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站起,他捏紧拳头,银发魅扬!
苏芙蓉眼看着时辰要拜堂,心里雀跃又紧张不已,突然听见一声推门声,以为良辰已到,不由端正坐好。
只是来人脚步很轻,很轻,轻的像雪花飘一般,苏芙蓉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地撩起红盖一角,还没撩完,一根粗大的柴棒就朝着她脖颈砸了过来。
“呃……”了一声,她销魂地崩咚跌晕在床榻。
谣琴抖颤着从厨房找来的木材,雕刻出的冰美容颜上呆愣着,看着卧倒的苏芙蓉……罪恶感很重,让他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当他筹足之际,喜婆尖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快点,快点,别耽误良辰!”
“良辰……”谣琴猛然惊醒,扔了棒子就准备先把苏芙蓉给藏起来,可是他最近一直怕夜华冷把内力几乎都输给她取暖了,虽然也没什么效果,但每日还是输啊输,内力输的快没了不说,还损了自己的心脉气力。这下,连苏芙蓉都抬不动了……
耳听的声音越来越近,谣琴冰美的颜刷白窘红。看着苏芙蓉,他眼角的肌肉止不住抽了抽,最终他沉重地闭上眼睛,待睁开时……开始去扒苏芙蓉身上的大红喜服。
不会,喜婆带着丫头风风火火地过来,开了门瞧见喜床上那蒙头紧张地四下张望的新娘子,一下笑开了笑,甩着喜红的帕道:“姑娘,拜堂喽~”
那新娘子把身下的衣裙,一撮撮,拧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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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央和清铃来到月园,下了马车,看到被礼品和道贺之人塞满的正门,一个眯眼,一个扬眉。
清铃脱口感慨道:“皇嫁,不过如此。”
身后落清尘抱着星辰下马车,星辰张着小口,抬眼看着天空绚烂的烟火,满眼璀璨新奇着:“蓝叔叔,好漂亮啊。”
蓝青见他喜欢,弯了弯唇,将位置挪到可以看尽烟花的地方。星辰高兴地一下拍手起来,清铃转身看了二人一眼,正好蓝青的目光也转过来,两人同时愣了下。
夜央那边将目光穿越人群,直直地扫向门口的四凡。四凡是代替管家来这边禁客的,感觉到一道似熟悉,又伶俐的视线杀过,穿越人群,朝夜央的方向投过。
夜央住在月园的日子可没少拿四凡当小白鼠做实验过,一眼,四凡刹那抖了抖,心道:“呜哇~女煞神来抢亲了!”
夜央眯眼邪笑:“四凡,还想不想吃硫磺了?”
夜央用的是隔空传音,当下,四凡听到她阴森森的话语,泪流满面地拨开人群奔过来:“对面的三位,不,四位!快快里面请!”
四下静默,待众人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三大美人,一个小帅哥,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惊艳容貌与气质赛过绚烟花的夺目绚烂,骚动不满更加大了,他们一定要进去!以致于有人拿起地面的砖头就砸了过去:“我让你们瞧不起我四品大员!”接着一片贺礼伺候!小厮们受不了这仗势,干脆各个躲了进去把门栓好!
所以,当赵诘吃了孟皇后那送来的大烟后,昏睡半日惊醒地赶来,就是这幅大门紧锁的样子。
赵诘上前,摆出天威负手而立:“吾皇……”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翰林学士陈林拦在他身前低头道,“陛下,有失体统!”
赵诘英俊的眉眼厉道:“让开!”
陈林的背脊微颤,可未有半分退让之意。
“你……”赵诘指着他的鼻子,手抖着厉害,马上舒月就要和那什么苏芙蓉拜堂了,他还敢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陈林知他非进去不可,可这么多熟脸在这,实在丢不起脸……于是他抬头建议:“陛下,不若……我们从后院翻墙吧。”抬起头,见皇帝陛下一脸“你在和我开玩笑是吧!”地铁黑,他慌忙又补了句:“速度快,好掳人。”
赵诘双眸一亮,点了点觉得很有道理似的,立马转身边走边撩起衣摆,往腰间一路塞着:“走,翻墙掳人去!”
