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謦翾只是笑笑,差人送走了秦越娘,又拿起书,这回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娘娘,该歇息了。”
是啊,该歇息了,她究竟是该继续等下去?还是………他说今晚要来,但今晚却是他怎样多的春宵,他当真回来?
那夜,他终究是没有来。
就在凤寰殿里的人掌灯静候之时,承乾殿里烛火也未歇,宫宴早就散去,只是殿中仍传来曲声。此曲与一般的中圆舞曲不同,并不以古琴萧笛乐器演奏,反以小鼓为主,节奏欢快奔放。
大殿中央有名身穿大红色异域舞裙的女子正随着这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她上身的舞衣只有半截,露出白皙的腰肢,舞衣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下面浮凸曼妙的火…辣…胴…体,胸口那处开得也很低,高高的白花花的若隐若现,峰峦景胜,衣袂送香。
伴随着舞曲,她的身体像狂蛇一样奔放地扭动着,眼神美丽而又妖娆。突然,节奏变得越来越快,她的舞姿越来越性感,狂野,偶尔更杀死大胆挑…逗,当真是活色生香,颠倒众生。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人肯定觉得子皙临幸别人很负心,但别忘了他是皇帝!有些不实际的幻想我是不会写的,过不了自己那关!
☆、罗帷绮箔脂粉香
“听说了没有,昨夜陛下在承乾殿临幸了新进宫的嫦昭仪。”
“是吗?昨日才是封妃大殿就被皇上临幸了,还是在承乾殿里,可见嫦昭仪不一般啊!”
刚从太医院出来的喜桂走在路上,不经意的便听见围墙下几名太监的窃窃私语,眉心只是微微蹙起。要换了以前,她定要上去教训一番她们的嚼舌根子,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后,尤其是在嬷嬷走后,她也沉稳了不少。
喜桂找了僻静的地方,立着,静静的将她们的话听完。
“听说这位嫦昭仪是相国的新收的义女,且来着西域,人呀长得可是漂亮了。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就像要勾人魂去一般。”
太监绘声绘色的描绘着那位嫦昭仪的容貌,竟有些手舞足蹈。
“是吗?真有那么漂亮?可有皇后娘娘长得漂亮?”
“不一样,不一样,这位嫦昭仪不止样子长得美,那身段……可是撩人了,是男人看见都会……”
话不需说尽,墙根下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喜桂听来有些猥琐,心中更是气愤,她倒真想目睹下这位嫦昭仪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竟引得连这群没了东西的太监也能这般亢奋。
晨起,晔謦翾的心情不错,安然自若地半躺在贵妃榻上看着书倒似乎没有因为昨夜的变故而难受。
有些事,有些苦,必须学会习惯。
喜桂极力敛住怒气,但进门后仍叫晔謦翾看了个清楚。
“怎么了?刚才出去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气鼓鼓的,倒说说是谁气着我的喜桂姐姐了?”
“奴婢……”喜桂欲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怕惹主子伤心,又怕不说以后主子会更伤心,左右为难之下,也就吞吞吐吐。
“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说与我听,若真是受了委屈,我替你出气便是。”
“奴婢……没受什么委屈!”
晔謦翾看着喜桂嫉妒欲言又止的样子,多半也能猜出了一些。她们主仆二人虽不是打小一起的情谊,但也算是交心了这么些年,亲如姐妹,如今也算是她的家人了。
“是为了昨夜承乾殿宫宴一事?”
有些事,哪怕没人告诉她,她也能猜到几分,喜桂不过是心疼她罢了,殊不知,她早不是当年她。
“娘娘……”
“喜桂,以后有事但说无妨,这宫里那里容得下那么多的不忍心?”
越是不忍心,到头来便越是受伤害。
喜桂终是将在太监那处听来的话细细回禀,自然是修饰过,不似刚才听到的那般直白。
“就为这事儿也值得你这般为难?”晔謦翾放下手中的书,喜桂扶着她从榻上起来,掩嘴仍有些咳嗽的声音。“我倒想问问你,昨日陛下统共新纳了几位嫔妃?”
