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要走了,难怪东方夫人会那么伤感,想必也是因为她近期情绪不佳,才会让东方岛主看出端倪的,只可惜他把欧阳当作亲生兄弟一般,竟没怀疑到他身上去,白白让那些弟子担了冤债。
东方清奇沉声道“叫你把你娘和大哥接来岛上,我额清榕来照顾,你怎么就是不肯!莫非浮玉岛亏了你什么不成?这么急着离开!”
欧阳急忙拱手垂腰,道:“老爷莫要误会,只因祖坟都在家乡,怎好擅自迁移?何况落叶归根,家母他们也不愿离开故乡,浮玉岛虽好,却路途遥远,老人家禁不得折腾……辜负了老爷的厚爱,欧阳汗颜。”
“罢了,都随你吧!”东方清奇摆了摆受,有些意兴阑珊。畏道:“这些年你助我良多,老爷两个字再也不要提了,叫我一声大哥吧!”
欧阳眼中一痛,喉头哽咽,良久,才低声道:“大哥……我……”
东方清奇自拎酒壶,给他斟满一杯,笑道:“何必上海,男儿志在四方,来,欧阳,干了这杯,大哥愿你来日飞黄腾达,得享利厚功名!”
两人一口喝干了杯中酒,都是畅快淋漓。
在东方清奇差不多喝干了十坛百花清露酒的时候,东方夫人又来了,想必还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一见自己丈夫醉的趴在了石桌上,早已神智朦胧,不由皱眉道:“怎么又喝这样多……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东方清奇隐约听见妻子在说话,不由抬头呵呵傻笑,喃喃道:“清榕……清榕你还是挂心我?你……”
东方夫人叹了一声,回头吩咐庭外的弟子,你们师傅喝多了,好生送他去卧房休息,再让厨房做些醒酒汤。“
那几个弟子急忙答应着上来搀扶,东方清奇虽然醉的迷迷糊糊,心地到底有一根弦绷着,自悔在小辈面前酒后失态,便乖乖地由着弟子们扶走自己,一面回头笑道:“司凤,小璇玑……今日尽兴了,下回和你们师傅爹爹,再喝三十坛!”
他二人只得勉强答应着,见亭中只剩东方夫人喝欧阳管事,一个直标标地看着对方,一个却装作没看见,完全躲避状态低头收拾残留的碗筷。
“晚辈失礼,不胜酒力,这便去休息了。”
禹司凤见这回他们留着也是多余,赶紧撤退,拉着璇玑,两人都装出一副喝多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去,自己回房了。
欧阳低头慢悠悠地收拾着杯盏,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看。
他永远是一付浑然不觉的无辜模样,你急,他不明白;你怒,他不过无奈地看着你;你哭泣,他也支农无声地安慰你。他就是一团温吞水,在冰冷的时候感觉温暖,在火热的时候却让人寒冷。
东方夫人地目光从他沉默无表情的脸上慢慢游移,滑落到他收拾杯盏的手上,他的手有些不稳,偶尔不小心会把筷子摔落。
“你……”她喃喃开口,拖了一个尾音,却不继续下去。
欧阳手上微抖,将杯盏放在桌上,回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她微微蹙眉,咬着唇,有些为难地低声道:“真的要走?”