“……”背后陈林和大内侍卫瞻仰着一向雅致的皇帝陛下,那流氓身影,以为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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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喽~”喜婆一身扭得跟水蛇似的,用红绸牵着那已被换包的新娘子,满脸的喜意盈盈。
喜帕下,谣琴一滴滴冷汗就那么滴下来,方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待会,待会,他莫不是要同月儿拜堂?!……逆天了……他的手指不安地攒捏着身下的喜衣,脚步走得比乌龟还慢,退缩的想法不断冒上来。
可一想到事情败露,莫不是要伤了夜央的心,那个他愧疚地无以加复的女儿,他从未尽过做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如今好歹他也要守住她的幸福……他闭上那双冰雪的眸子,在心里妥协着,拜就拜吧,只是一个形式,一个形式……这么催眠自己。
那动作看着身后的陪嫁丫鬟们一阵偷笑,只当她们家小姐太过紧张。
那边,赵诘他们翻墙而过,还是陈林心思细腻,仿佛早预料到他们会翻墙过来,事先准备好黑蒙巾发给大家戴上。
一干人等鬼鬼祟祟地在月园中摸索着新郎官的住处,此时赵诘正好眼尖地看见要去拜堂的新娘子,拉着陈林指道:“陈大人,来不及了!先把新娘子绑起来再去掳新郎官。”
陈林为难着,苏太傅好歹曾经是他的老师,苏芙蓉……又是他曾……可是皇帝陛下天威威胁道:“你们不去,明天都去宦司局报道去!”
“宦司局……”大内侍卫们和陈林对童贯那是打心里的不待见,于是打了个眼色,搓了搓手,朝着新娘子潜进。
赵诘作为指挥命令的那个,美其名曰给他们在假山之后放哨,不干事……殊不知,苏太傅早就料到今日他这女儿女婿的婚,肯定是结的不顺畅的!早就安排人手四处伺候着。
这回还真被他逮着了!黑灯瞎火的,他又看不清对方是谁,赵诘那帮人还蒙着黑巾,苏太傅带着一帮打手拿着绳子,抬着箱子,从他们身后奸笑走来。
*
夜,不平。
舒月走在半路上,突感一阵锋利的夜风,脚步顿住。
夏玉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周护,“公子,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身后的两名剑客也不由提剑上前防护警觉。
舒月倒未动静,抬了抬眸子。下刻,他的手就被一股强劲之力带拉起,一阵风过,远远望去一条墨带从廊柱缠绕着红绸而上,鬼魅地飘向屋顶。
当夏玉他们转身无不一一震惊,方才只感背后一阵冷风刮过,而他们公子……竟,竟不见了!
月下屋檐上,一红一墨,月中对望。
他细细地注意着她的每一分表情,想确认她是否没事了,听说,她醉了七天七日……差一点,他就要坐不住了。
她也细细地观察他的每一分神情,想确认他是否还在意,这个场面,今日,他这亲看似成定了。
“你……怎么来了?”半晌,他烟雨的眸子夹带丝笑意。
她见他还能笑出来,心下苦涩,却神情淡然:“祝你新婚快乐。”
他的眼眸有种抓不住的情绪,电光火石地闪过。突然,他见她笑了,随着她的笑,他发现他唇畔那抹伪装的笑,越来越僵硬起来。他看出来,那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她发自内心地,祝他新婚快乐……
“我猜你也许不是与她真的成婚,可听闻她喜欢你很久了,这次莫要负了人家。若是习惯利用他人的真心,有一日,你也会习惯地不再去看自己的心,那不是我想见的。”顿了顿,她轻道:“那日,我见你们在一起,虽然那女子不及我半分,可还是与你很般配的,用你们大宋一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团扇洒脱地点着下巴,笑的夜色如水的邪魅望他:“佳偶天成。”
他看着她,心下,莫名地开始烦躁地闷然,“你何时关心别人的事了。”忍不住问着,他微阖眼脸,努力遮掩住他略显复杂困惑的眸。
夜央不答,只是看着他,一直觉得他抓不住,现今还是这么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大力气,让他来接受自己的爱。她不是会勉强他人的人,当初他来水泻看着是她绑他过来,其实是他自己设下计谋让她绑回来,那时她没有拆穿他,但是打从心里,记下了这个聪明的不得了的男人。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视线一点点地注意到他,就是在大辽,偶尔她还会喂点药给清铃的暗卫,让他们多稍一份他的消息与她……六年,这么一晃过去了。
