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三日么?连我都知道啊。
“少主的意思是?”
“你该懂的。”噫,我抖了抖,清泉结成冰了,还怪吓人的。
“白某不敢确定,这位姑娘的病症,与常人不同,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啥?我还有其他病症?我怎生不知?二笨娘自己便会医术,也不见她与我说。唔,此人定是庸医,说什么顺其自然,患病能顺其自然么?我用意识摇摇头,继续听两人谈话。
“如此么?你先退下吧。”
“那白某这厢先告辞了,有事传人唤我即可。”
接着便响起开门声,然后门又关起。就这么结束了?有些无聊。
“醒了?”
“还没。”我完全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这么脱口而出,待我听见闷闷的笑声想起时,心中恨死了自己嘴巴永远比脑子快。于是,我只能再次开口,“刚,刚醒……”
“呵”闷笑变成了轻笑,可惜我眼睛睁不开,不然定要好生记住这取笑我的人。
“再睡会儿吧,正值深夜,索性好生休息到明日吧。”我听见那人起身,抬手给我捏了捏被子,我竟不知道他是何时走到我床边的,瞧我这榆木脑袋。
我生怕那人接下来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忙开口道好。我可还是清白之身呢,已经被二笨娘祸害了一次,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可再不能失足第二次了。
“明日再来瞧你。”那人又顺手替我理了理颊边的发丝,微凉的手指碰到我的脸时,我不由抖了抖,这位公子,男,男女,授受,受不亲啊!
我心里一阵发狂懊恼,也不曾留意到他离开的声响,将那人骂了足足百来遍,后果就是,我又成功的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于是,我第一次知道,心中嘀咕着骂人,也是一件累人的事。
不过也多亏累到了,这一次,那些闹人的梦境不曾再来困扰我,我就这么安稳睡着了。若我没记错,期间曾有人喂了我四次药,六次水。好在我昏迷着没有多余的力气醒来,不然我非跳起来好生骂一顿那人,成日里都是些药药水水,怎的没有吃食?你看我二笨娘,她可从来舍不得饿着了我。
直到我再次被人在头顶用针扎醒,我才从黑暗的昏迷中挣扎出来。这一次,除了腹中有些不适,我倒是恢复了些气力,毫不费力的睁开眼睛,咽咽口水,发觉喉咙有些疼又有些苦,我不得不无奈皱眉。
“这都昏迷了近两日了,你确定无事?”
“少主这是对白某的医术有所怀疑?”
“。。。。。。”
这一次我可听不下去了,且不说那庸医确实无能,就说那男的吧,他怎能不知我为何会昏迷这许久,这两日来,难到他不知对我做了何事吗?我一咬牙,撑起双手起身,试探性的低头咳了几声,没听见那端有何声响,于是,我又咳了几声,用最镇定的语气说,“想知道我为何昏迷这许久?”
“醒了?”我撑着床,继续往下挪,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那双手抓住我肩膀的时候,我的心又颤了颤,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公子,你难道。。。。。。”
“小迟,你是为何昏迷?”
“噶?”居然堵我的话,我狠狠在肚里啐了他一口,转念想了想,毕竟这是人家地盘,我瞅着我要识时务些。于是,我慢慢抬头道,“公子,你难道不曾知道,光是药与水是不足以把人养活。。。。。。七哥!”不知为何,在我见到眼前这张脸时,嘴里便利落的蹦出这两个字。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忆起了眼前男子便是最疼爱我的七哥。
“七哥。。。。。。”我愣愣伸手,却在半空被他握了住,那双熟悉的黑晶石般的眼睛,也与我对他一般,紧紧锁着我,眼底的喜悦一览无遗。“七哥,你,你。。。。。。”我记起了他是我七哥,却依旧记不得,曾经与他有关的一切。
“小迟可是记得我了?”七哥握住我的手攸然收紧,急迫的声音冲入我的耳中。
记起了?我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七哥,你说的是记起了何事?二笨娘说我脑子不大好使,叫我别强迫自己去记些忘却了的事情,所以,你能说清楚你指的记起了的是何事?”
