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即使围着火堆依旧感觉到身上阵阵阴冷,林晚终于从昏睡中慢慢睁开眼睛,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她隐隐忌惮的脸。
仰望中,他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有一种玄幻的美,从脖颈到下巴再到额头,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张力十足,薄如紫绸的唇,乌黑透亮的眼眸,无不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在这样静静地坐在夜幕下,即使是巍峨的高山流水,不过是做了某人的陪衬。
林晚有一瞬间的恍惚。
"醒了。"他淡淡说到。
林晚爬起身,地上干燥的一层草皮被她压得有些粘湿湿的感觉,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是穿着单衣睡的,而棉袄显然已经烤干了,取过来穿上,是暖洋洋的热意。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果然来了。
"不知道,我刚走到这里来他们就抓住了我,看上去这些人像是土匪或是山贼的。"她说到,双眼坦荡地看着苏夜。
而他看着她清澈的双眼心里忽然有点想笑,这个女孩子是有多大的能耐,几番死里逃生不说,说起瞎话来随口就是,关键是还能说得如此让你信服,眼神中都透着似水的纯净透彻。
他不再问了,其实他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不过是求证一下她的反应罢了。
这个时候他不禁更坚定了先前的计划,这个女孩子他会有大用的。
林晚刚要站起来,忽然感觉到下腹一阵绞痛,顿时搂着肚子扭曲着面容蹲了下来。
苏夜就那样侧着脸看着她,直到她不自觉的揉起肚子,不停按压着以减缓痛楚,好半天才慢慢缓和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腹中绞痛,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死去的六个人尸体,原本她以为一向洁癖的苏夜肯定会处理掉了尸体,但没想到,那些人的尸体仍旧在那里横七竖八地凌乱着,看着凄惨又血腥。
林晚走过去,一具一具地开始拖拽,很费力,但明显她十分坚持,不一会儿就将最靠近溪流边的两具尸体拖进了溪流,不一会儿就冲荡向下奔去。
"他们要找什么?"
他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不知道,我爹娘都死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她十分诚恳地说到。
苏夜双眼一直盯着火焰,一直没有看她,但她就是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只能借着更卖力的拖行尸体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
"其实你刚刚并不应该杀死最后的那个人。"
林晚一听不由地腹诽着,我肯定要杀死,不然留着等你逼问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吗?只有率先把这些人灭口了,她才能掩藏自己的身份。
"不过我也是要将他们都杀死的!"他一个人像是对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晚这下有些意外了,他不是应该留最后一个活口吗?那个时候他迎面击中甲安的胸口令他不能动弹,下一招就是锁喉,她以为他是要掐住他问话。
难道不是吗?
苏夜扫了一眼她故作平静的面容,说到,"如果那个人逃脱了,一定会再引来更多的高手,而下次的目标肯定是我!"
林晚忽然一愣,顿时一惊,是啊,甲安已经相信了她编造的事,说四五年前和她娘说话见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苏夜,那只要甲安逃离,下次他召集人马再卷土重来追捕的对象就应该是苏夜了。
那岂不是狗咬狗,她不是可以一箭双雕了。
他站起身来,一阵夜风拂过他洁白的衣袍,细纹白棉的衣袍料子便在风中跳跃着飞起,散开一片冰天雪地之气,"你说你急着把他们都杀死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他偏偏还加上这一句。
林晚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刚刚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一味担惊害怕他们泄露她的身份,急着灭口,现在她心里懊悔得要死,不知道暗暗骂了自己多少遍蠢猪,可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苏夜那一副故作替她惋惜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不过她还是随即说到,"他们要杀我我肯定要反抗的,再说了,放跑了他们那以后公子不是危险了,公子危险了那我和弟弟岂不是没了依靠?"
