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山上常有这种废弃的茅草房子,通常是猎人上山打猎时暂时栖身的地方。继而她推断出现在他们是在沿着山路走。
柳新柔将她放在这里做什么?
傅云锦刚想起身四处查看一番,便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她躺了回去,索性睁开了眼冷冷看着来人。一碗迷/药的药力有限,她再装就不像了。16640507
来人手里端了只铜盆,是个冷面少女,傅云锦记得她是柳新柔的贴身护卫。少女一言不发,看了她一眼,上来抓了她的衣物手一用力便撕开了,傅云锦一阵紧张,却只见少女泞了布巾给她擦拭起身子来。
少女下手很重,冰冷的布巾重重擦过肌肤,所过之处泛了红,没过一会儿便起了灼烧的感觉。
傅云锦想了想,按着她这动作,自己该被扒层皮了,尤其是化脓的伤口,被她这般擦拭更是伤上加伤。她抬起手握着了那少女的手,触觉冰冰冷冷,她动了动唇道:“我身上恶臭,弄脏了姑娘的手,还是我自己来吧,只请姑娘帮着换水就成。”
少女皱了皱眉,抽了手站在一旁,意思就是:那最好不过了。
傅云锦坐了起来,拿着布巾小心翼翼擦着自己身子,一遍完毕又换一遍,又是擦身又是洗发,换了不知多少盆水。那少女虽冷面,但对傅云锦的要求倒是照做不误。
洗漱过后,傅云锦觉得身上轻松不少,她想她再不弄弄身上该长蛆了。
接着便是挤身上伤口的脓血再上药,如此折腾下来,天已擦黑。柳新柔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以为你这样拖延时间,你的人就能赶上来救你了?”
傅云锦耸耸肩膀,没错,她是借机在拖延时间,不过她不会承认:“我身上恶臭无比,你都不愿意接近我。那我不是该好好把自己清理一下,毕竟漫漫长路,我们还要共坐一辆马车的,不是么?”
柳新柔靠近了她,阴阳怪气道:“最好如此。”她微微看了下四周,马上就有人进来打扫这破败的茅草房子。不一会儿便收拾得有些样子了。
傅云锦看她的意思,她们今夜是要宿在这里了。不过柳新柔架子大,人家收拾了屋子却只有她能进来睡着,其他人轮班守在外面过夜。
吃喝过后,屋内两人无语。傅云锦打量着柳新柔,想起她怀孕的事情来。
“你的肚子……几个月了?”傅云锦迟疑着出声问道。
柳新柔摸摸肚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知道你的身子不适合怀孕的,就不怕万一吗?”
柳新柔听了冷哼一声:“什么都怕,何来进取?只是生个孩子便能保一世平安,女人那十个月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阴笑着看向傅云锦,“再说,老天还是眷顾我的,你不是又落我手上了么?更何况,我已经有了那些水蛭。就算你在上官容琰面前得势,我也不怕。”
傅云锦厌恶不已,又是在利用孩子,上一个孩子是那样的命运,这一个也不会有例外吗?
“对你来说,孩子只是你的护身符吗?自古以来,只有母亲是孩子的依靠,孩子在母亲的羽翼下成长,柳新柔,你怎会如此没有人性,利用自己的孩子来达成你的目的!”
柳新柔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笑起来,“我要是不强大,怎么保护我的孩儿?傅云锦啊,你总是这么天真。难道你没听过‘母凭子贵’吗?万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我有儿子傍身,他自然会对我刮目相待。”
傅云锦摇摇头:“你的父亲对你也是这样的吗?要你做皇后,然后庇护你们柳家?”官宦家庭的子女都是这样的吗?所以柳新柔的心理才这样扭曲?