七哥的眼眸明显黯了黯,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一下一下,似是没完没了。我忍不住想出声提醒他一下,他若再这么下去,我估摸着我又要再晕个几天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一晕不起了呢。于是我正正身子,方要开口,却从另一端传来个声音,解救了我饿的抽搐的胃。
“少主,不如先让小姐吃些东西,等补足了体力在叙旧比较妥当。”
恩恩,我忙点头,右手悄悄向那庸医竖了竖大拇指,心道,这庸医也不是这么无用么,这个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值得肯定一下的。
七哥闻言,悦色对我笑笑,便起身吩咐门外头的人给我准备些吃食。就在他起身那一刻,我突然很想二笨娘与二笨,于是,我又脱口而出了,“我想吃咸的鱼汤和放盐的老鸭汤。”
☆、好娘子之圈圈三
听得我说的话,七哥的步子明显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走向门边,沉声交待门外候着的人给我准备咸的鱼汤和放盐的老鸭汤。
我摸摸可怜的肚子,想着终于不用再忍受腹中空虚之感,便满足的吸吸气,感慨道,“啊,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喝老鸭汤是件令人欢喜的事呢……不知道有没有二笨娘做的好吃……”我吧唧几下嘴,好生回忆了一番二笨娘的手艺,最后总结出来了,“二笨娘若是能多放点点盐,定然比其余人做的要好吃,若是不放盐么?唔,还过得去……”
于是,我又揉着肚子,细细在思绪中品了一番二笨娘的老鸭汤。当我仍旧意犹未尽之时,我身旁那一处沉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七哥温润的声音,
“小迟为何自己跑来风月楼了?”
“二笨娘叮嘱我来了。”我估计是饿得过了头,脑袋有点晕,弄了好半天,才琢磨透七哥话中“自己”那二字的意思,“难道我该跟谁一起来么?”
我眨着眼睛,揉着头顶,侧头问七哥。在我话落之时,七哥的眼眸明显闪了闪。唔,有□!我眯起眼,指着七哥,语气自然的恐吓道,“七哥,莫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若不说,小心我把你小时候曾把狗食当吃食的事说了出去!”
说完我才察觉,我何时又记起七哥将狗食当吃食的事儿了?
“我何时瞒过你,欺过你?”七哥伸手搭在我肩头,眸子虽是紧锁着我,我却知道,他不是在看我,因为,七哥眼神甚是迷离,似是着了魔。果然,他连话都说不清了,“可你却一直不信我。那人伤你,利用你,而你依旧心里记着他,念着他,甚至——”
“停!”我连忙抬手挡住七哥视线,出声制止他,“你尽是说些我听不懂的事儿,你不知道我已经很饿了么!你让我费神费心字字琢磨句句斟酌,你,你,你就盼着我饿死么不是!”
我佯装委屈抽噎了几声,从指缝中偷偷瞄见七哥高声催促问外人快些上吃食,便咧嘴偷偷乐了。果真没记错,这七哥最好骗最好使唤了。
主子发话了就是不一样,没多久,我老远便能闻到送来的老鸭汤与鱼汤。唔,闻着倒是不错,只不过,这少了火候的汤……唉,不管了,填饱肚子再说。
我吸吸鼻子,准备起身下床,却被七哥拦了住。
“就在床上安置了吧。”
我顿时眉间一喜,连连点头,回身又从床的另一端取出两个软枕,放在身后调了调位子,然后盘腿靠着。
那些丫鬟动作甚是利索,丝毫不比二笨娘逊色,我把自己整理妥当时,饭菜已经齐放在小桌上,抬至我眼前了。
“吃吧,别烫着了。”七哥拿起筷子,塞进我手中。
这一顿饭,在我的喝汤嚼饭声和七哥的“慢些慢些”声中结束。看着丫鬟们收拾走桌子碗筷,我满足地拍拍肚子,仰身倒在身后软枕上。
“七哥家……”我赶忙坐起身,冲着起身给我倒水的七哥问道,“你为何在此?这是哪?风月楼?”我急急望着七哥,心里可是恼了自己千百遍。怎的会一醒来就忘记问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呢,若是二笨娘寻不到我……一想到二笨娘可能会寻不到我,我有些怕了,艰难吞了吞口水,再次开口问七哥,“七哥,今,今日,不,是我来此几日了?”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得从哪开始回答?”七哥无奈失笑,捧着茶水走向床边,将水递给我后顺势坐下,“发生何事了?”