“十九位。”
“若今日要为一位嫦昭仪为难,明日要为另一位张昭仪伤身,这今后的日子我们过是不过?知道你是心疼我,但身为皇后,必须得有容得下三宫六院的肚量,雨露均沾的道理我懂,你们今后也该懂。”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容不下,所以才会被撑得生疼。
“皇后娘娘驾到……”
承乾殿外太监的传话声,让殿内握着毛笔的人手微微一震,一点朱红落在折子上。
晔謦翾举步缓缓走进来,一身木兰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一如以往的淡雅,若不是头上那支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还真看不出来皇后的样子。
一阵凉风吹过,飘来一阵异香,引得她掩袖的轻咳。
“既是病着,怎么还过来?”
原在龙案前的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他的手依旧那么宽厚温暖。只是这温暖昨夜握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躺在他们曾经趟过龙榻上,该是怎样的温存?
知道自己介意,却不知自己这般介意。
她仰起头对着他盈盈一笑,“昨日封妃大典,我的缺席已是失职,今日再不来朝贺,当真是不懂半点礼数了。”
公仲孜墨心下一紧,将她抱在怀里。她越是笑,他心中越是难受,他真愿意今日她是来闹的,尚不至像现在这样,压抑着独自尝尽心中的苦涩。
“这殿里好香,这香好特别!像是花香,却又比花香更要媚些。不知是何香?”
“哪有什么香?我怎么没闻到?”
你自然是闻不到,气味这玩意儿,但凡是习惯了,也就闻不到了。
“皇上,再过几日便是十五,我想在宫中举办一场家宴,也好见见新来的这些妹妹,如此也不至于以后在宫中遇见也不识,你说可好?”
“过些日子你身上好了,她们自然是要日日去向你请安的。”
操办宫中宴会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他不想她劳神。
“那不一样,作为皇后,我已经失礼,总要笼络笼络人心的,子皙,你说对吧!”
他搂着她,听着她难得撒娇的声音,万事都是好的。
“行,只要你高兴,都随你。只有一点,别太累了。若实在忙不过来,让宓贵妃协助你便是。”
“好。”
两人相拥无言,都似心中有话,却总不知如何说起。曾经,他们之间似有说不完的话,如今,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是他变了?她变了?还是他们都变了。
“今天皇后娘娘设的赏春宴,不知娘娘要穿属意哪件衣裳?”
曦雨殿里兰馨桂馥,很是醉人。屏风后的内殿里,宫女们一字排开,手中皆小心翼翼地举着华丽的衣裳,等候主子的挑选。
铜镜前坐着一名肌肤胜雪,五官高俏的女子正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含春,妩媚娇俏的模样当真称得上是艳如桃李,娇若春花,令人着迷的还有她身上那股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异域之美。听到贴身宫女的垂询,才缓缓抬起眼来,神态中更是有种傲人之姿,扫过身后的一众衣裳,这里头每一件都是那样的美,都是她的最爱,让她很是为难。
“本宫也挑得晕了,春妍,你给本宫出出主意。”
春妍是嫦曦从相国府带来的侍婢,自然也是她的心腹。
“要奴婢说呀,这件玫红色石榴团福如意云纹缎裳最是合适,这贴身的设计更能显出娘娘无人能比的姣好身段,这玫红色也更能凸显娘娘飞肌肤白皙胜雪,这裙上的花纹更是富贵吉祥。保准娘娘这一出,威震全场,将别的娘娘全压了下去。”
春妍的话着实令嫦曦听得很是舒服,手轻轻地拂过衣裳的丝滑面料,眉开眼笑。
“哦?是吗?当真?比起宫中盛传的倾城皇后又是如何?”
未入宫,她可就听说了皇后的容貌举世无双,她倒是不服气,当真这般美?
“那自不用说,想想,娘娘入宫前,皇后在宫中可是独得专宠,如今娘娘才一入宫,皇上便日日上娘娘这来,鲜少再去凤寰宫。可见,娘娘定是比皇后要美。”
“你这丫头当真会说话,好吧,就这件。”
嫦曦慢条细理地换好衣裳,又在细细地理着妆容,任凭时辰流逝过去,丝毫不见着急。这时候殿外传来通报声。
“回禀娘娘,玉瑶台那边来问,赏春宴开始多时,问娘娘可是准备好了?”