柳新柔侧首静静看着她,不再用以前那种冷笑看着她,脸上忽而生出种哀伤来,她淡淡道:“傅云锦,你何其幸运……”她敛了眸,忽然觉得很累。
从小,柳怀涛便逼着她学各种技艺,要求严苛,样样要得头筹。他说,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统管六宫就要事事比人强。她越来越累,后来她想,若是没有六宫,只有她一人,那她就不用那么累了。
上官容琰要她进他的后宫,她拒绝了,不单单是因为那遗诏,还因为上官容琰无法给她一个人的后宫。
她嫁了上官容晔,原想着只有她一个人了,却偏偏冒出个傅云锦,还有了上官容晔的长女,什么都乱了,什么都乱了……她千方百计去补救,要将一切回归原位,还是不能,乱了的棋局只能推翻重新再来……
柳新柔倏地睁开眼,恶狠狠看向傅云锦,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心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嘴角又勾起了阴笑。
傅云锦见她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那个笑看得她毛骨悚然,柳新柔怕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自己应小心为上……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再次出发。傅云锦上了马车,见里面摆设,显然是全部重新换过了,里面还点了熏香,幽幽香气怪好闻的。傅云锦看了柳新柔一眼,如此名目张胆?这显然是叫了人快马加鞭连夜去附近镇上置换的。
果然是个娇气的主儿,这样不计后果,傅云锦在喝完药昏睡前如是想到。
与起先着急赶路的样子不同,接下来,柳新柔时常走官道,一会又经镇子,一会儿又住客栈,丝毫不像是赶路的人,倒像是出行游玩的。
傅云锦心内疑惑越来越深。虽然柳新柔说她怀孕再身,不宜过度颠簸,可细想她此举倒像是在拖延时间。她们一行人如此怪异,难免被人注意,要被追上只是早晚的事。柳新柔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这一日,傅云锦又被密集磕碰时的疼痛弄醒,按着她连日来的坐车经验,她们现在应该是行在山路上。
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听不大清,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傅云锦闭眼排除杂念仔细听着那声音,心里开始狂跳起来。
有点像是狗叫声!但愿那不是猎户带上的猎狗,傅云锦闭着眼睛祈求。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柳新柔下令停下令调整休息。
傅云锦被押着出了马车,她趁机四下查看地形。一路上,她都在找机会逃走,奈何柳新柔看得甚紧,总是无从逃脱。再加上傅云锦旁敲侧击想知道柳新柔到底身怀什么不可告人的任务,是以一拖再拖。
刚才,她听到的像是狗叫的声音让她的心雀跃起来,不管柳新柔有什么任务都已经被她破坏,可以暂时放一边了。现在她们离西帧越来越近,于她来说只会越来越难逃走,现在是个机会。
不管刚才的狗叫声是来援救她的那些人的,还是山上猎人的,她若能顺利逃走,总不是孤立无援了,能摆脱柳新柔追击的机会就大增。她如是想着,眼角瞥着那些人的分散位置,那些人的一举一动,自己悄悄从地上捡了块锐利的石子儿割绳子。
明天云锦姑凉要逢大劫了,呜呜……究竟能不能逃走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更新时间:2013…8…5 13:35:31 本章字数:3452
狗叫的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晰,其他人已经注意到皆停住了动作仔细分辨,前去侦查的人来回报:“启禀主子,后面有人在追赶我们,我们是否应该赶紧启程?”
那人看了一眼傅云锦,柳新柔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傅云锦,嘴角不易察觉得勾起。
傅云锦心跳加速,是来救她的人!她加快了速度,使劲割手腕上的绳子却被人人推搡了一把,拽上了马车。
柳新柔下令马车继续前行,留了十人拖延前来救援的人。
马车在山路上飞速前进,颠得傅云锦七荤八素,柳新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时不时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傅云锦就着那帘子掀起的一瞬间看着外面的情况,只有不断飞速往后退去的树林与撒开马蹄拼命跑着的马儿,那一上一下跃动的马头在眼前晃动,保持着不变的姿势。
车夫挥动马鞭抽在马儿身上,发出“啪啪”清脆的声音,车夫嘴里喊着“驾!驾!”,频率越来越快,马儿嘶鸣,使劲往前跑。
傅云锦身后手的动作不停,她摸摸绳子的断裂情况,浑身热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耳边轰鸣声传来,一道亮光划过眼前,是瀑布!
前方山路拐弯,路径越来越窄,越来越陡,马车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渐渐得能听到后面兵刃相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们追上来了。
到了马车再不能行进的地方,车夫不得不停下马车,柳新柔拽着傅云锦匆匆走了下来,刚着地,她就拉着她跑起来。傅云锦姿势被动,跑得踉踉跄跄,幸运的是她下马车时,感觉到了绳子被割断时,手腕传来松动的感觉。
挣开绳子,傅云锦使力挥开柳新柔的手。
柳新柔冷不防被挥开,惊愕地看着傅云锦:“你!”