欧阳呐呐地答道:“我离家已有十年,早已盖回去照顾老母了。”
她不相信,定定地看着他,双眸比璀璨的星子还要明亮。“什么老母……你哪里来地老母……”她的声音轻柔,近乎诱惑。
她这种美色地存在就像一个罪恶,既让人沉迷,又令人害怕,欧阳垂头退了两步,“没有父精母血,哪里来的人,夫人说笑,我自然也是有父母的。”
东方夫人哀怨地看着他,伸手拨了一下乌云般的长发,叹道:“还在骗我,那我问你,你地老母和我,谁更重要?你要走了,我会死地。”
你要走了,我会死地,这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欧阳如今只有苦笑,喃喃道:“夫人莫要在说笑,我……承担不起。”
“你有什么承担不起的?你这个骗子。”
一双柔软的胳膊缠上他的脖子,软玉温香依偎过来,足以把钢铁练成绕指柔。
欧阳浑身如同僵住一般,失神地望着远方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怀里的绝世佳人只是一根木头,她贴着耳朵,说许多呢喃的话,没有意义的,却让人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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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半响,终于还是将她轻轻推开,低头道:“夫人……请自重。岛主是个千载难逢的伟男子,你莫要为了一时贪欢,负了真心。”
她却不恼,咯咯一笑,“我偏不要那个伟男子,我偏要你。”
欧阳早已习惯她这般轻佻香艳地说话,也不答她,将石桌上的杯盏收拾好,端起来自出了八角亭,走到一半,却听她在后面笑道:“你走也没用,我偏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离开浮玉岛,我也离开浮玉岛。”
他顿了一下,轻声道:“夫人不要再贪玩了,莫忘了那些无辜被岛主赶走的弟子们,他们现在还不知自己被驱逐的理由。”
亭子里的绝世佳人没有一点心肝,轻飘飘笑了一声,道:“他们为了我被赶走,也是他们的荣耀哪”
欧阳没有再说话,快步离开了八角亭,走的老远,却听有人在唱歌,声音凄婉清越,荡气回肠,风声吹过,他隐约只听见“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类似的句子,手腕忍不住又是一颤,杯盏差点就要砸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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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由于东方清奇忙着准备簪花大会地事情,璇玑喝禹司凤也不好总是打搅他,便干脆自己在岛上找乐子,每天都热衷于探索没去过的地方喝景色,倒也在岛上找到了许多如诗如画的美景,日子过得很快活。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还留在浮玉镇等候消息地那些弟子们了,鉴于此事不是降妖除魔之类正大光明的东西,涉及人家的家务事,况且他们又是小辈,这几天都找不到可以开口的机会。
好在簪花大会地准备事宜比较多,东西的演武场那里要重新修葺,东方清奇每天都忙着在那里转,倒也暂时与弟子们相安无事,没出现什么赶人的事情。
这日,璇玑喝禹司凤又起了大早,先到北面的山上逛了一圈,饿了就随便吃点野果,喝了喝点山溪,这一路就没有停脚,很快就爬上了山顶。
山下葱葱郁郁,一片青翠,而青翠外,却包裹着无边无际宝石一般的蓝色,那是大海,这里是浮玉岛最高的地方,四面没有任何遮挡,风是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冲击在身上脸上,衣飞扬,有一种飞在空中的错觉。
“司凤,离泽宫那里的大海是不是也这么好看?”璇玑站在最高点——一块大石上的小石头,那里很有些不稳妥,石头颤巍巍地,随时会滑到下面的深渊里,但她竟然站的既稳,一晃不晃。
禹司凤知道她的轻身功夫厉害,也不担心,只笑道:“离泽宫的海更广阔,只不过那里一边大部分时间是阴天,所以海是灰色的,很少见这么漂亮的蔚蓝色。”
“那下次我可以去看看吗?”璇玑随口一说,说完突然就后悔了,她想起离泽宫的规矩,好像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入内,而且弟子也不能随便和女人接触,更不用说婚嫁了。
“厄,你当我没问好了。”她自我解嘲。
禹司凤却微微勾起唇角,道:“你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璇玑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答应带她去看离泽宫,不由拍手喜道:“真的可以去?那你以前怎么说不能去!”
他不答,只说道:“那里没什么灿烂景色,只怕会让你失望。”
“其实谈不上什么失望希望啦。”璇玑站的累了,从石头上轻盈地翻身跳下来,落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下面辽阔无垠的大海,“就是想看看司凤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禹司凤一怔,最后摸了摸鼻子,喃喃道:“我长大的地方……你再也去不了的。”
“为什么?”璇玑耳朵尖,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赶紧问个清楚。
她想了想,笑道:“因为那里绝对不给外人进去,恩,尤其是……”他上下看看璇玑,“尤其是你这样的小姑娘,绝对进不去。”
离泽宫果然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戒律,简直闻所未闻,她懒得再问,将双手展开,看着袖子上的绸带飘飘忽忽扭来扭去,很好玩的样子,把她逗得微微笑。
“其实天下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呢?”她说,“只要它存在,就都可以去,很多人都喜欢为自己划分出一个地盘,别人进不来,他也不出去,我以前也是这样,不过现在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死守着那块地方,你就只有那么点的自由了,但如果你心里装着整个天地,那你就是最自由的人,你说是不是,司凤?”
