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本来是很高兴这个好心的叔叔的,但是当看清他身上的颜色时,不由朝后退了退,“谢谢叔叔,不用了。”转身,星辰便打算离开这个灰黑色的叔叔,娘亲和干娘替他分辨过不同人的颜色,一般如果他看到一个人出现这种灰黑色的话,她们叮嘱过要立马离开这个人,因为他一定是坏人。
只是星辰一转身,一个方布便从后捂住了他的口鼻,星辰瞪大眼睛小胳膊小腿的挣扎了两下,便晕倒在一个瘦弱的怀里,耳边传来一声阴险的笑容。
清铃明明见星辰的身影在人群之中,但是突然一下消失不见了,茫茫人海中,不由地担忧非常起来,也不顾及什么,拉着一个人就比划着星辰的身高,一遍遍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约这么高,长着大大的眼睛眨着长长睫毛的漂亮小男孩?”
路人都迅速地摇了摇手,让她不由更心急,“星辰,星辰……”清铃开始拨开人群,放开声音喊星辰的名字,一点得不到回应的心越来越急切和担忧,路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在街道上边跑边喊的妇人,目光越来越癫乱,还以为她是疯子。
落清尘赶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她红着眼睛,像在水中溺水的人儿一般,全身颤抖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拳着手放在唇边轻咬着哆嗦,目光带着水色四下来回寻望,充斥着似乎天塌下来的莫大恐慌,他的心莫名地也跟着慌乱不堪,疼得剔骨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但是走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紧紧地握着了她的手,只见她转身怔仲见到他的后,泪便突然落了下来,扑在他的胸口,一下下拍打着他,泪如雨下哭喊责骂道:“就怪你,都是你!你怎么不拉好他!辰儿不见了怎么办?他从来没有外出过,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呜呜……全怪你!你赔我的辰儿!你赔我的辰儿!”滚烫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灼伤着他的心口,落清尘被她这一声声的责骂,这熟悉无比责骂动作,弄得僵在原地,目光流转着一些他已经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伸出的手,时光重叠一般地犹豫片刻,拍着她背的刹那,犹如触电一般,颤动不已。
新颜他们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暮色了,新颜和沉歌扭着酸疼不已的脖子,怨念地看着和誉异口同声道:
“少爷,你真不知道谁劈了我们?”
“表弟,你真不知谁劈了我们?”
和誉看着二人,目光有些心虚地撇开,那紫衣妇人的武功不再他之下,不想一向有仇必报的二人去惹上什么麻烦,于是看着二人咳了咳道:“好了,好了,真的不知道,要知道了我怎么会让害你们的人逍遥法外。”
沉歌和新颜觉得他说得有理,便跟着点了点头,和誉见两人终于相信了,于是笑道:“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找间客栈留宿一晚?”
新颜苦着脸望过去道:“当然是留宿,不然就没有旅行的意义了。”新颜可以接受公费旅游的仓促性,但显然接受不了如此仓促!
沉歌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手一个搭着两人道:“去什么客栈呀,今晚我们就去这西夏国的青楼柳巷去瞧瞧,在那风流一夜再走!”
和誉折扇打开他的手道:“不行,新颜不能去那种地方!”便拉着新颜要投宿客栈去,不想新颜一下子蹲下,两手攥着和誉耍无赖道:“少爷,去吧,去吧,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曾说过,没有夜生活的人是不配谈人生的,请不要让我羞愧我的人生。”
“……”
☆、082 他要干嘛
黑水城的柳巷中,一条长长的宽窄街道上都是二楼的楼阑,或倚或站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丝竹渺渺,往来车骑不绝,“少爷,少爷,你快点呀!”换了男装的新颜兴奋地蹦跳着,对慢吞吞地摇着扇子走的和誉招着手。
和誉走过的地方,总有一群女子的粉纱不经意地从楼上落下,秋波不时对着这个衣冠楚楚,面容清俊,举止优雅的如玉般的公子直抛,可是他却一眼都没有看她们,众女不由咬断手帕。
到了这黑水听说最大的窑子‘万春楼’门口,和誉总算晃荡过来了,不由拉着新颜道:“新颜不如回去吧,明日我陪你去买当地特产,随便你买多少都可以。”
新颜见和誉这么大方不由地点了点头,笑弯了眼,沉歌一个毛栗打过来,“你这丫头这么容易就叛变,我代表组织鄙视你。”
新颜捂着脑袋,组织就他们两个人,他丫凭什么代表她,大眼瞪过去,“沉歌,你要再敲我头,我就把你卖到花楼里去!”
