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果真为了一女子如此放荡形骸?公子墨也不过如此,北玥国的男人皆不过如此,天下男人终究逃不过个‘色’字。”鼎太后屈指看着蔻甲,面露得意之色,“若将她放入后宫,那便是我南翼国之祸,如今甚好。”
“太皇太后英明。”
太监在鼎太后面前谄媚着。
“大王这几日如何?”
鼎坤在朝上请旨赐婚,糜玉珩盛怒,却不敢违,那日在贤平居与公仲孜墨厮打一顿后,回宫更是一直闷闷不乐,情绪萎靡,也有日子不上鼎琠伊的和玺殿去。鼎太后初时未管,想着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好,气很快就能散了。未曾想,时过半月有多,仍未见缓和。
“回太皇太后,依旧情绪萎靡不振。大婚那日后,也再没见大王宣公子墨进宫。”
“王后那边如何?”
“大王少去和玺殿,王后娘娘这几日去央裕殿,也被挡在殿门外,昨日……”
“昨日如何?”
“昨日王后娘娘盛怒还杖毙了名拦路的太监,大王为此更是盛怒,斥责王后。不知怎地,王后竟没来回太皇太后”
“哼,一个是不争气的东西,一个是没出息的东西,都不让哀家省心。她还有脸来回?我告诉她,要沉住性子,大王吃软不吃硬,她如何能听?但凡听了,又哪至于如此?”鼎太后被气得柳眉蹙紧,语气渐重,“来人啊,宣王后到哀家这来。”
糜玉珩再怎么不当,他也是大王,圣如鼎太后也不敢过于责备,两边只能权其轻,鼎琠伊自然是轻的这边。
“太皇太后喜怒,大王与王后新婚燕尔,本是恩爱非常,如今不过是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快乐不知时日过,转眼是归宁之日。
南翼国归宁之日不限在三朝之日,而是可在成婚后三、六、九、满月里的一天,这几日也是有等级之分,三日为平民嫁娶,寓意生生不息;六日为贵族嫁娶,寓意六顺花开;九日为王室嫁娶,寓意长长久久;满月即是王后、王妃省亲之日,则是如意圆满之意。
晔謦翾既被赐封为公主,又嫁于他国王室公子,行的是公主嫁娶之礼,大婚后第九日就是归宁的日子。
那日,晔謦翾难得醒了个大早,公仲孜墨仍睡得很香,看着熟睡的男人,心里就来气。他明知今日是归宁的日子,昨夜还是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总要逼着她恬不知耻地哭喊着求饶,才给她个痛快,任她昏死过去。这男人平日里看着儒雅,待下人都是温文有礼,对她更是倍加呵护,可一到了夫妻之事上,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暴君,总能有办法将一次又一次逼到崩溃的边缘。
她娇嗔地瞪了他一样,转身悄然将头从他手臂上移开,轻手掀起锦被起身,起身时通体酸痛牵引着发出“嘶”声娇吟。
惊了床上的人。
“娘子,早啊!”
回头,他上身未着亵衣,原是她枕头的手臂,收回垫在自己头下,微眯着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眼中渐浓的韵味,她很熟悉。
她忙扯了床边挂着的淡蓝色云雁细纱衣披上,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没敢多做停留,忙下床,套上软缎锦鞋,撩了轻纱幔朝梳妆台走去。
看着她脚步虚浮,本无力,逃得如此慌忙,他很是满意笑出声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气不过,心里想着初见的他,再看如今,他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她更该恼的是自己,如此的不争气,怎地总那么容易就随他所愿呢?
“娘子生气了?”
她梳着如丝秀发,恨着自己。床上的人不知何时起了身,从铜镜里看着他身穿白色的亵衣,领口宽宽地敞着,亵衣上的袋子也是随意地系着,松松达达,里面的风光无限,脚上套着玄色锦缎靴子撩了纱幔,落拓不羁从床里走出来。
越想越气,她越发的不想搭理他,赌气地撇头,专注地梳着头发,眼尾禁不住地还是要扫上几眼。
“惹了娘子生气,为夫认罚。”说话间,他人已行至她背后,手轻搭在她背上,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书上说有种微笑是可以杀人的,她想,应该就是这种了。“为夫为娘子描黛可好?”
“你会吗?”
“虽未曾试过,但为娘子,我愿意一试。娘子,不相信我?”
