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霜呆愣在原地,面上陡然愤起,“堂兄,你别听他胡说!”
“爹爹,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上官浔小朋友颇有煽风点火的好天赋,小手再一指直接指向一旁眉宇微沉的上官若翎,“不信你问他。”
被突然点到,上官若翎目中错愕,“这……”
话还没说出,就被立马抢了话,“爹爹你看,他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若翎:“……”
我:“……”
众人:“……”
我好奇去看上官若风脸色,男子眉目遍寒。他瞟我一眼,“你说。”
声音似浸透了冰霜雪雨,深深地寒,冰冷疏离,没有一点温度,陌生得很。
我抿唇,依旧不语。
等了会儿,他没了耐性,“哑了?”
心底突然一酸,我等他等了那么久,就换来这几个字?
突地一自嘲一笑,抬眸看他,“上官若霜辱及主母,无礼于宗室,思想浊劣,枉视伦常,言行无矩,屡教不改,当废双手、盲双目,当众庭笞五十,划去宗籍,逐出府去。”
条条事实、条条有据。宗堂之中,有人倒抽凉气。
上官若风目中冰冷,盯了我一会儿,微启唇,“准。”
上官若霜大骇,面上瞬间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有人来拿她。
“且慢。”上官若翎突然出声,嘴角仍是笑,只是目中神色繁杂,商量的语气,“子綦,舍妹年轻,不懂事,可否从轻——”
“年轻?”上官若风冷眼看他,话里,是不容置喙,“年轻就不用守规矩了?”
“罚是该罚,可若霜不过言行过激了些,一时惹怒了夫人,犯不着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这么严重处置。”随意轻巧一句话,掩盖住上官若霜大片过失,反倒话里有我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意思。
“是么。”上官若风侧目看我一眼,目里冰霜不变。
上官若翎目中眼波一转,同样看我一眼,恭谨的话语,“舍妹纵有不是,方才堂上一鞭子,也已被吓唬过了,望夫人海涵,饶过舍妹。若翎定当,感激不尽。”
鞭子?我骤然回眸看他,男子嘴角浅笑诡谲。
心中大惊,还不及开口,上官若风已经问:“什么堂上一鞭子?”话语刚落,他侧眸,目光落在一旁圆柱上,眸色陡沉。
圆柱之上,一道长长鞭痕深深凹进柱子里,凌厉骇人。
上官若风看我的目光寒冽,同样冰凉的声音:“你干的?”
由此,事情已变成堡主夫人大闹宗堂,毁坏宗室。
我抿唇,“是。”还来不及辩白,袍袖带风已向我脸上拂来,带着略微的疼痛和衣袖布纹的质感划过脸颊。
“啪——”的一声响,我捂着侧脸,愣愣看他。
他启唇,话中冷漠,“我上官氏宗祠,谁给你的胆子胡来!”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滚出去
脸颊之上没有灼热的痛感,手掌捂着,指腹摩擦上脸,有细微的小小颗粒,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道。我不动声色,抿唇,低眸,做黯然状,手指头贴着脸,抹匀那些颗粒。
顿了好久才缓缓把手拿开。
周遭之人,面上一片惊愕,之前还隐有小声议论的,此时此刻全都适时的闭上了嘴。
边上的上官清和上官浔此刻是一脸刷白的看着我,目中惊讶、担忧毫不掩饰。
我皱眉,心中暗疑,我这张脸被上官若风弄得是该有多惨绝人寰?
上官若风还是一脸淡漠,只是在我将手拿开之时,瞟了一眼我的侧脸,嘴角不留痕迹的抽了抽,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面向众人,话题转回之前的地方,“一鞭子打在柱子上,我的人,该罚的已经罚了。一事论一事,上官若霜该受的,一点也不能少。”
上官若翎见事不对,着急出口,“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双瞳如冰雪萦绕,寒意深深,“若非上官若霜实在言行放肆,夫人又怎会当堂用鞭?”