嫦曦手上的动作未停,身边的春妍深得主子的意思。
“你去回禀,我家娘娘这就到。”
又过了半个时辰,嫦曦才迈出曦雨殿大门。要艳压群芳,自然不能早到,这晚到,才能将众人眼光锁住,牢牢的锁住。
四月十五那天,天气很好,春风带着泥土的芬芳拂面而来,御花园里百花迎风吐芳。福荫池边上的垂柳长出鲜嫩的枝芽,过了柳絮的季节,春风吹过惟有千百条柳枝滑过碧波荡漾的睡眠,留下一道道水痕。玉瑶台临着福荫池而建,风从水面吹过,正巧将郁郁青青的水汽带进来,叫人心旷神怡。这是宫中春天最美的地方,能将御花园里的春景尽收眼底,故而今日的宴会也就设在了玉瑶台。
宴会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时辰,众妃围坐在一起,看着对面戏台子上的戏,其乐融融的聊天。晔謦翾坐在主位上,浅浅笑着,只是听着,鲜少说话,除了起初的请安,也鲜少人与她聊天。旁地副位上坐着的宓幽则不同,一众新妃们端茶倒水递鲜果,殷勤得很,这场面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后。
这时,有人静静地过来替晔謦翾的杯中加满热茶,晔謦翾只是不经意的转身去取茶杯,发现竟不是侍婢,是新晋的贤妃,慕宛眉。
“这些事儿可使不得贤妃妹妹做的。喜桂,你们怎么这般失职,劳烦了妹妹来倒茶。”
“回娘娘话,是贤妃娘娘执意如此。早前的几次热茶也是贤妃娘娘给娘娘亲自加的。”
“娘娘莫怪她们,是臣妾要来倒的。”
晔謦翾看着眼前这个清清淡淡的人儿,样子眉清目秀,略施粉黛后更显出几分清秀而不是绝美,脸上连笑意也吝啬显露,到像是冷美人。她身上的颜色也很是素雅,若不是现在,如她这般真要淹没在这争艳的花海里。
说不出来为什么,晔謦翾觉得自己倒是挺喜欢这个清淡女子,只是唯独不明白她此番来究竟是为献殷勤,还是另有原因?她无疑质疑她,只是宫中女子从来不做无谓的事儿,更何况她与她并无前恩旧情,更不该如此。
“妹妹倒是令本宫好奇,别人都是巴巴的去给贵妃妹妹献殷勤,独独是你来本宫这里,你倒是不怕别人说你不合群?”
“臣妾无疑奉承谁,只是皇后乃是正宫娘娘,臣妾如此也是应分。臣妾也从来看重合群之说,每个人心中都有杆称,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这边的两人对话略显冷清,那边的众人热议很喧闹,但都被接下来的一声通传止住。
“夕妃娘娘到…………”
人未到,随风而来,已是一阵异香,更甚玉瑶台上的脂粉香。
☆、西出阳关无故人
人未到,随风而来,已是一阵异香,更甚玉瑶台上的脂粉香。
听到太监的通传声,玉瑶台上果真安静了不少,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众妃嫔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表情精彩各异。
一身玫红色衣裳步入亭台,月白色抹胸内衣紧紧裹着她的胸线,半裸在外的球有呼之欲出之势,那样雄伟,撑得抹胸上金丝绣的石榴花绽放得更是妖媚。她的细腰如水蛇般摇摆,缓缓而行,长长的裙摆摇弋生花。她中众嫔妃身边走过,昂起的头目不斜视,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的引得了众人的目光,而且是嫉妒的目光。
“宫宴也敢迟到这么久,当真以为自己才是主子?”
“你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真就是小人得志。”
“这也难怪,人家新进宫不到半月,原来与我们同时昭仪,如今已正式封妃,独得皇上盛宠,自然是要得意的。就不知道能得意多久。”
晔謦翾仍是端坐着,听着背后传来的低声抱怨,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知道,这位夕妃果真不一般。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臣妾昨夜侍奉皇上……今日才贪睡忘了时辰,如此姗姗来迟,还望姐姐们恕罪。”
嫦曦这话绝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要来挑事儿,挑动女人敏感嫉妒的神经线。
看见她嚣张跋扈的样子,晔謦翾日前烦扰的心绪倒是烟消云散,心情突然大好。未见时想,宫中如此盛传的女子若是谦卑有礼,知书达理,她自然要担心些,如今看来,眼前这人锋芒毕露,可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