她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吧,那就试试!”
曾在书里见过,丈夫为妻子描眉是件再恩爱不过的事儿,她也想试试。
他走过去端着她的脸庞,一手执着青黛眉笔,缓缓的,一笔一笔的描画。
她闭起双眼,感觉那软软的笔尖一笔一笔轻柔地滑过她的皮肤,毛毛的,痒痒的,酥麻非常,也想是画在心上,在心底最软的地方化成一滩春水,融进骨血,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一时动情,忍不住微睁开眼看他,那双细长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眼神直直地望进心里。
嗯?她怎么觉得他的笔触越来越慢,越来越轻,人却是越来越近,近的温热的气息如春风般扫过她眼睑,待她反应过来,温热的气息已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吐进嘴里,辗转着,与她混杂一起。
如果刚才是心要化了,现在便是人要化了。
酥软得几乎要软倒在地的她,忙抬手紧紧揪着他的亵衣,紧张的将敞开的领口扯得更开,动作稍大,轻松地将衣结一并扯开。
微凉的风沾上皮肤,他低头,才惊觉自己亵衣的完全敞开。这才不舍地放开她,她软软地栽进他的怀里,呼吸急促地靠着,如兰吐气替代了凉风拂过皮肤,引来他一阵颤抖。身体的某处再度灼热的厉害,烧进心里。
“我家娘子真是孺子可教,越来越主动了,为夫很是欣慰。”
说完,伸手抱起团椅上的娇弱无力的人儿,回身朝来时方向走去。
在床渐渐再次进入视线时,她从混沌中才幡然醒悟,“别……一会儿……还得归宁。”
他终究还是将她放回床上,一阵唇齿缠绵,忍着某处的痛,还是送了手,终究放她一马。
在兴伯几番派人来三催四请后,夫妻二人才从房里出来。
归宁之日,因着晔謦翾不喜隆重,却也不能失了贤平居的身份,索性挽了个朝云近香髻,发鬓仅插一只步非烟蝶舞翡翠流苏紫金钗,一身淡紫色刻丝软烟罗披衣,内着连枝花样绣罗襦,素软缎长裙委地三尺,人贵而不骄,华而不奢,恰到好处。
身着深紫色紫金镶边大袖锦袍的公仲孜墨牵着晔謦翾,二人一路走到了聚贤堂。
兴伯将一切归宁所需的礼品行障打点妥当,候在聚贤堂,看见公仲孜墨牵着晔謦翾的十指紧扣,不由地蹙眉,目光锐利地看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
晔謦翾收到兴伯锐利的目光,反射性地缩了缩半个身子,躲在公仲孜墨背后。
握着她的手的手紧了紧,微笑地丢给她个淡定的眼神。
其实,她也不是真怕,但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好像只是种信任的依赖。
归宁的车马阵仗远不及大婚时十里红妆,却也很是盛重。一路车马行障,礼品仆人也走了一路,引来路人的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听说,今日是善灏公主归宁之日,怪不得如此隆重。”
“我说呢,谁家女儿如此风光。看来公子墨很看重善灏公主啊,看看这礼品,这阵仗,若不是看重,又岂能如此?”
“如花美眷,叫人如何不痴迷?”
晔府里四处张灯结彩,从门前悬挂红的布彩绸、大红灯笼,到府内的窗纱上贴着的喜鹊登枝、鸳鸯戏水的剪纸,将喜庆渲染得淋漓尽致。
归宁喜宴在午时正式开始,公仲孜墨与晔统庚坐在宴会的正位上,接受这亲友的恭喜道贺,举杯共饮,畅快淋漓。
席间,公仲孜墨端着杯,恭敬地举向晔统庚,平举着九十度大作揖,“岳丈大人,请将翾儿放心的交予我,公仲孜墨定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从未想过公仲孜墨会行此大礼,受此大礼,晔统庚定在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心底却是热热的,驱走这桩阴谋婚姻带来并留下的寒意,也许,他真可以放心的将自己此生最宝贝的女儿交付于他。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屋外酒香四溢,歌舞升平,屋内,女人们抱着哭成了一团。
听人说,归宁和出嫁一样,都是得哭的。
晔老太君将晔謦翾抱在怀里,老泪纵横,“翾儿,公子墨待你可好?”