还有多少个六年……她踩着屋瓦,朝他走过,她的爱就如她的步调,低调又在夜月下,魅影的张扬。
舒月闻着步伐,缓缓地抬头,身子惊颤一下,她就那么低头……托抬起他的下巴,低身吻住了他……深深地,残忍地几乎要将他的嫣红的唇咬破,那是埋怨……他一开始僵硬,可是感觉心里不知为什么慌了,试着回应她,搂住她的腰身。
她的身子僵了下,渐渐放缓,开始渐渐温柔,绵延的缠绵,那是爱恋……却又开始渐渐疏远。他抓住她,贪婪地吸取她口中的迷人的香。那日冰窖里的记忆被勾起,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溃防,可她在那根弦要崩断时,戛然而止地抽离。
舒月僵住,身子开始发凉。夜央轻擦他唇畔上的血迹,倒未想过他还会回应,靠着他的额头,目光留恋着最后的缱绻。
她用她从未有过的温柔,低喃了句:“别了,我的爱。”
舒月目光一阵颤动,忍不住看着她,雾色中透着深深的迷茫与困惑。
张了张口他想说什么,喉间腥疼的紧……说不出一句。
☆、第159章 麒麟墨,华容调
舒月还不知新娘子已被掉包了,加上受了夜央点刺激,心思还回不过来,回了正堂同谣琴三跪九叩,拜了天地。
苏太傅看着二人,还心里遗憾着舒月的师傅瑶琴没来参加,但也高兴地喝了喜茶。
新娘子被送入后堂,舒月也并未去前厅待客,只让管家代为打理,自己则神秘地隐匿在黑夜之中。
前厅,清铃夜央那座由于光芒太刺眼,四凡也不敢怠慢夜央那心目中的女煞神,只得把他们安排到靠前的边边角落。
清铃见夜央自从方才消失回来后,就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一杯酒浅酌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见舒月拜堂也未置一词……问道:“方才你去了哪?”其实她心里倒猜出她去了哪。
夜央放下杯盏:“结束该结束的。”
清铃观察着她的表情,见无异,看了看她身后,眼眸浸润出一丝笑意:“少喝些,这样才能清醒地开始该开始的。”
夜央挑眉,不懂她这话什么意……直到感觉自己的发不知被什么撩起丝风凉,愣了一下,转身。
夜色下,一张景秀的容颜带着柔情蜜意地看着她,好像没有看过她似的,就那么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鼻,唇……他长白的手指未停断地灵巧穿插发间,用什么绕着她的发。
他缠的是一条绣着长长的墨纱缎,薄如羽翼,轻若鸿毛,上面绣着花开四季的麒麟祥兽,形态各异,表情纷纭。但细看没有狰狞的,只有可爱的,让人怜爱的,祥云驾着麒麟,那麒麟似腾雾空中,自由翱翔。
“你……在我头上绑什么?!”夜央一惊,是唐老四?!这厮还赶来!
唐老四在她惊愕的眸上,俯身蜻蜓点水了下,看尽她的眼底,转着眸光璀璨流光,脸上挂着无赖彻底的笑:“今日是七夕,说好了,我要送你一份礼物的。这墨缎是你醉时我在旁边绣的,祥云麒麟,喜欢吗?本来想给你绣些花鸟的,不知不觉改了又改,总觉得不适合你,最后记起你有条恶灵兽,又觉得那是不吉利的,于是我绣了这麒麟。在我们中原的远古时代,麒麟兽是一种吉祥的神兽,日后我就是你的祥云,上天入地,无论在哪里,我都愿带给你安平,希望,幸福,欢乐……这些吉祥的意义。”
眼底,一片情深暗许……她迷惘了七天七夜,他何尝又不是。看着她为另一个人心痛,那个人他不懂为何对她做了那种事,可以很理直气壮地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却那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能感觉,舒月有意要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可既然这样当初他何必!他想不通他深不可测的计谋,也只能没有选择地走入他的计中,将计就计地抓紧她……罢了,遇到她,他是一头栽进那叫做地狱的天堂,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一日见不到她,相思成狂。
那条绣着栩栩如生的麒麟墨缎在风中飘扬的张华动人,很配她。
夜央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爱恋,坚定,与浅伤……一瞬间,微微张了张口,错愕不已。
烟花瞬间绽放,在光影中照着两人的脸,流光的华瑟。
蓝青陪着到处新奇张望到婚礼乐队那去的星辰玩,看到这副绚烂繁华盛景,抓着星辰的手,不由望向清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