心下一舒。
我侧眸细细看着这个男人,先给对方一点甜头,再将打击弄出去,此般折腾,自己又费多少事?
上官若翎面上一沉,“到底是宗族血亲,若霜还是一介未出阁的弱女子,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堡主将自己堂妹如此对待,冷血至此,就不怕在场宗亲们心寒?”
“未出阁?”上官若风只是嗤笑,“这三个字也要强调,难道她嫁不出去还是我害的?冷血至此?心寒?”顿了顿,目光扫视众人,声音陡冷,“诸位来府闹事,四十五人将我妻儿围在宗室,言语要挟、行为逼迫,也不怕叫我心寒?”
最后一句,音量转大,夹着明显愠色的话语清晰响在堂内,震撼跳进每个人的耳膜。
没有推诿敷衍,没有含糊应付。这么一来,就是直接撕破脸皮。
堂内陷入一股诡异的静,周遭众人相互对视,面上神情繁杂,一时之间无人吱声。
上官若翎目中黯了黯,半晌,开口,“既然堡主说到这份上,我等也不得不将自己想要知道的说出来。”
“说。”
男子眼眸里的深邃迫人,“敢问堡主,数日之前西蜀可有地震?”
“有。”
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扯到这里来。我心中紧了紧,定定看着上官若风该如何应对。
“听说西蜀矿山坍塌,人口死伤无数,堡主认为该如何担这个责?”上官若翎的话语咄咄,目里满是逼迫。
上官若风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听说?听说来的事你就当真?矿山坍塌、死伤无数?你亲眼见着了?”
上官若翎面上一怔。不只他,便连我,还有周遭其他人,也是一副疑惑惊讶神色。
“为了一点无稽之谈便聚众闹事,你们近些日子以来,是不是太闲了。”上官若风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倘然自若,目里仍是寒冰漂浮着的冷。看不出是谎,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说谎。
那么,就一种可能,蜀地地震只是个幌子,什么矿山坍塌、人口死伤,都是他上官若风造谣出来的话,不但瞒了族人宗亲,一同连我也瞒了下来。
一早布好的局,算进了天时、地利,利用地震,认准了没人会跑西蜀那么远专程去打探消息,认准了放出的假消息能让所有人“兴奋”。他在棋盘步子,一步一步算好了所有,引了所有人入局。包括这些人找上门来,逼迫,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当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得到的是假消息,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白搭出的笑话,那么,辱及堡主与夫人、宗堂闹事、聚众图谋不轨……一条条、一件件,上官若风便都有理由将到场的所有人狠狠处置。
陡然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穿过层层衣料,刺进皮肤,凝固了血液。
那么,我算什么?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我这十多日来的担心紧张又是什么?
没有矿山坍塌、没有人口死伤,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拦他马匹,手上被打一鞭,留下那么明显的一道疤,在他看来,是不是也是一场愚蠢至极的笑话?
脑海里一团乱,接下来发生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
只知道族谱之上,上官若霜被划去了名字,再然后,人被侍卫拖了出去。
满堂其他四十四人,一个接一个的告辞离开,一个个走的时候,脚步之下,步履虚无力气。
成者王,败者寇,终究没有什么好说的。
宗室之内,只留下我,上官若风,和他两个孩子。
上官若风扶起供桌之上倒下的牌位。
自己寻了三炷香,点燃,对着宗室牌位拜了拜,插好香烛,过来拉我的手,连声音里都喊着几分欣喜,“月儿——”
我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男子嘴角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笑意僵在脸上,他蹙眉,“怎么?”