“你敢?!”沉歌俯视她,瞪回来。
“你看我敢不敢!”新颜不由卷起袖子,仰首挺胸。
和誉看着两个和小孩子一般互瞪的二人,不由折扇轻敲了自己头疼的脑袋,过去拉开两人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进去罢。”两人立刻没了怒气,喜逐颜开地转头看着他,和誉当下明白自己又中计了,这两个双簧!
三人进了这‘万春楼’,沉歌和新颜见这西夏青楼无论是楼阑装饰还是台上表演都有异于大理,不由一阵新奇张望。
老鸨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但却没有很重的胭脂味,看上去很精明,过来就是一阵热情接待,和誉偷偷付了重金,三人很快被安置到二楼一个可以观望表演绝佳又不受打扰的位置。
沉歌叫了一壶好酒又挑了几个美女,幽默风趣地和美女调情喝酒,好生快活;新颜大眼眨巴地打量着这西夏的青楼,脑海里勾画着回大理后,要不把她和沉歌之前投资的窑子也弄点异域花样来拉拢生意;和誉则是意兴阑珊地看了几眼,不时用折扇敲着新颜爱吃的果核,拨好了放在空盘子里,推到她面前,见她吃得开心,俊颜上也不觉地挂着温雅淡淡的笑意,不知迷了多少女子张望过来。
三人不知,这个黑水城热闹的窑子后面的院子里藏着一个巨大的黑窝点,有运往西夏乃至各国的迷人神智又暴力的五石散,成箱密封的私铸假银,和被掳贩卖的数名妇女儿童。
星辰也被关押在这里,万春楼后院有一个地下石窖,门口守着两个人,星辰就被锁在其中一个地窖里,手脚被绑,嘴里塞了一个布,正大眼眨巴地看着周围和他差不多大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看了半晌,他又朝门外望了望,见看押他们的两个男人在门口喝酒比划,便不由地朝着离他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
靠过去后,星辰用腿夹着口中的布扯下,腿动了动靠着墙壁侧卧的女孩身子,女孩感觉有人动他,不由睁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目见到星辰那刻,有些惊吓向后缩了缩。
“你是谁?”小女孩警觉地压低声音道。
星辰借着月光,辨认出她的颜色是没有危害的水蓝色后,才放心道:“我叫耶律星辰,姐姐,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小女孩水眸转了转,看着这个如玉瓷般雕琢的漂亮男孩,耶律这个姓好像在哪里听过,四处望了望,便猜到他肯定是被掳回来的,不由心下一阵同病相怜,放松警戒地朝他靠过去,小声道:“这是人贩子关押孩童的地方,你看,这些三到十岁的孩子都是被一起掳来的,听他们说要把我们卖去窑子或者给那些不能生育的富人过养。”
星辰不由地震惊地张了张口,忽而缓缓地低头,大眼垂了垂,眨着睫毛,在思索什么。
他睫毛下投下阴影,在女孩看来以为这个漂亮的小弟弟是害怕了,不由地出声安慰柔声道:“星辰弟弟,你别害怕,我家是中兴府贺兰望族,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抓了谁!很快我阿爹和哥哥便会带人来救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星辰不由抬头,歪头好奇看着小女孩,眨眼疑惑道:“贺兰?”