我死死瞪着七哥,扁着嘴,不发一言。最后还是七哥败下阵来,轻叹道,“你这性子。唉,这是风月楼,我是此处的幕后老板,我的人发现你时,你昏倒在门口,那时候,已是三日前。”
“哦哦,还好这是风月阁。”我拍拍胸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远处,就着手中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一个不小心,猛呛了一口水,“咳咳——三,咳咳——三日了?咳咳——”
我推开七哥伸过来的手,手脚并用爬下床,胡乱套了下鞋子,急急跑去门外。三日了,那二笨娘要来接我了,我若不早点出去等着,她定要寻我半日,到时候又该唠叨了。
可是,一开门我就愣住了,从我这处望去,均是些曲曲弯弯的亭亭道道,我该怎么走去大门?
我拉着脸,傻站着不知从哪个方向走。追至门外的七哥蹲身扶住我,将我的鞋细细套好。“日后便是再急也得把鞋穿好。”他起身后,牵起我的手便走,我方张嘴,就听他说,“你自小便不记路,我领着你去大门不是更方便?”
“是是,七哥,我们能快些么?她要等的。”
“她?小迟,她是谁?”
“二笨娘啊。”
“是么?为何她要等你?”
“哦,她去找二笨了,不放心我一人在家,便叫我来风月楼待着,哪知这么巧遇到你了,我还怕到时候二笨娘拿不出银子又要赊账了呢。”
……
一路七哥问我答,直到他将我与二笨娘的情况弄清楚了,我们才到大门。
我随手拦住一个伙计,问他是否有个自称二笨娘的女子找过“小迟娘亲”,那伙计一脸茫然,而后摇头。我接着又问了几人,均未有二笨娘的任何消息。
于是,我听了七哥的话,在靠门边的地方寻了张桌子坐下,喝着茶,吃着点心,等着二笨娘来接我回家。哦,忘记说了,这风月楼,是座酒楼,甚大的酒楼。
七哥也一直陪我坐着,与我闲聊。我心里记挂二笨娘记挂的紧,便只偶尔答他几句。他也不恼,依旧与我说着话。我们就这么坐着聊着吃着,到天暗了,客人也散了,楼里只剩守夜的活计了,也不见二笨娘来寻我。
我记起二笨娘说的,三日后她不来寻我,我便拿出她交予我的锦囊,有人会助我。我思来想去反复了许久,才将手伸至腰间,准备拿出那个小锦囊。
“少主,这是在街口处发现的。”
眼前黑影一闪,我拿着小锦囊的手抖了抖,那锦囊又落回袋中。顺着身影望去,之间两个黑衣人立于七哥面前,一人抱着一个女人,一人抱着个孩子。我瞅着他们有些眼熟,便凑近了细看。
“二笨!”我看着黑衣人手中的二笨,顿时欣喜得将他夺过抱着怀里,“你这死娃子,叫你还乱跑,让你娘寻这许久,你娘呢?”
二笨突然“哇——”的一声扑进我怀里,死死揪着我的衣襟不放,含糊哭个不停,我听了许久才辨清他所言,“娘死了,我叫不醒她,好多血,呜——小迟娘亲,我怕。”
那一刻,我脑中“轰”的一声,“娘死了”三个字,如千万跟针一般扎进我心底,我疼的几乎不能呼吸。
“怎,怎么了?”我恍然明白,另一个黑衣人手中熟悉的女子,是我的二笨娘。我木然地放开二笨,死咬着唇,试图缓解心里针扎般的痛。一步一步拖着步子,缓缓走向已被黑衣人放在桌上的二笨娘。
看清二笨娘容颜那刻,我不敢相信,眼前人是我的二笨娘。往日里日日念叨我的那双唇,此刻已惨白的不堪;那双会温柔看我,会嗔我的眼眸,此刻紧闭着,仿佛要永远将我隔在外面……
“二笨娘,你看,叫你切莫赊账你不肯听我的。如今可好,被追债人抱了儿子不算,现在是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吗?”
“二笨娘,小迟饿了,我好久未曾喝道没放盐的老鸭汤和甜的鱼汤了。”
“你起来可好?我脑子不好使,你若离开我,日后我又记不清事情了该怎么办?”
我学着二笨娘,不停对着她念叨,希望她快些烦了我,起来与我说,“小迟娘亲,你若再多话,今晚鱼汤不放糖。”
可是,当我眼前发黑又一次昏迷时,也不见二笨娘睁眼。
“小迟,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