“夫君待我很好,奶奶、二娘,你们再不必为翾儿担心,翾儿定会过得幸福。”
有时候,幸福只是种美好的念想,在那纷乱的年代,谁又曾真正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差点又添肉了,好手痒啊!
☆、流水无意恋落花
自那日盛重的归宁,一段关于公子墨夫妻恩爱的佳话在阴平城里传扬开来,而关于晔謦翾的传闻也因出乎意料的峰回路转而被传得越来越神。
宝福居里有人夸夸其谈地说着公子墨与晔謦翾如何鹣鲽情深的恩爱,讲得生动得仿佛那人就是亲眼目睹一般,讲的人神采飞扬,听的人津津有味,犹如在戏中。
杨鱼礼还是坐在一楼靠里面的位置,听着那些人的话语,不觉好笑,不知道还以为那人是在说书呢!听着着实了然无趣,索性起身打道回府。
“这就要走?”
人还未走,被一抹红色的身影给绊住。
秦越娘双手抱臂,妖娆的身姿倚在杨鱼礼要正要经过的柱子处,嘴角含春,眼神迷离。
杨鱼礼看了看她,脚步未受影响,继续朝前迈去。“在这听他们将这些实在了无趣,不如回家。你啊,也该管管了,总在这说这些,有何用?”
“和仲你此话说的,越娘这个地方就是给人来说话的,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管收茶钱。”
说着,朝杨鱼礼伸着半只裸在外的玉臂,眼角嗔笑。
杨鱼礼微笑,伸手要去摸银两,被那只芊芊玉臂按住。
“真是个呆子,行了,继续记着吧!”说完从身后拎出一包茶来,“家里的茶喝得差不多了吧,知你爱喝淡茶,给你备着呢!”
杨鱼礼从秦越娘手中接过茶,放在鼻尖闻了下,果然淡,是他喜欢的味道,也只有她才能找到他喜欢的茶。
“谢了,却之不恭。”
秦越娘掩嘴轻笑,“说你呆还真是呆,家里茶喝完了也不晓得告诉我,若不是前月初小九上这来,我问起,都还未知。”
“这小子……”杨鱼礼摇头笑骂着,也找不到小九的错处骂,只得转了话题,“子皙倒也很喜欢你上次给我备的茶,下次也给他备些吧!”
“他不是向来之爱春天的新茶么?如此粗茶哪是他的口味?我知道了,下次给他找些他爱的茶便是。”
秦越娘心里闷闷的想:我为什么要给子皙配那茶?你可知,那是我专门为你配的茶?
“小九从古槐城回了吗?”
那日小九来宝福居打包干粮,秦越娘得知他要去古槐城,这半个多月也未见再来,她也不知他回了没有。这孩子懂事得紧,总惦记着给他姐姐捎带东西。
“今日回,我正要回去等着。”
“巧了,替我告诉他,他让给他姐姐带的东西都带到了,他姐姐欢喜得不得了。”
“好,一定将话带到。那我就先走了,小九不在,我实在不放心家里那几个小猴子。”
“好。”
他一言她一语的,不知不觉,她已将他送到了大门边。杨鱼礼拱了拱手,转身走进熙攘的行人里,渐行渐远,再没回头。
秦越娘站在门边,目送着他由近到远,一直到他完全被过往的行人淹没,连半片衣袖都再看不见,她才转开眼,低头定了定神,转身回去的时候,脸上再次挂起妩媚撩人的笑,只有这样的笑,才能掩饰她心中的苦。
是她空做了落花有意,他却似流水那般无情。
杨鱼礼回到农舍的时候,远远的还未近院门就可听到孩子们朗朗书声,他微笑,知道小九回来了。
院子里小九光着膀子正在院子里替他劈材,平日看似瘦弱的身子骨,倒是很结实,毫不费劲儿似地抡起斧子,落下大腿粗的柴被劈成几瓣儿。听见没想,抬头望向院门,见推门进来的是杨鱼礼,脸上戒备的眼神松了,裂开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先生回来啦?”
“嗯。小九,你又是何时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到先生这,那群小猴子正在闹,被我训了一顿。”
杨鱼礼上前,伸手拿下小九手中的沉重的斧头,丢在一边,“这才回来,风尘仆仆的定必劳累,如何还替先生劈材?”
“没事儿,我不觉着累。我一走这半个月,走前给先生劈好的柴用得也差不多了,见没事儿,就在劈些备着。先生是读书人,做不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