林晚说这话时闪着澄亮的眼眸,说得极为体贴恳切,苏夜都差不多快要相信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他一把捏过她尖峭的下巴,抬着她的小脸对上他的眼睛。
那眼神如针芒一样刺进她的心中。
她正在担忧他会不会继续打探这些人捉住她的原因,突然他皱了一下眉头,带着隐隐嫌弃的意味推开她,"你流血了。"
林晚一愣,赶紧察看自己身上上下,并无伤口,正疑惑着,忽然下腹又是一阵胀痛,j□j一阵热流涌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来初潮了。
看着她惶恐又难受的样子,他淡淡说道,"先休息一会儿!"
等到她靠近火堆他捡起地上甲安的长刀,手腕运劲直接将地上的尸体拨出一米来远,如此几下,剩下的几具尸体全都被抛进了溪流中,沿着河道冲击向下。
对于自己初潮的突然来临她始料未及,更何况这里什么也没有,她忽然有些慌张起来,她一只知道在她这个年纪来初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显然没料到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洞察微毫的少年。
此刻他那样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可以透过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看到她那里正在流着处涌的潮水。
"公子,我们回去了。"她说到,脸色已是苍白一片,更趁得一双眼睛黑漆漆的。
"吃完东西再走。"他看看高耸的山顶,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山脚下,要回林家坳必须先爬上山顶,再下到另一面,还是很有一段路程的。
她不赶违背他的话,只好坐下来,继续围着火堆。
苏夜也做了下来,拿起那块兔腿开始就着火烤起来。
他烧烤的动作十分熟练,联想到他上下山路也十分轻巧熟练,林晚觉得他肯定在山中很生活过一些日子,而且还是高山。
很快兔肉飘香了,苏夜撕出一块烤好的兔肉递给林晚。
她意外他会分给她吃,向来在家中只有她伺候他的。
"不用,公子自己吃吧!"
她推辞到。
然而他看着她眼神压迫了起来,她有些恼了,"我真的不饿,公子就自己吃吧,吃完好赶紧回去!"
"你不吃哪儿有力气爬山回去,别期望我会帮你,吃!"说着竟是硬把那块肉往她嘴里塞。
说起来林晚确实是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了,又是泼冷水又是抽鞭子的,大半天的折腾,本来她就身体瘦弱,要不是刚刚在她昏迷的时候苏夜给她喂下一颗丹药,估计她现在发恼的力气也没有。
但那肉一碰到她的嘴唇,满口肉质的感觉顿时让她胃里忍不住地翻江倒海,随着肉块在口腔里的感觉她刻意封存的记忆一下子打开,顿时忍不住口舌狂喷,将口中的肉喷吐出去,仿佛那肉里是带着封喉的毒药。
她一下子打开他的手,伏在地上呕吐个不停。
她这样的反应,苏夜也意外了,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干呕,简直呕到胆水都要出来了。
半天,她才站起身,因为干呕一阵,双眸全是血红,面容苍白得在火焰下几近透明,她说到,"公子,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保证不要你帮忙。"
苏夜看了看她的眼眸,也站起身,灭了火,两人沿着山路一步步向上攀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收藏本公子发飙啊 收藏的孩子才有大碗肉,嘻嘻
不好意思,下一张周四十二点更哈。。。
☆、交易
第十七章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公平对话。
苏夜一回到家就吩咐他要沐浴更衣。
扮演水叔的琥珀立即知晓了,刚刚公子一定是动手了,每次他家公子动手之后一定会沐浴更衣。
林晚也想泡个热水澡,一回家就进灶房烧水,还好林虎似乎已经吃过火盆上吊着的肉汤了。
"公子,出什么事了?"琥珀问到。
"没什么,几个杂碎而已。"苏夜随意地说到,琥珀这才放下心来。
"公子,这对姐弟身份怕是不简单。"他说到,从她手中的那个木扳指,那个划破他手掌,伤口即使上药也很难愈合的东西,再到那个精巧的木筏子,滑轮做得灵巧不说,更有他从未见过的"刹车"部分,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渗得慌,太不象是十三四岁的年龄了。
"我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说着他拿出怀里的那块令牌,上面明晃晃的花字。
"这是北燕镇国将军的令牌!"他惊讶地说到。
苏夜点点头,"传闻五年前,北燕镇国将军花易得到皇帝密令暗中攻破四方城。当时他找到了隐居的林机关,。那人是号称鬼斧神工的能工巧匠林巧手的儿子,而林巧手正是当年建立四方城防卫机关的设计者。不巧的是林机关突然死亡,他身怀六甲的老婆和当时j□j岁的女儿从此下落不明,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四方城的构建地图。"
"公子是说,这对姐弟就是"
"很大可能是。"
"公子考虑的是这一点才选中这个丫头的吗?"