我看也不看他,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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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人,沉着面色,一半脸干净精致,另一半脸,脸颊上通红一片,看上去凄惨得很。
我瞟了眼妆台上还未收拾的脂粉盒子,里头朱红胭脂被挖去了一大半,盖子未合上,点点粉末洒在妆台上头,乱得很。
我沉了目色,拿了帕子沾湿,狠狠擦去侧脸红彤彤的一片。帕子慢慢被染红,镜子里,两边脸上慢慢变得一样干净。
长袖一扫,胭脂水粉、琳琅珠玉,连带刚刚擦过脸的帕子全都一齐落到地上。原本白净的羊毛地毯上,被脂粉沾染,红的、绿的、蓝的,各种杂乱。
上官若风进来时,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正要开口询问。
我冷目看他,陡然出声,“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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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看到各位的留言,我咬咬牙,把原本预定要发出的三个章节删了,换成了今天这章,让女主提前发威,让男主提前受虐……不然,估计你们要是看了我原本预定的那几章,会气得砸电脑了……为了各位心里健康,中间原本设定的三个章节,去掉可能虐心的过程,被浓缩成几句话了。唔……所以中间某些剧情含糊了,但,影响不大。我相信,你们是想看男主被虐,所以,接下来几章你们都会看到你们想看到的……我先跑到墙角安慰安慰自己忍痛删掉的三个章节6000字……
文章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不讨厌我
我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偏头看了眼刚刚被从外撬开的窗户,和这眼前的这团小身影,目中一冷,“敢翘我的窗户,你是皮痒了?”
小小的身子推了一把比他人还高的椅子过来,踩着脚蹬爬上去,坐定后,十分自如自在的朝我呵呵一笑,“你要是真想打我,在我爬窗户进来时就该动手了,不会到现在才说话吓唬我。”
我皱眉,“出去。”
“不出去,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爬进来呢。”上官浔摘掉头上的貂裘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伸了手就去够桌上的茶壶,可惜小手太短,够不到。
我执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你进来干什么?”
小男孩接过水,大喝一口,将杯子放回桌上,盯着我被“打过”的脸看了一瞬,再瞥瞥地上狼藉倒着的胭脂水粉,眼里露出恍然的神情。然后才回我刚才的话,“今天下午爹爹叫我们在他书房练字来着,我溜到门口就被他逮住了。然后,爹爹说要罚我在院子扎一下午马步。”
我面无表情看他,“这同你来我房里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嘛!”上官浔瞪了我一眼,再喝了一口水,“我爹爹说,要是我能把你从房子里请出来,或者有办法叫你开门放他进来,他就不罚我。”
“……”
上官浔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生我爹的气,把他关门外了?”
我揉了揉额角,起身,决定去内室睡个午觉,“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问。你要是怕被罚,就在我这待上一下午,等时间过了你爹就不会为难你。”
才走出一步,袖子就被拉住。
我低眸顺着袖子看过去,上官浔双手拽着我的袖子不放手,“我都和我爹商量好了,我这事要是办成功了,他不但不罚我,还准我晚上出去看灯会。”
“想看灯会就叫你娘带你出去看。”
“我爹不开口,我娘就不会带我出去。”上官浔拽着我的袖子不依不挠。
“你看不看灯会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依着你?”想把袖子扯回来,却无奈这一双小爪子死活不松手。
澄澈的眼珠子转了转,脆脆的声音:“哥哥也想看灯会!”
“他要是想看灯会,就让他自己来找我。”我不耐烦地扯着袖子,突地脑海闪过点什么,我停了动作,俯下身子看他,“你哥呢?”
“被罚抄书呢,两百遍,估计得抄到明天。”他抬头望着我,一脸认真的模样。
“抄书?为什么?”
“爹爹本来是让哥哥来找你来着,可是哥哥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不愿帮爹爹做事。就被罚了。”上官浔一手仍然拽着我的袖子,一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估摸着应该是今天在宗祠里看到你被爹爹打了,心里别扭了吧。”然后抬头,望我,话中感叹,“之前那么大的一声响,你的脸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我皱皱眉,不想同小孩子谈论挨不挨打的话题,“你出去告诉你爹,如果还罚你哥抄书,就叫他再也别想进我房了。”
上官浔松开了我的袖子,一脸怏怏,“你还是不跟我出去,也不要我爹进来。”说罢,再次爬上了之前的椅子,目中突地闪了闪,“反正抄书也是练字,我哥练一会儿字也没什么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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