高衙内早就凑了过来,苏落想走他求之不得,留在这里有个野鲜不花还有个脱欢,他们都是贵族是英雄,自己是草民是无能鼠辈,两下里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不如和苏落两个到处游走,于是道:“我们走。”
野鲜不花想拦阻,脱雅就拉着他,野鲜不花又怒又急:“琪琪格你不能这样。”
琪琪格是脱雅的闺名,脱雅只能算是她的官方称谓,就像文成公主的文成。
苏落看脱雅对自己剑拔弩张,知道她误会自己喜欢野鲜不花,蒙古女子大多开朗彪悍,自己斗不过人家,不如就敬而远之,也好摆脱掉野鲜不花的纠缠,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所以东西也不收拾了,喊着灰狼拉着高衙内就跑,却被突然出现的脱欢挡住。
“你让我走吧,我反正早晚得回家。”她央求道。
脱欢不置可否,却道:“有人想见你,在我的营帐。”
有人想见我?苏落的心突然就狂跳不止,谁想见我?是他?一定是他!
104章 遇仙
草场上蒸腾着大片的日光,如雾似霭裹挟着苏落,她甚至来不及由脱欢带路,手拎长裙甩动长发,如一匹骏马奔跑在草场上,后边跟着灰狼,也知道脱欢的住处在哪里,到了他的毡帐门前一个急刹,手抚咚咚如擂鼓的胸口,一扇轻门,她竟然无力去推,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张,理了理跑乱的头发,低头看看裙子下摆处不知何时蹭了一块黑泥,急忙蹲下把黑泥搓掉,又整整衣领拽拽袖子,稳了半天心神才轻轻的在门上叩了几下。
门开,没等看清楚是谁她就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发现是脱欢的近身侍卫,那侍卫躬身把她请进。
她抬起脚迈了一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琢磨自己见到他是告诉他“我想你”,还是对他一顿史诗般的暴打来表达相思之苦,或者当做陌路,他另娶窦璎,他已经今非昔比,没等下定决心如何对待他,和屋内的人照面却发现不认识。
“这位,可是苏落苏姑娘?”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穿戴不是富家老爷就是富家老爷的管家,从椅子上站起对她拱手道。
苏落的热情一寸寸冷却,苍白的脸像冬日里那轮荒寒的孤月,暗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甚至都不一定会出来找我,想擦拭一下眼角即将滴下的泪,又怕给人家笑话,所答非所问的:“风大,迷了眼。”
那中年男人不知为何竟然随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