傅云锦抚着手腕活动筋骨,一边喘息一边看着柳新柔道:“就此为止吧,放了我。”
柳新柔眼睛划过一闪而逝的笑接着口气冷然道:“怎么可能,放了你,我这连日来的苦心经营不就功亏一篑?”
傅云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迟疑间救援的人已经赶到,是于秋手下的一个叫万四人。那人挥动手中大刀挡开凌空一击,向傅云锦大声道:“殿下,属下来迟!”
柳新柔眼里闪着慌乱,大声指挥道:“赶紧杀了他们,别让傅云锦逃了!”说话间她退出包围圈,躲到安全角落看着这群人短兵相接。
傅云锦左闪右避,躲开那些人的攻击,她喝过迷/药,身形有些迟钝,闪躲得有些狼狈。一道银光从眼前划过,她堪堪躲开,“嗤”一声,一剑划过她臂膀,痛感袭来,她清醒不少,动作也灵活了许多。
“殿下小心!”有人冲她喊道。
“无妨,你们小心应战!”傅云锦回话间又躲过一击,渐渐从激战的人群中退开。
两方人马不相上下,战况激烈,不断有人受伤,有人倒下。傅云锦心中擂鼓,看得焦心。眼光一闪,她看到了对面同样在观战的柳新柔,她冲着万四大吼:“擒贼先擒王,抓住柳新柔!”
万四得令,提气纵身一跃,转眼间已到柳新柔面前。柳新柔眼前一暗,只觉来人如大鹏鸟一般从空中袭来,接着手臂一痛,她已被万四擒住,一把大刀横在了脖子上。
“住手!”柳新柔喊道,她一边小心避开锋利冰冷的刀刃,一边眼角余光看着抓住她的人。
她带来的人马见主子被抓,收了攻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主人!”
来救援傅云锦的人都向傅云锦走去,两路人马分了开来。万四抓着柳新柔向傅云锦靠拢,而柳新柔一方的人小心看着柳新柔,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静寂无声,唯有山风吹过时卷起树梢发出的“沙沙”声。两方对峙,傅云锦对着柳新柔道:“叫你的人去山下候着,等我们出了安全地带就放了你。”
却见柳新柔忽然嘴角又勾起阴笑,傅云锦心叫不好,这女人这么笑定有诡计,刚说了声“小心!”电光火石间,只听“啊”一声惨叫,万四扔了刀子捂着眼睛大叫:“好痛,我看不见了!”
是石灰粉!傅云锦下意识去看万四情况,却见柳新柔动作如脱兔,万四刚松开她,她便一步跨至傅云锦身旁,袖子里的匕首现出,银光闪过,傅云锦向后仰开,双手使劲推开柳新柔,躲过她发出的攻击。她扶起万四下令马上撤离。
瞬间形势又出现逆转,柳新柔一方见主子逃开,马上又追了上去。
万四眼睛看不见,逃得狼狈,傅云锦耳边听着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问:“万四,你怎么样?”
“殿下别管我了,请先行撤离。”万四掰开傅云锦的手,一把甩开她。
“万四!”傅云锦焦心不已,他要是落了柳新柔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旁边有人拉开傅云锦道:“殿下快走!”他眼里露出敬重而又痛惜的神色,一副悲戚的样子,拉了傅云锦往前奔跑,一面回头看着后面的情况,眼里流露出悲伤。
刚跑出没多远,“啊!”一声,万四魁梧的身躯倒下,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伤口流出,染红身下一片黄土,刺得傅云锦眼睛生疼。她瞠大了眼眸厉声喊道:“万四!”
兵刃相接的声音再次响起,两方人马不断倒下,人数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撤退到一处悬崖,后有追兵,前无退路。
傅云锦心中涌出无限恨意,恶狠狠盯着一步步往前进逼的柳新柔。
脚下松动的石头往下滑落,傅云锦回头一看,下面是万丈深渊,她的心就像那滑下的石头一样,往下坠落……坠落……难道天真要灭亡她?
她露出一笑:“柳新柔,今日一仗,你是算计好的?”
柳新柔停下脚步,还是挂着那抹阴笑:“哦?何以如此说?”
傅云锦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