司凤眉头挑起,给她一个赞许的神色,很是钦佩,“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他直觉不太可能,璇玑可不是那种愿意琢磨什么真理人生道理的人。
果然她嘿嘿一笑,道:“是师傅说的,我拿来卖弄一下。”
禹司凤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道:“不早了,咱们走吧。”
“去哪里?”
“东方岛主最近忙得很,咱们别事事都麻烦他为自己操劳,午饭去浮玉镇吃好不好?哪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你没尝过呢。”
说到吃,璇玑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不过……
“要怎么喝那些浮玉岛弟子说呢?”他们答应了要求情,结果这么多天都没个好时机开口。
禹司凤摇了摇头:“不急,让他们等着,反正离开浮玉岛之前,一定把这事做好。”
第四十六章 浮玉岛(五)
两人到了浮玉镇,见到那些被赶走的弟子,自然又是一番劝慰。好在这些年轻弟子虽然伤心,一个个却忠心的很,只说如果师父不招他们回去,便宁可在浮玉外埠呆一辈子,老死也不离开。
禹司凤又问了几个人被赶的前因后果,安抚几句,才与璇玑离开,去吃她念念不忘的烤肉。
“这些被赶走的弟子,很有些是东方夫人平时偏爱的。”禹司凤一面吃一面说,“这个岛主夫人,功夫是一点没有,却喜欢做师娘,得她偏爱的弟子,平日都是嘘寒问暖,照顾周到。所以东方岛主发现自己夫人有……人,第一个便怀疑到自己的男弟子身上。”
“师娘和徒弟怎可能性事,东方叔叔太多疑了。”在璇玑的想法里,师父师娘那就等于爹和妈,跟情人二字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
禹司凤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东方岛主今年也四十有余了吧,他的妻子估计连三十都没有。年龄悬殊这般大,加上妻子貌美,他不放心也是男人的正常心理。”
男人的正常心理?璇玑漫不经心地问:“那司凤也会有这种心理吗?”
他猛然一怔,咳了两声,故作自然地说道:“在说东方岛主呢,别打岔。”
怎么看他都有点心虚的味道。换了是玲珑和钟敏言。早就吵起来了,好在璇玑是个无所谓的,不过随口一问。
“不知道东方叔叔是怎么和他妻子认识的。娶了第一美人做妻子,他肯定很高兴吧。”
禹司凤这会已经吃饱了,低头喝茶,一面沉吟道:“我还小的时候,有次听师父他们闲聊,说到了岛主的婚事,那夫人原是子桐山人氏,那会子桐山有邪教作祟,不知从何处听来了邪法。经常抓年轻女子去炼丹药,搞得那些还有女儿的人家人心惶惶。东方岛主那会便去子桐山平乱,救出了一个被抓走却还没来得杀的女子,就是东方夫人了。听闻她是孤儿,没有父母,东方岛主一时怜悯,便将她带回浮玉岛,不出半上,就与他成亲了。”
英雄救美人虽说是很烂俗的题材,但放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就成了浪漫无匹。璇玑两眼发亮,连声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东方叔叔怎么从来不说!”
禹司凤又道:“这是人家私事,好好的说出来干嘛。而且,当年我师父说,只怕东方岛主会被美色迷惑,那女子不是普通人……你想,所有被抓走的女孩子都死了。为什么只有她活着?而且听子桐山当地人说,从来不知道附近有这么个人,就算是孤儿,也未免难以自圆其说。”
“啊,你的意思是……东方夫人其实和那些邪教是一伙的?”璇玑有些不相信。
“现在不能下结论。”禹司凤又倒了杯茶,“不过寻常女子遭难,嫁给了救出自己的英雄豪杰,自当感激不尽更兼拜服仰慕,你看那东方夫人,可是这样的人?”
好像……被他这么一说,确实不太像,而且还和处处都不如东方叔叔的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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