女孩看着星辰这般可爱动作,笑了笑,即使现在她全身脏乱,但是水眸因星辰说出的贺兰,却透着骄傲的笑意,“嗯,贺兰,我叫贺兰水仙,是贺兰家的二小姐。”
“贺兰水仙。”星辰抬眼略带思索地念了这个名字,望向她时,黑瞿石的眼中若星星般的亮道:“你的名字真美。”女孩看着他,怔了一下,便带着些羞涩地弯了弯唇。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星辰连忙对小女孩道:“贺兰姐姐,快躺下。”
大街上,清铃和落清尘从白日找到夜幕,几乎黑水城每条街道都找遍了,但是都没有星辰的影子,清铃早已经冷静下来,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星辰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由地脸色越来越惨白了起来,这里不是大辽,她的人已经先行中兴府埋伏了,她没有办法调动自己那结了网般的势力去寻星辰。
拱石门的街道,支架上点着几盏昏黄的夜灯,清铃走在前面不发一言,落清尘紧紧跟在一旁,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顿住了脚步。
感觉他突然加深的力道,清铃不由转身望去,但下一刻,她却被他拉着连走带飞地奔在月色和房檐之上,“你要带我去哪?”清铃问着,可是落清尘却没有回答他,带着她迅速地一路狂奔出黑水城。
两人这般奔了黑水城郊外百里,一处长满庐草的荒郊野外,落清尘才放开清铃,清铃捂着胸口喘息地不解看着他,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以前他一直不离身的埙,轻声吹了一段悠扬的音律。
一阵强风刮过来,清铃不由望向四周,庐草向东边猛地拉扯着,黑夜中,只见大约有数百名之多的蒙面人一个个如乌鸦一般,从空中铺天而下。
清铃震惊地看着这些轻功了得的蒙面人,待他们全部落下,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潜伏在长长的庐草之间,犹如数百个扎进庐草的黑洞一般。
最后一个飞落而下的蒙面人,他有一双平静的眸子,跪在二人身下,按着剑低头沉稳问道:“庄主有何急事召我等?”
落清尘将埙收在身后,低头看着他道:“迅,给你们半个时辰,找出一个大约四岁,高约三尺,大眼睛长睫毛……”顿了顿,“长得很像我的漂亮男孩。”
迅抬头诧异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打量他的清铃,低下头,“是!”
转身,迅一声口哨,那数百名蒙面人整齐划一地分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清铃见那个迅竟然用唇语对那些蒙面人传达着刚刚落清尘所说的话,交代完毕之后,迅按剑对落清尘行了一个礼,转身,带着那数百人犹如乌鸦一般的蒙面人,迅速飞身消失。
清铃惊讶不已地看着这一切,一群懂唇语视力极佳又轻功了得蒙面人,蛰伏在黑水城郊境外百里处,他们想要做什么?或是……侧身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想干什么?
落清尘见迅他们离去,转身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风又吹乱了她的发,他下意识地伸手撩起那乱发夹在她耳边,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顿了顿,便搁放在她的轮廓上,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流转着清铃看不懂的神色,他明明看着自己的眼睛,可是她却觉得他在细细地审视着她的灵魂,被他这般注视,她的心里跳动不安了起来,错过了五年的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张了张口极力想说些什么,可是似乎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难以发声,刺得喉咙火辣生疼。
落清尘将她的神色都收在眼中,半晌放下了手,转了转目,轻声道:“走罢。”转身,他一个人走着,留个她一个复杂的背影,渐渐地隐没在那长长的庐草之中,清铃望着他一点点被黑夜和芦草吞没,不由紧了紧手指,才抬步,拨开庐草跟了过去。
黑水城的安静的大街上,寻常人家已经入睡,却没有察觉几百个人潜了进来,挨家挨户无孔不入地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着城内的每一角。
黑巷中,一抹墨色捂着胸口,攀着墙壁,喷了一口血,正是夜央。
她实在跑不动了,不由地攀着在墙头缓缓坐下,喘息了一会,捏了捏团扇,清铃说的对,完颜那老狐狸绝对不能大意!这次,她轻敌了!
一声轻笑,耳边传来带着血腥味的剑气,夜央紧了紧团扇,迅速地点了身上几个大穴位置,盘腿坐着调息。
一群杀手拿着长剑,飞檐走壁,迅速在她之后,落到这条深巷之中,十几把剑齐刷刷地指向她,晃着刀光闪着她平静的脸上,异常的危险。
杀手见她一动不动,互相打了一个眼色,一个杀手上前握着剑便直竖要将她分成两半一般,只是剑落到一半,一声野兽长嗷,响彻夜空!
杀手不由寻声惊悚望去这令人打心底发颤的声音,便见巷沿之上,一个通体银白面目狰狞的野兽,在月光下一双幽碧的眼睛阴冷地看着他们,向要把他们撕碎一般,让人不禁汗毛直竖。
众人还没有醒悟过来,便见银光一闪,野兽朝着他们扑过来,而那个打坐的女子其后迅速睁开了眼睛,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