"不,我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她有活下去的坚定意志和信念,而且我认为目前来说只有她能胜任我们的要求。"
他点点头,不得不也承认这一点。
"但她的身份…"
"所以不能让她落在那些人的手中。"
他吩咐"水叔"刚要退下,忽然又说到,"明天下山进城买东西,买一些女人用的东西。"
琥珀一听,一张"水叔"的老脸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再想想刚刚林晚回来时的样子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点点头。
晚上林晚安排他们吃的是简单的肉汤,她自己吃的是依旧是青菜粥。
回到房中,苏夜和林虎坐在火盆边烤火,他突然问道,"你姐姐为什么不吃肉?"
林虎一愣,"以前没肉吃啊,有肉我姐都让我吃了。"
"现在不是有肉吗?"他说到。
林虎想想,确实,自从哥哥来到家里以后,家中顿顿有肉了,隔几天就有好吃的送到家中了。
但他还真没留意到她姐为什么现在还是不吃肉。
他外者脑袋想了一下说到,"我姐肯定不喜欢吃肉,她喜欢吃青菜。"
他的话天真可爱,苏夜自是不会当真,望着炭火静静出神。
等到夜深了,三人都安歇了下来,林晚因为初潮,肚子胀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是林虎均匀的呼呼声。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房间,正对她眼前的就是那道屏风,通过炭火的光芒她可以隐约看到屏风后那人安静地躺在软塌上。
自从他和她们住在一起以后,每晚他就一直是如此的寂静无声,似乎一躺上去就睡着了,毫无声息。
但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会一清二楚。
她还在想着,为什么苏夜没有继续追问她今天被杀的这六个人到底要在找什么东西,为什么捉住她。
她不会以为自己说的话真能骗过他。
他不问是不是另有谋算呢。
因为虽然林晚并不知道那张地图是关于什么的,但显然那个叫做花易的将军想得到它是为了攻克四方城,打开南唐国的国门。
而苏夜是预谋刺杀四方城连城主的刺客,他会不会和花易将军是一伙儿的呢?
很快她迅速否认了这一点,因为甲安并不认识苏夜,而从苏夜毫不犹豫地杀死那些人也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并没有联系。
林晚想着想着最终还是入睡了,毕竟今天这一天她过的实在是太过艰辛了。
第二天林晚十分意外家里送的东西除了正常的食物和衣服鞋子以外,竟然会有很多白棉布条,甚至还有一包红糖。
她当时就愣了。
送东西来的肯定是琥珀扮演的水叔,但吩咐这样做的明显是他的主人苏夜。
但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急需的。
不过其它的东西一看就是为过年准备的,大扇的猪头,还有好几斤牛肉,糕点,新的床单被棉,还有两块上好的棉布料。
这些丰富的东西的,让她收拾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就着阳光好,她准备把头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拿到南面的小溪流里清洗。
一抖开苏夜的衣服,白净的衣袍上一点污渍也没有,甚至昨天厮杀时都没有沾染上一丝血渍,她拎着洁白无暇的意料对着阳光照,真就是没有一点污渍的。
她高兴地搓洗了两下,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回头一看是"水叔"。
她懒得理他,继续埋头洗衣。
"林晚,那一筐东西里有一盒香料,你洗净公子的衣服,晾干了以后要放在那盒香料上熏一下。"
"知道了。"她脾气好地答应道,虽然觉得一个男人的衣服还要用香料来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